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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星你快回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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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三日过去,五日过去,十日过去。
她依旧没有回来。
“少主,进屋吧,夜深了,外面太冷。”
鹿照初失神的看着院外,院子里新添的灯笼把四周照的明亮,仿佛是特意为某个不速之客准备,然而那不速之客却迟迟未登门。
“京城到这里只有五日的路程,快些走,三日便可。”他似是自言自语。
竹签不忍告诉自家少主其实是花寻酒在外面玩欢脱了,只含糊道:“许是路上耽搁了。”
鹿照初也不吱声,只是越发安静。
清瘦的身姿站在灯笼下,仿佛是雪后青树,透着股子干净和凉意,似乎可以经受住任何雨雪风霜,却又似乎脆弱的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 补完。
☆、细微之处
花寻酒在外面逛了半个多月方才回了九幽教。
九幽教众人终于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花寻酒和沈三石给盼回来了。见到他们俩; 大家眼睛都亮了几分; 迫不及待的诉说相思之情。
“你们可是回来了; 总坛没了你俩; 就跟缺了一半儿人似的。”
旁人也跟着附和:“可不嘛; 喝酒都没滋没味的; 今儿专门给你们办了庆功宴,咱们可得把之前没喝的酒都补回来; 不醉不归哈。”
一时间小院里盛满了欢声笑语。
花寻酒许久未见这些人; 也是十分想念; 赶忙添了个花。
“成呀; 劳烦各位哥哥挂念,正好我这里藏着几坛上好的汾酒,今儿趁着大伙儿高兴,拿出来给大家品尝品尝。”
“那敢情好。”
众人也不用仆从动手; 一溜烟跟着花寻酒下地窖去搬酒。
沈三石懒懒的瘫在椅子上不动弹,只悠哉悠哉的摇扇子; 眉宇间有几分漫不经心。
他以为花寻酒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定是去鹿公子那儿请安呢; 却不想花寻酒竟连提都没提这个茬,便是旁人说起鹿公子; 她也不动声色的把话岔开; 似乎打定主意要避谈鹿公子一般。
如此; 甚好。
被伤了心之后,倒是有些长进。
这边正如火如荼的准备庆功宴,听松院那边也得到了花寻酒回来的消息。
竹签一溜烟的跑回来跟他家少主通风报信。
他家少主最近一个月来; 每日都出神的看着院门,一坐就是一整天,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是在等人,如今人回来了,终于是了了一桩心事。
听闻花寻酒回来,鹿照初面上依旧清冷淡漠,然而,清瞳却明亮了几分。
“去把前阵子从汀州弄回来的肉脯拿出来。”
竹签愣了一下:“少主要吃肉脯?”
少主平日最不喜这种重口咸腥的东西的。
不对,这肯定是给花小公子准备的,花小公子最爱吃肉食。难怪前阵子少主特意派人去汀州采办肉脯,原来是为花小公子,真是煞费苦心。
想到此处,竹签不禁心中一喜,他家少主可终于上点心了。
“少主稍等,属下这就去准备。”
夏日的岚峰,阳光微暖,微风和煦,再没有比此时更舒爽的天气。
鹿照初坐在院中槐树下,身上雪白衣衫轻柔的散在藤椅上,不染尘埃,听着绿叶簌簌声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像是初春柳梢的浅绿,似有似无。
没多大功夫,竹签就把肉脯摆盘放在了桌子上。
孤零零一盘肉脯放在诺大一张桌子上十分突兀,一看就是专门给某人准备的,太刻意。
“再摆些别的来。”
竹签立刻心领神会,赶忙又把平日待客用的果脯糕点还有他家少主喜欢吃的粽子糖等一应小吃零食摆盘放在桌子上。
鹿照初扫了一眼,这才满意。
说到粽子糖,难免让人想起来一件趣事。
鹿少主平日看起来清冷高贵,不太像是喜欢甜食的人,但是事实上他就是喜欢吃甜食,尤爱粽子糖,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个小癖好被花寻酒知道之后,自然是要借机投其所好。
她煞费苦心,冥想几天几夜,终于想到了可以充分利用这个小癖好讨好他的方法。
那就是是药丸上裹糖衣。
就跟裹冰糖葫芦似的,裹一层糖衣还不算,她还在糖外面撒芝麻粒、果脯碎之类的东西,活脱脱把药丸给弄成了糖果球。
有一次薛央嗓子难受,从他这里拿了一颗药丸,面色怪异极了,直道他活的比小娘子都精细。
却不知,哪是他精细,不过是别人对他比对小娘子还精细罢了。
很细微的小事情,但是却是一片雪花落在了冰封的心湖上,只听到湖面“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细纹慢慢扩散到整个湖面,让无边的冰封分崩离析。
只是当时十分排斥命定姻缘这件事,不曾在意罢了。
如今想想,倒是难以明说的心悸。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花寻酒依旧没有过来看鹿照初。
竹签心里着急,嘴上却安慰道:“花小公子肯定要吃了午饭才过来,少主先进屋吃饭吧。”
“我不饿。”浅淡的否认之后,鹿照初薄唇微抿,又垂眸道:“也不是在等她。”
竹签也不点明,只说:“少主还是吃些东西吧,正午天又热,少主身子受不住。”他家公子最近又是生病又是养生死蛊,身子虚弱的不行。
鹿照初却依旧说:“没事,你先退下吧。”
竹签也不好深劝,只能陪着等。
花寻酒此时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摆席,跟几个玩的好的喝得正欢。因为是花寻酒第一次执行任务,并且圆满完成,众人自然是一番友好的鼓励、热情的夸奖,当然也不乏调侃之声。
“你这刚回来就被我们拉来喝酒,冷落了你家鹿公子不好吧?”
花寻酒痛快干了一杯,摇头畅快道:“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裳,不管了。”
众人哈哈大笑:“好兄弟,来来来,再来一杯。”
沈三石微微挑眉,优雅淡然的浅酌一杯。
花寻酒说的大气,其实还是心虚,她离开总坛就是因为跟鹿照初对峙,然后自己心态崩了,虽然外面逛荡一个多月,可她似乎并没有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鹿照初,于是,索性破罐子破摔先跟好兄弟们喝一顿酒再说。
倒是让鹿照初平白苦等。
不知不觉,又一个多时辰过去。
他们这边的局也散了,人们纷纷离去,仆从收拾完残羹冷炙、空杯半盏也都退了下去。
院子静悄悄的,热闹过后的寂静最是容易勾起人的心事。
花寻酒躺在院中木榻上,凉风习习,吹的面上十分舒服,她呆呆的望着天际云卷云舒,刻意被压下的情绪翻江倒海的涌上来。
轻声叹气,还是有点委屈呢。
明明都说好了的,等她成为武林高手,他们就在一起,明明她都已经在努力的练功了,为什么要反悔呢?要反悔,等她成为武林高手之后再反悔也成呀,这么着急干嘛?好吝啬啊,连个念想都不给她。
花寻酒越想越委屈,醉后坨红的小脸皱成一团,小嘴儿瘪的不行。
半天,她忽的爬起来,回屋拎上一包粽子糖急匆匆的就出了门,直奔听松院,她得去讨个说法,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被他嫌弃。
与此同时,鹿少主已经在树下枯坐了两个半时辰。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脸上那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一点点浅淡,最后,好像被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凉薄无情。
向来算无遗漏的鹿少主,似乎失算了。
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花寻酒依旧没有过来。
竹签嗫嚅道:“属下这去叫花小公子,她肯定是有事儿耽搁了。”
“不用。”鹿照初也不说话,只撑着额头,神色恹恹。
若是她想来,不用叫她也会贴过来,以前,她从来都是主动过来的,即便是两个人生了气,她也会半夜敲他窗户叫他一起赏月,她也会把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送过来,只要她想,就没有什么可以绊住她。
她不来,只是因为她不想来。
其实,她完成任务,却在外面游历这么久才肯回来,他就应该意识到,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了。
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到了这个田地的?
虽然明知她可能不会来,他依旧抱着一丝期盼坐在树下,没有离开。大约人都是心存侥幸的吧,仙人也不外如是。
花寻酒意难平,趁着酒劲打算去找鹿照初要说法,晕乎乎的拎着粽子糖就往听松院走。
走到半路,碰到了殷鹏。
殷鹏正指挥着仆从推装满西瓜的小车,看样子是在给各处送冰镇西瓜解暑。他见花寻酒走过来,兴致盎然的窜上前八卦。
“小花花你手里拿的啥呀?”
花寻酒下意识的回答:“粽子糖。”
殷鹏看了眼不远处的听松院,瞬间了然:“你这是去鹿公子那儿吧。”
“嗯,我有事找他。”她随意应道。
“你找他能有什么事儿,肯定就是去讨好人家呗。别人还说你这次伤心之后肯定不再搭理鹿公子了,我就说不可能,就你这软性子,鹿公子无论做了啥你都会原谅他。”
花寻酒向前的顿住了脚,虽烈日当头,却蓦然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她这是在干嘛?
她又打算去讨好他吗?
此番她若再去,那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两个人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她全心全意的付出,对方却丝毫回应没有,她的心意全都跟打水漂似的。
花寻酒看着粽子糖包苦笑一声。
什么讨说法?讨说法不过是自己在为去见他而找借口罢了,哪个去讨说法的还不忘带礼物?真是自欺欺人。
殷鹏丝毫不觉花寻酒有异,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几句。
“你快去鹿公子那儿吧,不妨碍你去献殷勤了。我这儿还得去送冰镇西瓜,这大中午的,午觉刚睡了一半就给我拎起来送瓜,偷个懒都不行。”
殷鹏带人推车走远,花寻酒却定在了原地。
烈日当头,灼得人皮肤刺痒。
她低垂着头,委屈巴巴的站在那里,四周空旷,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小花哥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呀?日头这么毒,怎么不找个阴凉避一避?”
花寻酒转头一看,原来是影儿,上次在跟三门对战中,花寻酒替她说过好话,影儿阵前加入九幽后,经常过来找花寻酒玩。
“是你呀。”
影儿扫了一眼花寻酒手里的包着粽子糖的纸包。
“小花哥哥这是要去哪儿呀?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去找鹿公子呀,我听他们说,你可喜欢鹿公子呢,你这刚刚从外面回来,肯定是给鹿公子带了礼物。”
“……”
连个小孩子都知道的吗?
花寻酒默了默,抬手把糖包塞进了影儿怀里。
“我哪儿都不去。这是粽子糖,很甜的,你拿回去吃吧。”
却说另外一边,殷鹏挨门挨院的送了冰镇西瓜,最后留下两个,自己亲自抱着送到鹿少主的听松院。
他心里痒痒的不行。
凡人对看热闹这种事儿都有一种迷之向往,毕竟总坛就这点风月趣闻,小花花这会儿指定在听松院,热闹不看白不看。
听松院的大门是虚掩的。
殷鹏用胳膊肘一推,就推开了。
“咣当”一声。
鹿照初听见开门声,手一抖,倾了手边香茗,半盏茶水泼在了身上瞬间湿了衣衫,他略显慌乱的站起身来,也顾不得身上茶水,眸光定在门口。
片刻,大门敞开,露出了殷鹏的身影。
如果说鹿公子眼里点着一盏灯,那么在看到殷鹏的一刹那,那盏灯呼啦一下瞬间熄灭。
殷鹏两只手一手抱着一个大西瓜,无辜的站在门口,被鹿公子蹙然变冷的目光盯的一阵心虚,嘴巴都有些发颤。
“那啥,我是过来送瓜的。”
微风习习,鹿公子站在树下,雪色绸衣纷飞,清贵雅致的如同谪仙,凉薄之姿似是比往日更甚,让人迎面一股凉风,背后一冷。
殷鹏视线一瞟,看到桌子上摆了粽子糖,恍然大悟,看来小花花来过了。
“诶呀,小花花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不多待一会儿。”
鹿照初冷声问:“你说什么?”
殷鹏解释说:“刚刚我看到小花花拎着一包粽子糖正往这儿来,本来以为她还在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鹿照初秀美紧蹙。
她要来送粽子糖?她根本没来过。
竹签赶忙问:“你什么时候看到她的?她没来过呀。”
“两刻钟之前的事儿了。”殷鹏疑惑的“诶”了一声,转而又轻松说道:“诶呀,说不准路上碰上谁多说了几句耽搁了呢,估计一会儿就到。”
花寻酒刚回总坛,谁碰到她都会过来攀谈两句,耽搁一会儿是十分有可能的。
竹签也觉得这个可能十分大,不觉松了口气。花小公子还想着给少主送糖,看来花小公子还是心疼他家少主的。
“少主先换身衣服吧。”衣服都被茶水浸湿了。
“不用。”
鹿照初微微低眸,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洒在雪白长衣间,映着清冷的眸子,美色自成,风华惊艳如天边的流云。
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似乎生怕因为换衣而让恰好赶来的人久等。
明明之前,他从不害怕让她等的。
以前花寻酒找他,若是遇见他午休,便也只能在外面等他睡醒才能进来,动辄半个时辰。
如今一会儿都不敢让她等,大约是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模糊意识到自己早在不经意间挥霍掉了对方对他的无限纵容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脑袋有点懵,安。
☆、猝不及防
鹿照初选择等花寻酒来找; 而非主动去找她; 是因为他笃定她会来找他。
这种笃定大约是来源于花寻酒对他的偏爱; 让他有恃无恐。被偏爱的人就是容易犯这样的错误; 觉得自己被偏爱; 便会一直被偏爱下去。
殊不知; 月色尚有阴晴圆缺。
鹿照初从天光亮白的上午一直枯坐到暮色降临的夜晚,却连那人人影都不曾看到。
竹签开始还会宽慰他说花小公子等等就来; 小半天过去人依旧没有来; 吓得他也不敢吱声; 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月上枝头; 星星挂满天空,等的人依旧没来。
鹿照初才轻嗤一声:“呵。”
清隽白皙的面上像是蒙着一层霜,落寞倾泻而下。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在这短短气声中透出了无尽的悲凉。
“走吧。”
“少主打算去哪里?”
能去哪里; 当然是去看那个让他等了一天的人,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鹿照初站起身来; 因为坐的太久; 差点跌倒。
竹签赶忙搀扶住,劝说:“要不等明天再去?天色不早了; 少主早些歇息吧。”
鹿照初却是仰望明月; 缓缓摇头。
总觉得事情过了今天; 便不再是今天的模样,大约是出于一个玄门少主的迷之预感。
月色清辉洒在地上,为大地笼上一层朦胧的光; 偶有浮云遮月,万物苍茫,行走在半明半昧的月色之中,心情亦是半明半昧。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花寻酒的院子外。
鹿照初刚准备进门,就看到空青背着个小药箱从里面出来,空青看到鹿照初明显一愣。
“鹿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鹿照初视线在空青身后的院门上一扫,面色一沉,不答反问:“谁受伤了?”
“没人受伤,是我那个属下,花寻酒。”
“她怎么了?”声音急切。
“她没怎样,只是……”空青叹了口气,说道:“鹿公子见多识广,可听闻过清心诀这门功法,是道家的一门功法。”
听到“清心诀”这三个字,鹿照初只觉得喉咙一痒,狠咳几声,平复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
“她功法突破了?”
“可不是嘛。”
空青一听这话,便知鹿照初清楚此事,便也没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道:“今天下午她忽然真气沸腾,体内奇经八脉真气沸腾,只片刻功夫,功法就突破了一层,傍晚时候,又突破了一层。”
连破两层,花寻酒现在身负清心诀五层心法。
也正是因为到了五层,功法特征明显,真气空灵之气四溢,空青才反应过来花寻酒的功法是清心诀。之前他根本没注意,毕竟这门功法早就失传,若非亲眼看到,空青都不敢相信有人能练成。
突变猝不及防。
这个消息就仿佛是一个惊雷响在耳边,铺天盖地的恐慌迎面而来。
“怎么会这样?”他都已经跟她说过不要再继续练下去,她怎么不听话?
“鹿公子难道不知?这门功法若是心思复杂之人练习,不过是平心静气,涵养心性,但若是心思纯净之人练习,便容易突破极限迅速提升功力,随着功力的提升,心境也会越发平和,而心境平和又促进功法提升,形成循环。”
鹿照初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花寻酒对他有执念,有所求,不可能做到心境淡薄,便不可能这么容易突破,这也是为什么他敢把清心诀给她的缘故。
见鹿照初不信,空青解释说:“应该是有所悟,放下了执念,否则不可能这么快突破。”
清心诀本就是道家高深武学,与道家精神一脉相承,道家讲究悟道,悟到了,便像是飞升一般,一夕之间脱胎换骨。
顿悟,放下?
鹿照初身形一晃,险些没站住。他本就枯坐一天,又惊闻这样的消息,面色顿时白如纸色,像是冬日枝头的枯花,说不出的颓然凄苦。
不知何处来一口气,哽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浑身都是闷的。
“怎么会这样?”他紧阖双眼,面色黯淡。
他后悔了,生平第一次。
他应该主动过来找她的,他应该过来看看的,而不是在原地干等,若他来,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放下执念,有胸中那口郁气在,她便不可能连续突破两层清心诀。
鹿照初只觉得脑瓜仁痛极,白皙的手握成拳用力抵在额头,却丝毫无法抑制喷薄而出的疼。
佛有因果,道有缘由。
一片雪花雪山崩。
大道千条,殊途同归,他当初想让花寻酒放下执念,不再纠缠于他,多么质朴的愿望,如今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
鹿照初紧紧的攥着手中三枚铜钱,半天,才压着嗓子问:“若现在停止练功,还来得及吗?”
“这怕是不能,如今已经到了五层,功法影响心境,心境又促进功法,相辅相成,停不下来。”空青不由摇头叹气:“也不知道这花寻酒怎么想的,怎么想起来练这样灭绝人性的内功?才这么小的年纪,真要是清心寡欲,这以后还如何嫁……”
说到这里,空青停住没继续说下去,他虽通过诊脉知道花寻酒是女孩子,但是也不好明说。
这话像是一根根钢针扎过来,每一根都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鹿照初胸中发闷,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每呼吸一下都觉全身毛孔都是疼的。许久,蓦然抬头,决然问道:“若是散了这一身功法呢?”
空青却只是摇头:“这个怕是也不行,可能会危及性命。”
一句话封死了所有的退路,鹿照初仿佛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脑袋一片空白。
空青不知花寻酒和鹿照初之间的纠葛,不过见鹿公子这般,想来应该是极担心花寻酒身体的,犹豫了一下,方开口告知。
“花寻酒武功突破太快,身体怕是承受不住,唯有玄门的焰火石才能压制住这股寒气。”
鹿照初快速点头,想都没想就应声:“好,我回去取。”
焰火石至阳之物,若非玄门主人,根本带不走。
空青方才犹豫,也是因为这个。鹿少主不久前才吐过血,如今身子十分虚弱,根本经受不住长途奔波,这一趟下来,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然而,不说的话,花寻酒这边怕是不妙。
跟空青谈过话,鹿照初方才进门。
沈三石正在院中独坐,见鹿照初来,面色一黯,随即哂笑起来:“鹿少主倒是稀客。”
鹿照初也没多说,推开了花寻酒的房门。
沈三石哂笑,心里烦躁,转身进了屋,眼不见心不烦。
这似乎还是鹿照初第一次进花寻酒房间。他不来,一方面,他不是爱闲逛的人;另外一方面,也顾忌她是女孩子,不好随便进人家闺房。
花寻酒的屋子有些单调,没有多余装饰,很干净,跟他的房间比起来似乎有些简朴。
她讨好他的时候精细,对自己却似乎并不十分讲究。
花寻酒正坐在榻上运功,听见有人进门,抬眸一看,便见到了鹿照初。
公子墨发白衣,清冷疏朗,宛如山间明月,又似江上清风,看着他,就仿佛是置身风景绝美的仙境之中,心旷神怡。
一个多月不见,他又清减不少。
花寻酒愣愣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你是专门来看我的?”
鹿照初也没吱声,而是走到塌前站定,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通过眼睛看到往日的热切,然而遗憾的是,只有少女双眸如秋水潋滟,纯澈无垢。
虽然意料之中,然而心中却是一记阵痛。
“把手给我。”他冷冷说。
花寻酒像往常一样听话的把手腕递过去,见他穿的单薄,她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脑袋下意识关心:“你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关心的话根本不用思考,脱口而出,已成习惯。
“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她下意识的想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抓他的手,伸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又讪讪的小心翼翼缩了回来。
不能乱摸。
鹿照初余光看到她这个小动作,秀眉紧蹙,喉咙滚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最后却只问了一句:“你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大感觉,就气更顺了些,武功精进了不少,嗯,我果然是个练武奇才。”苦笑。
鹿照初手指搭在她雪白的腕上,抿了抿嘴,没吱声。
肌肤的亲密接触,让手腕那方寸间酥酥麻麻。
花寻酒低头,贝齿轻咬嘴唇,半天,故作轻松的仰头看鹿照初:“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好好练武的,就是忽然真气暴走,没办法,你不要误会。”
鹿照初斜眼看她:“误会什么?”
花寻酒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就是咱俩之前约定的事情嘛,我知道已经作废了。”
鹿照初眸色渐深,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若你想……”
“我不想,我没想。”花寻酒急匆匆的打断,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
鹿照初瞥了她一眼。
花寻酒心虚的耷拉下小脑袋,瘪着嘴不说话,跟只小鹌鹑似的。
她不敢听鹿照初说下去,生怕自己听到哪怕一点点希望。她这么贪心,但凡给她点希望,她肯定还会像以前那样咬住不放的。可是,不能,既然已经决定让他好好的,就不能再让他为难。
少女低垂着头,细碎掉落的秀发柔顺的掖在耳后,衬得耳朵越发精致小巧。
鹿照初定定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
清越的声音像是结了冰,哑了。
最后的最后,也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声:“你别再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心疼,安。
☆、固守本心
“我没有生气啊。
“真的?”
“当然是真的。”花寻酒特别真诚的点头; 眼神甭提多真挚:“唔; 之前是有点生气的; 不过现在心里特别舒坦; 一点都不气。”
不仅不气; 而且胸中清明; 所有郁气都不见了。
鹿照初不禁眸色一暗,指尖微微颤抖; 他指尖下的脉搏澎湃有力却又沉稳浩荡; 流向丹田; 好像一条条江河汇入大海。
他轻轻松开她的手腕; 垂眸,鸦羽一般的睫毛遮住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
“武功突破之前,发生过什么,你当时在想什么?”
“之前吗?”花寻酒皱眉认真想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 她本来是打算去给鹿照初送粽子糖,然后半路上跟殷鹏说了两句搞得自己心情很不好; 后来; 她把糖随手塞给影儿,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躺在院子里的木榻上; 回想过去的一幕幕; 各种情绪纷至沓来; 酒气未散,难过的不行。
接着,没多久沈三石便回来了。
他们中午小聚刚散了场; 沈三石便被教主叫过去询问这次任务情况,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顺便给花寻酒捎回来一封信。
信是花寻酒亲哥写给她的,之前就送来了,因为花寻酒一直外出未归,便压在了教主那里。
一听是哥哥的信,花寻酒赶忙迫不及待的打开。
当初花寻酒立志闯荡江湖,家里人都反对,父母自不用说,担心她在外面吃苦受累被欺负,姐姐觉得她缺心眼会被骗,唯有哥哥一个人支持她出来,也是哥哥偷偷把她送出来,并且一路陪伴左右。
直到后来,她遇到鹿照初,非要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加入九幽教,哥哥才回去,如今算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多。
哥哥信中除了说些家里的事情,询问她近况,还特意关心一句。
“酒儿之前立志要成为一代女侠,笑傲江湖,如今完成几分?哥哥很期待。”
几分?她一分都没完成……
花寻酒瞬间绷不住就泪奔了。
一年多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围着鹿照初这棵歪脖子树转了,啥快意江湖儿女梦,早就抛诸脑后,宛如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沈狐狸问她初心,哥哥问她的梦想,无疑是一盆盆凉水泼下来。
透心凉。
这一哭,可把沈三石给看懵了,他还以为她家里出啥事儿了呢,又急又慌,可又不好直接拿她的家书看,只能手忙脚乱的安慰。
“你怎么了?大男人你哭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帮你解决。”
“我,我想家了……”
涕泪横流中,就好像把所有的委屈和郁闷都倾泻出来,所有的郁气都散了。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她松开了一直紧咬住不放的直钩。
如果非得用一个词形容,大约是:迷途知返。
过程十分曲折,心里十分辛酸,花寻酒自然不会跟鹿照初说这些。
小花花向来如此,无论背后多伤心、多难过,在鹿照初跟前都是一副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模样,这是小女孩的倔强坚强。
毕竟爱慕他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他回应,那就皆大欢喜,若是得不到回应,便也不能给对方压力,感情绑架这种事太恶心,她不会做。
花寻酒想了片刻,咧嘴一笑,有些傻兮兮的。
“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哥哥给我写信,询问我武功有没有长进,还问我何时能成为一代女侠,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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