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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锦绣-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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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偷瞄了皇甫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殿下知道,娘子历来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皇甫策又道:“他们不是都说,孤在熬日子,快死了吗?”
柳南陪着笑脸:“殿下说哪里的话,都是外面人瞎传的啊!咱们如今再好不过了!”
许久许久,皇甫策蹙起的眉头,缓缓的松开了,长舒了一口气,勾起了唇角,哑声道:“柳南你入宫多久了?”
柳南见皇甫策不提这事,自然乐意的很:“快二十年了。”
皇甫策道:“你一直都在母妃宫中吗?”
柳南抹了一把脸,笑道:“奴婢运气好,入宫就被田管事看中,一直带在身边亲自交代,当初娘娘曾说若是殿下成家立事后,让奴婢去伺候殿下。”
皇甫策笑道:“孤被立为太子,你却跟了贺明熙。”
柳南忙道:“那都不算的,殿下若是成婚的话,奴婢必然要给殿下管事的。奴婢可是田管事亲自教导的人,必然是给殿下准备的。”
皇甫策轻声道:“十年前,孤被惠宣皇后留在中宫两天两夜的事,你还记得吗?”
柳南想也不想,忙道:“记得记得!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当初贵妃娘娘带人闯揽胜宫不成,当场就哭了!可惜皇后娘娘的侍卫,都是陛下特意配的,只认陛下与皇后。那时大家不知道揽胜宫到底出了什么事,谢大人顾不上规矩,为此入宫了。可中宫就是不开门,所有的太医都被关在中宫,若非是宫禁有御林军守卫,只怕谢大人都要带兵杀进宫了。”
“父皇从安定回来,还以为动乱了呢。”皇甫策沉默了许久回了一句话,可这句话说完,脸上露出了几分恍惚。
那次贺明熙昏迷了两天两夜,皇甫策整整守了两天两夜,明知道外面乱成了一团,母妃肯定会担心,可根本顾不上这许多了。贺明熙高烧惊厥,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看就不成了。当时太医已断言,即便救回性命来,只怕已是烧坏了头脑,将来定然不复以前聪慧了。当时皇甫策曾在心中许了许多愿,发了多少誓,都是为了让她熬过去。
直至此时,皇甫策还清晰的记得,听了那些话,一时间竟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脑海一片空白,虽是不停的安慰惠宣皇后,甚至说自己乃真龙之子,肯定能镇住魑魅魍魉,实然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才十二岁,不管如何强装镇定,还是忍不住偷偷的落泪。
在最后期限的夜里,当太医说束手无策的时候,皇甫策为求治愈贺明熙,与惠宣皇后一起跪在月下祷告一夜。那时都许了什么样的誓言,都已不记得了,可不管如何,只求她平安无事就成。如今想起这一切来,皇甫策突然特别难过,原来……原来竟是……
两天两夜,贺明熙醒了,前尘尽忘,突然不恨自己了,也不怎么热情。在她看来,皇甫策只是其中一个皇子,性情孤僻。她再也不缠韩耀了,韩耀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可皇甫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是不肯将这事告诉韩耀。是以,韩耀为驱赶贺明熙,依然恶言恶语。
贺明熙虽觉得莫名其妙,只当他与大皇子一心,对中宫同仇敌忾,偶尔也会逗弄逗弄。但总也不曾当真,也不曾记仇,后来她与高钺越走越近,一起玩耍习字习武,两个同进同出,虽没有对韩耀那么好,但也是不差的。
惠宣皇后将皇甫策与她一起祈祷救助明熙的事,忘了一干二净,从不曾告诉贺明熙一句前尘旧事。惠宣皇后自然也从救治当中,明白了皇甫策当时还十分懵懂,甚至自己完全不明白的心思。
惠宣皇后说,贺明熙永远不会喜欢,那些看似光鲜亮丽,实然内心住阴暗里的老鼠。她用自己刻意遮盖的心思,毫不留情又充满恶意的羞辱践踏着那时自己还年幼的心。她只是紧紧只抓住这一点,就要将皇甫策踩在了尘埃中。直至此时,皇甫策仿佛还记得那冰冷的声音与嘲笑的声音,以及惠宣皇后满载胜利,狰狞而充满恶意的笑容。
十二岁的少年,对待一切都是懵懂的,哪里会是惠宣皇后的对手,甚至何种心思自己都尚且都弄不明白的时候,为了和惠宣皇后赌气,或是为了和什么不知道的贺明熙赌气。与中宫渐行渐远,为此心中充满了深重的怨怼。只因惠宣皇后看破了心思,从而表现的更加的不在乎贺明熙,十天半个月,不去中宫一次。且与刻意迎合的王雅懿越走越近,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本就该喜欢这样的温柔暖和风轻云淡的娘子。
日久天长,皇甫策逐渐忘记了那股不服输的心思,忘记了怨怼的原因。每每看见贺明熙,都抬着下巴,漠视过去。贺明熙从不曾认为自己需要讨好谁,也不会刻意与大皇子多说一句话,依旧的我行我素,目无宫规。
有一次皇甫策将二皇子推下水中,被父皇罚跪在揽胜宫的主院里。当时皇甫策只觉羞愤与不看,生怕贺明熙看自己的笑话。可贺明熙从外面走进来,甚至看都不曾看一眼跪在院落中央,宛若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两个人一个表现漠视,一个是真正的漠视,这才越发的形同陌路了。
十六岁皇甫策选妃时,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贺明熙这个人。因为惠宣皇后曾当着众多皇子的面,让先皇许下诺言,只要贺明熙喜欢,贩夫走卒还是寒门庶子,都要欣然做主。但唯独不愿让她嫁给宫中的人,这地方她自己待了一辈子,不想让明熙走她的路。这般的要求,先帝自然无不应允。
“殿下!殿下”柳南晃了晃皇甫策的胳膊。
皇甫策骤然回过神来:“嗯?”
柳南为难的看向皇甫策,轻声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皇甫策怔了怔,缓缓的闭上了凤眸,摸了摸湿润的脸颊,哑声道:“无事,风迷了眼。”
“哦。”柳南看了眼关闭好的门窗,与微弱的灯盏,轻轻的应了一声。
第116章 第五章:宁负虚名身莫负(7)
十一月中旬已是隆冬,天气虽是寒冷,但太极殿里依然繁花锦绣。
内殿院中的腊梅,已是含苞欲放。小花园里特制的八角亭内温暖如春,紧挨着亭子的空地上,放置着各种各样即将盛开的花树。
泰宁帝倚坐在地板上,望向阴暗的天空,许久长舒了口气,侧目望向坐在对面一身戎装的人。银色的铠甲仿佛天生就该穿在这人身上,俊美英武,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煞是惹眼,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仿佛弥漫着无尽的雾霭,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也给英朗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柔软,眉宇间俱是正气与几分孤傲。
若非如今大雍与南梁,不管郎君还是娘子,都以白皙柔弱为美,这般的人只怕会成为更多家主母首选的乘龙快婿。
高钺坐的笔直,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陛下有事吩咐?”
泰宁帝一边烤火,一边悠悠哉的开口道:“无事吩咐,不能叫高统领来说说话吗?”
高钺垂眸道:“陛下只管说,末将定将知无不言。”
泰宁帝笑出声来:“闲话家常而已,阿钺何须如此谨慎?”
高钺侧了侧眼眸:“已经快半个时辰了,陛下一直不曾开口,末将以为此事,是否让陛下为难了?”
泰宁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是朕为难,是朕怕你为难了。朕虽是久居宫中,可也听道了不少风声,说高统领如今可是许多人心中的乘龙快婿。高林只怕光为你选一门得用的岳家,已是忙得焦头烂额了。”
高钺道:“陛下多想了,末将不曾想过此事,家父何来为难一说?”
泰宁帝闻言挑了挑眉头:“哦?过了正旦,你已二十有四了,你父亲也一点都不着急吗?”
高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一直都对末将的婚事很是关注,不知到底为何?”
泰宁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明熙如今身在何处呢?”
高钺怔愣了片刻:“末将也是上个月才收到消息,如今该是在甘凉城里。”
泰宁帝嘴角的笑意逐渐散去了,慢慢的蹙起了眉头:“甘凉城?八月甘凉城似乎才打了一场仗?”
高钺正色道:“陛下不必担忧,不过是攻城战。谢将军镇守甘凉城十多年,这般的征战几乎一两年都要经历一次,着实不算什么。除了围城的几日,不会对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
泰宁帝思索了片刻:“边关百姓彪悍,不惧征战。可明熙自小在帝京长大,十几年安逸,哪里见过那般的阵势,只怕当时吓得不轻。”
高钺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轻声道:“陛下莫要小瞧了她,自小与我们一起习文习武,最善骑射,也不会怕这些的。”
泰宁帝眯眼看了会高钺嘴角的浅笑:“难得见你夸赞别人,这话朕相信的,可甘凉城到底不是好地方,娘子大了总要嫁人的,甘凉城哪里能有匹配的人选?放眼看去,甘凉城身份最高的谢放,也不过是个庶子。”
“如今没有别人,朕也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放眼整个帝京,着实没有几家郎君能入眼。朕虽对你信重,可你也非朕眼中的乘龙快婿。你生母已逝,家境复杂,一群庶出的兄弟姊妹,最大的庶弟才比你小了几个月。你父亲的继室如今又有三个嫡子,这般的家境,哪里有什么优势?”
高钺嘴角的笑意散去了,抿唇道:“陛下为何又说起这些了。”
泰宁帝端起了茶盏,笑了笑:“虽说如今朝中愿意与你家做亲的人很多,但几乎都是冲着你父亲的官位与你能看见的前途去的,这些优势在朕的眼中,显然不算什么。你也别在意,嫌货才是买货人,朕对你不满,可看来看去最中意的还是你的品性。”
高钺垂了垂眼眸:“末将从无高攀士族之意,陛下所说,末将不明白。”
泰宁帝笑了笑:“虽是武将,可也是饱读诗书,朕说什么,你心里明白的。当然,你以前就说对明熙只有兄妹之情,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都这个岁数了,一直不成家,想必也是没有心上人。以朕看,不如你们两个凑合凑合,如何?”
高钺抬眸望向泰宁帝,轻声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明熙已自出宗族,若是做亲的话,只怕我父亲不会愿意。”
泰宁帝笑道:“自然是父母之命,朕对你可是不曾强求,两次都是从中说和说和,若当真能强求,一道圣旨下去就是了。若你愿意,高林那里你不必管,到时候朕有法子让你们自立门户,分府出去。”
高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是当真的吗?”
泰宁帝挑眉:“什么是当真的?朕和你说了两次,难道都是逗你玩吗?”
高钺望向泰宁帝轻声道:“陛下说自立门户,可是当真?”
泰宁帝轻笑了一声,胸有成竹道:“宗族之事,朕肯定管不了。可是让你们两个分出去,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还是有些办法的。高林最看重的是什么,朕可是心知肚明。”
高钺抿了抿唇:“也是,宗族之事又岂是陛下能插手的。虽不知陛下为何看重了末将,但若单单是因为末将至今未娶的话,只怕陛下看错人了。高钺之所以至今尚未娶妻,乃是因为京中已有外室,不过因她身份卑微不好入门,才不得拖延至今。”
泰宁帝怔愣了片刻:“外室?!呵……谁家郎君年少时没有几段韵事?你也说是身份卑微的外室,到时候朕替你遮掩了,你只管将人打发了就是。”
高钺摇头道:“末将已二十有四,家中又怎会不着急婚事,不说那些庶出的兄弟,夫人所出之子,也已快到了议亲的年纪。末将一次次的推诿婚事,也只因这个外室。”
“呵呵!”泰宁帝冷笑了两声,缓缓的放下茶盏,“何为外室?一个蓄养在外没名没分的东西罢了!你如今连大妇都没有,难道想将个身份低微的外室迎进门做妾不成!?莫说单单一个外室,即便生下庶长子,都有混淆血脉之嫌,何至于让你拿出来和朕谈条件!”
“末将不敢和陛下说条件,也并非是拿此搪塞陛下。”高钺缓缓站起身来,拱手道,“一个外室,在陛下眼中不算什么,但末将曾与她彼此心许,若不能将她迎娶进门,末将愿意终生不娶!”
泰宁帝抬眸望向高钺,许久许久,冷笑一声:“当真?”
高钺垂眸轻声道:“当真!”
许久许久,泰宁帝沉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高钺,你拒绝了两次。”
高钺抿唇轻声道:“末将辜负了陛下一番心意,只是姻缘之事,着实……不能强求。”
泰宁帝嗤笑道:“有两次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很轻易的就选择了否。你说得对,缘分是不能强求的,可你当真如此讨厌明熙吗?”
高钺垂眸,轻声道:“末将……不敢。”
泰宁帝长出了一口气:“是不敢,不是不讨厌。虽不知明熙为何惹了你的厌,也不知你那外室是如何虏获你的心,可朕被你断然拒绝了两次,心里也挺难过的。你高氏不是士族,说是新贵,实乃戎马出身。如今所有一切,均是我皇甫氏所赐。”
高钺忙道:“末将明白!陛下万万不必因此烦心,不管这亲事成或不成,都是我高氏高攀了贺氏。”
泰宁帝轻声道:“呵,朕不烦心,也不和你说高氏与贺氏。咱们说说为何如此?明熙自出宗族,算不上贺氏的娘子,但你若要身份,朕还是能给她更尊贵的。可如今,显然你看重的也不是身份,可一个外室子都能如何,即便再好,哪里能与明熙相比?”
高钺沉默了片刻:“陛下,两个不同的人,如何相比?且……”
泰宁帝摆了摆手,制止了高钺后面的话:“你二人青梅竹马的情谊,门当户对,虽不曾两情相悦,但婚后该是能做到举案齐眉。你也不必多想,明熙那样的性格,若不嫁就算了,若当真选择了嫁给谁,肯定会一心一意的过日子。”
“你心里明白,明熙也不曾心仪你。可朕也能明白的告诉你,第一次给你提此事时,若非你一口拒绝,明熙肯定会答应。你所能看到的风光济月的贺明熙都是假的,那时她实然早已走投无路,贺氏回不去,她与太子已走到了你若无情我便休。”
高钺喉头轻动,许久许久,轻声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陛下何必旧事重提?”
“因为事情过去了,朕不愿强求,才要说出来,朕也好图个心里痛快。虽然你不见得想听,但朕心里不舒服了,为何让你好过?”泰宁帝笑了笑,“朕是君,你是臣,朕强迫不了你婚事,但朕说得,你就必须听。”
第117章 第五章:宁负虚名身莫负(8)
高钺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陛下也知道她心仪太子殿下已久,那时提亲与逼迫又有什么不同?”
泰宁帝侧目笑道:“当然不是逼迫,她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想要留在帝京,必然只有嫁人一条路。实然在她眼里,你一直都是成亲最好的人选,甚至她周围的人眼中,你都是极不错的,不然朕也不会看中你,若说无情,谁会多年如一日的照顾另一个人,也不曾图什么回报。”
高钺轻声道:“家母临终所托,不敢怠慢半分。”
“你不必重复自己的理由,能说服自己就成,不用和朕解释。”泰宁帝笑了笑,可眼中毫无笑意,娓娓道:“你知道她在屏风后面,她也知道你知道她在听。你毫不犹豫的拒绝,斩断了她最后一条后路,让她无法面对自己,面对众口铄金。一个人爱慕一个人,根本不必表白,从眼神举动里都能看出来的,她心里是明白你的感情,若你愿意,她那时也会选择回报……但无心利用你,可她估计没有想到,连你都对她弃之如敝履。”
高钺骤然坐起身来,正色道:“末将从不曾有这般的想法!”
泰宁帝道:“你是没想,可你直接做了。她也没想到连你的嫌弃,你走后,她面对朕时虽表现的毫不在意,但心里实在难堪的。你让她明白了,在这帝京,即便她与太子多清白,她都不是干净的人。何况她心悦太子,从不觉得自己是清白的,甚至她虽从不以此为耻,可你断然拒绝让她明白,也许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让人感到耻辱的人。”
“我绝无此意!我怎么可能会如此想她!这般的事……只是……只是那时,一心想断了念想!”高钺骤然抬眸望向泰宁帝,说完这半句话,可、竟是不知还要说些什么,怔愣了片刻,只觉胸口如压了一块巨石,难受的紧,甚至呼吸都有种说不出的疲累。
泰宁帝笑了笑:“朕不管你想断谁的念想,总之这缘分也是你斩断的,所谓挥剑斩情丝,不过如此。”
“她毫不犹豫又急促的离开,是你一手促成的。你那时肯定心中不忿,以为她从不曾重视过你,也不曾爱慕过你,你为何还要为她着想?可是即便你想得到这些,可曾想过,自己是否给过你们两个机会?或是给她机会?若你们那时,当真成了亲,才会有许多许多的以后,朕从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慕与心仪,一个长长久久陪伴在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高钺紧紧的抿着唇,沉声道:“陛下为何非要说这些?”
泰宁帝笑道:“解气啊。朕意已决,自然要把话说完,好给自己出出气?莫不是朕用不到你了,还要让你舒心,宽解你不成?朕也不怕告诉你,贺明熙此番回朝,朕会给予她公主之尊,将来不管如何,朕绝对不会将她许配给你!”
“陛下!……何至说出这般的话来?”高钺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坐在原地,腰背笔直,仿佛一张蓄势待发的长弓。
泰宁帝悠悠哉的端起了茶盏,笑了一声:“贺明熙是什么样的娘子,朕心里明白,朕也明白你与贺明熙有缘无份,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今生今世,你们两个,绝对不会有以后了……”
“陛下何必如此诛心!末将又不曾做错什么!”高钺骤然抬眸,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布满了雾霭,甚至闪过一丝杀意。
泰宁帝丝毫不惧,抿唇一笑:“诛心?你对明熙无心,朕如何诛心。朕所说句句属实,莫不是,你还等着朕给你第三次机会不成?呵,天真啊!你都有了用情至深的外室子了,在朕眼里你绝不是女婿的好人选了。”
高钺站起身来,沉声道:“末将自问对陛下忠心……”
“朕知道你是个好臣子。”泰宁帝放下茶盏,叹息道,“许多时候,想要和一个人相守一生,不光是需要感情,还需要无数个天时地利任何以及运气……你显然是个有运气的人,既然那么喜欢外室子,就好好珍惜吧。”
“陛下!”高钺骤然上前一步,生生的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若陛下无事,末将就先告退了。”
泰宁帝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别和朕生气,你该和自己生气才是。虽然朕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
高钺垂眸道:“末将不敢。”
泰宁帝了然的笑了笑:“嗯,明熙在甘凉城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虽想让她回来,可也不想让她再欠你一分一毫。”
高钺狠狠的咬着唇,拱手沉声道:“末将遵旨。”
六福眼看着高钺离开,将才续的热茶端给了泰宁帝,轻声道:“陛下何必把话说成这样,到时候想再回头都难了。”
泰宁帝冷笑一声:“不知是谁回头难,朕好心好意的,即便他答应了,朕还要想办法让明熙答应。他竟还说不要,你说他所图为何?”
六福忙道:“年轻人的事,老奴哪里能想明白啊!以前老奴看高统领挺好的,可如今再看看,许是人心多变啊……娘子到底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近三年啊。不管陛下说他们怎么清白,人家能不多想吗?高将军又是这般执拗的性格……”
泰宁帝长舒了一口气:“按道理说高钺不该如此……朕怎么看着这事,就不那么简单呢?”
六福道:“老奴看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娘子虽是千般好,万般好,可这名声到底是被连累了。外人也看不到里面,太子殿下当初正是风光……那时娘子嫁到谁家,谁不掂量掂量,日子都不好过。早知道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当初就不该让他们一起在阑珊居三年啊。”
泰宁帝冷笑:“名声?……呵,那些人哪里真的在乎名声?王二的名声就好了?做了那么不要脸面又人尽皆知的事,可如今走到哪里还不是被人捧着!见风使舵罢了!”
第118章 第五章:宁负虚名身莫负(9)
贺府位于帝京东街,因离皇城最近,可谓寸土寸金。
贺氏与同街的人家相比,占地不算多广,又因这些年不停的添丁,庶子庶女都是两个人一个小院落,唯有嫡子嫡女还保留些士族的体面,都有单独的院落。
燕徊居乃如今的贺氏嫡长女,未来的太子侧妃贺蓉所居的院落。贺蓉是李氏唯一的女儿,自出生就比起嫡子都受宠,自小所住的院落,自然也是整座贺府当中最好的。
贺东青坐在燕徊居的小客厅里,虽是半垂着眼眸,可那难看的脸色却是无法遮掩。片刻后,里面传来了阵阵啜泣声,虽极力压抑,可其中悲痛也难以掩盖。
贺东青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李氏从里面掩面跑了出来,贺东青忙道:“如何了?”
李氏还不到四十岁,该是十分年轻的妇人,此时看来双眸红肿眼下青黑,鬓角的白发隐隐可见:“夫君!我可是要活不下去了!”
贺东青不及安慰李氏,侧目看向紧跟着走出来的家医:“童大夫……”
童大夫脸上露出了难堪之色,拱手道:“老夫已是尽力了,这般的崩漏不绝,妇科圣手,只怕也难回天。若早些时候得治,许还能挽回,大娘子今后只怕很难再……还是要细细调养。”
贺东青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开口道:“麻烦童大夫了,青雉送大夫回去。”
贺李氏见童大夫离开,忍不住掩面大哭:“夫君!一定要逮住那人呀!我苦命的女儿啊!如此……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住口!若非你平日太过放任!又怎会出了这等的意外!”贺东青整张脸都是苍白,嘴唇哆嗦,“此时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出了这等的事……我还要入宫去请罪!本来好好的!都好好的!这般的殊荣只等嫁过去!不让她在家里绣嫁妆,你偏偏要带她出门!”
贺李氏缩了缩肩膀:“去大安寺祈福哪里算什么出门!我还不是为了夫君看中的亲事!本来人都好好的!怎么偏偏是我的蓉儿出了事!哪里能想到啊!我哪里能想到啊!”
贺东青怒道:“人是你带出去的!现在你说想不到!难道我就能想到了吗!”
“阿菱!滚出来!”贺李氏尖叫一声,“快拿家法来!”
贺菱慢吞吞的内间里走了出来,脸色惨白惨白的:“母亲……我我,我当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阿姊是去更衣……”
“住口!跪下!”贺李氏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们两个结伴出游,怎么偏偏就你阿姊出事了!你什么你!你今日要好好的给我说清楚!否则今日别想活着走出去!”
贺菱泪如雨下:“母亲!我也不希望大阿姊出事啊!当时大阿姊只是去更衣,我看人不见了就去找……可大阿姊根本没什么都没说呀!”
贺李氏瞪大了双眼:“还敢狡辩!将燕徊居给我封了!把翠红、芝兰给我压过来!”
贺东青缓缓的坐到了长桌前,抚着额头,许久许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今不是发怒的时候,你们将那日的事,再重新同我说一遍。”
贺菱在太子选妃之前,已与正三品大理寺卿的嫡次子章和议婚了。按道理这般的身份与人家,如何也轮不到贺菱这样的庶女身上。章氏虽是朝中重臣,却是不折不扣的寒门出身,那章和不知在哪里见了贺菱,一见倾心,回家求了母亲,上门议亲。
贺氏此时虽是不显,但好歹也是一等的士族。庶出的女儿,又自小养在主母身边,比一般的庶女身份要高。大雍虽不像南梁那般,士庶分明,但姻亲之事也是颇为讲究,放在三十年前,不管是贺氏的庶女还是嫡女,像章氏这般的人家想求娶贺氏,那都是高攀的。
那时贺东青见章氏为嫡子求婚庶女,自然欢喜,无不应允。不巧的是,又传出了太子择妃的事。正妃之位贺氏肯定是没有指望的,但若是适龄的女儿,做个侧妃也是件很不错的事。这适龄的女儿看来看去,最合适的也是贺菱。贺东青虽是心中不舍,但章氏的亲事也只有作罢了。章和见此,自然不依,竟是闹上门来,后来被闻讯赶来的长兄押走了。
没多久,章和就定了另一个小士族的嫡女,至今已成亲大半年了。贺菱这边毁了婚事,侧妃的人选也出了变故,最后敲定的人选竟是贺蓉。贺菱只比贺蓉小了不到半年,没选中就必须快快些议亲,可因有章和这般好人选的前车之鉴,又有贺蓉被赐了德字的侧妃之位,贺东青挑选人家的眼光也高了不少,贺李氏几次送去的人选,都不和意。
直至今日,这个岁数都不曾定下亲事,自然要着急了。以贺菱的身份与岁数,又有当初差点悔婚之事,若想嫁嫡子自然是寒门里选一些官位低的,若是想要嫁到大户或是小士族里去,必然是要嫁给庶子的。想再寻一户章和那般的好人选,当真不可能了。贺东青一时春风得意,忘了许多,挑来选去,均不满意,待到太子被禁闭在景阳宫里,恍然大悟,可惜又平白的耽误了贺菱一年。
此番贺李氏又看中了一户人家,是安定城的穆郡守的庶出四郎,郡守虽只是正五品,但好歹也是镇守一方。安定城可不比别处,那是帝京的门户。穆郡守的夫人乃贺李氏的姑表亲,郎君虽是庶出,但自小长在军中,如今也是个从七品的校尉,这样的亲事对如今的贺菱来说,自然再好不过了。
穆夫人回帝京省亲,恰好是四郎来送,这般的机会总也难得,两位夫人约好了一起去大安寺上香。十月初十,贺李氏领着贺蓉与贺菱出了门,说是上香,何尝不是为了相看穆氏四郎。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部曲奴仆都如往日般,路途上也不曾有任何的意外。
早晨出发,未至午时到了地方。众人上了香以后,贺李氏与穆夫人闲聊了片刻,言语当中对贺菱很是满意,贺李氏要见穆四郎的时候,便将两姊妹打发出去逛园子去了。贺蓉与贺菱虽是家中最受宠的娘子,但自从贺蓉被赐婚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出来了,且贺菱因一直都在相看亲事,也只有老实的待在家中。
十月的山寺,已有些冷意,花红早落,只有些将谢不谢的菊花还能看上几眼,但两个人早在家中看腻歪,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去了山溪处,那一处有地泉,听说与翠微山的地泉同脉,梅花开得比别处都早,十月虽还不曾开,想必也是含苞欲放。
大安寺乃帝京最大的寺庙,达官贵人和皇族来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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