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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锦绣-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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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南点头道:“殿下最近抄了些佛经,这说起话来,总带着那么几分禅理。若是如此说起来,那你和王二娘子一定欠了彼此不少,不然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最后还是您们两个在走在了一起了。”
  “哦?孤与她的亲事,不是水到渠成吗?将来必然不会像皇叔与荣贵妃那般的,这又如何说得上谁欠了谁呢?”皇甫策侧了侧眼眸,喜怒不显的开口道,“孤可还记得,在阑珊居的时,你极力劝孤与阿雅在一起,如今说这话又有什么讲究?”
  柳南笑道:“哪能有什么讲究啊!奴婢就是感叹殿下与王二娘子缘分深重啊!想想您与王二娘子从小遇见,断了三年,且能再续前缘,这固然有殿下和王二娘子之间的情谊,可也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啊!殿下与王二娘子当初分开时,不曾有任何名分,咱们在阑珊居近三年不见天日,又怎敢想王氏嫡女那般的年纪还不曾下嫁?”
  “又是茹素,又是痴等,她待殿下如此的深情厚谊,世间少有。殿下也不曾负了这份痴情,未复位就许下亲事。这般的波折,又这般的纠缠,才走到了这皆大欢喜的地步,想一想当真让人感叹,不是殿下欠下的,就是她欠了殿下,不是说相欠才能纠缠吗?”
  皇甫策缓缓垂眸,抿唇道:“你觉得阿雅很心仪孤吗?”
  柳南忙道:“这是自然啊!殿下这般的人品,这般的身份,与王二娘子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若非心仪殿下,哪能等个了无音讯的人,那么多年啊!娘子们的好年岁可全在那三年里了。”
  “想一想,这世间只怕很少有人能做到这般地步了,还好殿下好好的,若再过几年殿下若无消息,只怕王二娘子会如何想不开呢!奴婢可听说了,南梁那边还有什么冥婚,就是不管生死,都要将两人绑在一起,只怕下辈子遇不见呢……呃!呸呸!瞧奴婢这臭嘴!”
  皇甫策侧了侧眼眸,似乎很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你可是越来越谄媚了。”
  柳南有些委屈的开口道:“哪能啊!奴婢虽是不会说话,可这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话实然都应在殿下身上了啊!”
  皇甫策望向门外的大雨,无喜无怒道:“你这还叫不会说话?这话应在孤身上,又是怎么一说?”
  柳南道:“殿下在阑珊居里,与娘子朝夕相处,是两人最好的三年。论起家世与相貌来,娘子不输王二娘子多少,虽是脾气坏了些,暴躁了一些,但也对殿下好不遮拦的真心真意,也可谓煞费苦心的讨好了。要奴婢看呢,有时候娘子做的那些事,虽看似蛮横,实然也……即便铁石心肠也该融化了。可惜那般的手段,那般的磨缠,那般的抢夺,最后却让殿下竟是越发的厌恶,可见缘分这东西当真奇怪的紧。”
  皇甫策仿佛听见了柳南的话,又仿佛不曾听见:“世事哪能尽如人意,总得有人失望的。”
  柳南叹了口气:“在阑珊居时,奴婢与裴达虽是嘴上不说,但我俩心里一直都觉得你和娘子得纠缠一辈子呢!门当户对,又无甚阻碍,娘子若一心一意的不肯放手,单殿下的这份良善和不忍,你们可不是得一辈子在一起啊!阑珊居也好,殿下出来也好,娘子那样的性格,哪里会忍让退缩半分,肯定将殿下霸占的死死的。这人生能有几个那般时光的三年,可惜谁也没想到,最后你们两个竟是干干脆脆的分开了。”
  皇甫策垂眸,苍白的侧脸,显得整个人都十分单薄。他仿佛毫不在意这番话般,许久许久,不明所以的笑了一声:“说来,倒是孤让你们失望了?”
  柳南忙道:“哪能啊!这事和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认真的说,若非是听韩大人说,王二娘子为了殿下不肯定亲嫁人,又是茹素又是拜佛,奴婢也觉殿下和娘子这般也挺好,可听说王二娘子如此为殿下,奴婢当真是眼泪都流出来了。殿下自小又喜欢王二娘子,根本不能辜负那么好的人!”
  皇甫策怔愣了片刻,轻声道:“是啊……这般的作为,又如何能辜负?”
  “那时奴婢嘴上虽是劝殿下和王二娘子在一起,可心里也是为难了好久。王二娘子温柔大度,心地善良,又不会争抢。娘子虽说心底也不错,可那般的性格,即便是挣不过正妃之位,侧妃之位肯定有的。可娘子自来强势,若是挣不到正妃之位,只怕心有不甘呢!”
  皇甫策哂笑:“贺明熙一向如此。”





第88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9)
柳南叹息道:“要真是如此,殿下的后宅,可就得鸡飞狗跳了,娘子那样的脾气,得见天的掐王二娘子!王二娘子又是那样的脾气,到时不知又要为殿下受多少委屈。在阑珊居就殿下和娘子两个人的时候,尚且如此强势,更何况她若觉得王二娘子抢了殿下,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皇甫策轻声道:“当真是难为你了,想那么深远。”
  柳南忙推辞道:“殿下可别这般说,奴婢一点都不难为,只是后来的事想不明白罢了。娘子那样的性子,三年来发了多少次脾气,甚至对殿下出手,拔刀相向,可说来说去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为了多和殿下待上一会。若殿下心情好,肯给娘子一个笑脸,那娘子当真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千依百顺的!所以老话才说,一物降一物啊!”
  “这般的脾性,这般的执着,三年来当真是一刻都不愿和殿下分开,除夕都不肯留在贺府守岁,只为了和殿下日日想见,可谁知临了临了,当轻而易举能得侧妃之位时,竟是转身走了,这干脆的连一点消息都不留……”
  皇甫策望着雨幕,哑声道:“这难道不是贺明熙的脾气吗?”
  柳南道:“娘子虽是爱耍性子,可这次肯定不是,奴婢敢打赌,娘子是肯定不会回来了。”
  皇甫策骤然抬眸,看向柳南,极轻声的开口道:“何以见得呢?”
  柳南笑道:“殿下今日起晚了,自晨起一直忙道现在,只怕还不知道。今早咱们东宫也收了些贺礼,可比起当初在翠微山时,虽是双十的生辰,这里面也没什么重礼。可偏偏有人送来了十箱笼金锭,一匣子地契,当真是比咱们回来后,收得所有的礼加在一起都重了。”
  皇甫策垂了垂眼眸,蝶翼般的睫毛遮盖了全部心思。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微动了动,缓缓抬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许久许久,轻声道:“哦?是谁送来的?所为何事?”
  柳南腆着脸笑道:“奴婢开始也是那么以为的!送了那么多的的财帛,必然有很大的事相求啊!后来一想不对啊!不说如今咱们东宫别人都是避着走,光那十大箱笼的金锭!好家伙!一般的臣子,所有的家产都卖了,也不见得能拿出来啊!士族倒能拿出来,可哪个能拿出来这些东西的士族会有事求到殿下……奴婢的意思是能拿出来那么多财帛,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皇甫策垂着眼眸,抿了口茶水,极轻声的开口道:“不用解释了,只说谁接的这些东西,又是谁送来的就成了。”
  柳南讪讪笑道:“那么多东西,咱们东宫哪个敢接,是奴婢亲自去接的礼单,那人看打扮最多也就是个管事,拿着陛下亲赐的牌子入的宫。”
  皇甫策放下茶盏,靠在了椅背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眸,许久许久,轻声道:“嗯。”
  柳南轻声道:“奴婢问了那人是谁送来的,那人只说主家离开前,只让他这一日拿着牌子来给殿下贺寿的,别的不曾说什么……殿下累了吗?” 
  皇甫策未睁眼:“孤不累,你继续说。”
  柳南愣了愣:“还说什么?哦哦!奴婢见金锭肯定是认不出来,后来回来打开匣子看了看,里面的地契,商铺、庄子、良田、别苑,都是眼熟的紧。当年奴婢也帮裴总管整理过娘子的东西,这些东西加上翠微山当初送来的那些,如果奴婢估算的没错的话,该是娘子在帝京所有的产业了。”
  “若这产业还在,娘子即便走上一年半载,哪怕是三年五载,怎么也要回来处理的。今天送来的那人说是主家离开前,让他这一日拿着牌子找高统领进宫,给殿下贺寿的。可见娘子当初离开时,已处理好一切了,这是不打算不要帝京的东西,想也是以后都没估着回头了。”
  皇甫策似乎有些冷,闭目裹上了披风,一只手轻轻放在了胸前,蹙着的眉头似乎有些难受:“贺明熙在富贵乡里长大,从不知金银财帛动人,不会有这种想法……”话说一半,似乎气力不继,按住胸口的手莫名的加重了,轻轻喘息了一下。
  “哪能不知道啊!殿下是不知道!娘子这些东西可都不是轻易的到手的,裴总管可是精明的人,他没事就喜欢在娘子跟前算账,整日里给娘子说,别让贺家把这些都算计了去。当初贺顾氏去世后,嫁妆一直在贺氏库房放着不清不楚的,贺顾氏就娘子这一个孩子,合该这些东西都是娘子的,可贺府连嫁妆清单都不曾给娘子送来过。”
  “后来裴总管和六福公公一起鼓动惠宣皇后亲自去要的,那么一大笔财帛,本来差点归了贺府,贺东青肯定不愿意吐出来,这事最后闹到了殿前。是先帝拉下脸亲自开了口,这才要回来。那时惠宣皇后才看清楚娘子的处境,指望不上宗族与贺氏,以后只能依仗自己的宠爱。惠宣皇后也是真心疼爱娘子,有一日就对先帝说了,她若过世了,自己的嫁妆一点都不会留给宫中的孩子,全部要给贺娘子!”
  皇甫策冷笑:“赫连氏虽也曾权势遮天之时,但说来说去也是没甚底蕴新贵,莫不是谁会稀罕她的东西。”
  话虽如此说,但当初赫连大将军乃先帝麾下第一猛将,先帝打天下时,可是抢劫了不少士族富户,动辄屠尽一村一族,那些跟随先帝征战的将军,可是没少捞人家几辈子积攒的东西。若非当初先帝开始对待士族太过粗暴,激起了全天下士族同气连枝的奋力抵抗,只怕现在也没有什么南梁了,更没有后来皇甫氏为了笼络士族之心,几十年如一日又有些低声下气的联姻了。何况如今,这赫连氏的嫁妆虽是给了明熙,可此时此刻都算是尽在东宫之手了,说不稀罕,实然有些打脸了。
  柳南自然不会反驳皇甫策的话,但这个话题也不好接,唯有笑道:“奴婢说来说去,就是说这两个人若是没有缘分,不管怎么挣怎么抢怎么等,都是无用的!”
  皇甫策睫毛轻颤,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你最近也抄佛经了?”
  柳南似乎看出皇甫策的精神不济,轻声道:“奴婢哪会抄佛经,这还是殿下方才所说的话啊!娘子肯定也是当初欠了您的人,可想是欠得不多,三年如一日的千依百顺,还有这一笔的金银财帛,估计是还够了。娘子帝京的一切交代的如此清楚,肯定不会回来了,这以后不用遇见,殿下当真是少了许多烦恼。”
  皇甫策闭着眼眸轻轻出了一口气,极轻声的开口道:“何以见得?”
  柳南忙道:“怎么不见得,殿下前几日还说佛偈。佛家说,这债要是还完了,别说今生了,来世啊!生生世世啊!人才会永永远远的清净了!还清了,就没甚牵扯瓜葛了,多好!”
  “这么多年来,殿下看见娘子就生厌,为此生了多少气啊!心情本来好好的,娘子一来就不笑了,一言不合两个人就争执不休,殿下历来待人极有风度,何时如此失态过,可以前咱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皇甫策缓缓睁开了眼眸,望向雨幕:“你在阑珊居也要低头过活吗?”
  柳南忙道:“哪能啊!娘子心里全是殿下,自然爱屋及乌,对奴婢好着呢。下面都是见风使舵的人,但凡咱们东苑要东西,必然是第一时间送过去啊!不过这些都架不住殿下不喜欢,如今咱们在东宫不管什么境遇,殿下的脾气当真算是温和了许多,比以前,虽然古怪了些……但当真不像以前动辄就是大发雷霆了。”
  皇甫策侧目看向柳南,极轻声的开口道:“爱屋及乌?呵,你是孤的哪个乌?你说孤不用再见她了,是吗?”
  柳南有些讪讪:“奴婢就打个比方……不用见了,以后都不用再见了,奴婢想着,就这般,莫说今生,就是来世也不会来麻烦您了呢!”
  “好一张利嘴……”皇甫策话说一半,喘息了一声,重重的按住了胸口,闭目好半晌,骤然起身,唇色都惨白的。
  柳南赶忙扶住了皇甫策,急声道:“殿下!殿下!您哪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端端的!”
  皇甫策极为粗暴的推开了柳南的拉扯:“你知道多少!就敢这般的信口开河!什么欠不欠的!这些何尝是你说得算的!满口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柳南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急声道:“殿下莫要气坏了自己!方才都是奴婢胡言乱语!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不曾见过那么多金锭,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口不择言啊!”
  “当初孤就说过!不许你私下自作主张!……前番如此,如今又是如此……你!”皇甫策似乎痛极,他的一只拳紧紧的压在上心口,惨白的唇,溢出一抹血色来。





第89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10)
太极殿西侧间里,空气泛着浓浓的血腥味,一个屏风将内间与外间隔开了,外间还算干净整齐,只有两桶热水还冒着白烟。稳婆已拿了赏钱,送了出去,唯有六福与抱着襁褓的孙太医还站在一侧,泰宁帝在屏风外站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内室。
  敏妃躺在已清理干净的床榻上,虽是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但精神很好,双眸有种说不出的水润光泽,唇角溢出一抹浅笑来,有些虚弱的开口道:“陛下。”
  泰宁帝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容,侧目划过伺候在一侧的几个宫人,斜瞥了敏妃一眼,似乎有些受不了屋内浓重的血腥味,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敏妃血崩不治,陨。”
  “陛下!陛下!何故如此待臣妾!!!”敏妃大惊失色,挣扎的要起身,可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紧紧的按在了床上,恶狠狠的捂住了嘴。敏妃瞪大了双眼,双腿不停的蹬踹,可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泰宁帝瞥了眼挣扎不休的敏妃:“朕要保这孩子,敏妃不懂吗?”
  敏妃的贴身大宫女,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可被两个姑姑挡在了前面,唯有急声道:“陛下!娘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泰宁帝侧了侧眼眸,眼神说不出的锐利如刀,那宫女宛若被人狠狠的卡住了脖子:“你当真不知是为什么吗?”
  敏妃的大宫女对上泰宁帝的目光,瞬时瘫倒地上,面若死灰:“陛下既然要……又……”
  泰宁帝缓缓背过身去:“你殉主吧。”
  不知过了多久,当身后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泰宁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外间,站在了孙太医目光划过襁褓中安安静静的孩子,对六福开口道:“传朕口谕,太子失德,即日起幽闭东宫,责令交换所有朝中印信,东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大皇子出世,朕心甚慰,普天同庆,休沐三日。”
  六福站在原地点了点头,可片刻又为难道:“陛下才得了皇子,方才还在殿下有说有笑,这旨意要不要再缓一缓?”
  泰宁帝笑了一声,一步步的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目光在对面围着众人的房间停了停:“对面何故如此吵闹?”
  六福忙道:“太子许是着了寒气,方才昏了过去。”
  泰宁帝脸上的笑意更真心了:“呵,只是着了寒气吗?难道不是因为得了皇弟欢喜的吗?”
  六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方才侯在廊下的太医都过去了,想是……有些厉害,陛下才有了大皇子,便下这般的旨意给东宫,怕只怕大臣们会有微词……”
泰宁帝眯眼看了一会对面那些惶急慌忙的人群,笑道:“你想太多了,如今朕有了大皇子,不管朕怎么对待东宫,都不会有人有微词的。东宫身体羸弱,也是该静静心,养养病了。”

十月下旬,燕平又一次被暴雪覆盖,下了两个日夜,积雪达到了成年男子膝盖的高度,才有了晴天。这般的天气,莫说远行,若不扫雪,进出门都不方便。
雪后五日,街道才算彻底清理干净了。许是这一场暴雪覆盖的地域比较广的缘故,本该在上旬到达燕平的巡察使,直至十月下旬,依然不见踪影。因没有确切的日子,天气不好,众人不能返回甘凉城,唯有干等在燕平。别人尚好,隆冬季节总有个清闲,只苦了谢放,因是甘凉城统帅的缘故,不得不在这般的天气两头跑,好在这一场暴雪后,甘凉城地界滴水成冰,柔然防御自然不用再担忧。
  明熙跟谢放来燕平执行军务,没有住在燕平的营地。谢放早知明熙很是讲究,当初便应下了此事,如今也不会特意勉强。不过,因自己要出外住宿的缘故,其中地方和花费还是需要自己亲自打理。
  此番出门,明熙以为只需三五日,在燕平住不长久的缘故,不曾带上裴达,也没有特意的租借房屋,只在迎风酒馆所经营的驿站里,挑选了一个环境清幽的院落。
  迎风酒馆乃燕平中颇有名气的风雅地,所谓的驿站之地,绝非是一般的客栈。是占地不小的庄园别墅,内里依照南梁的建筑与设计,花庭长廊,山石流水,奇花异树,可谓一处一景,各种不同。
  庄园内除了一个大花园之外,共有十多处景致不同的精巧院落组成,可居住,也可宴请。大雍虽不如南梁风雅,但携妓同游,依然是间赏心的风雅事。漠北之地极少有这般奢华又清幽之地,虽是一日租金不菲,但不管是宴请,还是小住,依然门庭若市。
  今年漠北的隆冬过于的早,大雪之后,更是寒冷,众人均是无所事事。这般的季节,对迎风酒馆来说可谓旺季,除了常驻的那些人,别的小舍与雅间,每日迎来送往,人声鼎沸,靡靡之音响至天亮。
  在最靠近庄园东侧,有四个院落,梅兰竹菊。明熙当初包下了梅院,院落进门处,就有十多株有些年份的腊梅。十月下旬,天气虽冷,可还不到梅花盛开的季节,花树虽有含苞欲放之意,着实没有半分绿意,好在一丛丛的万年青还绿着,可点缀一番。小桥流水虽有,但因天气的缘故,也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屋内烧了两面火墙,开着门窗,盘腿坐在屋内,也没多冷。一连几日的四处闲逛,今日的明熙难得有心情,从屋内找了一卷不知名的书简,读了起来。
  傍晚时光,悠然惬意,茗茶书卷,本该极清雅的事,可有些人自小就没有读书的天分和耐心,虽看似能文能武,也不过是骗骗漠北的这些粗人罢了。此时,明熙虽是手拿书卷,好端端的坐在桌前,实然双眼有些发直,过了三五刻钟,就时不时望一眼逐渐落山的夕阳,心里盘算着晚膳该点些什么。
  片刻之后,谢燃从门口小跑了进来,在小桥处顿了顿脚步,转身从厚厚的冰层上,顺溜的滑了过来。明熙看见谢燃进门,发直的双眼,顿时精神了不少,坐直了身形,一本正经的看起书来。
  谢燃见明熙看书,顿感觉无趣,皱眉道:“我说这两天怎么不见你,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随我上山打猎呢!”
  “怎么?这么大的雪,你要上山打猎吗?”明熙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放下了书卷,“我又不像你们住在营里,没事可以结伴出去溜达溜达,这般大的风雪,逛了两日的店面,也没甚可去的地方。”
  “我哪有机会住在营地里?早让仲兄揪回府邸了,每日还让读书!我都多大了,还读书!我是要领兵打仗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处!”谢燃随意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摸了摸有些冷的茶盏,“一天一金的地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伺候的人有好几个呢,看着碍眼,被我打发出去了。好不容易清净了几日,还是想自己一个人多待一会。”明熙看向丝毫不拘喝着冷茶的谢燃,又是一笑,“你们谢氏百年来出了多少文臣雅士,也怪不得你仲兄看你不上,喜欢打仗也是多读点书好,兵法诡道可都是书中来的。
  谢燃抱着头:“别再说念书的事了,我也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出来的!你就饶了我吧!”
  明熙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得也是!对有些人来说读书就是受罪,对有些人来说,可以一整日或什么都不干,只想看书。”
  谢燃起身跪坐到了明熙的桌前,将书卷拽到面前:“你在看什么?大忏悔经?咿,你看这个作甚?莫不是做了亏心事?”
  明熙放松的倚坐靠背上:“当初只以为住个两三日,哪里会带什么书来,雅舍书架上随手抽的。”
  谢燃点头道:“有书架啊?那这一天一金也还划算。”
  此时书卷都是要手抄的,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一般的百姓几乎一辈子也不一定有过一卷藏书,识字的机会少之又少。所谓的世家的底蕴,有时也体现在藏书的数量与质量上,若在这种雅舍精舍之地,还有专门的书架,是一件极难得又风雅的事,可见此处主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明熙不以为然,侧目道:“你方才不是说去打猎吗?何时去?”
  谢燃闻言双眼放光:“过两日积雪化了,兄长说带我去打猎,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啊!”
  明熙说不出的失望来:“你兄长前几日就回甘凉城,如今大雪封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雪还那么厚实,何时才能化掉?按照你兄长的谨慎性子,隆冬之际肯定不会带我们打猎的,我看你还是跟着你仲兄好好读书吧。”
  谢燃蹙眉,沉思了片刻,深觉明熙说得甚有道理:“那巡察使也是个墨迹的,五千多人都在漠北等了多久了!这般的不紧不慢,兄长还要两头奔波。大雪才过,路上积雪定然还很厚实,好在一路官道,兄长也不至于多吃苦。”
  “若咱们还在甘凉城,都用不着兄长,我都能带你去打猎!那里的山地我都熟,就是路途颇远,一来一回需要十多日,好在我家在那处还有别苑。若时间不紧,定能尽兴而归。”





第90章  第四章:辛苦梅花候海棠(11)
明熙怔了怔:“咿?不过是分发粮食,需要五千人那么多吗?”
  “咱们手谈一局?”谢燃从桌下拿处了两盒棋子,又道,“当然用不到,不过好似还有别的事,反正也不会同我说,兄长和仲兄嘀嘀咕咕好长时间了,该是和帝京脱不了关系。”
  明熙卷起了书卷,腾出了桌子:“帝京的禁军好几万,还有安定城的驻军,能有什么事,需要漠北的人马?”
  谢燃摆好棋盘:“谁知道呢?区区五千人,能叫什么人马?最多也就是押送东西的事!每年兄长与仲兄朝家中送年节还要上百人呢!”
  明熙拿起了白子,放在了中间:“若当真那么简单,为何让我们都侯在此地?你兄长以前冬日常常离开甘凉城来此吗?”
  谢燃拿起了黑子,蹙眉望向棋盘:“兄长哪有这时间,不过今年太子还朝,仲兄给太子挑选寿礼,还有明年的大婚之礼,有些拿不定主意,估计让兄长一起参量参量。”
  明熙缓缓垂眸,盯着棋盘道:“太子有喜,你们谢氏不是送一份礼就可以了吗?你仲兄又不曾分府另过,为何还要专门送礼。”
  “你也知道,谢贵妃乃我们嫡亲的姑姑,大兄、仲兄与太子自小就感情很好。大兄因大了太子许多,还玩不到一起去。仲兄虽然也大了太子好几岁,可两人自小投缘,虽是很少回去,但每次回去,都要邀请太子去家中住上几日。自仲兄掌了漠北以后,但凡谢贵妃与太子生辰,都会单独送一份礼,家中也是知道的。”
  谢燃长叹一声:“明年太子大婚,仲兄很是重视,从七月就开始备礼了。虽然太子娶得是那王氏女,仲兄甚为憎恶,可为了太子的以后,仲兄当真是一句话都没说。可为了那王氏女挑选起礼物来,心里也不见得好受,这才叫上兄长一起吧,有时想想仲兄也怪可怜的。”
  明熙盯着棋盘,不知神思何处,许久点头道:“嗯,说的也是,太子与你仲兄自来交好,单独送上一份贺礼也不当什么,你仲兄我也见过几次,倒是个面善的人。”
  谢燃抬眸,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仲兄,我怎么不知道?”
  明熙恍然回神,手指颤了颤:“哦?……上次他不是来甘凉城了吗?”
  谢燃蹙眉思索道:“你见到了吗?”
  明熙垂眸:“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是很清楚了……”
  谢燃哼哼:“那你怎么知道是很面善的人!没看清楚,就不要乱说,我感觉兄长更为面善……”
  明熙无语了片刻,谢放那样的面善,着实让普通人欣赏不了:“你方才说你仲兄不喜王氏女?这又是何故?你们谢氏与王氏世代姻亲。百年前,说起士族来,谁人不言王谢。虽说王氏在名气上更大一些,但你们谢氏文臣武将也是不缺的,比起王氏来更是务实。你们两族多年来,很是相互扶持。”
  谢燃挠着头,盯着棋盘,踌躇了半晌,才放下了黑子:“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出了七郎的事,我家人都恨着他们了!那王氏仗着如今正得陛下信任,做事不讲信义,不守承诺,着实不要脸皮。仲兄对太子大婚是最难受的一个,在他看来,王氏女给太子提鞋都不配。时也命也,即便我们再不满意,但在许多事上,太子依然要用王家,这个时期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明熙放下了白子,沉默了片刻:“我还记得谢七郎在帝京公子中颇有些名气,风流雅俊,芝兰玉树,很是得帝京娘子的青眼。”
  谢燃拿着棋子,许久才开口道:“我谢氏这一代中,大多都在朝为官,如今不比当初,士族也不能光讲清贵。大兄仲兄与兄长都以务实为主,没什么清名可言。父亲以此为憾,一心想让家中再出个名士,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七郎身上。他可谓家中第一清贵的人了,七郎与那王氏女的亲事,本为锦上添花,谁知竟是出了那等的变故。”
  明熙一怔:“亲事?……”
  谢燃不知听见没听见,继续道:“七郎身为家中嫡幼子,最是受宠,心高气傲,入朝又从清贵的职位开始,十七岁之前可谓顺风顺水的,怎知摊上了那种事,又摊上了那般负义的女子!”
  明熙望着棋盘,垂眸了片刻:“王氏的庶女,如何能般配上谢七郎?可王氏的嫡女,除了太子妃外,哪里还有与谢七郎年龄相当的人选?莫不是旁支的?”
  谢燃有些不好受:“可不是太子妃吗!若非如此,仲兄何至于如此难受!不过人都没了,如今还说什么匹配?幸好我自小在漠北,七郎又年纪小,几乎没怎么见过,不然我得更难受。有时虽觉得的仲兄甚是自以为是,看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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