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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妾-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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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 多睡一会儿。”
枝枝努力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探出头道:“不早了,殿下不用早朝吗”
沈璟昀就跟才想起来似的; 无奈睁开眼,骂了声:“烦!”
最终还是起来了。
他既然千里迢迢从西北回来了,西北的军情,就不能不去跟满朝文武说,而且还有些事情要兴师问罪,若错过给人留下抹杀证据的痕迹,那便可惜了。
穿好朝服; 站在御前; 沈璟昀语气毫无波澜的向皇帝回禀了西北军务,皇帝随口称赞两句。
满朝文武也都夸太子贤德能干。
孰料沈璟昀话锋一转; 竟然把矛头对准了姜家。
“儿臣勘察西北流寇之时,发现这群贼寇战力平平,且有勇无谋; 便是寻常的守军都能将其击溃。”
“可在西北官员递上来的折子里,却将他们形容的穷凶极恶,简直如同江洋大盗,个个都身怀绝技,而这些人在西北作乱,残害百姓,官兵却视而不见。”沈璟昀冷冷一笑,看着皇帝,“父皇可知,这是为何?”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皇帝惊怒不已,直接从御座上起身,“太子细言。”
皇帝毕竟是皇帝,一国之君,这天下承袭自父祖,容不得外人存有异心,西北官员如此行事,简直是无法无天,触了他的逆鳞。
百姓乃国之根本,他们却放纵强盗欺辱百姓。
“低下官员递折子,需要西北巡抚和节度使一同审查,没问题才能交给父皇。”沈璟昀淡淡解释,“这是我朝的制度,也是害怕低下官员存了谋逆之心,可节度使和巡抚却无人辖制,导致他们无法无天,欺上瞒下。”
“说重点!”
皇帝懒得听他批判人,只想知道事情真相。
“那伙子流寇,正是西北巡抚徐广和节度使张安讯养的私兵,抢掠百姓也是为了补给用度。”
“私兵?”皇帝不可置信,“他们远在边关,本就掌握兵权,养私兵何用?”
“张安讯想要谋反。”可惜天下升平,士兵们哪儿舍得放弃平静的好生活,跟着造反,那岂不是把自己的兄弟家人置入兵乱当中,张安讯无法,只能网罗流寇强盗,养私兵。可惜也不成气候,说灭就灭了。
“谋反?”
“据儿臣调查,西北巡抚徐广是姜家的女婿,娶的正是皇后娘娘的亲堂妹,而西北节度使张安讯是何人,想来父皇比我清楚。”
张安讯此人,正是姜皇后年轻时候的未婚夫,二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被皇帝横插一脚。另外,张安讯还是姜老太爷的得意门生,这人无父无母,视姜家为亲。
他为何想谋反,自然也就明白了。说到底是为了夺妻之恨!
一个张安讯,一个姜家女婿,这件事情跟朝中什么人有关,一目了然。
皇帝嘴唇颤了颤:“就不能是这二人自作主张吗?”
“这儿臣就不知道了。”他淡声道,“儿臣和属下在张安讯家中搜到了徐广的书信,可见他们二人相互勾结,还搜到了姜家和徐广往来的证据。”
“当然,翁婿之间往来实属正常。”沈璟昀神色淡泊,“也没有证据说明,是姜家的哪个人示意他们这么做。”
皇帝闭上眼,张安讯,张安讯。
十数年前,张安讯当众对他不敬,他要处死,皇后跪在御书房门前护住那个男人,她心里,是不是还爱着那个人?
这件事是不是她的意思。
皇帝惨然一笑,这么多年夫妻,都比不上你们少年相恋吗?
他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如今张安讯犯下如此大错,不死何为!
“既然是这样,太子听诏,徐广和张安讯都处死,家人凡八岁以上男丁同罪论处,女子没入教坊,幼童充作官奴。”
“儿臣遵旨。”
“陛下圣明。”
皇帝看着低下群臣,心里闪过一丝的不愉快,很快又压了下去,“这二人死不足惜,因他们的过错,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朕只念着旧年姜家清正之风,不忍老太爷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故而饶过株连之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姜家虽然没有牵扯,可毕竟是亲眷,着令姜氏族人,罢官夺职,后人三代不可科举。”
沈璟昀咋舌,没想到皇帝居然这般有魄力。
是张安讯的出现,激起了他心里的伤痛吧,毕竟他自己横刀夺爱,定是万般心虚的。
可惜姜皇后不在此处,不然脸色定当好看的紧。
皇帝怒气冲冲地离开朝堂,直接去了懿德宫,里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姜皇后居然还是安然无恙,没半点惩罚。
父皇对姜皇后,的的确确是真爱,为了她什么都不在乎,连谋反这样的事情都能原谅。
沈璟昀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是枝枝也这样,他肯定不会如此云淡风轻的揭过去,定要将她关在宫殿里,让她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才能放人。
枝枝对他怒目而视:“你想的美。”
“想的自然是美的。”沈璟昀笑道,“若是枝枝肯为我做,那就更美了。”
若是枝枝犯了错,倒也不是全无好处的,至少让她干什么,她都会因为心虚不敢反抗。
沈璟昀叹息一声,可惜自己的枝枝,实在太过单纯善良,定不会做任何对不住自己的事情。
不知该喜该悲。
枝枝托腮,翻着手里的书,忽然神色凝重:“既然那些流寇是他们的人,那你过去清剿,他们就没对付你吗?”
怎么可能,明知太子过去,所有的事情都要露馅,他们肯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一路上说不定怎么对付他。
如此一想,她瞬间便慌张了,站起身就凑到沈璟昀身侧,伸手就要扒他衣服:“你有没有受伤……”
沈璟昀似笑非笑看着她:“我有没有受伤,枝枝昨天看的不够清楚吗?”
昨晚……
昨晚在他身上,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全身的确没有一丝伤痕。
这是关心则乱,枝枝瞥了他一眼,松手就要坐回去,沈璟昀握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膝盖上坐着,笑道:“来都来了,走什么?”
他道:“枝枝陪我看折子,我一个人着实无聊的紧。”
枝枝叹口气,罢了,自己的男人,除了宠着,还能怎么着。
西北之事,全交由沈璟昀负责,枝枝看着他写下对那些人的处置,有些不忍:“他们虽然做错了事情,可家中妻女到底无辜……”
“枝枝,傻枝枝。”沈璟昀无奈叹口气,“你说,假设我养私兵,跟人往来这样大的事情,能瞒过太子妃吗?”
枝枝微怔,自然是瞒不住的。
“徐广的儿女知不知道两说,他这妻子是姜家女儿,姜皇后的堂妹,她怎么会不知道夫君做了什么?”
姜家嫁女本是低嫁,徐广做这种事情,多为张安讯所迷惑,而迷惑他的人,这位姜家女自然少不了功劳,真正算起来,她可能比徐广子明还重几分。
也只有他心软善良的枝枝,总觉得跟人家无关,总觉得人人都过得像她嫡母顾夫人,处处应和夫君,儿女被欺负了都不敢抗争。
但哪有这么简单。
枝枝便不再说话,眼睁睁看着他写下对徐广家人的处置,又写张安讯的,张安讯与徐广不同,徐广拖家带口,有妻有女,可张安讯却是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也未曾缔结婚姻,一生羁绊最深的人,就是姜皇后。
沈璟昀无奈摇了摇头:“我真是想不明白,那姜皇后好在什么地方,一个个男人都为她要死要活的。”
若说美貌,她无论如何也比不得枝枝绝色姿容,若说才华,也不过空有其表,更不用说还心狠手辣,比常人更甚。
为何父皇和张安讯,都为了她不惜一切,做到这个底部都丝毫没有怨言。
尤其父皇身边美人无数,佳丽三千,可哪怕知道姜皇后跟张安讯有所往来,居然也不惩治她?
好奇死了,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枝枝却要比他看的更清楚,大约是……因为姜皇后跟旁的女子不一样。
天下的女子,大都和她的姐姐宁平一样,温柔善良,软弱可欺,依附在男人身上。可姜皇后不一样,她能够自己掌政,做的好不好且不说,但这份魄力就超越大多数女人了。
皇帝性格软弱,大有文人之风,正缺乏这等杀伐决断的气魄,会被姜皇后吸引也在情理之中,张安讯也是读书人,想来也差不多。
就好像沈璟昀,他其实也不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自己假装温柔善良的时候,他也那么温柔那么好,对她无微不至,可枝枝却很明白,那时候他只是面对一个好看的姑娘,有一点好感,想对她好。
若说有多么喜欢她,多么爱她,枝枝自己都不相信。
还是后来,她出乎意料说出真相,又出乎意料偷偷逃掉他的禁足命令,让这人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
否则,应该也没有今天。
男人自己都是看不明白的,女人却清楚。
殿下自己喊着不明白为什么皇帝喜欢姜皇后,殊不知也肯定有人怀疑为什么沈璟昀喜欢顾枝。就比如杜文郢,别看他已经屈服了,但肯定还在质疑,殿下为什么瞎了一样喜欢这个恶毒的女人。
☆、113、第 113 章(三更)
想到此处; 枝枝禁不住嗤笑一声。
全天下的男人; 幻想当中; 都觉得自己喜欢温柔可人的贤妻良母,可到了跟前; 却往往都是被与众不同的小妖精勾走了心魂。
“你笑什么?”沈璟昀不由问
“我笑你们男人; 表面上都正儿八经的; 其实背地里个个都是衣冠禽兽。”
孰料沈璟昀居然赞同的点了点头。
还主动做出解释。
“就好像当时在宁王府,我表面上是为了给你和你姐姐打抱不平; 正儿八经的像个好人,可实际上却是想着你。”
所以非得把人从宁王府挪出来。
“你说话真粗俗。”枝枝朝他身上打了一下,气呼呼道; “就不能跟你说话,不管怎么样都能拐到那上面去。”
“男欢女爱,人伦纲常。”沈璟昀亲亲她的手指,“我和枝枝在一起,总不能说那些无聊的事情,总要说些有趣的。”
枝枝挖苦他:“殿下觉得那等子事情最有趣了。”
“难道你就没得趣?”沈璟昀不争辩,只是反问; “那为何昨夜还非不要我出来!”
枝枝惊呆了; 彻底惊呆了。完全不想跟沈璟昀说话,说什么呢; 比谁脸皮厚吗?
紧紧抿唇,枝枝挣脱开他的钳制,沈璟昀不敢用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回自己的位置。
沈璟昀摸了摸鼻子,凑到她身边:“生气了?”
“没有……”枝枝瞪他一眼,“青天白日的,就会胡言乱语!”
也不怕被人听去了。
“以后不说了行不行?”沈璟昀含笑,捏了捏她的耳垂,“不许生气,不然对孩子不好。”
枝枝心里忽然就不大高兴,郁闷的不行,想发出来。
冷笑一声:“你就知道孩子!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这个问题,堪称大杀器,不弱于我和你娘你救谁。
“我……”沈璟昀抿唇,好半天终于道:“当然是你重要,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我才不会要。”
他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很完美了,因为你重要,所以你生的孩子也重要。
“我的孩子重要?”枝枝想了想,扭脸看着他,沈璟昀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听她下一句:“那若是我和别人的孩子呢?”
“你想跟谁生孩子?”沈璟昀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她道:“枝枝,你只能跟我生孩子。”
“我就做个假设……”
“没有这样的假设。”他似乎非常生气,“枝枝,你是我一个人的,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否则……”
“你知道的,我可不是好惹的。”
“我没想啊……”枝枝无奈了,不过随口一句话,怎么气性这么大,“你别生气啦,我不说了。”
沈璟昀这才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枝枝抿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想不起来,只能叹口气压了下去,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沈璟昀赶紧回去处理公务,幸好她自己说错话给自己递了把柄,才让自己给对付过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盘问到什么时候。太医说怀孕的妇人情绪波动大,喜怒无常的,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惹不起惹不起。
两个人相顾无言,各自忙碌,侍女却站在门前行礼,高声道:“殿下,护国侯府的小姐进宫求见您。”
沈璟昀停笔,有些诧异,周时唯随着他去西北,如今跟在后面还没赶回来,周时颖过来做什么
沈璟昀心里一突,该不会是周时唯出事了吧,他急道:“快让人进来。”
周时颖还是那副模样,窄袖劲装,英姿勃勃,脸上也没有伤心之色。
沈璟昀略微安心,请她坐下,才问:“你匆匆忙忙过来,出了什么事?”
“大事,刚才皇后娘娘派人把我那表姐张玉儿接走了,跟踪的下人说她进了皇宫。”
“皇后?”沈璟昀惊讶,“全天下都知道,护国侯府跟我关系亲近,皇后为何要从你们家接人,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容我慢慢说。”周时颖挥手,似乎很厌烦,“张玉儿也不知道怎么跟姜皇后勾搭上的,反正她跟姜家人早有往来,今儿皇后宣人,我们家是想让她称病不去的,结果我爹嘴没张开,她自己就走出来,非常热情的要跟人家走。”
正主一出来,那几个传旨的太监当然就带着张玉儿直接离开。
“我们家审问了张玉儿的贴身婢女,才得知张玉儿早就跟姜家的公子勾搭上了,姜皇后这边似乎还许诺给她正妻之位,但要她做件什么事情,我担心她们对东宫不利,就过来告诉殿下一声。”
沈璟昀点了点头:“孤知道了,会注意皇后那边的动静。”
犹豫了一下,又问:“你们周家对张玉儿是怎么想的,要她安然无恙,还是不在意?”
“张玉儿死活,只有我爹在意,不过这次他也寒心,殿下看着办吧,给她留条命就行。”
受伤与否都是她自己的造化。
若是事到如今周家还护着她,她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璟昀便不再多言。
周时颖自己的事情做完了,见枝枝闲着无事,便笑嘻嘻问:“顾承徽,我听闻你家的两个姐姐也在东宫?”
“是啊,怎么了?”
“我想跟她们玩。”周时颖难得撒娇,“我家的姐妹们都不好,我不喜欢她们,只喜欢你,你带我认识你姐姐好不好?”
周时颖这些年,连个一起玩乐的朋友都没有,小时候各家千金都顾忌护国侯府支持太子,害怕惹怒了姜皇后,不敢跟她玩,长大了周时颖看不上她们,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人。
枝枝听着她卖惨,忍不住就答应了。
两个姑娘携手离开,留下沈璟昀一个人苦逼的坐在桌案前干活。
无奈摇了摇头,沈璟昀叹口气,心中蒙上一层阴霾。
姜皇后为人阴险,这次不知道要出什么招数,但求枝枝能安然无恙。
沈璟昀微微沉吟,太子妃之事,还是再等等吧,如此紧要关头,把枝枝推上风口浪尖,只怕她被人陷害。
他自派人去打探懿德宫的消息,自己继续批阅奏折。
而枝枝拉着周时颖往后殿走,周时颖这姑娘大大咧咧的,一路上都在夸赞东宫好,东宫妙,夸得似乎她顾枝不喜欢东宫就很不对劲。
枝枝心中无奈,又觉得好笑,周家这兄妹二人,对沈璟昀真是忠心耿耿,什么都操心。不过她倒是放心的,周时颖这般举动,光明磊落,可见对沈璟昀没半分意思。
一想,又觉得有些羞耻,人家正大光明,君子之风,自己却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对。
顾宁平和顾静姐妹,本就是打算过两天就回去,看见枝枝带了个英气十足的少女进来,便觉得十分惊讶,“这位是?”
“这是护国侯千金。”枝枝先介绍了一下,“周小姐,这就是我姐姐。”
“叫什么周小姐,也太生疏了,承徽如果不嫌弃,叫我阿颖就好。”她看向顾宁平和顾静,“鄙姓周,名时颖。”
枝枝也看出自己两个姐姐的不自在,侯门千金这种存在,在他们商贾人家眼里,是高不可攀的,别说交朋友,就算是随便说句话,都觉得有些卑微。
含笑道:“你说要我叫你阿颖,你却一口一个承徽这般客气,为何不叫我名字?”
“枝枝?”周时颖从善如流,“你的名字极是好听,只要殿下不打我,我可以天天这么叫你。”
“殿下为何会打你?”顾静好奇地问。
“他凶残。”周时颖皱起鼻子,“他肯定觉得我要和他抢枝枝,小时候我拿他一支笔写个字,他都觉得我要抢他的。”
这是什么人啊。
当然,周时颖是不会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小时候抢了他太多东西的。
顾宁平扑哧一笑:“周小姐真有趣。”
“哎呀,都说了别叫我周小姐。”周时颖埋怨,“我没有好朋友,觉得你们都是好人,想交个朋友,日后咱们都是好姐妹。”
“不许这样客气了,叫我阿颖。”周时颖直接道,“以后我还要去你们家找你们玩,难道咱们就叫一辈子的敬称吗?”
顾宁平顿了顿,试探张口:“阿颖?”
周时颖眉开眼笑:“这才对。”
到底周时颖活泼,不一会儿就跟顾家姐妹打成一团,亲如姐妹,说说笑笑的,也没了最初的拘谨感。
枝枝轻轻一笑,安心几分,姐姐在家里,生怕被父亲欺负了,如果她们跟护国侯千金相识,关系也好,父亲自然不敢做什么。
毕竟,那个父亲做梦都想攀上高门官家。
枝枝明光灿烂的容颜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这样正好。
她们这边春风细雨的,十分温柔,沈璟昀接下来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姜皇后这次堪称是折戟沉沙,皇帝都不太信任她,这女人虽然厉害,但所依仗的也是皇帝,一旦皇帝不想给她权柄,她其实根本没法子。
毕竟皇帝就是皇帝,天下之主。就譬如沈璟昀,若皇帝执意想要废太子,他除非造反,否则便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幸好皇帝不敢赌自己这儿子会不会造反,只能容忍他。
所以,沈璟昀以为姜皇后会老实一段时间,至少先挽回皇帝的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作妖了。
第二天早朝之时,姜皇后仅存的几个部属,当庭向皇帝提了谏议。
“陛下,古圣人言,君子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太子殿下修身以极,聪慧敏锐,实非常人可及。然殿下手握大权,地位重要,若不先成家,难免会过于跳脱。”
“臣启禀陛下,请早日为太子殿下完婚,殿下修身齐家,日后才能为国尽心。”
皇帝还没说话,沈璟昀漫不经心地问:“听爱卿这话的意思,是孤以前没有为国尽心,才让众卿家忧心孤的亲事?”
他问的平淡,对方额上却出了一层细汗,但想起皇后的话,这次若成,日后便是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无论如何也不能后退。
“臣并无此意,只是殿下万金贵体,亲上西北,对抗流寇,天佑殿下使殿下完璧归来,然这般作为到底不够沉稳。”
那人似乎全是为了沈璟昀好。
“殿下身为储君,乃国之根本,却以身犯险,这便是未曾成家便立业的后果,若殿下有了妻儿,定不会如此。”
沈璟昀心道,妻儿我已有了,可还是这样。
可见圣人训不是全对的
“这话说的有趣。”沈璟昀呵呵一笑,“国家大事,孤身为储君,自应身先士卒,怎么就不沉稳?难不成孤要天下臣民冲杀在前,自己做个缩头乌龟,就是沉稳了?”
“这样的沉稳,孤也并不想要。”
他眉眼锋利,“此言休要再提,婚姻之事,事关重要,太子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岂可轻议!”
他倒是想要直接说要册封枝枝做太子妃,就怕小姑娘成了众矢之的,以后日子不好过,也只能忍了。
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皇帝也被解决掉,他才敢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自己的宠妾才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殿下三思,修身齐家要紧。”
沈璟昀神色冷淡如冰,回头看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谁再提及此事,便是不信任孤,不妨直言,休要拿这种事情说话。”
“一群男人,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比后宅妇人还要扭捏作态,你们也不觉得恶心!”
满朝寂静。
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忽然骂人,还骂的如此难听。
竟直言怒斥一个臣子恶心,不过……的确是有点恶心的。他们也受不住,恐怕再听下去都要吐了。
☆、114、第 114 章
“殿下岂可如此侮辱老臣!”那人猛然瞪大眼睛; 看着沈璟昀; 似乎受了天大的屈辱; 身体一转就要撞上盘龙柱。
身边的官僚自然拉住她。
沈璟昀冷笑一声:“让他去撞,他今日若有胆量撞死; 日后孤必定亲去他家请罪; 追封加官; 不在话下!”
朝堂里越发寂静了。
殿下放了狠话,殿下果然是殿下; 丝毫不受人胁迫。
“撞啊,怎么不撞了?”不远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杜文郢轻佻的笑:“当殿下是好欺负的吗; 拿撞柱子的手段逼迫殿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真真好笑极了,也不想想殿下刚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还怕个死人不成?”杜文郢笑得欠揍,“别说殿下这般英伟人物,便我也是不怕的。”
“杜公子,杜大人; 杜将军; 您少说几句吧。”有看不过眼的文官劝告,“好歹是条性命。”
“性命?只他的性命是性命; 西北数万百姓的死活,就不算什么了?”杜文郢脸色一变,冷哼道:“这人方才的话; 大家都听的一清二楚,什么叫做殿下不稳重,跑去西北?”
“殿下忧国忧民,不忍西北百姓受流寇骚扰侵害,这才以万金之躯亲征西北,到了某些人眼里,居然成了不稳重?难道西北百姓的性命,在他眼里便一文不值?若个个都跟他一样,连撞个盘龙柱的胆子都没有,才叫稳重吗?”
“要我直说的话,像这等沽名钓誉之辈,还是早死早超生,省的贻害人间!”杜文郢的毒舌,满朝文武没人不知道,大家全都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毒。
沈璟昀脸色冷淡:“撞啊!”
那官员早就冷汗涔涔,腿都软的站不稳,今日太子和杜文郢苦苦相逼,定然是想看他真的撞上去,若不撞这一下,日后都再无颜面立足朝堂之上。
撞,必须要撞。
骑虎难下,不撞不行了。
他脑海里一片混沌,不知道为什么早就要对付太子。
分明知道这个不好欺负,可还是被荣华富贵迷住了心智,一位姜皇后能够翻盘重来,其实……其实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为了前途,只有撞柱子这一条路。
只要撞了,太子就没话可说
望着那花纹精美的盘龙柱,闭上眼睛一咬牙,直接撞上去。
砰的一声响起来,满朝的文武官员都瞪大眼睛,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真撞了,这下太子殿下和杜文郢,还能说什么?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
却不想,杜文郢真的说了什么。
“撞柱子就这么点力气?你是吃豆腐块长大的吗?自古而来的贤臣,想撞柱而死,人家都一下撞死了,怎么你连一点油皮都没破?我倒想问问,是你皮厚还是这柱子不行?”
“许是年久失修,盘龙柱没有当年威力了吧。”沈璟昀漫不经心嘲讽对方,“当堂威胁皇帝和太子,假装撞柱,欺君罔上,其罪不可恕,先拉下去革职,留待父皇日后发落。”
“殿下……”那人睁大眼,“殿下恕罪……”
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撞了柱子,为何还是被罢官了?
殿下行事作风,和历代君王也太不像了。
三言两语就发作了一位朝廷官员,沈璟昀没有本分心疼和迟疑,拱手看向皇帝:“此子豺狼之心,还望父皇不可轻饶。”
皇帝被皇后伤透了心,早就没心情搭理这些事情,闻言只道:“太子看着办吧。”
“至于太子的婚事,朕自有主张,朕这个亲生的父亲还活着,轮不到旁人给太子作主!”皇帝声音冷怒,望着底下眼巴巴的文武百官,“休再提此事!”
多提一次,就是多折损一位官员,这些人怎么就就看不明白呢。
这个大儿子难道是心慈手软之辈吗?
明知他不喜欢被人逼迫,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个个往上扑,一个个都得被他整死。
沈璟昀一怔,抬眼看向皇帝。
父皇自有成算是何意?
难道他已经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选。
若他直接赐婚,恐又要麻烦几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为君的,想要给他赐婚,他若反抗,那可就大大不孝了。
沈璟昀微微蹙眉,在心里叹口气,有些烦恼,幸而他不在意名声,只是枝枝又要不高兴。
好不容易靠着陷害姜皇后给自己挽救的名声,一朝又要被自己糟蹋没了。
皇帝面色不改,拍了拍御座,十分不悦:“退朝,太子随朕来御书房。〃
沈璟昀恰好也想试探他的意思,直接跟了过去。
“父皇,方才您说,对我的婚事自有想法,是什么意思?”御书房里只有父子二人,沈璟昀看着他,也懒得斡旋,直接问出口。
皇帝沉默许久,悠悠道:“朕只是随口一说,你这般宠爱那姓顾的妾室,想来便是朕赐婚你也一定要想法子推了的。”
“这是自然。”沈璟昀直言:“便是没有枝枝,我也不会要父皇赐下的女人,一个木良娣已经是极限了。”
一个木良娣,眼里心里都是他,他尚且要把人弄走,何况别的女人。皇帝要是赶赐婚,说不定自己一怒之下,就骑兵造反了。
“所以朕哪里敢做你的主?”皇帝说的是实话,也是嘲讽,“太子羽翼丰满,谁能管得了你。”
这话内涵太重,沈璟昀懒得去想。
“父皇直言吧,到底什么意思!”
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张安迅之事,是不是你故意陷害?”
沈璟昀差点被他气笑了,难怪姜皇后安然无恙,没得到一丝惩罚。原来是如此,以为他诬陷张安迅和姜皇后,皇帝怕是心疼死了,心里面的怀疑哪里抵得过他的爱情。啧!
“儿臣的为人想来父皇清楚,我要害张安迅和皇后,有更好的法子,没必要这样做。”
冷静看着自己的父亲,沈璟昀居然也不觉得难过,只是想起枝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很快他就有别的亲人 ,一个脆弱柔软的小人,是他血脉相连的骨血。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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