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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_林家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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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到这里,又伸出肥厚的红舌头舔了舔嘴唇,打量着卫洛的双眼中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兴奋。

  在脸色灰败,绝望之极的卫洛的目光中,她嘎嘎说道:“小儿如此惧我?甚好,甚好!”

  “来人!”

  “诺——”

  “把此儿锁入府中。”

  “诺。”

  从黑暗的角落里,钻出了两个剑师,他们大步向卫洛走来。

  卫洛的手紧紧地拢着袖中的木剑,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想道:这样的人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我还是自刎吧!

  她握着木剑柄的手,一直很稳定,很稳定,从所末有的稳定。

  转眼间,两个剑客走到了卫洛身前,他们同时伸出手抓向她的肩膀。

  和姜公主毒蛇般的眼光兴奋到了极点。她不断地用肥厚的红舌舔着嘴唇。

  卫洛的呼吸变得缓慢下来,她慢慢地抽出了袖袋中的木剑。

  就在万簌俱静,众人再无声息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唱声蓦地打破了夜空,“泾陵公子到——”

  汉陵公子到!

  卫洛刷地转头看向一辆缓慢驶入广场的马车,一瞬不瞬。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渴望一个人的到来!

  她想也不曾想过,有一刻自己听到了泾陵公子的名字时,会这么感动,这么开怀,这么期待。

第二卷 晋都新田 第六十章 泾陵公子

  泾陵公子到!

  卫洛刷地转头看向一辆缓慢驶入广场的马车,一瞬也不瞬!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渴望一个人的到来。

  她想也不曾想过,有一刻自己听到泾陵公子的名字时,会这么感动,这么开怀,这么期待!

  泾陵公子到!

  所有的贵人都转过头去,齐刷刷地看向那缓缓停靠的马车。有不少贵人甚至站起身来,表情换上了一脸谄媚。

  贵女们双眼放光,眼巴巴地望着那个从马车中缓步走下的人,有不少已晕红双颊。

  和姜公主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她把自己的榻几朝后朝侧方艰难地缩了缩,那肥厚得把五官淹埋了的脸上,鼻尖上开始渗出汗珠,一扫之前的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卫洛只是一转眼,便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都带上了一分畏惧。

  在所有贵人都在向阴暗处缩起时,卫洛没有后退,后而前进一步,让自己完全地暴露在灯火中。

  黑暗中,一身黑色袍服镶着金边的泾陵公子缓步走来,让人惊异的是,他的身边甚至没有一个随从,一个剑客!

  望着那个由暗转明,显得高大威严无比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卫洛已是一脸热切,一脸希翼。

  不一会,泾陵公子施施然地出现在灯火中,在众榻几的五十米处站定。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所有贵人都站了起来,那个和姜公主一时不慎,在挣扎着站起的时候向前一扑,差点摔倒在地。幸好黑暗中冲出的两个剑客架住了她,帮助她稳稳地站好了。

  贵人们站好后,同时低头,叉手,朗声谄笑,“见过泾陵公子!”

  泾陵公子雕刻般的脸孔上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笑意,见众人行礼,他略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

  他大步走到众榻几之前的主座上,然后,在最中央的空榻上施施然坐好。

  直到他坐好了,众贵人才络绎坐起,一个个屁股半侧,表情恭敬。

  泾陵公子深如子夜的双眸静静扫过众人,双手略略扶膝,上身微正,转向卫洛,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

  他这是示意自己开口!

  也不知为什么,卫洛就是明白了他这一眼的意思。

  她连忙退后三步,向前单膝跪地,双手一叉,低头朗声说道:“公子,小人有一事不明!”

  泾陵公子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抚上几上的酒斟,道:“言。”

  卫洛昂起头来,她双眼炯亮地对上泾陵公子俊美的脸,朗声说道:“小人虽卑,却是他人赠给公子,亦得公子许以事务之人!于此,小人已是公子之奴!身为公子之奴,怎可被他人轻易拘出,任意作践?”

  卫洛朗朗地说到这里,明亮的,水波荡漾的双眸中飞快地掩过一抹狡黠,她声音一提,厉声说道:“公子以威立于天下,世人闻之无不赞服!却不知自何时起,他人却能自由出入公子府中,对公子之人任拘任杀?”

  卫洛这话是朗朗说出,声音传出后,在空荡的广场中引起回音阵阵。

  众贵人齐刷刷地哑口无言,那小心地佝偻着身子站在泾陵公子身后的肥胖主事,已汗透衣袍,那和姜公主亦是脸色发青。

  卫洛这是赤裸裸地挑拔离间!她在所有人面前质疑泾陵公子的威信,她在逼着泾陵公子为自己出头,救自己脱离和姜那毒妇之手!

  是的,她是在逼。

  泾陵公子刚才瞟来的那一眼,不知为什么,卫洛清楚地感觉到,他是在向自己暗示,要自己向他求救,求饶。可是,卫洛却不想这样。

  因为她不能冒险,她不能寄望于泾陵公子的仁慈!这事关生死,她要用最妥当,最有效的手段!

  她知道,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中,在上百贵人当中,泾陵公子的颜面尊严会大过一切,因此,自己质疑就算令得他不满,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出头。

  卫洛一句话说完,腰背挺得笔直,双眼炯炯地与泾陵公子对视。

  泾陵公子懒洋洋地看着她,懒洋洋地看着。

  在一片安静得连呼吸都在压抑的气氛中,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善。”

  他认了!

  卫洛低低地吁了一口气,她再也硬撑不下去,连忙头一低,身子向前一伏,五体投地,无比恭敬的朗声说道:“公子英明!”

  泾陵公子看着她伏在自己脚前的后脑勺,淡淡地说道:“跪着吧!”

  “诺!”

  卫洛低低地应了后,便一动不动地继续这样五体投地地跪着。很显然,这是他的惩罚。

  泾陵公子处理了卫洛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来,他从几上端起酒甚,慢慢品了一口。

  一片安静中,他淡淡一笑,“日夜设宴,广场亦设酒溪!本公子竟是不知,我晋人已奢侈至此了!”

  所有贵人都低下头去,一个个不敢对上他的双眼。

  泾陵公子目光扫过酒溪宴的众处女,他这个动作一做,一个贵人马上颤声喝道:“撤了!速速撤了!”

  众处女得到允许,连忙手忙脚乱地放下头上的竹筒,挣扎着站起。她们实在跪得太久,双腿早就麻木不堪,这么一急促起立,顿时摔倒的多,只听得‘砰砰叮叮’一连串的竹筒摔地声,酒水洒落声传来,转眼间,那里已凌乱不堪。

  泾陵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众处女站起来,慌乱地捡起竹筒退后了,他才淡淡地说道:“从今往后,晋地不可有酒溪!”

  众贵人先是一怔,转眼同时大声应道:“诺!”

  对他们来说,只有泾陵公子不发怒,取消个酒溪算不得什么。

  叫完后,众贵人又齐刷刷地低下头去,一个个努力地把自己隐藏在泾陵公子看不到的暗处。

  泾陵公子转过眼,缓缓的,面无表情地盯向和姜公主。

  和姜公主杀人无数,狠毒非常,可她与众人一般,对上泾陵公子那平静无波的俊脸时,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排山倒海的恐慌。

  不知不觉中,她颤抖起来,以和姜公主那样的体积一颤抖,顿时她身前的几都撞击得摇晃起来。

  泾陵公子盯着她,终于开口了,“和姜,你乃和族人,自妹为我父侯宠姬,举族归晋也有半年吧?”

  和姜公主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然。”

  泾陵公子低垂着眉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几面,淡淡地说道:“这半年来,你购得童男处女三十,全炮烙而死,头骨做成酒器!听说二月前,你便不再喜好童男处女,转而喜欢有识之士了?”

  和姜脸色刷地惨白,她肥厚的鼻孔连连扇动着,薄唇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分解的话,却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在夜空中流转,在一直跪伏在地上的卫洛的头顶上流转,“你虽不敢对贤士下手,听闻奴中有识字者,你便欣然索之,已拘了七人入府,也做了酒器?”

  他的声音很淡,很淡,俊美的脸上也很平和。

  “叩叩叩叩……”一阵急促的牙齿相击的声音传来,却是和姜公主的牙齿在打颤。她颤着颤着,肥胖的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了,只听得‘砰’地声巨响,她重重向后一倒,重重地压上了身后的几。侥幸的是,坐在她身后的贵女嫌她汗臭,隔得远了些,倒没有撞中。

  泾陵公子没有抬眼,他细细地抿了一口酒水,继续平缓地说道:“和族不过蛮夷,虽拥甲三万,我泾陵只需三千军士便可尽灭。当初父侯心存仁善,不欲起杀戮,便许了你等归降。现而今,你在我新田施残暴之举,杀有识之士,令得各地贤士说我父侯如商纣!”

  他的声音很平和,很平静,可是,那淡淡的,冷冷的声音,却在一片寂静中远远传出,不知为什么,众贵人齐刷刷地打了一个寒颤,直觉得周身冰冷。

  泾陵公子眼也不抬,继续说道:“士为国之基!德乃君之基!为晋计,为父侯计,我不能容你。”

  他刚说到这里,感觉到死亡危机的和姜公主再也顾不得害怕了,她挣扎着爬起,尖着嗓子嚎叫道:“泾陵,你敢杀我?我妹乃君侯最爱!我弟身为太师!我和族为晋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敢杀我?”

  她的声音又尖又嘶,那带着绝望和尖厉的喊声,在夜空中远远地传出,直如夜枭的啼叫。

  泾陵公子没有理会,他直等到和姜公主嚎完了,才淡淡地喝道:“谁愿出手?”

  他这是问满广场的贵人们!

  直到这个时候起,贵人们才意识到,泾陵公子身边连一个剑客也没有,更别提军士了。

  可是,他们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不敢做他想。转眼间,卫洛听得七八个声音同时热切地叫道:“公子,我愿出手!”“如此毒妇,愿替公子除之!”

  乱七八糟地呐喊声中,泾陵公子挥了挥手,他的手一举,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来,缓缓起身,淡淡说道:“父聪,枭首可也!”

  众贵人的羡慕中,一跪坐在后排,二十七八岁的高瘦贵人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他双手一叉,朗声叫道:“父聪领公子命!”

  卫洛怔了怔,她发现泾陵缓步走向马车了。

  也不等他吩咐,她已三下并两下地爬了起来,拍干净膝盖上的灰尘,卫洛屁颠颠地向泾陵公子身后跑去。跟着他,不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

  在他们的身后,那肥胖的主事人早已瘫倒在地,软成一团。自始至终,泾陵公子都没有看他一眼,可是他知道,那小儿真是泾陵公子府中之人,这样的人,无论生死自己和自己的靠山都没有资格插手。可是他们插手了。因此,惩罚还在后面!

第二卷 晋都新田 第六十一章 回泾陵府

  卫洛屁颠屁颠地跟在泾陵公子身后,见他施施然地跨上了马车,她不由犹豫起来。

  泾陵公子只是一人前来,他的身边除了一个驭夫便再无他人。卫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也上马车。

  上马车吧,说实话,她的心虚着呢,一见泾陵公子她的心就乱得慌。

  可不跟上马车吧,这么乌漆抹黑的,而且这地方离泾陵公子府还不知多远,以她的小身板,不会跟丢吧?

  卫洛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反正表现也表现了,得罪也得罪了,干脆上去得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攀上开始启动的马车车辕,纵身跳了上去。

  车厢很大,泾陵公子正靠在榻上,双眼似闭非闭地养神,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卫洛地到来。

  卫洛挂在脸上的谄笑,他居然也没有看到。

  嘿嘿两声,见没有人理会,卫洛连忙跨上两步,在车厢的角落处盘膝坐下。

  马车缓缓驶动。

  卫洛老实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只当自己是只老鼠,是根木头一样呆在角落里。饶是如此,这不大的空间中却充塞着泾陵公子身上的体息,以及威严!这气息和威严从卫洛的呼吸间,眼睛处,耳孔里,一丝丝地渗到她的心脏处,令得她不由自主地更缩小几分,只差没有把自己和头和脚地抱成一团成粽子状。

  正在卫洛努力地把自己缩小成一只灰老鼠时,泾陵公子动了动,那西西索索的衣袍拂动声一传来,便令得卫洛一惊,下意识地先在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却又对上泾陵公子双眼微闭的冷脸,他依然瞟也不瞟卫洛一眼。

  这张脸俊是俊到了极点,威煞之气也到了极点,卫洛只是看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开始不安起来:也不知啥时开始秋后算帐?

  不过,这番从生死场中经过两回后,她已觉得泾陵公子没那么可怕了。就算明知他要算帐,他会处置自己,卫洛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张。

  可是,不知为何,卫洛真地觉得小小的车厢中,到处弥漫着他浓烈的雄性气息!浓烈得那气息顺着每一个毛孔,逼入她的心脏处,令得她心慌意乱。

  卫洛忍不住又向车厢角处缩了缩,她努力把自己抱成一团,百忙中还不忘想道:泾陵公子之俊,世上罕见。我就算现在终于发现他的俊了,那也是正常事,我毕竟是一个正常的怀春少女嘛。

  果然,卫洛这么自愉自乐地一想,心中顿时一松。

  正当她轻松了少许,心脏的跳动也开始变得规律时,泾陵公子低沉地声音传来,“小儿好胆!”

  卫洛颤抖了一下。

  她咬着唇,直觉得刚平复的心脏这一下又急剧跳动起来,它跳得太猛,太凶,很有破腔而出的架式。

  卫洛紧紧地在嘴唇上咬了一下,在疼痛中忖道:躲是不可能躲过的,不如尽力说些讨好的话把这一关混过吧。

  她想到这里,便双膝并跪,身子向前一伏,这样的跪拜,令得她屁股拱得高高的,宛如一只猪。

  卫洛以头叩地,声音有点颤抖,也有点坚定地说道:“公子大恩!今日若非公子,卫洛难逃一死!”

  车厢中鸦雀无声,卫洛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倾听着泾陵公子的反应。听了半晌,她啥也没有听出。

  顿了顿,卫洛又哑着嗓子做感激涕零状,她原本是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挤眉弄眼了好一会,也只是把眼睛挤得酸痛。无奈之下,她只好把声音尽量压低,加上少许鼻音,说道:“洛得公子大恩,愿效犬马之劳!”

  泾陵公子依然没有开口。

  卫洛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事实上,就算看到了他的表情,卫洛也不能从那张冷峻的脸上看出啥端倪来。因此她咬了咬牙,又续道:“但请公子饶洛一命!洛愿尽微薄之力,以博公子一笑。”

  她这是把自己置于弄臣的位置上。

  如泾陵公子这样的人,聪明之极,见多识广,心智过人。卫洛在他面前时,不逢生死大事是绝不敢使花招的。因此她这几句话都很朴实,很直接,她就是在向他求饶,向他乞命。

  卫洛说完后,再次把头在车板上重重一叩,等着他地回复。

  半晌,直到卫洛的额头开始渗汗时,泾陵公子开口了,“小儿不仅识字,还颇聪慧。说罢,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一时之间,卫洛眼前一黑,胸口突突地连跳了几下,她隔着衣服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跳动!

  卫洛重重地朝自己嘴唇一咬,令得自己清醒了少许后,心思电转:他不可能怀疑我的来历了!我伪装得这么好,他不可能怀疑了!对,他没有怀疑,是我说了要为他效力,所以他要我自报家门。对,一定是这样!

  定了定神,卫洛不敢迟疑地说道:“小人乃越会稽人,无兄弟,父早亡,家有藏书万卷,幼承母教,母曾言,先祖自卫懿公时来越。一年半年,母亡故。小人随商队出越,不意遇上盗匪,财产尽失,几至为奴。幸小人机智,得以逃脱。后遇眉姬车队,便夜半求入,得收。”

  说谎实是女人的天性,卫洛还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编故事时,口中已滔滔不绝地说出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后,再次以头点地,动也不敢动。泾陵公子精明过人,她不知他信是不信。

  许久,泾陵的声音沉沉传来,“小儿多狡。”

  他,他不信?

  黑暗中,卫洛目瞪口呆的,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复这句话的好。

  她一动不动地跪着,本来以为泾陵公子还有后话的。哪里知道他却又一声不吭了。直过了好一会,卫洛才大悔:他说我狡猾,我干嘛不以死相争,怎么也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好了,这下好了,我不声不吭的,他定是以为我默认了。

  她苦恼之极,更不知道泾陵公子会如何处置自己,于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卫洛这一跪,便跪了一路,她有几次想动一动,可刚刚晃了晃,便感觉到头顶上灼灼逼来的目光,为了不触怒这位公子,她只得又老实地跪着了。

  直到马车进了泾陵府,直到泾陵公子下了马车,他才半转过头,在灯笼光地照耀下,他俊美的脸半明半暗的,让呆呆仰望着他的卫洛的心脏小小地跳了一下。

  泾陵公子盯着她,淡淡说道:“随侍。”直到他转过头去走得远了,卫洛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自己跟在他的左右。天,出府前他是说过,自己是他的贴身小厮了,所做的工作是服侍他的起居。这么折腾一番后,他居然还没有打消主意?自己先是对他不敬,又威逼于他,还对他说谎了,为什么他还要叫自己随侍左右?,他,他不会是想把自己留在左右,再慢慢想法子折腾吧?

  不对,不对,泾陵公子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不会这么无聊。

  泾陵公子一下马车,便有十数个侍女侍从围了上来,他们筹拥着他越去越远。

  卫洛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揉搓着跪得铁青的双膝,慢慢地跟上了那庞大的队伍。

第二卷 晋都新田 第六十二章 宽衣(一)

  院落里到处火把熊熊,因为主人的到来,时不时看到成群的侍女和剑客出来行礼。

  不一会功夫,众人簇拥着泾陵公子来到了他的主殿里。卫洛一连两天提心吊胆,不曾进食不曾入睡,现在已是睡意沉沉。

  她伸袖挡住一个哈欠,紧跟几步,拂过三层珠帘,踏入主殿的玉石地板上,接着,又拂过一层纱帘,再拂过一层珠帘,终于,众侍卫退下,侍女们围着泾陵公子来到了他的寝宫里。

  泾陵公子一踏入寝宫,众侍女便围上前,去的去冠,脱的脱外袍。正忙得不亦乐乎之时,他那低沉优雅地声音传出,“卫洛?”

  卫洛正在打哈欠,哈欠这玩意儿就是一病,她是越打越凶,越打越双眼睁不开。饶是她强行命令自己紧张些,精神振作些,却没有一点作用。恍惚中卫洛都有点不明白了:自己这是怎么啦?来到泾陵身边,成了他的贴身小厮,可是极不安全的啊,可怎么自己就放松成这个样了?

  她仰着头,袖子挡着小嘴,一个又一个的哈欠打得欢时,突然感觉到殿内的气氛有点不同了。

  发现这一点并不容易,要知道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工作。

  卫洛傻傻地闭上眼,傻傻地放下袖,傻傻地一抬头。

  她一抬头,便对上嗖嗖嗖十来双盯向自己的目光,围在泾陵公子身边服侍的婢女们,正用怜悯惊愕地眼神盯着她。

  卫洛眨了眨眼,大脑终于清醒了少许,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来,扭过头看向泾陵公子。

  泾陵公子侧对着她,取了冠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流泄到肩背。衬着他身后的珠串薄帏,直如梦中神祗。

  他微微侧头,深如星空的双眸定定地瞟向卫洛。到处燃烧着的蜡烛光下,他俊美的五官时明时暗,宛如精心雕刻出的山棱河岳,无一处不是上苍杰作。

  泾陵公子看向卫洛,对上这小儿有点迷糊,有点怔忡的水漾双眼,他薄唇一启,第三次叫道:“卫洛?”

  “然!”

  卫洛这次应得很响亮,她三步并两步地跑到泾陵公子身前,以屁股拱得老高的方式叩跪着,说道:“小人无礼,万望公子怒罪。”她想在声音中加入一些害怕紧张的,可实是睡意还存,一不小心语气中便只有含糊迷蒙。

  泾陵盯着卫洛的头顶,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侍侯我宽衣。”

  “啊?”

  卫洛惊叫一声,她实是惊惶中发出的,因此这声实是叫,实是有点大。

  泾陵公子皱了皱眉,慢慢的,他半蹲下身来,随着他这个动作,那一头乌发如水一样流泄到卫洛的头上,脸上。感觉到发丝拂来时的淡淡清香,卫洛忍不住想道:也不知他是用啥法子保养的?头发这么顺,这么香?

  这个不受控制,毫无不应该出现的念头,当然只是一闪而过。

  泾陵公子弯下腰,修长白净的食指再次勾上了卫洛的下巴。

  随着他冰凉的手指碰触到自己,卫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嘴唇颤抖了一下,很想很想说一句:公子,我乃堂堂丈夫,你不能用这种调戏的方式一而再的面对我。

  很可惜,她不敢。

  泾陵公子勾起她的下巴,逼着跪伏在地的卫洛仰头对着自己,两人相隔不到尺许,呼吸相闻,四目相对。

  泾陵公子对上卫洛的盈盈秋水眼,清楚地看到这眼中的一片迷蒙和静意,不由薄唇再次一勾,缓缓问道:“你不怕我了?”

  他说话时,吐出的温热的气息都扑在卫洛脸上,耳朵上,发际,令得她好生痒痒。然后,痒着痒着,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起了哄。

  心脏开始只是起哄,到后来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近距离面对着泾陵公子俊得人神共愤的面容,卫洛终于明白了窒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不敢吸气——一吸气便会满心满肺都是他的味道。

  呆怔了半晌,卫洛的脑子开始工作,她连忙垂眉敛目,低低地说道:“公子大量!小人二天未食未睡,现得公子相救,险死还生,心中一松便生倦意。”她说到这里,下巴向下微微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指,以头叩地,声音清脆地说道,“求公子宽恕。”

  泾陵公子缓缓直身,他盯着卫洛的后脑壳,“侍侯我宽衣!”

  “哦。”

  卫洛轻应了一声,很是无力。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小步向泾陵公子靠近少许,然后伸手,抓住他肩膀上的黑色外袍向外脱去。

  这么近距离地靠着他,卫洛更觉得呼吸困难。她咽了咽口气,双眼朝左右垂头静立的侍女们一瞟,突然向后退出一步,低头,双手一叉,朗声说道:“禀公子,此事不妥。”此时,她的头脑已完全清醒了。

  “有何不妥?”

  这一次,泾陵公子的声音中微带了一丝不耐烦。

  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卫洛的小身板颤了颤。她大力地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放轻松:这话一定要说出来,我绝不能这么与他相处下去!绝不能,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令得自己放轻松后,卫洛小脸上绽开了一朵花,她抬起笑得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的眼睛,对着泾陵公子朗朗说道:“公子宛如天上之龙,巍巍而立如玉山,”她朝左右两排美丽的侍婢一指,一脸理直气壮,“若此侍婢虽是萤虫之光,却也白净鲜亮如花如兔。”

  她睁大一双极为纯真的大眼睛,很是老实的模样,“如此华庭美院中,如此花月美人中,公子将我这一只灰老鼠扔进去,公子不嫌小儿粗丑污了眼,小儿却惧金玉之光乱了心!再则,世人见之,难免为公子笑。”

  卫洛一口气说到这里,她本来应该顺便求求泾陵公子另给自己安排一事的,可想到自己的话也说得很明了,便住了嘴。

  殿内便是一阵鸦雀无声。

  没有人捧场!没有笑声!

  两排侍婢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宛如木头所制。

  倒是泾陵公子很是捧场地盯着她,那深沉的眸光,令得卫洛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飞快地流逝。

  终于,他开口了,“说完了?”

  “然。”

  “还有说乎?”

  “否。”

  “善,侍侯我宽衣。”……“诺。”

  卫洛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后,苦巴着脸走到泾陵公子面前,再次扯向那脱了一半的外袍。

  泾陵公子很高,如他这般宽衣,平素总是几女同时进行的。而这一次却只有卫洛一人在动。

  为了够得到,卫洛不得不掂起脚,伸手拂过他的青丝,手臂碰着他的手臂,手指勾过他的颈项,忍受着他那强烈的,无孔不入的体息,感觉着自己强烈的,几欲脱胸而出的心跳,压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臊的情绪,慢慢地脱下了这件外袍。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卷 晋都新田 第六十三章 宽衣(二)

  不知不觉中,卫洛的呼吸有点急促,黑糊糊的小脸底里开始透红,那红不知不觉已透到了她耳朵尖上。

  泾陵公子微微侧头,静静地看着她,他表情淡淡,看不出半点情绪——他的冷清,令得卫洛急促跳动的心脏稍有放松。

  她把黑色外袍脱下后,便脚步轻移,就着榻几很认真地把外袍铺开,再把袖角对折,袍角对折……

  这些动作,卫洛做得很认真,很仔细。

  可是,她却是太认真,太仔细了。

  两排侍婢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宛如不存在。

  泾陵公子微微侧头,俊美的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他看着卫洛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她终于折叠了一只衣角后,他缓缓开了口,“小儿,我还需宽衣。”

  他说得很平,很稳,完全是在诉说事实。

  这很难得,因为他的语调中太没有火气了。令得那些侍婢们不由悄悄地抬眼向他看来。

  背对着他的卫洛闻言嘴角猛烈地抽了几下——她当然知道他还要宽衣。可是,可是,她原本是想混过去的,她在寄望着剩下的衣服留给那些侍婢们宽,她现在又累又饿心脏很弱,经不过折腾,呜……

  泾陵公子既然开了口,卫洛便不敢再自作聪明,她连忙恭敬地转了一个身,就这么腰半弯着,脑袋低垂着,很恭敬很老实地说道:“小人糊涂了。”

  说罢,她上前一步,伸手摸向泾陵公子中衣的颈部绳扣。

  这种绳扣做成了农具铲子状,颜色宛如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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