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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_林家成-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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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陵一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
等到两人退到了殿门口,泾陵的声音突然一提,喝道:“弃公留下!”
弃公回头叉手,道:“诺!”应诺时,他再次眼巴巴地看向稳公,可这个时候,稳公也是无策可施,他只能继续缓慢的,若无其事地退出了殿门。
第五卷 凤翔云天 第三百三十一章 小儿,回来
弃公肃手躬身,来到泾陵的面前。
泾陵盯着他。
他只是盯着他。
低着头的弃公,额头冷汗越流越多,越流越多,他可清楚的地感觉到,泾陵那目光中的阴寒。
这片刻,连空气也是凝滞的,弃公堂堂宗师,竟是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心跳如彭。
半晌半晌,泾陵低低地说道:“弃公,”
“然。”
“小儿,出了何事?”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隐隐有着颤抖。
弃公嘴哆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泾陵这句话,他也不敢抬起头来。
他这个表情,越发让空气变得凝固。
半晌,泾陵颤声说道:“弃公,小儿出了何事?”
弃公像是突然惊醒一般,他连忙深深一揖,朗声回道:“禀君厚,夫人无事,无事。”
弃公的声音一落,泾陵已沉声一喝,“弃公——”
泾陵盯着他,徐徐地说道:“小儿,出了何事?休要瞒我。”
弃公嘴动了动,还想要找借口狡辩时,泾陵已苦涩地说道:”弃公,你跟在我身边已有五年了。你之性情举止,我了然于心,休要想着瞒我,说罢,小儿出了何事?“
弃公无话可说了。
他闭上双眼。
沉默了好一会后,弃公颤声道:“臣该死!”
泾陵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盯着弃公,“小儿出了何事?”
弃公道:“臣闻,臣闻,臣闻……”咬了咬牙,弃公额头汗如雨下,他低声说道:“夫人之事,臣是听闻,请君侯唤来越人期!”
泾陵挥了挥手,命令道:“有请越客期!”
“诺!”
应诺声中,那剑客越去越远。
安静中,泾陵低着头,他的脸色一阵恍白。
半晌后,弃公听得他低声说道:“弃公。”
“然。”
“我心实惧。” 弃公一惊,这只是简单的四个字,可是他听了,却慌乱得想哭了,因为,他从这四个字中,感觉到泾陵是真的在恐惧。
这是,泾陵又低低地说道:“越客期,来得慢一些也好。”
弃公闻言,干扁的嘴蠕动了一下。君侯为人,一直是果断勇猛,直往向前的。可他现在,却说要越客期来得慢一些,怪不得他没有在这一刻逼着自己问夫人的事了。原来,他害怕了啊,他已生了惧意,他已有了不敢面对的心啊。
泾陵盯着弃公。
每过去一分,他的心便下沉一些!他便是害怕一分!
安静的大殿中,他慢慢的,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半晌半晌后,泾陵的声音再次低低响起,“我的小儿,有勇武在身,又颇有智计,越更是她的家国。。。。。。”
这句话,他是喃喃自语着的,他是在安慰自己,他的小儿,具有这么多的优势,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是,这样的安慰,说出口后却空荡荡的,没有回响,也没有弃公强而有力的肯定!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空荡中,安静中一阵脚步声传来。
接着,一个剑客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禀君侯,期已到!”。。。。。。“进来吧。”泾陵的声音有点乱。“诺!”一阵拖拉的脚步声中,那个胡子拉杂的越国老汉走了进来。
他看到泾陵后,朝他深深一揖,朗声道:“越人期见过晋侯。”泾陵盯着他,他的薄唇抽动一下。直过了一会,泾陵才出声,“君见过我那夫人?”
期深深一揖,道:“然也,晋夫人武勇无匹,慷慨激昂,臣实敬之!”
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双手在几上一抓,青筋暴露间,说话的语气中,终于比刚才多了一分力道,“请君详说之!”
“诺!”
期应承后,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弃公,暗暗想到:“弃公真是过虑了,晋侯能如此平静的要我详细说出那件事,很显然对他夫人之死,并不太在意。”
这个时候的期,还在以为,弃公早就告诉了泾陵,卫洛已经死了。现在泾陵唤他前来,只是因为晋侯想听一听她是怎么死的。清了清喉咙后,期朗声说到:“臣在时,夫人已被楚人所围。”
楚人?泾陵的薄唇抿成一线。
期的声音清楚地传来,“臣也没有想到,十个楚人中,居然有四个宗师,其余六人,亦全是大剑师阶的高手。当时夫人低头呕吐,心神恍惚,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围住。”
他刚刚说到这里,泾陵急急地问道:“你,你说她低头呕吐?出了何事,她因何呕吐?”
期诧异地抬头看向泾陵,暗暗想道:真是奇了,人都死了,呕吐有啥好提的!
不过,他还是认真的回想了下,说道:“似是空呕,是了,夫人每过一下,便这般空呕着,哟,夫人莫不是怀孕了?”
夫人怀孕了!
夫人怀孕…………
期随便的,自然而然得出的结论,令得泾陵一时力气全无!他无力的向后面一倒,目光转向弃公,低声问道:“公再三犹豫不安,可是我那孩儿,已经没了?”
弃公一怔,瞬时间,他明白了,泾陵是在以为,自己表现得这么不对头,是因为夫人怀了孩子,但那孩子却在与楚人的争斗中流产了。
君侯他,没有怀疑到夫人已死!
弃公大喜。他急急地转头看向期,大声道:“你且退下,余下之事,老夫交待便可!”
弃公表现的太欢喜,那喝声也太急促了。
泾陵嗖地抬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垂眸喝道:“期,续之!”
他阻止了期后退的动作。
弃公急了,他转向泾陵,道:“君侯,你?”他才说了一个字,泾陵右手一挥,徐徐说道:“让他说下去。”
弃公白了白脸,这时刻,他真是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应该骗君侯说,夫人流产了?
期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君臣,再次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第一晚,夫人被三个宗师所围,她以一种诡秘的身法跳了出来。”期说到这里,不由感慨地赞道,“夫人,诚不世奇才!”
他这句感慨,没有反映,泾陵沉着脸,还在等着他的下文。
期这时也想到,人都死了,练功再有天份有能如何?因此,他长叹一声,续道:“后来,楚阍挡在了夫人的去路。这一下,四个宗师,已成合围之势。”
嗖地一下,泾陵脸色苍白如纸,他喃喃地说道:“被四个宗师围住了?小儿,小儿她被四个宗师围住了?”
他以手撑额,低低地说道:“我,我怎地忘了,小儿她,与楚人是死仇啊。”
期长叹一声,道:“是啊,妇人当时被四个宗师给围住了。然,臣万万没有想到,夫人之勇武,竟至于斯!”
泾陵嗖地一下抬起头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期,颤抖的,欢喜地说道:“小儿可是从容逃脱了?”
期愕然地看着泾陵,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晋侯一直不知道,他的夫人死了,死了。。。。。。
他盯了泾陵一眼,干巴巴地回道:“夫人武勇盖世,当场斩杀了那四个宗师,”泾陵苍白了脸。
期看了看弃公,又看了看泾陵,见这两人都没有看向自己,他继续说道:“然,四个宗师何等人物?当下,夫人胁下中了一剑,背后亦被人一剑击穿。她,她身负重伤后,跳下越城廊野河了。”
。。。。。。。
安静,安静!
整个大殿中,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
也不知过了多久,低着头的泾陵晃了晃。
弃公紧张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德盯着泾陵。
摇晃中,泾陵嘶哑的,吃力地笑道:“肋下一剑,背后击穿,跳下河道?”
他说着说着,突然嘴一张,“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四散飞溅!
弃公大惊,期怔忡际,泾陵嘴又是一张,再一次“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弃公回过神来,他连忙上前扶住泾陵,咆哮道:“来人,来人!速请巫医,速请大夫!”
他正在咆哮时,泾陵推开了他的手。他张了张薄唇,再一次,“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口鲜血,全部喷到了弃公的胸前!
不过一转眼,泾陵已是吐了六七口鲜血了。
弃公见他如此,心中大痛。,扑通一声,他跪在泾陵的脚前,以头点地,颤声泣道:“君侯,保重啊,君侯,切切保重身体才是!”
期站在一旁,愕然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着唇边血迹淋淋的泾陵。他实在震惊之极,不过死了一个妇人而已,堂堂君侯,怎能伤心至此?
泾陵没有看到弃公的痛嚎,也没有注意到期的震惊。
他只是盯着前方,脸如金纸间,眼前已是一阵恍惚。
突然间,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便这般的朝着前方的空荡处,大喝一声:“小儿,小儿,回来!”
喝声一落,他张一张,又是一楼鲜血喷射而出,他高大的身躯重重的向后一仰,砰地一声,砸得几倒塌歪后,一动不能再动!
弃公惊骇之极,他纵身扑上,伸手按在脸如金纸,呼吸微弱的泾陵的鼻下人中处,急急的,泪流满面的厉喝道:“来人,来人!”
只是一瞬间,整个晋王宫已是兵荒马乱。
第五卷 凤翔云天 第三百三十二章 醒来
这些人一进来,便看到地上一滩一滩的鲜血,再一转眼,他们看到了泾陵嘴角和胸前的血迹,然后,又看到了弃公胸前的血迹斑斑。
瞬时,众人脸色一白。
这时,稳公冲了进来,他推开众人,三步并两步冲到弃公身前,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脸如金纸的泾陵,看着大夫拿出金针,为泾陵渡针转气。
稳公脸色刷地一白,颤声道:“这些,是君侯所吐?”
他指的,自然是一地的鲜血。
弃公一脸慌乱地点着头他的头这一点,众人齐刷刷的脸色一白。
君侯吐血了?这样的血,可是心头之血,最是伤神败体。如今他脸如金纸,气若游丝,分明是心神受损,魂魄荡漾所致。自古以来,这样的病是最难治的。
若再吐上个二三次,怕是鬼神出手,也无能为力了。
巫,擅长的是外伤肿毒或肌体五官的具体受损,大夫,虽然擅长于调理体内的病变,但对这种损耗心神的吐血,也不擅长。
翁公瞪了一眼弃公,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计较弃公的愚蠢了。
他低着头,紧张地看着金针施治下的泾陵。
看着他那灰败的面容,稳公不知不觉中,已是红了眼眶。
渐渐的,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稳公手一挥,低喝道:“退出殿外相侯!”
“诺。”
众人一叉手,慢慢退出大殿。
稳公搓着手,在大殿外地坪上转来转去,他榻着一张老脸,表情中已带了一份绝望。
这时,又有十数人急急赶来。这些人,都是晋宫中的实权人物。他们稍稍问了几句,便知道情况了。
在知道君侯是吐血昏厥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齐刷刷地一白,与稳公弃公一样,他们的脸上,也满是恐慌。
这可是心头血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眼间,满头白发,红光满面的药公大步走了进来。这阵子,他恰好到新田办事,刚刚得到禀报,便连忙进来了。
他一进来,便扯着一个剑客问了问,这一问,他的脸色已是铁青。
药公大步走到稳公身侧,在众人压抑的沉默中,他愤怒地低吼道:“不过是一妇人!君侯怎会如此失控?”
每个人都沉着脸,只有稳公冷冷地回道:“到了此时,此话何益?”
药公一僵。
他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半晌后,他砸着嘴,喃喃说道:“不过是一妇人,一妇人而已!君侯如此,奈百姓何,奈晋国何?”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晋侯的声音从后面沙哑地传来,“我的八儿现已如何?”
众人齐齐回头,朝着脸色苍老的晋侯叉手行礼。庆君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君侯他,至今未醒!”
老晋侯闻言,双脚一软,险些坐倒在地,幸好被他身边的越嫡公主紧紧扶住。
一个正卿上前一步,朝着老晋侯深深一揖,颤声道:“君上不起,君伯万不可忧虑过度。如此之时,诸事还需君伯调度。”
老晋侯干枯的手颤抖起来,道:“八儿,八儿,老夫我自当尽力调度,以侯八儿早日恢复。”
他说到这里,突然失声痛哭,“不过是一妇人,不过是一妇人啊!”
老晋侯的哭声,令的众人心中也是大堵,一时之间,好几个人都别过头去,以袖轻掩。
正在这时,寝殿中响起了铃声,鼓声。
看来,大夫的金针渡气,却是没有成功,现在换上了巫了。
众人齐刷刷地安静上来,紧张地看向殿内。
又不知过了多久,殿中的鼓声,铃声戛然而止。于此同时,殿门打开,一个剑客走了出来。
众人团团围上,急急地问道:“君上何如?”
那剑客肃手低头,“君侯已然醒来。”
众人闻言,同时脸露喜色。
欢喜中,他们——整理着衣角,放轻脚步,排着队,慢慢踏入殿中。
现在的泾陵,正被平放在榻上,他仰着头,睁大双眼看着头顶。
众人看到他睁开了双眼,顿时松了一口气。老晋侯试探地唤了一声,“八儿?”
泾陵没有回应。
老晋侯看向稳公。
稳公上前,轻轻唤道:“君上?”
西西的声音传来,泾陵眨了眨眼,缓缓侧头,看向稳公。稳公连忙上前一步,来到他的榻旁,哽咽道:“君上?”
泾陵那幽深的,总是闪烁着睿智沉冷的双眸,此时没有一点神采。
他这般盯着稳公,却像是看向他的身后虚空处。
他听到了稳公的哽咽声,薄唇扯了扯,在一众人的侧耳倾听中,他缓缓开了口,“稳公,”他的声音沙哑无力,隐隐含着一种倦怠木然,“派出剑客,联系各国墨侠,对于小儿,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说道这里后,稳公沉默了。
事实上,不止是稳公,众人面面相觑后,药公走上一步,朝着泾陵深深一揖,低声说道:“君侯,夫人落水,已有月余,怕是玉体已入鱼吻中。”
药公的声音一落,稳公迅速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脸色发青:君侯吐血刚醒,他怎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残忍?
泾陵没有动怒,也没有激动。
在众人放下担忧时,他闭上双眼,低低地说道:“我知。然,若小儿魂魄早散,寻得她的白骨,亦可与我共葬。”
稳公颤声道:“君侯尽管放心,臣定倾全国之力寻得夫人!”
泾陵轻轻地恩了一声。
他疲惫地闭上双眼。
眼见殿中隐有哽咽,泾陵提了提中气,没有睁开眼,只是声音显得很平静,“诸君不必过于慌乱。”
这一如既往般,坚定平和的声音,令得众臣心神大定。
泾陵平静的声音继续传来,“我与小儿,心神相依。此番,我静心自省,实感觉不到小儿魂魄传音。”
顿一顿,他的声音干涩地传荡着,“若得上天垂怜,她或安然在世。以小儿华美之容,不论现身何处,必然惊动世人。稳公,传我之令,若能寻得我妇,将以二城相赏!”
众臣见他语气中有了生机,大为欢喜,稳公凛然应道:“诺。”
泾陵说到这里,胸口一闷,他张开薄唇,低低地咳嗽一声,稳公急急上前一步,刚刚靠近他,便看到一缕鲜血,又从泾陵的嘴角溢出。
稳公大惧。
他跪倒在泾陵面前,以头点地,哽咽道:“君侯,君侯,,切不可再吐血了。君侯,你岂能不顾老父,不顾晋国乎?”
泾陵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着。
不一会,他终于平缓了喘息,把那口鲜血吞了回去。
这时,药公也上前一步,他跪倒在稳公身后,他啕啕痛哭着说道:“君侯,君侯,不过一妇啊,不过一妇啊!”
泾陵张了张嘴。
他的声音很低,很是无力,干哑着,带着一种疲惫入骨,“情已入障,非我能主。家国老父,自是难舍,奈此心如焚,胸中血气鼓荡,无法自制。”
他这番话的意思是说,他入了情障,明知道家国老父都需要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胸中血气鼓荡,控制不住想要吐血。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来。一时之间,都是苦涩万分。
药公放声大哭。
他跪伏在地,啕啕痛哭着说道:“不过一妇人而已,不过一妇人而已!”
泾陵闭上双眼,不再回答。
老晋侯看着这一幕,身子摇摇晃晃,在越嫡公主地扶持下,来到泾陵的身边。
他沙哑地轻唤道:“八儿?”
泾陵慢慢睁开眼来,他看向父亲的眼神中,有点恍惚迷离,这样的目光,哪里还是往昔那个精干勇武的泾陵所有?
老晋侯心中大痛,他哽咽道:“八儿,老父尚在,你怎可伤神至此?”
泾陵的嘴角动了动,低低地说出一句话。老晋侯见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便低下头凑到他的唇边倾听。
泾陵又闭上双眼,薄唇动了动,老晋侯终于听清了,他说的是,“父亲,孩儿不孝。”
老晋侯闻言,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在他的痛哭声中,泾陵闭上双眼。大夫上前一步,向众人叉手说道:“君上伤神过度,现已入睡,诸位稍安。”
老晋侯闻言,连连点头,连连应道:“然,然,稍安,稍安。”
说罢,他在越嫡公主的扶持下,颤巍巍地向殿外走去。
众人也开始一一退出。
稳公来到泾陵身边,他和另一个宗师合力把泾陵抬起,尽量保持平缓地向他的寝宫走去。
寝宫中薄纱飘动,稳公两人把泾陵放下后,缓缓后退。他们来到偏殿时,稳公坐了下来,对着另外一个宗师说道:“君侯如此,老夫心中难安。你且出外,遵君侯意,四处寻索夫人。”
顿了顿,他又说道:“越地着重寻索,纵掏干河底,也需寻得夫人尸骨。”
“诺!”
那宗师应诺后,小心地看向稳公,低声问道:“事隔数月,纵寻到尸骨,恐难辨认。”
稳公闭上了双眼。
就在那宗师准备出门时,稳公的声音苦涩地传来,“君侯种情已深,夫人真若不在,君侯万难支撑。你们可私下搜寻与夫人容色相似者。若得一二,也可送来。”
“诺!”
第五卷 凤翔云天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得生
卫洛慢慢睁开眼来。
她所躺着地方,是一处茅舍,茅舍陈旧,草墙上出现了三四个斗大的洞。不过现在是夏天,南风呼呼地吹进来,倒是使得屋中很凉爽。
她只看了一眼,便疲惫地闭上双眼。
突然间,卫洛记起了什么。
她伸出手,想捂着自己的小腹。
这手刚刚一动,一阵剧痛便袭遍全身,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茅舍的小门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青年躬着身走了进来。
他背着光走来,直走到卫洛面前,卫洛才看清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面目憨厚,皮肤很黑的青年。他一对上卫洛的双眼,便像受了惊似的,急急地向后退出一步,低着头,讷讷地问道:“你,醒来了?”
卫洛盯着他身上的外袍,这袍服,绣着云台楼阁。
盯了一眼后,她闭上双眼,低低地开了口,这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干涩得很”,我怎么啦?”
青年听她开了口,连忙上前一步,搓着手,低着头,小心地回道:
“你,你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血。而且,而且,大夫说,你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
一阵剧痛袭上卫洛的胸口。
她闭紧双眼,任由两行泪水沁出眼角。
那青年讷讷地安慰道:“你,你休慌。你,你伤很重,安心养着。”
卫洛慢慢睁开眼来。
她仰望着头顶,喃喃说道:“为何我没有死?”
一说到这里,那青年似乎来了力气。他声音一提,滴诣不绝地说道:“甚是奇怪,你的体内,有一股温和之极,绵绵不休的内息。我,我竟是发现,你已百脉俱通!”
说到‘百脉俱通’时,青年的声音提得很高,充满了惊讶,兴奋,如看到世间奇珍一般的好奇。
卫洛的心思,全在她那个失去的孩子份上,她兀自喃喃的,苦涩地说道:“我为何没死?”
那青年声音一低,似是冷静了一些,他继续说道:“你受伤极重,血流得太多了。我救起你时,你的心跳很微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又有点惊奇,“要不是因为百脉俱通后,那些隐藏在奇经中的元气溢出,保护着你的心脏,而且你还处在内循环状态。你已被河水淹死了。”
卫洛听不见。
她只知道,她没有死,而她的孩子,没了。
她扬起嘴角,低低地,再次对自己说道:“为何我没有死?”
这句话,声音很轻,很低微。
那青年感觉到了她的神色不对,他讷讷地看了卫洛一阵后,在她的榻边坐下,便这般抬着头,痴痴地看着她。
疲惫至极,虚弱之极的卫洛,再次闭上双眼。
又过了一阵,她再次睁开眼来。
她一睁开眼,便对上青年急急避开她的目光,有点羞涩不安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卫洛并不陌生。
她看着他身上绣有楼阁的外袍,低声问道:“你是楚人?”
“然。”
青年见她又开了口,很是高兴,他连忙抬头说道:“我是楚人。
然,然,我不想害你,我没有害你。。。。。。”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了几句后,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稍缓了缓,说道:“我知,他们要杀你。我顺河找了好久,才找到你。我救起你时,你在河水中浸了二刻种了。若是常人,必死无疑,真没有想到,你百脉俱通了。”
他一说到“百脉俱通”,声音再次一提,再次兴奋起来。
卫洛干涩的嘴唇动了动。那青年见状,连忙站起,从旁边的石台上拿过一杯水,他小心地把水送到卫洛的唇边,声音极轻缓,极轻柔地说道:“喝一口水润润。”
他的这个动作很熟练,仿佛已做过很多次。
卫洛应着水杯,慢慢抿了一口。这水的味道很怪,有点酸苦味,倒不像是水,而像是煎得不浓的药汁。
她头不能抬,身不能动,一动就是剧痛难忍。因此,为了不牵引到伤口,她纵是口唇干裂,却只是小小地抿了一点。”
青年把水杯送回原处,又坐回她榻前,继续说道:“你,你身上的伤很重,血流得太多,我救你起来时,你纵使内循环已成,命也垂危。
我弄了一些参,天天喂给你喝。
他说到这里,不无心痛地说道:“我请大夫看了。你背上那剑,卡在两根肋骨之间。剑尖刺到了肺了。你,你若不是内循环已成,纵神医也无力了。幸好,幸好。”
这个,不用他说,卫洛也感觉到了胸口一阵阵堵闷。有一种撕裂般的,想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错觉。因为这个,她一直是屏住呼吸的。被这个青年再三提醒后,卫洛突然发现,自己屏住呼吸的时间,怎么这么长?她居然可以一直这样屏着呼吸,却没有一点事?内循环已成?这是不是意味着,她都可以不用口鼻呼吸了。
卫洛这么问了一句后,略略思考了一下,便感觉到疲惫异常。
她再次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卫洛又醒来时,是第二天下午。
她刚刚睁开眼,便听得一个中年女人欢喜地叫道:“妹伢,醒了呀?”声音清脆而急,是标准的楚音。
那中年女人一边向她打着招呼,一边给她倒着水。她喂着卫洛咽下了口含着药味水后,说道:“武上山了,他要给你弄参来。妹伢这几天,若不是有参吊着命,可就不妥了。”
武,是那个憨厚青年么?
卫洛看向这个面目本份苍老中,透着几分干练的中年妇人,沙哑地问道:“此是何处?”
“此是避地。”
她解释过后,看了卫洛一眼,叹道:“妹伢,娃没了就没了,再生就是。”
说到这里,她略顿了顿,好奇地问道:“妹伢,你那娃不是武的吧?武这郎,剑术又好人又实诚,你跟了他不亏的。”
这话,真是无聊。
卫洛闭上双眼,再也不理。
她试着动了动,这一动,又是一阵剧痛传来。
而这时,那中年妇人已急急叫道:“休动,休动!你背上肉烂了,刚敷了草药,一动就会流血。”
她说得又急又快,卫洛听了后,想子想,才明白过来,自己背上伤口处,不但一动伤口会裂,而且出现了腐烂。
腐烂?
卫洛想道:看来,若不是我体质过人,只怕现在已经发热了。
她知道,百脉俱通,内循环已成的人,比之常人,强壮很多,抵抗力更是大了不少。
可以说,她现在全靠体内那生生不息的元气在滋养着。因此,伤了肺了,她可以屏着呼吸不咳嗽不呼吸,可以安养着,让肺慢慢愈合。
伤口腐烂了,她也可以不发烧,不恶化。
怪不得那个武说她,若不是内循环已成,百脉俱通,她早就死了。
在那妇人的唠叨声中,卫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精神恍惚着,一时心痛着那个没了的孩子,一时又想起泾陵,想起跳水的那一幕,又不由想起了救她的武。
想着想着,她再次恍惚着睡去。
这一次,卫洛睡得很不踏实,频频从梦中惊醒。有好些次,她在梦中看到了她白白胖胖的孩子,他在扬着小胖手向她爬来。
每当这个时候,梦中的她便是泪如雨下。而这时,便有一只手,小心地把她拭去泪水。
卫洛再次完全清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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