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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封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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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头一个好处,至少在谢腾死后,谢琅又可以在先生指点下有方向地攻读了。
谢琅走前对秋桔和银琐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们照顾好三姑娘。银琐倒好说话,秋桔却有丝不大耐烦。
谢琬空暇时,让人把吴妈妈请来。
吴妈妈还是印象中微胖的身子,一笑两眼就眯成了一道缝。前世二房的那么多人里,唯有吴妈妈从始至终随在她身侧。此生再见故人,谢琬刹时流起泪来。吓得吴妈妈慌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面拿绢子给她擦脸,一面又拿驱风膏给她温柔地按摩额角和太阳穴。
谢琬任她侍弄着,不言不语。
吴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丈夫已经死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比谢琅大两岁。吴兴后来娶的媳妇儿秀姑也很贤慧,前世谢琅伤病在床时,吴兴和秀姑一直轮流在旁侍候。只是如今秀姑大约还在田庄里种菜。
这几日吴妈妈母子俩都在忙乎丧事后剩下的琐事。
如果谢琬没记错的话,二房共有十来个下人,双亲亡故之后移往祖屋治丧,罗升便与另外五个人过来帮手,剩下的留在黄石镇看屋子。
来的六个人里除了罗升,吴妈妈母子,便是秋桔和宝墨和银琐。
秋桔虽然是她的丫鬟,可是前世在她去往齐家之后,便自请离去了,宝墨后来被谢启功给十两银子留在了谢府。罗升原先是帮着谢腾打理庶务的,并没跟二房签死契,因为那时二房的家产全数给了谢家,他便也请辞离去。
银琐倒是一直跟着谢琅,可惜男孩子自有男孩子的世界,加上后来谢琅被迫丢官之后,银琐为糊口,也跟谢琬磕了头去了别处谋生。谢琬跟银琐接触不多,并不知他为人如何。但从这段经历看来,应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不过她要想了解如今的现况,显然只有找忠心的吴家人来问最合适。
吴妈妈给她揉了会儿,柔声道:“姑娘好些了吗?”
谢琬点点头,请她坐在椅子上,问她道:“吴妈妈,吴兴呢?”
吴妈妈不敢坐。听到她的话又顿了顿,早上听得宝墨说三姑娘精神好些了,很是高兴,可是因为忙着给二爷**奶坟上烧二七的纸钱,没顾得上过来。如今见她举止里虽然显出几分老成,可却又还是那副聪明灵动的样儿,不由放了心。
“吴兴在卸车。”她没说他们去了哪里回来,怕提到二爷的坟又会让三姑娘伤心。
谢琬理解,也没有问,接着道:“现在留在黄石镇的还有几个人?”
吴妈妈想了下,说道:“还有五个人,就是玉芳和玉雪,老钱头和李婶儿母子。”
谢琬想起那天夜里闯回黄石镇宅子时,玉雪玉芳哭成泪人儿的模样,点了点头。这两人都是服侍母亲的丫鬟,印象中玉芳活泼些,常带她在园子里扑蝶跳皮筋,玉雪年龄大些,则稳重些,见到玉芳领着谢琬胡闹时便会轻声喝斥,怕玉芳磕着谢琬了。
谢琬去齐家后,由舅舅作主,把她们的卖身契都退了。
另外那三个则都是家里的长工,后来也走了。
谢琬留吴妈妈喝了碗茶,交代了几句,然后让她退下了。
二房下人不多,虽说原先谢腾和齐氏在时大都循规蹈矩,如今他们不在了,剩下一对幼主,年纪最大也不过十三岁,他们还能不能一如既往地尽忠就没人敢保证。
如今的谢琬,是绝不会留些不放心的人在身边的。
可是大家现在都还服侍得好好的,偏生碍于重生之事太过耸人听闻,她又不能把前世这些人的去向跟他说明,哥哥再宠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听任才八岁的她把他们撵走。
哥哥前世今生都不是管家的料子,前世他房里的东西不是无缘无故少了这件就是少了那件,又不上心,每个月领的俸禄最后算起来连自己花在了哪里都不清楚,下人们对他阳奉阴违,若不是她出面惩治了两回,几乎要翻上天去。
偏又总以为自己很强大,很能够保护好妹妹,总不肯让她抛头露面,于是在京师那些日子,左邻右舍说起谢家,总是一句“就是那个下人们拿主子的笔墨换酒喝的谢家么?”让人气怨得很。
这一生,她必须得想办法让他相信,听她的话是没错的才是。
下晌放学的时候,谢琅是与谢桐谢芸一块儿进院来的。
谢芸有些自来熟,才与谢琅相处了半日,听说罗升回府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把他们养的一缸金鱼也带过来了——这金鱼乃是谢腾几个月前上京的时候特意替谢琬买的,清河县地处关中,轻易哪里能见得这个?满心想瞧,便就二哥哥长二哥哥短地随他回丹香院来了。
谢桐如今才十二岁,平日里总跟谢芸一处玩,见他来,便也来了
谢琅住在丹香院北面正房,谢琬住在西厢。
丹香院位于西跨院,原先只是个用来堆放闲置的家具空院子,东西不过五丈,南北也不过四丈,真正的十分狭小。当初就是因为这里家俱都还齐全,所以索性让兄妹俩住在这里。
谢琬到了正房,先喊了声“哥哥”。
谢桐谢芸正双手撑着书案,伸长脑袋趴在鱼缸上方,听见呼唤便随谢琅回过头来。其实谢琬与府上这些人并不是头一次见,可是因为这些日子她一直昏迷着,并没有跟他们有什么接触,而且前世基本没有来往,如今两人这么近距离见得她,自然不免留意。
“琬琬,叫三哥哥四哥哥。”
谢琅走过来,宠溺地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谢琬淡淡地冲两人点点头。
谢桐瞥了眼她,又去看鱼。
谢芸浓眉大眼,五官七分随他的母亲三奶奶黄氏,又长了口整齐洁白的牙,看见谢琬打招呼,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冲她笑出两个酒窝来:“三妹妹好。”
谢琬走到书案旁,从鱼缸底下的暗格里抽出个细白的小瓷罐来,从中拈起一小撮鱼食放进鱼缸里。里头三条金红的蝶尾鱼便就纷纷浮到水面争起食来。谢桐看得欢喜,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戳鱼尾巴。谢芸忙捉住他手腕,说道:“别动!仔细伤着了。”
谢桐一脸不乐意。
谢琅这半天与他们相处得愉快,生怕让谢桐不快,影响了关系,当即强笑道:“没事。”
谢桐便就又白了眼谢芸,欢喜起来。
谢琬扫了他们一眼,又扔了几颗食进水里。
谢桐是大房谢宏和大奶奶阮氏的次子,因为不是谢家的血脉,长得跟谢家人并不相像,但是大约因为遗传了王氏几分血统,倒也算得上清秀。只是他看人时总喜欢把下巴抬高,眼帘朝下,所以平添了几分傲慢无礼之感。
阮氏是县里阮捕快的女儿,一个小捕快家里能有多少油水?谢宏虽然分不到谢家家产,读书又不上进,可至少王氏还能添补他。再者借了谢家的名声在外,办事也是有利的。
谢琬前世听说,阮家当初为了把这阮氏送进谢府来,花了不少力气。
011 反悔
更新时间2014…6…22 9:09:01 字数:3081
相比之下,三奶奶黄氏进门就体面得多了。
黄氏是清河本地人,黄家虽然人丁单薄,却是真正的诗礼传家,黄氏的曾祖父原先在詹事府任过少詹事,后来太子登基,眼看着可以升迁,他却大病了一场,耽搁了两年之后再出山,却没有能够安置他的合适位置,他倒也有几分真名士的豁达洒脱,索性带着皇上的厚赐告老还乡回到清河县。
黄家虽然这些年未出大官,财力实力也不及谢家,可是家风甚好,所以早些日子谢荣回来奔丧时,听秋桔说还独独给黄氏带了许多礼物,像这几日耳珠上戴的那对小指头大的素色珍珠铛就是谢荣买回来的。而王氏在黄氏面前也从来不曾摆过脸色,温和得很,对她所出的一子一女也都十分爱护。
更重要的是,在后来谢荣入仕之后,黄氏因为自身本就知书达礼,所以对丈夫辅佐颇多。
可是她对谢家人有着本能的防备,即使面前的谢芸看起来比谢桐好相与得多,她也替谢琅防着一二。
“你想要么?”她问谢芸,指着这鱼。
谢芸有些错愕地抬头,渐渐地目光里有着惊喜,但片刻后那惊喜又黯下来,变成了坦然。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二哥哥的,我可不能要。”
谢琬说:“你要是喜欢,我送一条给你便是。”
谢芸摇头,“三妹妹要是不嫌我烦,我时常地过来看看就行了——”
不等他说完,谢桐扯着他的袖子走到一边,说道:“你怕什么?又不是你问她要的,是她自己说要送给你,不要白不要!”
谢芸皱眉道:“你没听二哥哥刚才说吗?这是二伯特意买回来送给三妹妹的,如今二伯二伯母都不在了,三妹妹说要送给我,想来不过是因为住在这里,怕给我们添麻烦才这么说,我怎么能趁火打劫?”
“什么趁火打劫?”谢桐不认同地道:“我们又没抢。而且,她既然向我们示好,你要是拒绝了她,不是辜负了她的好意么?依我说,二妹妹下个月就生日了,咱们把这个送给她。”
谢芸气愤起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谢家兄妹,压低声怒道:“你有什么权利借三妹妹的东西送人?!”
谢琬耳朵又不聋,他们说的话字字皆落在耳里,但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等他们回来后,她便就冲谢芸一笑,说道:“这鱼娇气得很,三哥哥没养过鱼,算了,我还是放在这里。等你慢慢熟悉了,我再送给你。”
他们俩一道来,她若只送了鱼给谢芸而不给谢桐,阮氏那里知道了心里自会不舒服,黄氏身价本就高过她,又在公婆面前有面子,阮氏是会认为三房有意亲近二房,从而跟三房生下嫌隙,还是会直接跟三房闹起来,她不得而知。她原本就是借送鱼打的兴风作浪的主意,所以压根就没想过要送给谢桐。
但是,谢芸方才那几句话,却又让她改变了主意。
谢芸看得她突然灿如嫣花的一笑,却是怔了怔,这些日子见惯了她的沉默寡言,忽然这一笑就似云破月出,让她整个人都恢复了熠熠生气,让人无法逼视。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谢芸没有出声,谢桐却是动起气来了,“刚才说送鱼的也是你,现在转脸又反悔不送,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吗?”
谢琅赶忙解释:“桐哥儿勿恼,琬琬说的没错,这鱼娇气,稍有不慎就会死掉。只是说先放这里养养,回头等你们知道怎么照料了,再挪过去也是一样。”
谢琬睃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把鱼缸上防猫儿的铜丝网盖上,压上插着一把金菊的花觚,才拍拍手道:“四哥哥都没恼,三哥哥急什么?”便是说我又没送给你,几时轮到你出头?
明明是句挑衅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却带着几分娇嗔之意,让人挑不出错处。
谢桐一张脸涨得通红,再看看面面相觑的谢琅和谢芸,忽然两脚一跺,冲出了门去!
“你们欺负人!”
谢琅连忙追出门:“桐哥儿!”
谢芸也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见屋里还有谢琬在,便又缩住了迈出门槛的腿。
他安抚道:“三妹妹别怕,三哥哥就是好面子。”一时又懊悔道:“都是我不好。听说你这里养了金鱼便不由分说跟着二哥哥过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谢琬道:“我不要紧。只是我让四哥哥白欢喜一场,才叫对不住。”
谢芸虽然不肯夺人所爱,可是因为她的出尔反尔还是有些不舒服,眼下见得她这么说,心下又好感顿生。可到底因为谢桐这一闹弄得不欢而散,也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便就告辞离去了。谢琬送他到院门口下,又嘱他代为问候黄氏。
黄氏因为府里办丧事,丈夫又从京里回来,不免忙碌了几日,这两日松下来,便觉有些心慌气短,故而在屋里养病,昨日府里为谢家兄妹和齐家立契约文书之事她也没出面。
此时见得爱子怏怏归来,不免问起。谢芸把事情毫无隐瞒跟母亲说了,然后道:“桐哥儿也太那个了,上回拿了我一方砚台去,招呼都没打,这会儿又打起三妹妹的主意来,哪里像个哥哥的样子!哦,对了,三妹妹要我代她向您问安。”
黄氏听得他说谢琬只打算把鱼送给他一个人,后来又突然悔了时,心里不由道起万幸来,但这些事情跟孩子们说不清,他也不会理解,于是连忙安抚他,又交代回头见了谢琬时也顺便代她问侯一声,遂让小厮带着下去吃点心了。
这里黄氏脑子一闲下来,想起谢宏夫妇极力怂恿谢启功把谢琅兄妹留下来,不免又忧心忡忡地与旁边做针线的戚嬷嬷道:“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戚嬷嬷是黄氏的乳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明白她这没头没脑一句话里的意思,当下笑道:“不管好事坏事,咱们关上门来过日子,也牵扯不到咱们。所以奶奶这场风寒虽有万般不是,倒也是一点好处,就是让咱们半点没沾上昨儿这趟浑水。”
黄氏也笑起来:“这倒也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该干什么干什么便是。”
戚嬷嬷叹道:“好在咱们三爷已经高中,再熬过三两年,等庶吉士散了馆,有了正差官职,到时把奶奶和葳姐儿芸哥儿都接到京中去就好了。也就不必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黄氏想起谢荣,眉目间却是隐隐多出一丝郁色。
谢芸走后不久吴妈妈便回来了,与谢琬在屋里说了半晌话,才又出来。
吴妈妈走后谢琬在菊花丛旁看秋桔捉蜻蜓,罗升进来了。
罗升问谢琅:“如今少爷和姑娘回了府里,黄石镇上宅子,还有田产铺子上的人该如何安顿,还请少爷拿个示下,小的们也好按照吩咐行事。”
谢琅愕道:“宅子里的人自然还留下来看屋,田产铺子上的人也都各司其职,还用得着另外安排么?”
罗升听见这话,目光里顿时掩饰不住一丝失望。
谢琬扔下手上的花枝,走到谢琅身旁,沉着地道:“罗管事,宅子里那五个人,你把玉雪和玉芳两人调到丹香院来吧。如今我们在府里用不上那么多人,哥哥身边有银琐和吴兴侍侯就行了,我这里有玉芬两个还有吴嬷嬷也足够了。秋桔和宝墨年纪都小,做不了什么,他们签的是死契,你把卖身契还了给他们就是。剩下那些人都是活契,给每人各发十两银子安身费,都放了出去。你先把话传下去,回头再来领银子。”
罗升和谢琅听得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来,俱都目瞪口呆。谢琅忙道:“你不要秋桔了么?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谢琬道:“虽然养得起,也没必要过多浪费。而且,府里的少爷身边都只有两个小厮,姑娘也只有两名贴身丫鬟,其余粗使下人都是府里指派的,就咱们养这么多人,不怕人说闲话么?”她其实真正想说的是,他们白住在这里,吃的又是府上的,虽然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可是眼下当家的是王氏,她们可正双眼睁得如灯笼大,等着拿捏他们呢,她可不能平白送个把柄给人捉。
“这怎么好?”
谢琅满面慌张,只觉这样不妥。谢琬却一脸坚定。
罗升不由得带着几分探究多看了谢琬两眼,片刻后,他说道:“如果二少爷没有意见,小的便就按照三姑娘的意思去办了。”
“你——”
“哥哥!”谢琬拖住他的袖子,跟罗升道:“罗管事去吧。至于你,我们在你原先的酬劳上再翻一倍。往后二房的事务,还要继续劳烦罗管事多多费心。”
自从谢腾从家里搬出来,罗升就跟在他身边,如今都有十多年了,曾听父亲说他一直未曾出过差错,只是后来因为他们兄妹去了齐家,他们兄妹又再没有了产业要经管,所以才离开了他们。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样的人,她当然是要留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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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挑拨
更新时间2014…6…23 9:06:15 字数:3055
罗升暗地里也叹了口气。有友人听说他东主亡故,只留下幼主二人,前两日便找到了他,极力推荐他去保定府一户富户人家做帐房,那边给他开出高过在谢家一半的酬劳,不想此时这三姑娘却直接给他翻倍。
要说他对二房没感情是假的,谢腾待他亦友亦仆,从不曾亏待过他,如果有他用武之地,自然是想留下来的。可是沾染了王氏——他不是贪图银子,而是深知这谢家的复杂,稍有不慎,他就是免不了成炮灰,他也一把年纪了,还有家儿老小,冒不起这个险。
“这个——”权衡之下,他就想把请辞的话给说出来。
谢琬道:“罗管事还是快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再来回也是一样。”
她哪里瞧不出罗升的去意,但是拖得一日就多一分改变的可能,她是不会放过一丝机会的。
罗升被她出言打断,再看向她晶亮而坚定的双眸,心里又闪过丝异样。都说这三姑娘往日被父母宠得像是玻璃人儿,可眼下他看来,倒觉得经过父母双亡之事的她比从前更伶俐聪慧了似的,看方才那番安排下来,简直一点遗漏都没有,哪里像个还只知道撒娇耍赖的小丫头?
黄石镇宅子里那五个人,除了玉芬玉芳还算忠诚之外,另外那两个这些日子哪个不是在四处找去路?他去了三次,就三次都碰见他们在埋怨谢家夫妇给他们的酬劳低,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留也留不长久的。
而他自己也是因为如此,才变得心灰意冷。方才来请示谢琅时,想着以谢琅的不食烟火,定会出钱白养着他们。他几乎都准备好了处理完这些事就请辞,可没想到,平日看起来不谙世事的三姑娘居然做出了这么一番合情合理的安排——他怎么会不知道若把人全都留在丹香院,会招致王氏的注意?三姑娘既有这番缜密的心思,或许,他还是再呆几天看看再说吧。
到底她只有八岁,如果只是面上机巧,而心里懵懂,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如此想定,便就冲二人揖了揖,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屋里,谢琅不悦地看着妹妹:“你怎么能随便作主打发了这些人?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吗?把他们打发了,那我们不是使唤的人都不够了?”
谢琬却平静地道:“哥哥认为罗管事这人办事能力如何?”
谢琅一愕,道:“罗升当然是好的了!连父亲都能连用他这么多年,和舅舅大赞他严谨细心,自然差不到哪里。”
谢琬道:“那我跟你说吧,如果宅子里那些人留下来的话,那罗升就会走,只有那些人走了,罗升才会留下来。哥哥要选择留哪个?”
今儿一早她就以无聊为名,向吴妈妈打听黄石镇宅子那些人在做什么,然后遗吴兴去了趟黄石镇。下晌吴妈妈过来就为的告诉她吴兴在黄石镇打听到了什么。
不去问还好,一问就吓一跳。这些人不但纷纷在联系去处不说,李婶儿还背地里在替自己的儿子跟玉雪求亲。玉雪不干,说自己是签了卖身契的人,婚事不由自己作主,要娶她,那李家儿子不但要留下来,还得去问过谢琅才算数。
李婶就骂她巴上了谢琅。玉芳从旁劝架也受了牵累,两个人气得抱头直哭。昨日罗升回府的时候撞见了,去斥责李婶儿,没想到反被李婶儿嘲讽他攀上了王氏,罗升哪曾受过这番气,自然发了狠。
玉芬哭着把这些告诉吴兴,吴妈妈怕闹出事来,虽然觉得谢琬不谙事,却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全跟谢琬说了。事后又要去告诉谢琅,被谢琬找借口劝住了,就等着罗升前来。
此时谢琅听完,不由得脸色发白,冒出满头大汗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罗升那么忠心,那李婶儿怎么说他攀上太太?”
谢琬不再多话,双手搭在膝上,端庄地坐着等他回答。
前世作女师时练就的仪态被她不知不觉带到了这世,小小的她往炕上一坐,便平添了几分端穆之气。
屋里正沉默着,门外总角的银琐走进来,说道:“太太跟前的素罗姑娘来了。”
说着,一名十六八岁,穿着烟翠色绣暗柳纹长褙子的丫鬟低头走了进来,进门后看见二人,嘴角的弧度随即像朵水花儿似的微微漾开,冲二人道:“二少爷,三姑娘,太太那边有请。”
谢琅回神道:“何事?”
谢琬对她突然到访打断了计划,心里有些不悦。再看她微斜的目光,便知不会是什么好事。索性站起来,说道:“去了就知道了。”然后看也不看素罗,迈过门槛出了去。
素罗虽不是王氏跟前的一等大丫鬟,却也是平日里素有脸面的二等丫头,除了谢启功身边的人,其余各房仆人哪怕管事,哪个不给她两分面子?就是阮氏平日见了她,也会笑着打趣两句。若不是前儿周二家的被打的下不了床,她还不会领这个差事呢。不料谢琬竟然如此无视她,那两道蛾眉就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正院厅里,王氏端茶坐在上首,眉头微蹙看着下方一脸不忿的谢桐,再看看笔直坐在椅上的谢芸,不禁暗暗地摇了摇头。
这长房和三房都是她的亲出,论起哪边都是肉。可是不知道是前夫的血统终究不及谢家来得有底蕴,还是阮氏的血统不够好的缘故,长房里出的这几个子女,总让她觉得在三房那一子一女面前有瓦玉之别。
她啜了口茶,交握着两手,将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望着坐在谢桐身侧的阮氏道:“芸哥儿都在这里作证,说是桐哥儿自己打起了别人的心思,你怎还好意思来告状?”
阮氏忙站起身,说道:“看太太说的,怎么能是告状?这芸哥儿桐哥儿都是您的孙子,哪里芸哥儿说的话您就信了,咱们桐哥儿的话您却不信?我们桐哥儿平日也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实在是琅哥儿他们太欺负人了,您说不也就是几条鱼么,既能送得芸哥儿,自然桐哥儿也是送得的。我们倒不是图占这个便宜,若是真的只送了芸哥儿,落下了咱们,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就偏偏做了那出尔反尔的事,还要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桐哥儿多管闲事?”
谢琬压根没说过谢桐多管闲事,可见这话是他受了气之后私下搬弄的。
谢芸听了就忍不住道:“大伯母,三妹妹没这么说。”
阮氏斜眼扫了他一眼,笑道:“芸哥儿这话莫不是说我们桐哥儿撒谎?这可没道理。这长房和二房,哪个跟你们三房亲哪?”
谢芸被一言堵住,说不出话来。
王氏眉头越发皱得深了,“还有没有点规矩?不就是孩子们绊个嘴儿么?也值得这么护犊子!他们自个儿闹闹别扭也就算了,你这做长辈的也跟着起哄,传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阮氏顿时噤声,耷了肩膀,露出满脸不服气来。
王氏撇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门口帘子撩开,素罗走进来:“太太,二少爷和三姑娘来了。”
王氏忙放了茶碗,说道:“请他们进来。”
门帘大开,谢琅牵着谢琬躬身进来。见了王氏,二人屈膝行了礼,便转身朝一旁的阮氏弯了弯腰。
阮氏正一肚子气,见得二人行礼只装作没看见,也端起桌上茶碗来低头抿着。
谢琅很有些尴尬,立在那里不知所措。谢琬扫见谢桐,心里便已跟明镜似的,愈加从容起来。
王氏温和地道:“坐吧。”又冲素罗道:“去把前儿大爷送来的薄荷酥合过来给琬姐儿吃。再沏两碗茶来。”
谢琅迟疑着还不敢坐,谢琬却冲王氏一笑,先行坐了。
王氏等谢琅坐下,才开口说道:“丹香院还缺什么不曾?身边使唤的人可还够用?”
谢琅颌首道:“谢太太惦记着,太**排的很周到,并不曾缺什么。”
王氏又笑着问谢琬:“琬姐儿呢?这些日子心情可好些了?”
谢琬点头道:“回太太的话,琬儿好着呢。”目光又径直盯着从帘栊下走过来的素罗手里的酥糖盘子。
王氏会意,使了个眼色给素罗,素罗便就直接将盘子放到了谢琬身边的茶几上。谢琬双眼弯成了新月,看了眼王氏,然后才伸手拿了块酥糖进口里。
薄荷的清凉让人有神清气爽的感觉,但是过多的糖分使她有些发腻。
王氏看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酥糖上,如天底下所有同年龄的小孩子一样,唇角的笑意便就更深了。
“给三姑娘包些回去。”
谢琅看见妹妹开心,他也无来由地开心。
阮氏从旁咳嗽了一声。谢琬抬起头来,谢琅也立即收敛了笑容。
王氏一叹,说道:“琅哥儿跟兄弟们相处得怎样?”
谢琅看了谢桐谢芸各自一眼,讷讷道:“挺好的。哥儿们待我都很热情。”
“哼!”
话刚落音,已从谢桐鼻孔里冒出响亮的一声来。
谢琅脸上腾地一红,他再笨也知道王氏叫他们来是为什么了。
013 教唆
更新时间2014…6…24 9:07:38 字数:3091
果然,王氏正了脸色,说道:“我听说桐哥儿和芸哥儿上你们屋里玩去了,这很好,你们兄弟之间就应该和睦才是。有什么东西好玩的,今天我给你玩,明天你给我玩,最后还是你们的。犯不着为些个不值钱的物事伤了兄弟和气。琅哥儿你才回府,按理说我不该说你,可你毕竟年长,凡事要懂得相让,如果自家人之间就谦让不起来,那将来去了外头,又怎么跟人打交道?你说是不是?”
谢琅被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脑袋直勾到了胸口前。
谢芸看着不忍心,想开口说两句,想起出门时母亲叮嘱的话,不免又闭紧了嘴。
谢桐很得意,到这会儿脸上的忿意才总算转成了讥诮,“不就是几条破鱼么?自己都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了,还拿它当宝贝!”
谢琬口里的酥糖嘎嘣一下嚼碎了。
与此同时,坐着的谢琅腾地站了起来,他是不谙人情世故,可不代表他是个孬种!谢桐是什么东西?他也配说他们寄人篱下?真正寄人篱下的人又是谁?!
可是他心里虽然分得清是非,这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当下两眼瞪得滚圆,却是憋得两颊涨红。
王氏皱眉道:“你这是要做什么?看吓着你弟弟!”
谢桐是个奸滑的,听见这话,当即就扑到阮氏怀里哭起来:“母亲救我!二哥要打我!”
“你瞧瞧你瞧瞧!”阮氏一手护着谢桐,一手指着谢琅,尖声站起来,“他这是吓唬我呢!你是比我年长还是比我辈份高?!太太不过是看在你是哥哥的份上劝你两句让你让着弟弟,你倒好!这还来劲儿了!你这是闹给谁看呢!告诉你,我们桐哥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说谁寄人篱下?!”
谢琅粗着嗓子对谢桐吼。他变声期刚过,声音还有点嘶哑,这一吼,更加显得像是在咆哮。
哥哥好不容易有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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