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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封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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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视而笑着,一前一后踱进了院门。
  谢琬与谢琅吃过晚饭,正在花厅吃茶,吴兴忽然从门外惊诧地走进来:“少爷,姑娘,魏大人来了!”
  谢琅立时放下茶碗站起:“在哪儿?”
  话正说完,门外已经有人道:“大人!”
  谢琅连忙拂了拂衣襟迎出去。谢琬略顿,也稳步出了门槛。
  魏彬只带了陈士枫一人,一身常服站在廊下,一副悠闲的样子。他往拱身行礼的谢琅看了眼,便捋须道:“不必多礼。”又转头往他身后半步的谢琬看来,目光不同看谢琅般柔和,而是带着三分严厉七分斟酌。
  谢琬垂首不动,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
  前世今生她都被人打量够了,也早已修得无论在什么样的目光下都能安然自如的本事。
  谢琅也察觉到魏彬的目光似有针对之意,护妹之心油然而生,遂拱手道:“大人纡尊降贵,还请屋里上坐。”一面唤来银琐,“去把书房那套紫砂茶具拿过来,再把那罐银毫沏上。”
  魏彬负手进了门,四处打量了眼,在客座上坐下来。
  谢琅请了陈士枫在魏彬下首坐下,自己则垂手立在一旁。
  魏彬道:“今日老夫非以官身上门,只是寻常走动,不必如此拘谨。”
  陈士枫含笑道:“我们大人听闻二公子品性风雅,琴棋诗赋均有涉猎,因此慕名前来。二公子和三姑娘,都请坐罢。”
  谢琅因为魏彬方才那般目光盯着谢琬,总觉得他来意不善,忙道:“舍妹自幼养在深闺,女流之辈不涉诗书,以免在此贻笑大方,还是下去张罗茶点的好。”
  陈士枫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琬,笑道:“公子袒护幼妹之心让人感动。不过,在下却从我们公子口中得知三姑娘不但甚好读书,而且胸中丘壑常人难及。我们大人一向爱才敬贤,今日冒昧到访也不过为闲谈而已,公子又何必明珠暗藏,掩了令妹之风华?”
  听到这里,谢琬再也没有什么明白的了。魏彬此番过来不是什么串门,也不是跟谢琅探讨什么诗赋,他们打着这么冠冕堂皇的幌子,其实是来找她的。
  而他们之所以会来找她,自然与程渊去的那趟有关。
  想到这里她心情忽而轻松起来,魏彬既然亲自来找她,可见对于程渊的说辞还是真正动了心的,而这几日谢荣的随身陪伴,显然也并没有完全攻下他的心防。官场上的人谁没长多了几副心眼?只通过程渊传话,魏暹描述,他还并不能最终下定拒绝谢荣的决心,因此,他需要过来摸底。
  既然此事关乎到整件事最终的结果,她的心就踏实了。
  她说道:“承蒙大人厚爱,民女不才,愿意留下来聆听大人教诲。”说完她又含笑看着魏彬,“既然是谈诗论道,不如把程先生也请过来,如此百家争鸣,方才热闹。”
  魏彬听得她这话,顿时与陈士枫对视了眼。她能够提出把程渊请过来,显然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来意,她这是在显示她当真有几分聪明,还是在真心地重视他到访的目的?
  陈士枫接收到他的目光,心里也在嘀咕,面前的小姑娘从出现在他们面前起,就一直是这样的落落大方,按理说她长居乡野,对于突然而至的京官就是不慌乱,也该表现出几分羞怯才是,她反倒好,就好像来的人不过是隔壁大叔,寻常得很。
  再想到程渊对她的推祟,对她也来了兴趣,于是冲魏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颌首:“若有程先生作陪,自然为美。”

    102 摸底

  程渊自听说魏彬与陈士枫悄然到访,心里也不由起了盘算。直至吴兴来请,他便立时起身往花厅来。
  谢琅见得妹妹要留下来,心里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这魏彬可不是赵贞,更不是谢启功,他是身居高位的大官,谢琬从来没出过河间,面对他时居然一点胆怯之也没有,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到听她说要把程渊请过来,方才又踏实些。
  程渊好歹阅历丰富,而且擅于与官宦打交道,有他在,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他这里胡思乱想之间,谢琬已经请了程渊在他身旁坐下了。他连忙递了个眼色给程渊,示意他见机行事,程渊却是悠然一笑,似乎丁点儿都不担心。
  他简直无语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阻止什么。
  魏彬品了口茶,说道:“世间风雅之人,离不开一个茶字。丹青名家顾游之,也甚好银针毛尖,据说他作画之时,若是茶水温度不宜,茶汤浓度不宜,他便画不出一副称心如意的画作。所以要跟他求画,只消有一碗合他脾胃的银针茶即可。
  “然而这碗茶说简单也简单,说难却也极难,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的习性到深知他茶水浓淡的地步,并非一朝一夕能成。所以,顾游之的画,世人求到的也不过三五幅。”
  说到这里,他又浅浅地抿起茶来。
  这番话没头没脑,实在让人不好如何接话。
  谢琅不敢语,程渊不便语,陈士枫是不能语,只有谢琬,听完之后沉吟半刻,遂说道:“大人此言极是。人之脾性,有些人了解起来要一辈子,而有些人却只消一面。一语,甚至一音。子期偶听伯牙一曲,便有高山流水之叹,可见世间之事。不能一概而论。”
  魏彬道:“虽不能一概而论,却也窥之*。”
  他看着谢琬,“我听说三姑娘进府来这两三年里,受到了来自令祖百般照拂,甚至把这最大的颐风堂拨给你们兄妹二人居住,其怜惜之心显见之。依程渊那日的说法,姑娘相助我父子乃是意欲回报犬子,那么姑娘以为,在孝与仁之间,乃是仁字占先是么?”
  忠孝仁义。孝字占第二,魏彬抛出这么个看似轻飘飘的问题,实则让人怎么回答都不是。
  若说是,那谢琬就是个不孝之人。若说不是,那她这般相助魏暹就很居心叵测了。
  谢琅背上有了微微的汗意。程渊也往谢琬看来。
  谢琬默了片刻,站起身来,“天地人伦,自然以孝道为先。民女回报魏公子,全了仁义,却也未违孝道。”
  魏彬道:“愿闻其详。”
  谢琬踱了几步,停下道:“孝也有纯孝与愚孝之分。家族里有人心术不正。我若拨乱反正,匡扶正义,维护我谢家家声,便是纯孝。我若一味盲从,助纣为虐,设害他人。损及我谢氏声誉,便是愚孝。
  “倘若此番我不站出来公布魏公子身中圈套的真相,那么往后府里其它人便会争相效仿,如此下去,岂非害了整个谢府?为了家族的长治久安。我只能权衡为之。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我胳膊往外拐了,但究其根源,我却未违天道人伦,无愧于心。”
  她娓娓说完,便沉静地看向墙上挂着的孔子论道图。
  谢琅胸脯起伏着,若不是碍于身份,他几乎都要为她的辩白叫起好来!先前胸中存有的那点担心随即不见了,这样一份冷静与机智,连他这做哥哥的都未必拥有,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微微笑着,身姿也不觉挺得笔直。
  程渊与陈士枫也都目露了一丝赞赏,一个捋须一个啖茶,气氛悄然缓和下来。
  魏彬表情未变,但是细看之下,却也能发现他的唇角微勾了一点。
  他点点头,接着道:“依你所说,倒还是维护着家族声誉的。我已知道你们二房受过继室许多排挤,那么,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怨恨他们么?也从来不曾想过夺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你承认出面帮助暹儿是为报这份私仇,我也能够理解。”
  这问题可太尖锐了。也就魏彬才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谢琅一颗心又提起来,放在扶手的一双手也握成了拳。
  谢琬却是微微一笑,坦然自若地说道:“多谢大人体谅。然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谢琬虽为女流,但自幼受圣贤之书引导,心中也自有底线。”
  她承认,她帮助魏暹也是为阻止谢荣借机攀爬向上,但是,假若魏暹真的喜欢谢葳,愿意与她结亲,她也是绝不会硬去拆散他们的,顶多日后再准备充足些就是。
  不伤害真正对她好的人,以及对她没有不良目的人,这就是她的底线。
  “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魏彬起身点头。
  谢琬并未曾正面回答他究竟是与不是,足见这之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内幕,但是是与不是于他又有什么要紧?她能够不斩钉截铁地否认,就说明她的真诚。
  总之如同程渊所说的那般,她的确阻止得了谢荣一次,也阻止不了他许多次,仅凭一个突然事件就想影响谢荣的整个仕途,那是异想天开。而她分明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所以她对这件事的态度,的确不是为报私怨,至少不全是。
  魏暹口中的小三儿,果然真有几分底子。
  他原先以为就算魏暹对她敬仰不已,她也顶多是个故作成熟的女孩子而已,如今看来,她不是装的,她是真心有几分本事,她的自信,她的安然,都使她看起来像个洞察一切的智者,可是因为她的柔婉和沉静,又使这些特质落在年少的她身上,没有一丝违和。
  他对面前的少女,不觉就转变了几分态度。往前踱了几步,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我听说你曾让暹儿画过一副松岗图,世间女子好松石之刚硬的极少,因为真正拥有这般大气的不多,如今见了你,倒觉得也只有坚硬的松岗与你更合衬。”
  谢琬听出其中的肯定之意,从善如流地垂首:“谢大人谬赞。”
  魏彬微微点头,捋须打量着她。
  片刻,他退回原处坐下,举起茶来轻啜了一口,然后又抬起头来,说道:“如今我既要拒绝令叔的提议,令叔为了爱女,自不会轻易放手。而我也担不起纵子祸乱闺闱的名声,依你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此话虽是询问,但是他脸上却不见丝毫忧虑。他自己身居高位,长年与文官们玩弄权的把戏,身边又有着陈士枫这样的谋士,哪里会连这点小事都要来问她?可见还是试探。
  谢琬站在距他五步开外的位置,微笑道:“大人解不开的难题,民女更是无可奈何。不过,民女幼时曾经遇到过一个乞丐,他被狗咬伤了,路过民女家门口的时候见民女正拿着些铜钱在玩耍,便想骗我的钱去治伤。民女虽然不在乎几个铜板,也愿意送他去就医,但是却不甘心上当受骗,于是不肯。
  “那乞丐便在我面前假摔在地,只说是我撞伤了他。他在大街上叫嚷引来了许多人,直说是民女打伤的他,要我送他去医馆,并且还要去衙门告我故意伤他。民女百嘴莫辩,无可奈何,最得只得给了些钱予他。民女的钱虽然还是施予了出去,但是给多给少便由我了。”
  魏彬端着茶,微笑道:“那么,姑娘岂非还是吃了亏?”
  谢琬浅笑道:“人到了漩涡里,哪还能不湿身?只是湿身终比被淹死要好。”
  到了这会儿,已经不能做完全没有损失的打算了。
  一来魏彬多耽一日就要多面临一分差事的压力,二来谢葳下了这么足的本,谢荣不讨回点什么,他不可能罢休。而这对于魏彬来说,终究不是个有利的事。他自己方才不也说,要保持好与谢荣的关系不破裂么?可见还是想给自己将来留条后路的。
  所以,这件事魏彬必须得安抚好谢荣,才可能善终。
  魏彬没有再接谢琬的话,慢条斯理把碗里的茶喝完,只是将茶碗放下,施施然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房了。”
  说罢,慢悠悠走出了门去。
  谢琅连忙与谢琬程渊相送到院门口,等他们拐上了去潇湘院的路,三个人才在门下相视互望着。
  程渊道:“魏大人夜访颐风院的消息,这会儿应该已经落入大家的耳里了。”
  方才他虽然一言未发,但是却知道谢琬请他过来是为掩人耳目,毕竟魏彬此时的动向具有十分的敏感度,他携陈士枫夜访颐风院,难免不会让人把二房兄妹跟眼下这件事联系起来。而谢琬自从举证完谢棋之后明面上就再没插手过此事,以谢荣那样堪比比干的心窍,若是怀疑到谢琬头上就大大不妙了。
  所以,她只能把程渊请过来,以谈论诗文的名义陪客。以这样的名义,又有这么多人在,会联想到谢琬身上去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起码也能暂时蒙蔽谢荣一阵子。
  
    103 内心

  翌日用罢早饭,陈士枫去请来了谢荣。
  谢荣一进门便温文尔雅地冲魏彬行礼,又问他道:“昨夜月黑露冷,大人歇的可好?”
  魏彬也不动声色道:“月黑露冷,正是好睡之时。承蒙微平关照,在贵府叨扰这几日,十分愉快。”
  他就不信谢荣会不知道他昨夜去了颐风院的事,但是人家不提,他自然也不会提。
  两厢分宾主落坐,魏彬道:“老夫明日就得回京了,今日请你来,是为着两家儿女之事。”
  谢荣目光微闪,温声道:“悉听大人示下。”
  “素闻令嫒贤淑大方,才貌双全,我亦有意与你结下这秦晋之好。只是暹儿少不经事,又且顽劣不堪,至今浑然懵懂,实非令嫒之良配。结亲之事,便且作罢。来日微平官运亨通,带契妻女,令嫒自然能寻得更好的归宿。”
  魏彬说这番话,面上仍然如平日般和煦,但是话语里却有面对下属时的肃然与威严。
  谢荣两手扶膝稳坐圈椅之上,双眼望着地下,并不是怅然若失的神情,而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在魏彬的官威面前,他竟然也并无忐忑不安之态。而他的不语,也让陈士枫往魏彬处看了眼。
  魏彬不为所动,依然坐姿端凝。
  片刻,谢荣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说道:“下官仰慕大人风采已久,两家拥有如此缘份,却不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实令下官感到遗憾。不过,既然大人主意已定,下官也只有遵从。下官敢问大人,小女日后,应该如何自处?”
  魏彬缓缓看着他:“你进翰林院也快两年了,年前翰林院有个侍讲的缺,明年五月吏部有个员外郎的缺。你要哪一个?”
  谢荣一怔,面上的平静终于僵成了一面镜子。
  “你不必吃惊,这是我承诺给你的,自然会做到。”魏彬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一丝喜怒,“这两个位置随便一个,都足够你爬上五六年的了。你从中做个选择,从此以后魏暹与令嫒之间再无瓜葛。京中有人为此挤破了头,若不是此番出了废太孙一事,太子近日无暇理会,也轮不到你。”
  这两个位置随便给谢荣其中任何一个,他都要得罪不少人,其中还包括不少皇戚贵族。就算是当初决定与谢荣结亲,他也不见得会把这个机会给予他。如今眼目下,要想快刀斩乱麻,压得谢府松口放过魏暹,只能够拿这个来堵住谢府所有人的嘴了。
  昨夜他去到颐风院会谢琬,原也是期望她能给予他除此之外的别的办法。可是显然,她也认为没有比满足谢荣的欲壑更有用的了。
  然而谢荣听闻之后,脸色却逐渐发青,他盯着地下,喉头不住滚动,脸上没有任何欢喜的意味。仿佛他得到的不是什么升迁的良机,而是一把逼得他无处可退的刀子。
  陈士枫再次看向魏彬。目光里有着微愕。
  屋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窗外秋风拂过竹叶的娑娑声传来。
  魏彬微微蹙了眉。陈士枫上前道:“谢大人,对于我们大人提供的差缺,大人还请速作选择。”
  谢荣又怔坐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魏彬。忽然笑了笑:“既然大人抬举,那我就,选侍讲吧!”
  说着,他徐徐地起了身,残留在唇边的笑容。看起来竟透着几分萧瑟。
  不论如何,只要他选了,就是好事。彬和陈士枫暗地里俱都松了口气。魏彬站起身来:“既如此,明日一早魏暹便与本官同赴京中。至于剩下的事,就劳烦微平了。本官父子在府上叨扰数日的花销,明日之前也会补回给贵府。”
  谢荣笑着,默然无语。
  事情竟然比想象中顺利得多,魏彬瞬间毫无压力。谢荣出门之后即让人收拾行李,并安排人前去打前站。而魏暹从天赐口中得知了消息,也禁不住一蹦三尺高,抓起斗蓬便风风火火去到颐风院递送捷送,并表达即将离去的忧伤。
  谢荣回到栖风院,天色已经近午了。黄氏正在领着丫鬟整理衣橱,见他脸色深青的模样,不由吓得连忙迎上来扶住:“你怎么了?”
  谢荣扶着桌沿,挥挥手,坐下来。
  黄氏从来没见过丈夫这样的神色,不知道出了什么在事,心里慌得不行,连忙回身让人都出去,然后沏了杯茶递给他。
  “魏大人请你过去,是为什么?”她直觉是为着谢葳的事,可是她却想不到魏彬会说出什么来,让丈夫这样大受打击。就算是魏家不同意与谢葳结亲,他也早说过会替她讨回公道,他是个思虑多么周密的人,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她实在想象不到是为何事。
  “他要升我的官。”
  他握着茶杯,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升官?”黄氏怔了怔,想了下道:“什么官?”
  “翰林院侍讲。”
  “侍讲?”
  黄氏站起来,似乎也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谢荣如今的官品是七品,侍讲也不过是六品,但是侍讲却可以前去御前筵讲,时常被皇上召见,许多重臣都是从这一步迈出去的,这样的殊荣,岂是寻常六品官可以比拟的!
  没想到谢荣进了翰林院才不过两年,就有着这样不可多得的机会!
  “这是好事啊!你为什么如此模样?”她越发不解了,压下心中的喜悦问道。
  谢荣看着前方墙壁,“他升我的官,是为了拒绝跟葳姐儿的婚事。”
  黄氏愕住。
  拿这样的大好机会作为拒绝婚事的条件,怎么说都够了。就是两家结亲,魏彬为着避嫌,也未必会马上把这样的机会送给他吧。谢葳这样做的目的本来就是替他求个拓展仕途的机会,如今虽然婚事无果,但也算殊途同归,目的总是达到了,他为什么不开心?
  “我想过他会拒绝我,我也想过。他拒绝我的时候,我要跟他谈什么样的条件。我想过向他提出进六部任个闲职,我想他顶多也就能许我这个。可是他不但给我挑的两个职缺都是实打实的实职,而且。还是京师里如今大把有背景的人求都求不来的要职。
  “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么?我在想,我谢荣克己向上,一心想在官途上展现自己的实力和才气,可居然到头来,我还是成了卖女求荣的混蛋!葳葳为了我,不惜牺牲自己的闺誉,以图替我拉来个有权有势的魏彬。我知道的时候错误已经酿成,只得咬牙谋求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魏彬答应与我们结亲,也会要举贤避亲,我要得到来自魏府的助力。至少也得一两年后,遇到合适的契机。我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升官,我是为了葳葳,我想让她得到幸福和尊荣,所以才厚着脸皮跟魏彬主动求亲。
  “他拒绝我。我并不难过,我们的葳姐儿,并不是从此就嫁不出去。可是他这样连让我提出条件的机会都没有,就拿这么大一个赔礼塞给我,而且还不容我拒绝——那一刻我知道,我在他眼里,这十几二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只是个擅于投机取巧利用亲生女儿来求谋求富贵荣华的无耻之徒!
  “他伤了我的自尊。你知道吗?我自诩为清流仕子,在京师文人圈中拥有着让人羡慕的高洁品性,可是在他魏彬眼里,我成了个混蛋!你不知道他刚才看我时的目光有多么不屑!我谢荣是应该让人敬重的,怎么可以让人这样瞧不起!”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成了抑制不住的低吼。他两眼圆睁着,倾着身子撑在桌上,俊美的脸庞已因羞愤而扭曲,而桌面上的茶壶和杯盘,都已经被他扫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黄氏怔忡无语。她知道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也知道名声和尊严在他心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因为魏彬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呈现出如此激昂的内心!
  平日的他,不在乎财富,不在乎美色,甚至在她面前,连房事上的欲*望都克制得那么好,原来他所有所有的在乎,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追求之上!这世上唯一能令他失控失态的,只有在别人伤及他的文人尊严的时候。
  看着这样偏执的丈夫,黄氏心中有些疼惜,也有些空落。
  他是她的一切,她却只是他的一小部分。
  “书蕙。”
  他扭过头来,坐在椅上,虚脱地看向她,双眼里的痛色,使他看起来像只迷途的孩子。
  她抬起头,整个人忽然间又沉溺在他的眼眸里了。方才来自心底的那份微疼,也被他的目光化成了云烟。她走过去,轻轻地揽住他,温柔地拍他的臂膀:“韩信尚有胯下之辱,你这么优秀,将来一定能位居人上。”
  等你位居人上,你的世界变得更宽,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是不是就越发地狭窄了?
  黄氏微笑着,眼里却泛着水亮。掌下的他是这样的脆弱,对她如此的依恋,是她从未靠近过的柔情。她是一滩水,今生从见到他的那刻起,就已经沁到他的血肉里了。纵使将来她的位置愈来愈窄,她也这样心甘情愿地希望他得偿所愿。
  谢荣在她的怀抱里紧紧地闭上眼:“书蕙,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入阁拜相,会给你和葳姐儿芸哥儿最大的荣光!我要让你风风光光地披上正一品的大妆,接受天下人的敬重与羡慕!我要以我的成就,来雪今日我父女被辱之耻!”

    104 致谢

  魏彬父子定在翌日早饭后回去。谢琬十分高兴,夜里特地让人备了桌酒菜,与谢琅一道给魏暹饯行。
  席上魏暹显得落落寡欢,连喝了几杯闷酒后,便忧郁地叹气说:“我这一回去,此生只怕都再也不能上谢府来了。我们相识一场,你们却这么高兴,难道就不怕会想念我,会失去我这个朋友么?”
  谢琬一口酒险些噗出来。谢琅笑道:“你不能来谢府,我们却可以去京师。往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梦秋不必如此伤怀。”谢琬把米铺开在京师,往后还少得了进京的机会吗?不过开米铺的事都在私底下进行,尚且不便透露就是了。
  魏暹两眼这才亮起来,“真的吗?那一言为定!等你们到京师来了,我们去香山吃烤鸭!”
  正说着,吴兴进来道:“魏大人跟前的陈先生来了。”
  魏暹满心以为陈士枫来是为捉他回去,连忙站起来:“去告诉他,就说我吃完饭就回去!”
  话未曾落音,陈士枫却已笑眯眯走了进来,先看了他一眼,然后冲谢琅谢琬拱了拱手,说道:“此番承蒙三姑娘大义相助,使我家公子得以斩除羁绊,我家主上特命在下前来向三姑娘致谢。”
  谢琬跟谢琅互视了眼,颌首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先生请转告魏大人,此番之事,惊扰到大人玉驾亲临,乃是鄙府之过,还望大人恕罪才是。”
  陈士枫听得她这么说,遂笑着点了点头,目露赞赏打量了她两眼,接着又道:“在下也算有过几十年见识,世间之人比姑娘聪慧者有之,比姑娘博学者有之,但以姑娘的年纪有这等雍容之气度,说句不中听的话。屈居在这样的小地方,姑娘实在有如明珠蒙尘。”
  谢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魏暹这会儿因知道陈士枫不是来捉他回去的,心情愉快着。于是接口道:“是啊,像小三儿这样的姑娘,在京师也不多见。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个个外表看着贤淑大方,私底下实则心眼儿多的很,跟她们在一处说话都觉得别扭,哪有跟小三儿在一起这样自在痛快!”
  陈士枫闻言挑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再面向谢琬,说道:“我家大人生受姑娘送参之情。又蒙姑娘从旁相帮这么大一个忙,临行之前本该重谢方是。然而此番出京匆忙,并无相适之物回赠,又恐那黄白之物污了姑娘雅性,故此。回京之后我家大人会有道书信前来,介时还望姑娘留意查收。”
  此番魏谢两家之事谢琬已经插手过多,而且魏府来头太大,极易引人注意,而此时的魏彬对于她来说,虽然是个对付谢荣的绝好帮手,可惜这就如同一个书生面对一把绝世好刀。虽然心存爱惜但却无力操控。
  魏彬能够做到参知政事之位,自然有他过人之处。谢琬就是再能耐,也不过是个女流,他不可能真正重视她。如今他虽然遣陈士枫前来致谢,不过是出于礼貌,她如果真的顺竿子往上爬。不止是过于冒进,也显得不知天高地厚,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所以她对于魏彬的态度,并不很积极。
  她说道:“请先生转告大人不必如此费心。能替大人排忧解难乃是民女的荣幸。劳烦先生特地前来,不如也且坐下喝杯酒。”
  陈士枫道:“多谢三姑娘美意。因着还要预备明早起程之事,故不敢多呆。”
  谢琬知道他还得回去回话,也不强留。
  等他出了门,魏暹坐回酒桌旁,疑惑地道:“奇怪,我父亲从来没对谁这么婆妈过。”
  谢琬看了他一眼,举起酒杯来。
  翌日清早,魏家父子就启程回京了。魏暹愁容满面,一再叮嘱谢琅谢琬进京的话要去找他。谢琅送了他两坛他爱喝的青梅酒,他收下后眼巴巴望着谢琬。谢琬耸肩摊手,表示压根没准备,他长叹了一口气,蔫搭搭上了马车。
  谢荣依旧与他们同路,再度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他,又是那个如沐春风的温文士子,一袭月白道袍衬得他玉树临风,眉梢眼角尽是风流。就连陈士枫见了也不免赞叹:“谢编修之风采,唯魏晋之名士可分秋色。”
  此事尘埃落定,府里呈现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虽然历尽了曲折,但阻止谢荣与王氏分别想将谢葳谢棋嫁入魏家和任家的目的,最终还是达成了。谢葳不是个可以随便就能被击倒的人,此次阴谋成空,但谢荣却因此得到了升官的保证,她也很快会振作起来,琢磨往后如何更好的相助谢荣。
  谢琬压根不担心她。
  她也不在乎谢荣这次还是连升了两级,往他入阁拜相的目标又更近了一层,在她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以及充足准备好的情况下,谢荣毫无意外会同时变得强大。她能够做的,只是在最大限度上防止他走的过快,过高。
  他是那么的疼爱谢葳,谢葳牺牲了闺誉换来的也只是他的一次升迁,而如果有一天,当他知道这次与魏府结亲的谋划失败是败在谢琬手里的时候,他只怕会连想吃了她的心都有吧?跟谢荣的第一回过招,他赢了靳永,第二回,换成她保住了魏暹。
  谢琬感到十分欣慰。至少这说明,她并不是不具备与他抗衡到底的能力,只是还待加强。
  如今谢葳跟魏暹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出去了,虽然因为谢家的名声和地位,传言只在小范围内私底下传播,但是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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