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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店小娘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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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脱下来的那一团湿透了的衣裳,不是普通百姓家的红衣,而是绣工精湛十分华丽的喜服,毫无疑问,这位就是早晨从门前过,上了船后投河自尽的知府千金了。
可知府千金,怎么会在镇上做贼?
张婶对小晚说:“素素那双棉鞋,在她脚上干干净净,我当时就想,她未必是个贼,就是图个好玩儿,偶尔出来逛逛,那天把偷来的棉鞋穿出来,兴许是心血来潮。”
小晚觉得不可思议,千金大小姐,放着好日子不过,这是闹得哪一出?
可是,昏迷的人发出了声音,她烧得很痛苦,浑身抽搐着,口中念的是:“姐姐,姐姐……”
眼泪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看到这情形,小晚心疼极了,不自觉地握起了右手,她希望这姑娘能好好活下去。
整整一夜,张婶和小晚都守在她身边,又是白酒擦身,又是掰开嘴灌药,折腾到天亮,娘儿俩累得背靠着背睡着了。
床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本能地喊着:“水,水……”
小晚蓦地惊醒,赶紧跑到床边:“姑娘,你醒了?”
她微微转动眼珠子,依旧索求:“水……”
天大亮时,高烧的人彻底清醒了,虽然身上还发烫,可大夫瞧了说不损性命,实在是奇迹,虽然昨夜忙乱,小晚也不清楚算不算她许的愿望,可人能活下来,便是天大的好事。
且说知府姓孟,这床上的便是孟小姐,小晚为她盖好被子后,凌朝风二山他们便都来了。
隔着纱帘一见二山,孟姑娘就猛地折腾,从纱帘里伸出手:“你,你看见我的荷包吗?”
二山愣一愣,想起庙会那日捡起的荷包,忙道:“我给你去拿。”
孟小姐闺名连忆,她的姐姐则叫孟连惜,那个荷包是姐姐留给她的遗物,是她视作生命的珍宝。
从二山手里夺回来,病弱的人泪如雨下,紧紧捧在胸口,浑身不住地颤抖,二山才明白,昨天她在轿子上看见自己,原是想问他有没有见到这只荷包。
孟连忆渐渐平静后,将眼前的人审视了一番,张婶小晚她都认得,布施见过一回,庙会又偷了一回,凌朝风便是陌生脸了,而这荒郊野岭的,竟有凌朝风这般品貌的人。更让她意外的事,那傻呵呵的漂亮小娘子,竟是他的夫人。
在孟连忆这样的千金小姐眼里,小晚这般活泼开朗,毫无城府心机的人,一眼看着就是傻乎乎的,用傻乎乎来形容,并非她真的傻,而是连忆这般浸淫在官家世族,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的世界里的人,怕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活。
自然,是多操心的。
她咳嗽了几声,头晕的厉害,还是那日在庙会上的骄傲倔强:“你们报官了吗?”
小晚说:“没呢,昨晚大半夜的,这会儿正商量,是直接把你送走,还是先去报官。”
孟连忆瞪着小晚:“不要报官,我马上就走,我立刻就走。”她大口喘着气,想要努力爬起来,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脸上又烧得红,神情十分痛苦。
小晚说:“你可消停些,别激动,命都要保不住了。”
孟连忆却紧紧抓着小晚的手,怕是把所有力气都用上了,竟是掐的小晚生疼:“姑娘,我求你,不要报官,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就当我死了,就当我死在白沙河里了……”
她大口喘气,仿佛随时接不上,小晚忙道:“我知道了,我们不报官,我们不把你交给别人,你先躺下,你再折腾,可真的要死了。”
孟连忆气若游丝,倒下闭上双眼,却是在昏睡前的一刻说了声:“谢谢。”
众人一片静默,将她安置后,退到楼下,见凌朝风神情郑重,小晚乖乖站在一边没敢出声。
张婶与彪叔目光对视像是已经在沟通了,二山慢慢往屋子走去,忽地又折回来说:“掌柜的,不如依了孟小姐,先留下她。”
小晚忙附和:“相公,我刚才没法子才答应她的,不然她老是折腾,命都要没了,可都答应人家了,不能反悔是吧。”她拼命摆手,“我真的没多管闲事。”
这模样叫人又可气又好笑,凌朝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你见着逃婚的,就瞎起劲,你可知她是知府大人的千金。”
小晚忙乖巧地说:“相公拿主意,我什么都听你的。”
张婶噗嗤一笑,搂过她:“现在可越来越机灵了。”
凌朝风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的,而且二山难得开口请求什么事,不能让他失望,便应道:“先等她缓过来,再商量后面的事,衙门的人若是寻上来,一问三不知。”
正文 048 要的,要的
可以将孟姑娘留下,小晚最是欢喜,拉着凌朝风说:“我家相公真是大好人。”
凌朝风似嗔非嗔:“你昨晚一夜没睡,先去歇一歇,照顾病人要紧,可也别把自己累坏了。”
那一边,二山默默地回房,张婶却故意问:“二山,你怎么会收着人家的荷包?”
二山忙转身,腼腆的小哥红了脸,尴尬地说:“那日抓她,掉在地上我捡了,捡了就……”
彪叔对妻子嗔道:“你逗他做什么。”便撵二山去念书,说是中饭也会给他送去,要好生念书别出来了。
而正月十七这天,早晨晴了不过片刻,便黑云压城风雪交加,听说白沙河上波浪滔天,知府的人,县衙的人,沿路一带能帮忙的全上了,捞了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说这样大的风浪,只怕孟小姐的尸首早就冲到江里去了。
凌朝风下午顶着风雪出门,小晚很担心,天黑前才把他盼回来,凌朝风倒是没什么,小晚站在门口张望,却把手给冻了。
“下回再这么不知冷暖,有你好看的。”凌朝风搓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指在掌心慢慢回暖,又心疼又生气,“不是告诉你了,夜里就回来,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
“这么大的风雪,我不放心你。”小晚看不够似的看着丈夫,便是他生气瞪自己也不怕,暖暖地说,“我以前从没有记挂的人,如今有一个人放在心上惦记,真好。”
凌朝风却是责怪:“嘴巴甜也不管用,不许生病,听见了没有?”
小晚嘿嘿笑道:“我个儿不高,可我结实着呢。”
此时张婶从后厨过来,端着药罐子说:“晚儿,我们去给孟姑娘喂药。”
“来了。”小晚跑去,又跑回来,对相公说,“赶紧上楼换衣裳,我都给你摆在床边了,这一身放在凳子上,一会儿我就去收拾。”
二楼屋子里,孟连忆还在昏睡,被张婶叫醒,小心喂下汤药,折腾一场,她倒是有了精神。
小晚用自己的额头抵上来试了试,笑道:“烧退了好些呢,还有几分热,且要养一养。昨夜你烧得像火炉似的烫手,我真怕你把脑袋烧坏了。”
连忆虚弱无比,没力气和小晚接话,可这个人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像夜明珠一般透亮,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干干净净。
“你叫什么名字?”心里好生羡慕这小娘子能活得洒脱,连忆总算开了口。
“我叫小晚,我家相公姓凌,我爹姓穆。”小晚热情地说,“你爱怎么叫都行,过了年我十八岁了,孟小姐,你多大了,我们瞧着差不多呢?”
孟连忆别过脸,没理会,小晚见她这样,也不再多嘴,为她掖一掖被子便要退下,连忆却开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小晚说:“我们猜,你是知府大人的小姐,毕竟昨天只有一位新娘子从门前过。”
连忆说道:“你们要把我送回去,还是让他们来接。”
“我家相公说,等你病好了,自己决定去哪儿。”小晚神情温和,“你不要胡思乱想,先把身体养好,你这一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差点就死了。”
连忆冷笑:“死了才好,可我又不想为了他们死,掉到水里,不自觉地就游了起来,不甘心冻死也不甘心淹死,就游到岸上了。”
小晚搬了凳子来坐到边上,静静地听着。
连忆见她安静不多嘴,心里头一松,便告诉了小晚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投河是要自尽的,可没想到身体的本能,并不想死。可悲的是,船上的人只顾大呼小叫,并没有人真正愿意跳入冰冷的河水救人,等他们不得不跳下去救人,她早就被冲到船的后方,爬上岸了。
“我沿着河岸走回码头,在树林里晕了过去,醒来后继续走,就到了这里,见是家客栈,便想找个地方落脚,没想到一开门,就是那天抓我的人,我终于能问问他,有没有见到我的荷包了。”连忆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我就想,拿回姐姐给我的荷包,便是死了,去地底下也能找到她。”
“孟小姐,既然活下来了,就别再寻死了。”小温柔地笑着,摸了摸她的手,“重新活了一回,更不能辜负自己了呀。绝处逢生,否极泰来。”
小晚显摆她新学的词,说完美滋滋的。
连忆不屑地说:“你怎么总是高高兴兴的,哪里来这么多开心的事?”
小晚道:“你把嘴角扬起来,心里是不是舒坦多?”
连忆愣住,小晚却冲她比划着,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一瞬间,心里便是敞亮了,虽然现实的烦恼很快会重新占据,可那一瞬间的喜悦,很神奇。
“姐姐去世后,我再也没笑过。”连忆说,“她是被夫家逼死的,可我爹还要把我送去,我姐姐从前归宁时,对我说将来一定不要走她的老路,可我爹不仅不心疼她,还要把我也送去。”
“大小姐是被虐…待吗?”小晚脸上浮起怒意。
连忆摇头,说道:“她嫁去第一年就生了女儿,从此身体一直不大好,可她的婆婆还逼着她生儿子。两年前终于生下一个儿子,自己却在三天后去世了。我爹一滴眼泪都没有,赶到京城却是把我的婚事订了,那边觉得姨母能善待亲姐的孩子,比从别家再娶来续弦要安生,就答应了。”
小晚心疼地说:“大小姐的一双儿女,还在京城吗。”
连忆苦笑:“那是他们家的香火,他们不会亏待。我愿意为姐姐照顾一双孩子,可姐姐当年再三叮嘱,千万不要走她的老路,千万不要被父亲当礼物送到京城去。我对那一家人恨之入骨,我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
热泪滑落,孟连忆倔强地抹去,可止不住的咳嗽,让她折腾去半条命,小晚忙说:“等你好了,我们再说话,现在养身体要紧。”
如此直到夜里,小晚回房休息,躺在凌朝风怀里,听着窗外呼呼风声,告诉了丈夫孟姑娘的故事,她感慨:“原来锦衣玉食,也未必真的好,谁都有无可奈何,人生在世,都不容易。”
凌朝风温和含笑,逗她:“如今我们内掌柜说话,也会遣词造句了。”
“遣词造句是什么?”小晚认真地问。
“真是经不住夸。”凌朝风点点她的面颊,“笨。”
小晚不服气地往他身上蹭,往相公衣裤里乱钻一通地瞎拧,凌朝风被拧得生疼,忙将她一双手扣住,凶道:“长本事了,你要动手是吧?”
眨眼功夫,小娘子就被剥得一件不剩,捂着脸蜷缩成一团躲在丈夫身下:“相公,我不敢了。”
凌朝风爱不释手地将她护在怀里,吓唬吓唬而已,岂会舍得伤她,笑问:“是不敢,还是不要?”
小晚怯怯从指缝里露出漂亮的眼眸,娇然道:“要的,要的……”
他们这一夜温存,像是换来了隔天晴好,一大早小晚就神采奕奕地来门前扫雪,转身抬起头,却见孟连忆站在窗前。
小晚谨慎地四下看了看,之后跑回客栈里,上楼来对她说:“你怎么下床了,你别在窗前站着,会被人看见的。”
“我起来解手。”连忆应道,又尴尬地说,“有吃的吗,我、我饿了。”
张婶正好端着热粥进来,笑道:“知道饿,身体便是大好了,到底是年轻。”
病着的人,虽然饿,可吃饭也是花力气的事,喝了两碗粥,便是累得靠在枕头上喘气,却不忘吃力地对二人说声谢谢。
她这样有礼貌,和庙会上的小贼完全不一样,倒是让小晚想起了去年那个被一大批人抓走的姑娘,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只愿这天底下的好姑娘,都不要受欺负。
就这样,知府千金在客栈住了四五天,身体渐渐恢复,气色也好了。客栈里的药快吃完了,二山便主动要去镇上抓药,张婶说他关在屋子里念书怪闷的,去走走也好,不想这一去,却是惹了麻烦。
医馆大夫是凌朝风的熟人,自然会为他们保密,可二山提着那么多药从医馆出去,被巡街的捕快看见,回去和李捕头随口一说,聪明的李捕头就觉得有蹊跷。
李捕头又和县太爷商量了一嘴,县太爷正为这件事发愁,知府那边一定要见尸首,逼着他派人去打捞,可是这么冷的天,能有几个人在冰冷的河水里游动,回头没找到尸首,却无辜弄死几条人命。
县太爷若是被上司打压,李捕头差事难保,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轻易丢了饭碗,虽然与凌朝风有几分交情,可这件事,实在不能随意通融。
而距离孟小姐落水的地方,最近一处可以落脚的所在,只有凌霄客栈,只是他们都以为人在水里没上来,或是被冲走了,根本没想过她能跑去客栈。
反正是或不是,不去走一遭如何知道,若孟小姐真的在那里,可就解决大…麻烦。
如此,县太爷直接报知知府,好避免自己来出头,与凌朝风发生冲突,而孟知府听说女儿可能有下落,二话不说带着人马就冲到白沙镇。
夜里,一家子正在吃晚饭,外头吵吵嚷嚷来了很多人,几个捕快冲进客栈,挎着刀站在门口,凶神恶煞地问:“凌朝风是哪一个?”
凌朝风微微皱眉,才起身,后面又进来几个人,为首的好大架子,而他边上,是熟悉的县太爷和李捕头。
“我女儿在你们店里?”孟知府气得铁青脸色,不容凌朝风解释,大手一挥,“给我搜。”
众人离了桌,小晚也冲了上来,正想求玉指环来解决这个麻烦,相公却抓住了她的右手。
凌朝风本是怕小晚冲上去阻拦被那些人伤害,抓着她的手,却不经意地分开了她的手指。而小晚早就试过,必须握拳五指并拢,才能许成心愿,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凌朝风误会她要去阻拦,低声道:“不许乱动,收留她,便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很快,就听见楼上女子尖叫,大声喊着“放开我”,孟连忆被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扛下来,外头跟进来两个中年女人,接过手一左一右架着她,连忆的身体尚未痊愈,根本挣扎不开。
“畜生!”而孟知府恼羞成怒,竟是当众一巴掌扇在女儿脸上,把她打得嘴角都流血了,厉声道,“你要害死老夫吗?你们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带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孟连忆死命挣扎,最后被下人扛着送了出去塞进马车,不知是不是堵上了嘴,后来就听不见声了。
孟知府目光冰冷地扫过店里的人,刚要开口呵斥,县太爷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声,他皱了皱眉头,不屑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部队离去,凌朝风这才放了小晚的手,小晚冲到门前,刚准备许愿,凌朝风走到她身后说:“晚晚,人各有命,你不要太难过,不是人人都能挣扎过命运,我们能力有限。”
小晚转身来,含泪问:“我可小心地藏着她呢,怎么会被人发现的。”
凌朝风安抚她:“等我去打听,李捕头那里,会给我一个交代。”
二山直直地站在一旁,愤怒地说:“难道我去抓药时,被人看见了?”
正文 049 动了凡心
凌朝风冷静地说:“事到如今,孟姑娘自有她的命,这次明着与官府有冲突,已是犯了大忌,这几日你们都在店里不要外出,外头的事,我会去应对。”
桌上的饭菜还没吃完,可大家都没了胃口,二山走回房,浑身僵硬,他仿佛认定是自己在镇上不小心,被人察觉到客栈里有异样,才让孟姑娘被抓回去。
凌朝风则最怕小晚冲动,把她带回屋子与她说了很多道理,却不知妻子心里惦记的,是能不能用她的戒指来救孟姑娘。
上回她许愿把素素和陈大娘瞬间带到白沙河码头,接下来却不知该怎么办,再等下一次许愿至少要过了子时,可在那之前什么都可能发生。
那次侥幸遇见岳姑娘,才救了素素和陈大娘,这一次,她根本不知道孟小姐会遭到什么待遇,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小晚该怎么救她?
“晚晚?”凌朝风见妻子呆呆的,便道,“你放心,我会去打听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丢下她不管。”
小晚乖巧地点头:“我不会跑出去,也不会逞强胡来,相公,我知道轻重。”
凌朝风松了口气,又安抚她:“你就想,她若被嫁去了,至少亲姐姐的一双儿女能不被别人欺负,也算孟姑娘对她姐姐有个交代。”
“可她自己呢?”小晚目光莹莹,认真地问他。
凌朝风竟是答不上来。
他渐渐发现,自己因为小晚的出现,有了些许奇妙的变化,小晚让他不知不觉,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人世。
“我去收拾孟姑娘住的屋子。”小晚说着,便离了卧房,到二楼客房来。
屋子里弥散着药的气息,白天她们还在这里说,天天清粥小菜吃得嘴巴没味道,等连忆身体好了,请彪叔做一大桌好吃的给她。
小晚打开窗户通风,见月朗星稀,寒风一阵阵扑在脸上,她握起右手,捧在心口,默默念:“希望孟姑娘,能嫁给她想嫁的男人。”
小晚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愿望,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实现,可这是她对孟姑娘最虔诚的祝福。
那之后两天,客栈很平静,凌朝风去镇上走了走,李捕头的确给了他交代。
这件事凌朝风做的不周全,李捕头他们自然也不地道,算是扯平了。
凌朝风很明白,那毕竟是知府的千金,虽然在他眼里知府也不过尔尔,可人在江湖,比起孟连忆,还有更重要的事,更重要的人。
凌朝风并没有明说,是二山暴露了行迹,对小晚也只说,孟姑娘在家里养病。小晚没有纠缠不休,如今她对自己的男人深信不疑,即便有什么事不能合她的心意,她也知道相公那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她最多只是惋惜:“孟姑娘答应她姐姐,绝不走她的老路。”
这一日,雪霁天晴,小晚早起打扫门前,见陆陆续续有人坐着板车驴车经过客栈往码头去,都是带着行李背着包袱,像是要出远门,或是去很久一阵子的模样。
小晚忽然想起来,该是这几天,她爹也要走了。每年过了元宵,等不到二月,爹爹就会外出打工,通常十一月左右才会回来,去年回来的早,是因为凌朝风去找来的。
果然,青岭村里,要外出打工的男人们,都差不多准备出门了,穆工头也已经打点好行装,明日就出发。
腊月里和许氏大吵一架,还动手打了她,许氏本一气之下要带着孩子回娘家,可在王婶的劝说下,咽下这口气,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男人。
王婶对她说,她把男人伺候好了,穆工头才会在小晚面前说几句好的,为了能从小晚身上捞更多的银子,这点委屈算什么。
因此,年里穆工头倒是过得惬意,妻子也不和他闹,日日殷勤伺候着,这会儿他要出远门了,心里一软,便是摸出十两银子说:“我原想自己攒着,知道你不容易,拿去花吧,给自己买身好衣裳穿。”
许氏揣着银子,心里却嘀咕,不知这老东西还藏没藏银子,也不知这是他的工钱还是闺女给的零花钱,能藏十两,指不定还有二十两三十两,明明回家时把他里里外外都摸遍了,他是藏在哪里的?
“我今年夏天回来。”穆工头说,“年纪大了,不如从前有力气,夏日里我回来歇两个月,初秋再去,腊月回来。”
许氏讪讪,口是心非道:“身子骨要紧,我看你不去也成,你开口让你大女婿养,他还能不答应,他们拔一根毫毛比我们的腰还粗。”
穆工头则道:“你听我一句,没事别去闹,哪天真惹怒凌朝风,你就不怕文保文娟,将来也被后娘虐…待?”
许氏不理睬他,借口给他收拾东西,又悄悄把包袱摸了一遍,想看看有没有藏银子。又惦记着明天他路过凌霄客栈,小晚指不定还要塞钱,她想跟着一起去,之后到了码头再把银子拿回来,可是一开口就被穆工头拒绝,不叫她跟着。
隔天,小晚抱着包袱等在店门外,码头下午有一趟船,爹爹这会儿不来,她便明天再等,倒是巧,穆工头就坐今天这班船走。
父女俩相见,凌朝风也在一旁问候,想让他们能单独说话,便去套马车,预备亲自送岳父去码头。
穆工头对小晚说:“又是好几个月没见了,你气色越发得好,个子也长高了。”
小晚说:“客栈里吃得好,每天大鱼大肉的。”她看了眼父亲问,“爹爹这个年,过得可还好?我知道您一定盼着我回去看您一眼,可我如今嫁出来了,不想再回去,我在青岭村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虽然惦记您,可那个地方没有值得我留恋的。”
“我好着呢。”穆工头笑道,“她不敢和我闹,离了我她靠谁去,只是委屈你……罢了,都过去了,晚儿,好好跟着凌掌柜,早些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小晚笑道:“您自己保重身体,别惦记我。”
之后凌朝风将马车牵来,搀扶岳父上车,小晚把自己给父亲准备的东西放在车上,又往父亲怀里塞了一大袋铜板,说是银子不好使,还是铜钱方便些,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她就没跟着,只让凌朝风去送了。
她站在路边张望父亲离去,张婶出来,温柔地说:“放心吧,你爹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晚道:“我也没什么担心的,过去都习惯了他这样出远门,其实把他盼回来也没有指望,后娘照样打我,他只当做没看见。不过,至少他没打过我,哪怕后娘急得上蹿下跳,他也不会对我动手,我心里是明白的。”
张婶轻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天孟大人一耳光打得他闺女脸都歪了,还是不是亲爹了。”
小晚担心地说:“不知道孟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别挨打,她身体还没好呢。变成这样子,我真宁愿她继续在镇上做个小贼。”
她们进门,把桌椅擦一擦,指不定天黑了会有客人来吃饭,彪叔来问她们晚饭想吃什么,之后又去找二山,却是在后院喊了一圈没人应,便跑来前头问:“见着二山没有?”
小晚和张婶都摇头:“他不是在屋子里念书?”
众人往后院来,二山的屋子里,书本堆满炕头,瞧着并没什么古怪,但是人不见了,门口的冬靴也穿了出去。
“这孩子去哪儿了,几时走得?”张婶嘀咕道,“平日里出门都会招呼一声,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只和掌柜的说了?”
半个时辰后,才把凌朝风盼回来,小晚跑来问:“相公,你知道二山去哪里了吗?”
凌朝风淡淡道:“马厩里少了一匹马,我本以为他去放马了,看来是真的出去了。”
小晚说:“他会去哪里?”
凌朝风浓眉微蹙,颇有些生气:“他若是昏头了,便随他去。既是自找的,自己受着吧。”
小晚听不大懂,可她知道相公生气了,之后张婶和彪叔也没再提起,像是有默契,直到夜里洗澡时,张婶悄悄说:“那傻小子,兴许去找孟姑娘了。”
小晚很惊讶:“二山?去找孟姑娘?”
张婶笑悠悠,问她:“你什么都没瞧出来?”
“瞧出什么?”
“自己和掌柜的终日卿卿我我,就看不到别人眼里的情意了?”张婶笑道,“傻丫头,你那二山小哥哥,动了凡心了。”
小晚总算明白了,激动地问:“二山看上孟姑娘了?”
她本是有些高兴的,但凌朝风还在生气,她只能乖乖陪在一边,不敢瞎起劲,不然连她也挨骂,夜里两人相拥而眠,小晚轻声问:“相公,二山还没回来呢。”
凌朝风却冷冷地说:“睡觉。”
小晚这一夜,做了很多奇怪的梦,而隔天一早,客栈的门就被拍响,听的是李捕头的声音,大声喊着:“凌掌柜,开门。”
他们披着衣裳下来开门,平日里都是二山来做,今天他不在,凌朝风只能亲自动手,门开了,李捕头就叹气:“凌掌柜,你们客栈近来真是不消停,我和县太爷都不好做啊。”
小晚躲在相公身后,只听李捕头说:“快去知府衙门一趟,你家二山被抓了,昨晚打了一顿,今天还要打呢,去晚了,可别打死了。”
正文 050 玉指环怎么不灵了
地方衙门无生杀大权,不敢轻易弄出人命,打人往往每日二十板子为限,分数日打完,绝不会轻易就将人打死。
李捕头是衙门的人,却还这般敬告凌朝风,可见二山是遭了私刑,外人未必知道,如此,生或死便没定数了。
凌朝风抱拳道:“近日总给李大哥添麻烦,待我解决这件事,再向李大哥告罪,好生请您吃顿酒。”
李捕头叹道:“酒就免了,县太爷也命我传句话。凌掌柜,新君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客栈在京中虽与高官贵人多有往来,可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还望多谨慎。”
“多谢。”凌朝风神情严肃,李捕头也不开玩笑,张婶从急匆匆跑出来,塞了一大包咸鸭蛋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吃,李捕头谢过,便是大大方方地走了。
小晚转身就冲上楼,要为丈夫准备出行的穿戴,可凌朝风却一直悠哉悠哉,还让彪叔准备了早饭,急得她在楼上喊:“你快上来换衣裳,快来。”
可是相公理也不理她,只有张婶冲她摆摆手,要她别着急。
足足磨蹭了一个时辰,才把人送到门口,小晚踮着脚给相公系风衣的带子,凌朝风故意说:“我还没戴护膝。”
小晚说:“今天不冷。”
凌朝风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二山比我还重要?”
小晚却十分着急:“李捕头可说了,别去晚了叫二山被打死。”
好容易把相公送出门,小晚终于记起来叮嘱,大声喊:“相公,路上小心。”
凌朝风走远了,小晚才松了口气,却听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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