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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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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瑾给气笑了,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最会装模做样,果然装了没几天,在他面前就显出原形了。
这样使性子的她,他愿意哄,也愿意去宠。
总比早起吃饭时,表面上看着恭顺有礼,可内心冷漠疏远要好得多。
回到观月轩,楚晴再不肯当着下人的面冷落周成瑾,脸色和缓了许多,声音也温柔,“大爷且等等,我稍收拾一下。”
出门不比在家里,该有的体面还要有,头发也得另外梳。
进屋后,随手把匣子交给半夏,“大长公主赏的,整理一下入了册再拿给我看。”
半夏打开匣子,惊呼,“呀!”
楚晴探身一瞧,不由也呆了,匣子里胡乱放着两只点翠大朵和四五只赤金镶宝的钗簪。大朵便不提了,跟盛开的牡丹花似的,就连金簪上镶着的红宝石或者绿松石个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
楚晴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文老夫人就有几件相当贵重的首饰,明氏手里的钗簪更是难得一见。可都不如匣子里的这般奢华富丽。
看着品相,只怕是宫里贵人才能戴的。
外面,周成瑾吩咐寻欢备马车,紧跟着进了观月轩。
楚晴顾不得置气,捧着匣子小心地问:“这太贵重了吧,而且也戴不出去,要不还是还给祖母吧?”她并无品级,有些东西没有资格佩戴。
周成瑾淡淡一笑,“祖母给你,你就留着,过不了几年我保证让你戴出去。”
楚晴根本不相信,但见他说得笃定,唇角一弯,吩咐半夏,“先入册,单独放着吧,一时半会儿用不上。”说罢进了内室自去梳妆打扮。
周成瑾坐在炕边等,瞧见前两天裁好的冰纹纱仍是原样放着,并没有要开始缝制的迹象,而旁边却多了两条帕子。
灰蓝色的底子,右下角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芍药,粉嫩嫩的花瓣上没绣蝴蝶没绣蜜蜂,倒是绣了只活灵活现的臭大姐。
周成瑾失笑,她怎么想起绣这个,是说她是那粉芍药,自己就是臭大姐?
臭大姐也罢,能守着她就好。
周成瑾顺手把两条帕子塞进了袖袋里。
楚晴很快收拾妥当,笑着问道:“这会儿便走吗?”
她衣衫未换,只将墨发梳成了堕马髻,戴一对赤金镶青金石的蝴蝶簪,耳边垂着青金石吊坠,目光明亮笑容恬淡,看着比往日成熟。
周成瑾看得错不开眼,以前他就知道楚晴生得美,如今朝夕相处着,习惯了她脂粉不施的素容,乍一见她脸颊敷了薄薄一层粉,唇上点了浅浅口脂,更觉得美如天人。
听到楚晴问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嗯,走吧。”
马车已等在角门,寻欢亲自驾车。
周成瑾先扶楚晴上车,随后也跟着跳了上去,暮夏觑着周成瑾脸色,觉得自己还是待在外面比较好,自发自动地坐了车辕上。
车厢很宽敞,楚晴有意紧靠着窗边坐,悄悄掀开窗帘,见马车正是往白水街的方向去,想必寻欢事先得了周成瑾的吩咐。
也不知周成瑾是否知道食缘是她的铺子,这几间铺面都没有写在嫁妆单子上。
状作无意地扫向他那边,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瞧。
没有别人在眼前,楚晴用不着掩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成瑾无奈地一笑,挪到楚晴身边,诚挚地说:“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嫁给我,可既然已经成亲了,也不会轻而易举就合离。我想跟你好好过,你是怎么想的?”
好好过吗?
成亲第四天就外出会佳人,一直到三更半夜才回来。
成亲第五天就当着婆婆小姑的面前差点让自己下不来台。
这就是他所谓的好好过?
楚晴讥刺一笑,“我也想好好过。”
周成瑾瞧出她的漫不经心与浑不在意,本来打算好的一肚子话突然就不想说了,只淡淡道:“那就好。”
楚晴也没话跟他说,两人各自沉默着,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白水街。
徐嬷嬷见到楚晴,客人也顾不得招呼,“嗖”地将帐幔放下,细细端详着楚晴。
年岁渐长,已慢慢褪去了婴儿肥,肌肤越发娇嫩得像是能掐出水来,脸颊带着浅浅粉色,完全是副养尊处优的样子。只是眼眸深处,却像笼着层轻愁一般。
徐嬷嬷低声问:“姑爷对你不好吗?”
“不是,”楚晴摇摇头不知该怎样回答,说不好实在是冤枉了周成瑾,可要说好,她又觉得憋屈。
“那是怎么回事,姑娘说给嬷嬷听听?嬷嬷好歹活了这一把年纪,也能为姑娘开解一二。”
在楚晴眼里,明氏是她极信赖的人,可徐嬷嬷比明氏更亲近。
徐嬷嬷从小抚养她长大,给她喂饭,给她洗澡,她生病时,明氏会一天打发丫鬟问候好几次,可徐嬷嬷是守在她身边端茶断药伺候的。
她受了委屈,明氏会耐心地给她讲道理,徐嬷嬷则抱着她一同落泪,给她出主意报复回去。
有些事,她能瞒住明氏,却绝对瞒不过徐嬷嬷。
当下楚晴也不藏着掖着,将先后几次与周成瑾接触,以及成亲这几天,事无巨细地一一告诉给徐嬷嬷。
徐嬷嬷认真听着,说实话,要是搁在现代,她肯定不会让楚晴嫁给这么个有前科的渣男,就是搁在前几年,说不定她也会撺掇着楚晴合离。
可经过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她才真正了解到这个社会对女子是何等地苛刻与轻贱。若非她暗中借国公府的势,有盛珣和赵睿跑腿周全,别说再开四家铺子,就是食缘都撑不起来。
楚晴这般年纪,又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如果没有夫君或者娘家的照拂,更是会被欺负的渣都不剩。
就算是国公府愿意养着她,难道楚晴能一辈子不出门,只要出门,合离过的女子就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周成瑾虽然过往不堪,可对楚晴却是有情意在,两人乍乍成亲,自当往好里说和。
因此便道:“依我看,姑爷错了三成,姑娘倒是有七成错,单说小两口成亲,哪里有不亲热的?姑爷这是捧着你敬着你,要是换成那种不讲理的,还管你小日子不成?
“再者,姑爷之前的事儿,不管他多荒唐过,都已经过去了,姑娘就是再纠结也没用,倒不如用心把姑爷拢过来,以后再不去那些地方。
“最不该就是,姑娘整天油盐不进的,姑爷既然诚心想谈谈,姑娘就该好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为什么不乐意,为什么觉得委屈,你不说谁会知道?你再好生想想,听你这么说,公公婆婆明显跟你不是一路人,大长公主善待你完全是看着姑爷的面上,要是姑爷再不为你说话,你以后怎么在周家立足?”
楚晴本是觉得自己有十二分理儿的,听徐嬷嬷这么一说,既羞且恼,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徐嬷嬷自觉这话说得有些重,悄声进屋兑了温水绞过帕子伺候楚晴洗脸,又细细嘱咐,“姑爷约了别的女子之事,姑娘要是想不开索性直接问问姑爷,看他怎么说。至于周家二姑娘,姑爷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大家族发生多少龌龊的事儿,姑爷跟周二爷不和睦,你觉得二姑娘会站在你这边还是她亲哥哥那头?姑爷想法没错,就是做得欠妥当,你得跟他说,有事情两人商量着来,别他那边做了主张你还不知道。”
楚晴默默听着,先用温水洗了脸,又用冷水敷了敷眼,觉得眼眶不那么肿胀了,点点头道:“嬷嬷,我记得了。”
徐嬷嬷给她端来杯奶茶,笑道:“尝尝喝不喝得惯,四姑爷开头不喜欢,喝常了,十天倒有七八天来喝这个……姑娘尽管跟着姑爷逛去,二姑娘的奶茶我随后让人送到府上,这东西凉着喝最好。对了,前阵子有人给赵睿说媒,说得是西边丰水街张家油铺的姑娘,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孙女儿,我见过那姑娘,模样长得挺周正,脾气也好,真正能顶门过日子的,说是看中了赵睿老实能干,不要求聘礼多少,房子也愿意让赵睿过去住。”
“是要表哥入赘?”楚晴诧异地问,她记得清楚赵睿是要为赵家报仇的,他肯放下报仇这个念头?
“不是入赘,老两口不舍得孙女离开,孙女也不放心老两口没人照应,说是如果生了两个儿子之后,第三个无论男女,希望能跟张家姓。”徐嬷嬷伸手掀开幔帐,见外面客人不多,便道:“让赵睿跟你说,他什么想法有时候我也猜不透。”
孤男寡女独处总是不好,楚晴摇头,“还是我出去吧,”喝完杯中奶茶撩开帐幔出来,对赵睿笑笑,“听嬷嬷说你要成亲了?日子定下来了吗?”
赵睿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我还没决定,既想为赵家留条根儿,又怕牵连张姑娘。张姑娘挺好的,也是个苦命人,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祖父祖母过日子。”
楚晴道:“我觉得还是赵家有后更重要,不是说吗恶人自有天收,而且你也知道那人家大势大……你好好活着,再生养几个孩子,家里长辈在九泉之下定也会高兴。”
“我再想想,”赵睿叹口气,目光看向街对面的周成瑾,“要是我能有他那般的武艺与胆识就好了,想必早就报了仇。”
“他?”楚晴讶然,“大爷怎么了?”
赵睿笑道:“你不知道?最近茶馆里说书先生常说宁夏北堡镇那一战,大爷夜闯鞑子营连放三把火烧了鞑子粮仓,可惜被鞑子发现背后中了一箭,箭几乎穿心而过,大爷硬是凭借一口气逃了回来。”
几乎穿心而过,当时该是何等凶险?
楚晴倒抽一口凉气,不由朝周成瑾望去。许是嫌车里热,他坐在车辕上,一条腿弓着,另一条腿支在地上,手里摇一把象牙骨的折扇,意态悠闲。
这么个风流纨绔的人,会有那般的英勇行迹?
也不知他在宁夏还做过什么。
楚晴突然觉得她对周成瑾半点儿都不了解……
☆、第126章
不管是以前他的那些劣行,还是现在赵睿说的壮举,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而传言是最没准的东西。
是不是真要当面向他求证?
或许徐嬷嬷说的是对的,事情憋在心里永远猜不到真相,总得问过之后才能知道缘由。
楚晴咬下唇,对赵睿道:“我得走了,你要是定下日子托人给我送个信儿。”
赵睿笑一笑,“好。”
那边周成瑾见楚晴说完话,“腾”一下自车辕跳下来,站在车门口,一副等待扶楚晴上马车的架势。
俊美的脸上半点不耐都没有。
想到自己方才在里面耽搁那么久,而他一直等在这里,楚晴心里过意不去,又拉不下脸来说软和话,低着头默默地上了车。
这次却没有故意靠边坐。
周成瑾柔声问道:“时辰不早了,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去吃饭?”
“嗯,”楚晴应一声。
“那就去四海酒楼吧,离得近而且清净,我说的那家蹄膀烧得好的铺子在新台街,咱们在四海酒楼点上菜,你歇会儿,我骑马去买,很快就回来。”
新台街在大时雍坊,骑马要一刻多钟才能到,顶着正午的太阳来回一趟就为买个烧蹄膀……楚晴低着头又“嗯”一声。
声音里带了浓重的鼻音。
“你怎么了?”周成瑾惊讶地凑上前细瞧她的脸,脸洗过,早上擦的妆粉已经没了,眼也有些红,很明显刚刚哭过。
周成瑾立时急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是不是刚才跟你说话那小子?还是店里伙计给你气受了?”说着就要往车下跳。
楚晴慌忙拉住他衣襟,“不是,没有谁欺负我。你也不想想,伙计敢随便给我气受?”默了默,鼓足勇气问道:“我就是想知道,以后你会不会也对我这么好?”
“会的,阿晴。”周成瑾抓起她的手,密密地包在掌心里,“你是我费尽心思娶回来的,我自然对你好。”
“就会哄人,”楚晴甩开他,“你对我好为什么还去找贞娘,而且……而且那么晚都不回来?”
一听这话,周成瑾心里明镜儿似的,双眸立刻亮起来,伸手扳过楚晴的脸,低低柔柔地说:“阿晴,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因为这个才不肯理我吗?”
楚晴小声道:“才不是。”
周成瑾低低一笑,并不拆穿她,反而搂住她的腰低声道:“贞娘是……她是百媚阁的老鸨,百媚阁本来是祖母名下的产业,后来给了我。她找我不为别的,是有事。阿晴你信我,自从认识你,我没找过女人,也没喝过花酒,你信我好不好?”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闪动着细碎的光芒,比夜空的星子更璀璨。
楚晴是有几分相信的,却故作不在意地道:“我才不管你呢,想去就去呗。”说罢别开眼,不敢再看他。
周成瑾却不容她躲,对牢她眼眸低低地问:“真的不管我?”
“不管,”楚晴强硬道,想一想,又补充,“就是你再跟哪家府上的姑娘搂搂抱抱我也不管。”
“口是心非,”周成瑾轻轻吻一下她额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问我,非得转弯抹角?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可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在路上走,她见我生得美,突然跑过来抱我。”玩笑开过,便解释道,“郑家势微想重新起复,便把主意打在祖母身上,本来想嫁给我,祖母肯定会伸手拉一把的……可惜郑家姑娘太丑,我看不上。”
楚晴见过郑四姑娘郑媚,相貌清秀出众,楚晚曾说大姑娘郑妩比郑四还要美上三分,就这样还嫌人丑?
可转念一想,岂不是他拐着弯儿夸自己漂亮,脸一红垂了眸不去看他。
周成瑾笑着点一下她的鼻尖,“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个清楚明白。”
还有那个据说被□□致死的花魁。
可楚晴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愿意相信他。
轻舒口气,手触上他脸颊那道伤疤,悄声问道:“还疼不疼?”眸中含着深深的关切之意。
这还是她头一次主动关心他。
周成瑾忽地搂过她,脸靠在她肩头,紧贴着她的发髻,声音低哑温柔,“早就不疼了,就是心里疼。阿晴,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得紧。”
楚晴怔住,眼前突然闪过那年的秋天,在挹翠斋,身着张扬绯衣的俊美男子站在她面前,红涨着脸,手足无措地说:“六姑娘,我喜欢你,想娶你。”
她冷冷地嘲笑,“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嫁给你。”
又想起,经过星湖时,他兴致勃勃地说划船采莲藕一道钓鱼,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约了阿琳绣花。”
那个时候,她明明瞧见了他霎时黯然的眼眸,心里却只觉得讽刺。
倘若前天,午夜梦醒时看到他在为自己打扇,当时把憋在心里的话问清楚,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两天的冷漠僵持?
这个男人,张狂到极致,爱穿绯色衣衫,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策马狂奔,却时时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所有的伪装堡垒似乎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楚晴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柔温存,分明还有些不讲道理,“我才没有不理你,是你先欺负我的。”
“唔,是我不好,”周成瑾深吸口气,低头寻她的眼,对上了再不移开,“以后再出门,我会先跟你说清楚,不让你担心。”
“我没担心,”楚晴撅着嘴死犟,话没说完,已被周成瑾的唇堵住。
楚晴认命地阖上了双眼。
感觉身子被放平,被他紧紧地箍住,头枕在他腿上,他的唇紧贴着她的唇,灼热的气息自她口中蔓延,烫得她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
就在她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楚晴忽然感觉马车停了,周成瑾低骂一句,“不长眼色的东西,”伸手又将要脱离他怀抱的楚晴拉近,轻轻在她如娇花般水嫩红艳的唇上亲了口,笑道:“等回家再好生亲亲。”
楚晴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怒斥一声“无耻!”可声音透着丝哑,眼神又太过柔媚,不但气势全无,反而更多几分动人。
周成瑾细细替她抿了抿鬓发,理顺罗裙,最后给她戴上帷帽,这才不太情愿地下了马车。
四海酒楼门口站着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穿月白色直缀,嘴巴噙一丝浅笑,相貌英俊气度高雅,见到周成瑾下车,熟稔地招呼道:“阿瑾,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声音温和清朗,很得人好感。
楚晴却听得毛骨悚然,她永远都忘不了有一年,就是在四海酒楼,她被人追着跑,躲在井里才避开一劫。
那个人便是孙月庭的随从。
孙月庭先是与先太子交好,太子势落,转而与三皇子萧文宁勾搭在一处。
纵是隔着帷帽,楚晴也能认出孙月庭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悄悄掩在衣襟里。
就听到周成瑾浑不在意地说:“不吃饭谁来这儿?”
孙月庭好脾气地笑笑,“我约了宁王,你要不要一道?”
“不了,我得陪家眷。”周成瑾瞧一眼落后半步低垂着头的楚晴,眸光闪一闪,“宁王腿脚不利索,上下楼梯时可得当心。前几天就有人从上面滚下来,差点折断脖子。”
三皇子西征打鞑靼人时,断了半条腿,平常不怎么出门。
孙月庭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可仍是笑着,“宁王身边跟着侍卫,不会那么不小心。”
周成瑾淡然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说罢再不理会孙月庭,牵起楚晴的手,穿过大厅,三拐五拐来到座两层小楼门前。
小楼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甚是清幽。青灰色的廊檐下挂着块牌匾,写了“忘忧阁”三个大字。
进门是三开间打通的大厅,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十几把黑漆椅子,因被外面树木遮掩着,光线有些暗。
周成瑾脚步未停,拉着楚晴径自上了二楼。
二楼靠北一溜儿窗户,非常开阔,窗边摆着贵妃塌,塌旁有矮几,放着茶壶茶盅。再往旁边,安着茶炉。
周成瑾跟寻欢低低交代几句,寻欢连连点头应声而去,周成瑾回过身对楚晴笑笑,“菜已经吩咐下去了,你稍等片刻,我去买蹄膀。”
楚晴拉住他,“别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怕。”
从见到孙月庭,她的心里就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周成瑾看到她眼里闪过的恐惧,心头一紧,展臂环住了她,“你怕什么,怕孙家老二?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怎么样。就是我不在,他也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香味儿,楚晴莫名地安定下来,默默地靠在他怀里。
窗外是成片的松树,再过去是个不大的小院子,院子有口水井,有婆子正摇着辘轳打水。
楚晴冷不防叫起来,“那是厨房的院子,你……”那天的事情,她始终记得清楚,之所以恨周成瑾,也是因为他见死不救反而吆喝着去叫孙月庭。
后来虽然没去叫,可她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周成瑾凝视着楚晴,慢慢地开口,“有一天我正在这边喝茶,看到有个姑娘跟人捉迷藏,藏进了水井里。我本来只想捉弄她一下,没想到却吓着她了,后来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觉,一做梦就看到那双恨恨地瞪着我的眼。阿晴,你恨过我吗?”
楚晴点点头,“恨过。”
“这不公平,那时候你我素昧平生,我虽然吓唬你两句,可也是我的人救了你上来,你凭什么恨我?”周成瑾问她,也问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我见死不救也没什么,可偏偏就觉得对不住你。听说你生病,还眼巴巴去买了条南珠项链送给你赔罪。阿晴,是不是上辈子我欠了你?”
☆、第127章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周成瑾接着道,“这辈子我要使劲对你好,让你欠着我,然后下辈子我就可以跟你讨债,我不求别的,就想还是跟你结成夫妻,厮守在一起。”
楚晴默一默,悄声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惦记着下辈子?”
周成瑾细细打量着她,忽地就叹了口气,低低嘟哝着,“除了漂亮确实没什么好……可我就喜欢你。”
楚晴无语地瞪着他,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生气。
好在寻欢很快提着两只食盒上来,暮夏帮着把碟子一样样摆好。
八道菜,一小盆汤,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这米是从辽东天池那边运过来的,味道比江南的米要好,你尝尝看?”周成瑾端起一碗饭先递给了楚晴。
暮夏见状唇角微弯,得意地笑了笑,寻欢却狠狠瞪她一眼,示意她出去。
暮夏根本不理他,又沏好一壶茶,才掩上门退了出去,见到门口的寻欢,气道:“无缘无故地瞪我干嘛?”
寻欢斜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又不是刚进府的小丫头,连个眉高眼低都看不出来?饭已经摆好了不早早出来,就知道杵在那里碍眼。再说,大爷给奶奶端饭,你得意什么?”
暮夏柳眉一竖,默默往旁边走了走,看着离门口远了些,伸手虚点着寻欢,斥道:“你家大爷看重我家姑娘,我怎么就不能跟着得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你懂不懂?”
“还鸡犬升天?你认字吗,懂这句话什么意思吗?”寻欢“呵呵”冷笑,转身端过自己那份饭开始吃。
暮夏气不过,恼道:“我当然认字,我还会看账本。”
寻欢鄙夷地看她一眼,仍低头吃饭。
外头暮夏跟寻欢斗嘴,屋里却是一派旖旎。
前几日周成瑾也服侍楚晴用饭,可今日更甚,不停手地往楚晴碗里夹菜。他又是个会吃的,炒青菜单拣了最嫩的菜心,清蒸鱼则挑了腮下边最鲜美的肉。
因听说楚澍专程带楚晴吃过布袋鸡,这次特地吩咐厨房也做了,两只油汪汪的鸡腿全放在楚晴碗里。
楚晴自小被漠视,何曾被人如此伺候过,看着面前高大魁梧的男人细心而专注地挑鱼刺,只觉得胸口发堵眼眶发热。
长这么大,现在才知道被人宠着娇着是何等滋味。
以前她想嫁个读书人,是觉得读书人斯文体贴知道人,可再体贴也不见得会这般伏低做小地照顾妻子。
楚晴心里百味杂陈,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望向周成瑾的目光里多了些难以言表的温柔。
两人吃过饭漱过口,周成瑾知道楚晴有歇晌的习惯,指了贵妃榻道:“这儿清静又凉快,你稍休息会儿,等日头不那么毒了,咱们再往别处去。”
楚晴怕压皱了衣裳不太想躺。虽然她备着替换的衣裳,可出门逛个街回去就换了衣裳,落在下人眼里未免会有闲话。
再说,这里是酒楼,她还从来没住过酒楼。
周成瑾猜出她的心思,柔声道:“这儿是我的产业,你尽管放心睡,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楚晴实在觉得困,便不再坚持,将头上发钗卸下来,合衣躺在塌上。
微风习习,带着松树独有的清香,有点像观月轩的味道。
这味道让她觉得安心,楚晴慢慢合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地,仿佛又来到那片空茫的田野。
秋风呼呼地刮,白色的绒球在风里摇摆。
身着玄衣的周成瑾用力拉着她的手,“苒苒,跟我走。”
“不!”她大喊,“你害了我爹,害了我娘,害了我全家,我恨你,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
“不是我,苒苒,害你全家的是你爹,修堤的十万两白银,你爹贪了三万多,人证物证都齐全。苒苒,你想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上万百姓……”
“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你不来查,我爹就不会有事,是你多事,是你!”她甩开他的手,提着裙角往后跑。
没跑两步就被他抓住,他粗粝的大手钳子般扼住她的下巴,“苒苒,别想逃,你躲不开,我不会放你走。”
画面一转,仿似又是冰天雪地的冬日,雕梁画栋的庭院里遍植梅树,红的白的粉的,开得灿烂而热烈。
她穿身半旧的青碧色褙子,披着灰鼠皮斗篷,面无表情地自梅林穿过。
丫鬟叽叽喳喳地喊,“夫人,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听说一早还要在德胜门献俘。”
话音刚落,梅林尽头便出现道黑色人影。
玄衣玄帽,玄铁的甲胄,肩头细细地铺了层薄雪。
男子伟岸的身躯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苒苒,”他欣喜地唤,听声音,分明还是周成瑾,“又瘦了,没好好吃饭还是下人不经心?”她讽刺地笑,“你听说过被囚禁的犯人有长胖的吗?”
“苒苒,”他神色黯淡下来,带着薄茧的手抚在她脸上,“是你逼我的,只要你答应我不离开,我就允你出门。”
“你以为能关得住我吗?”她又笑,腮边的梨涡灵动可爱,“我要走了,希望永世不要再见!”
说罢,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剪刀,她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喉咙。
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刀锋刺破肌肤的声音。
楚晴尖叫一声,冷汗涔涔地坐起来。
“怎么了?”周成瑾走过来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楚晴戒备地看着他,片刻才晃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应一声,“嗯。”
“别怕,我在呢,”周成瑾回身倒了杯茶递在楚晴手里,“喝口水缓一缓。”
楚晴无意识地接过茶盅,轻轻啜了口。
梦中的情形一幕幕又闪现在面前。
梦里,她是工部都水司郎中的女儿,赶庙会遇到了他,顿生好感。她偷偷留了姓名,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上门提亲。
那年年景格外不好,春天大旱庄稼都没法下种,好容易熬到初夏,眼看要开始麦收,竟然下起大雨来,一下就是三日,水坝决口,淹了好几处村镇。
他果然来了,却不是来提亲,而是来抄家。一箱箱的财物被抬出去,一队队的下人被带下去。
最后剩下五个当主子的。
主事的要把人都捆了,他指着她说,“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能知道什么,别祸及无辜。”
爹娘及两个兄长都下了狱,没几天审讯结果出来,爹午门斩首,娘跟两个兄长流放千里,永远不得回京。
娘不肯离爹远走,撞死在大狱里。
她想跟着兄长去流放之地,未出城门就被他带了回来,后来又跑过几次,都没能逃走。他索性把她带回府邸,在她十六岁生辰那天布置了洞房强行要了她,自此以妻相待。
可她却是彻底恨了他。
再后来,他奉命随军出征,征战三年方归,在他回家那天,她笑着死在他的面前,从此得以解脱。
这是不是就是她所谓的上辈子?
上辈子与周成瑾是夫妻,这辈子仍然成了夫妻。
可这辈子,她不想早死,也不想与周成瑾纠缠挣扎,她想好好地活着,体味一下上辈子没感受到的夫妻情意。
楚晴默默喝尽杯中茶,仰头问道:“暮夏在哪儿?我想把衣裳换了,热出一身汗。”声音柔且娇,巴掌大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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