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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倾宫之如妃当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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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来,如玥早已头昏脑胀。此时闻言,心中不禁猜忌,这初贵人怎么就知道是最后一眼了呢?方才,谁也没有提及她的孩儿已经夭亡,她却未卜先知哭哭啼啼的不肯罢休,必是早已知晓了那个孩子根本就活不了。
如玥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说什么。做戏做足做全套,她必要瞧瞧这个初贵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妃娘娘,御医到了。”小蔡子躬着身子进来,紧随其后的两名御医之一,竟然是石黔默。
“陈御医司职照顾龙胎,必然是最清楚初贵人的身子,你就去诊脉,看看初贵人究竟是怎么了!”如妃瞥了石黔默一眼,心中很是闷闷,自己的这一番苦心,他竟是一点也不体会。
石黔默将头垂的很低,一如既往的恭敬模样。只是碍于庄妃在场,生疏几分倒也颇为自然。
庄妃好不容易劝住了初贵人让御医诊治,转回头又对如妃道
:“我也一直照料着德馨的龙胎,从来都是好好的,会有什么问题?眼下要弄清楚的,则是何以她先在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儿。还是说那对小妮子,根本就会些旁门左道的功夫,摄人心魂。如妃你该不会不同意本宫的看法吧?”
“怎么会呢,瞧你又多心了不是。”如玥不便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初贵人,只因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何况这个时候,初贵人为何有这样的决定,也实在让人看不清楚。“本宫与庄妃你,忧心的乃是同一件事。究竟初贵人为何会撞击于石桌角上,而早产诞下死胎!”
这话是说给庄妃听得,又何尝不是说给初贵人听的。
自然石黔默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揣测如妃的心意。竖着耳朵细听陈御医之言。
“启禀两位娘娘,初贵人的脉相细促无力,显然是早产引致身子不适,而这也并非最紧要的。微臣发觉,贵人小主曾被用过药。像是蔓陀花一类,使人心智麻痹涣散的药。”陈御医神色凝重,苍老的声音不免颤抖:“且分量不轻,像是直接吸入了胸肺,致使药力上脑,可能正是这个缘由,才导致贵人小主并不记得事发当时,自己做过些什么,又见过何人。”
听了陈御医的话,石黔默有些按捺不住,正要往前走上一步,却被如玥以眼神传意给拦住了。
“吸入了使人神志不清的药?”如玥言简意赅重复了一遍,唤了小蔡子道:“当日的情形你多少看见了些,不若就由你再给初贵人重复一次,看看能不能唤醒她的记忆。究竟是谁给她下了药,这药又怎么被她吸入肺中。”
小蔡子听着如妃的口吻不那么和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儿,毕竟是他当的差,没照看好小主。这罪名要事真就砸下来,他有是个脑袋也赔不起啊。心里犯着嘀咕,小蔡子双腿发软,强撑着走上前跪在初贵人面前,将先前与如妃、庄妃所说的话,又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回。
初贵人盱目听着,豆大的泪珠子一颗接一颗的掉下来,然而脸上的茫然与眼中的空洞汇成一种奇特的表情,那便是由始至终,她好似什么也不记得了一样。
“如妃,你可都听见都看见了吧?”庄妃与如玥四目相对,目光里尽是翻滚着难以平息的愤恨:“那狐妇好狠毒的手段,平日里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却竟然一出手就是这样卑劣的行径,断然饶不得。你我速速去禀明皇上,还请皇上定夺。必要治了重罪于她们才好!”
如玥微微一笑,只轻巧的睨了初贵人一眼,才对庄妃道:“本宫乏了,今日之事折腾到日暮时分了。还是等明日再细致查处不迟。何况,那药粉的由来,本宫还当真是理不出头绪。”
“这么说,你不信那药粉是狐妇的诡计喽?”庄妃往前逼近一步,冷声厉色:“难道初贵人会自己涂了药粉,令自己疯魔,再去嫁祸那对狐妇不成么?那可是足足七个月的龙胎啊,那可是个强健的小阿哥。”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前,什么可能都不得排除。”如玥微微一笑,对石黔默道:“本宫也有许久没去过延禧宫看四阿哥了,正好你也在这里,就陪本宫走这一遭吧。”
“如妃,你……”庄妃气的险些上手揪住如妃,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只不依不饶道:“后宫之地,若是连个敢说真话,肃清纲纪之人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如妃该不会攀附炙手可热的,想着怎么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庄妃。”如玥的声音完全听不出愠怒,平静的犹如呵气一般:“本宫想着你入宫的时候也不短了,平日里也算得敏锐机智,怎么这事儿出在你永和宫里,你便如同市井泼皮一般不依不饶的?但凡有事,前思后想总是不会错的。漫说这个阿哥现在已经没有了,即便还好生生的活着,也未必就是你来抚育。后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嫔也不止你一个,犯得着急在这一时么?”
这话像是戳中了庄妃的要害,半晌她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如玥却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拂袖而去,临走前不忘叮嘱初贵人几句:“凡事皆有因才有果,德馨你自己心中必然清楚,该何去何从,也得为自己想好退路才是。”
初贵人原本纸色的面容,因着如妃这句话,瞬间就暗沉下来。极为不自然的垂了泪,生生别过头去,再不愿多说一个字了。
“看来娘娘早已成竹在胸了,来龙去脉如何,都在您心中。”石黔默跟着如玥从永和宫的回廊上走下来,不禁小声说道。
“倒是你没弄清楚情况就急着往里钻,生怕自己沾不到祸事一样。”如玥的语气不仅仅是责备,还有一层朦胧的东西,她自己也弄不清是什么。“我不是已经让你离开了么。何以你还要留在这里搅合?”
“微臣不知道是不是搅合,只是当与主子共同进退。”石黔默尽量撇开儿女私情,他想自己越是正值,如妃才越不会心存芥蒂。毕竟他不愿意让她以为,跟在她身边仅仅是出于对她的爱慕。他也有效忠主子的衷心。
“你的主子是皇上,是四阿哥,是延禧宫的玉嫔,不是本宫。”如玥被她怄的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一天下来,我已经很累很烦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搅扰我,令我不得安宁了?”
“娘娘。”石黔默也怄得不行,略微抬起头,对上如玥一双水雾双眼,不觉眼圈也泛了红。“除非娘娘您令微臣继续效力,否则就算是死,微臣也必然要搅扰娘娘的安宁。”
这不是负气之言,而是肺腑之言。石黔默不晓得如玥能不能听懂,可心下一横,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定。
如玥只觉得头昏脑胀,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大人之心,本宫尚且无力更改。可本宫的决定也并非大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姑且拗着吧,看看咱们谁能拗过谁。”
到延禧宫的时候,玉嫔才哄了四阿哥睡下。见如玥与石黔默一并前来,便知自是与初贵人早产有关。
“这一日,累坏你了吧!”玉嫔的关询之言,犹如一阵清风,卷去了如玥心上的少许疲倦。“可不是么,这会儿还觉得头昏的厉害。”如玥与玉嫔相扶,一并端坐,看着床榻上沉睡的四阿哥不觉微笑:“绵忻乖么,有没有给你添乱?”
玉嫔摇了摇头:“他还小呢,哪里会添乱,有吃有喝有玩,便是最好的童年时光了。”想了想,玉嫔还是问出了口:“是那对姊妹所为么?”
如玥睨了石黔默一眼,方道:“表面像极了,可内里,却有很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第五十九章:迭起(八)
玉嫔知道石黔默不是外人,便示意近身的人都退下:“石御医,你趁着四阿哥熟睡,看看他的身子可有什么不爽么!”
待到人都撤下去,玉嫔才接着问如玥道:“正因为表面太滴水不漏了,所以你才怀疑这事是旁人存了心的嫁祸,是么?”
“不错,我的确是有这样怀疑。”如玥颔首,幽幽的长叹:“昔日那初贵人怀胎时,我曾在她身上,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气。按理说,有孕之人实在不便用香料,更何况很多花会令孕者神思倦怠,心神难安,并无利于龙裔。”
“我知道。”玉嫔微微颔首,接着说:“之后,随着初贵人的月份渐大,她便鲜少出来后宫走动了。通常都是庄妃一个人出门,也难得见她往谁宫里凑。就连皇上忙于国事,也鲜少往她宫里去,若是她的胎儿有不妥,只消瞒住庄妃一人,便可无虞。”
许是忙累了一整日,如玥的发髻微微有些松散,说话时竟有几缕碎发垂下,扫过光洁的额略微发痒。轻轻用手抚了抚,如玥才道:”我也是这么个心思,初贵人若有心瞒着庄妃,只需要收买御医即可,这也正是今日为何我不让石御医插手的缘由。
倘若当即就拆穿了什么,初贵人必然原形毕露,可庄妃哪里能罢休,估计即时就会将人扭送去皇上的养心殿。许这一条人命,又要白白枉送了。“
石黔默微微垂首,心里沉甸甸的,他眼里的钮钴禄如玥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对人对事,总会心存一份善念。哪怕是与自己有切身利益冲突的妃嫔,她也一样会宽慈,一样会设身处地的为旁人设想。
“那妹妹,你预备怎样?”玉嫔起身,取了一把黄牛角的梳子,站在如玥身后轻柔的为她拢发。
“这正是难处。”如玥轻柔的握住玉嫔为她拢发的手:“有时候,我真觉着就随她们去吧。毕竟东西六宫里,每天都有这样的烦心事儿,可就是狠不下心来。”
“唉!”玉嫔笑叹了一声:“说到底,是你过不去自己的心罢了。要我说呢,新入宫的两位贵人,成了众矢之的。初贵人嫁祸给她们也无可厚非,若是她存了害人之心,将此事嫁祸庄妃,那恐怕皇上就不会这般轻易的纵了去。说到底,没伤着自己,也没害旁人受累,已经很好了。不了了之也就算了。”
“不了了之?”如玥掂量着这四个字的分量,不觉蹙了眉:“庄妃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又指不定生出多少事端来。”
“那你就当着她的面,让初贵人承认也就罢了。”玉嫔想了想,不自觉望了四阿哥一眼。“我没有做额娘的福气,能抚育四阿哥却也是很好的。人么,贵在自足。庄妃的心思,也和我这般。”
如玥没有说话,她想起前些日子袭儿有讲过。皇上来延禧宫三次,看四阿哥,竟都没有留宿。只说是玉嫔身子不爽,未能侍寝,可说白了,还是玉嫔抵触着不肯的缘故吧。可玉淑姐姐就竟为什么这样不愿意与皇上亲近,如玥从来没有问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今儿话赶话的说到这儿,憋在她心里许久的这个疑问不免冲口而出:“庄妃是有心却不得,所以没有这样的福分。可姐姐你,是有得的机会,却无心。个中究竟,妹妹实在参悟不透。难道姐姐仅仅是为了晦避宫中的斗争,才……”
“你最知我的性子,我岂会因为畏惧而不前。”玉嫔也不介意石黔默在,毕竟如玥信任的人,她都能信任。“只是不值得罢了。”
“不值得?”如玥不免喃喃重复。
“是不值得。”玉嫔凄楚一笑,将手中的牛角梳搁下,道:“我是郭络罗家的女儿,嫡出的长女。父亲又是一品的官职,外放做了总督。此身打从一出娘胎,或许就注定了入宫这条路。可我心是不愿的,自然就觉得不值得了。如玥你不同,你与皇上是有情分在的。”
玉嫔哪里晓得近日来,发生在如玥身上的种种事端。这一句有情分在,更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如玥只觉得格外尴尬,并非全是因为石御医在。反而,这话像是在抽打自己的脸颊,情分,哼哼,哪里有什么情分。皇上令她伤心,不是一次两次了。眼下,若非看重她协理后宫的能力,或许她也早早失宠了。
容颜未衰,情人心已变,还有什么情分好讲?
“是如玥轻浮了,竟未能领略这一层深意。”如玥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平抚自己的心,而是她真的太失望了,失望了有些不相信希望尚在了。
“怎么?”玉嫔哪里见过她这样失落的样子,不觉心痛:“可是我说错了什么,令你伤心了?”
“怎会呢!”如玥努力微笑,明朗柔和,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眼里的失落与苦痛。
“在我面前,你还要这般藏着掖着不成,有什么话尽管说。”玉嫔哪里会看不出来,正是因为彼此间还存着这一份信任,这一份关怀,就越是能洞悉究竟。哪怕一个细微的,不足以被外人瞧见的伤怀,玉嫔也一样饱览于胸,怎么会看不透彻!
“如玥真是没用,让姐姐担心了。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才是一成不变的。想来想去,也唯有姐姐待我的心了。”如玥撒娇一般,倚在玉嫔怀里,想哭却没有泪水涌出来。
“罢了罢了。”玉嫔心里也多少猜到了几分,遂转移了话题道:“平日里都是绵忻赖在我怀里,不想这会儿,竟是你了。若是要让旁人看见了,可怎么好?咱们威严的如妃,岂非要被人笑话是个长不大的奶娃娃了。”
“姐姐,你逗我。”如玥笑着笑着,泪水便涌了出来,却坏坏的蹭在玉嫔的衣襟上,不想让她看见。
石黔默僵在那里,恨不能扑上去将如玥揽在怀中。可身份的悬殊,摆在眼前,许他一时的冲动,便会害了她丧命也未知。
“好了,我的好妹妹。”玉嫔的声音格外柔和,听起来绵融融的让人很舒服。“你也乏了,不若早些回宫去歇着,明日,我再去你宫里陪你说话。”
“也好。”如玥真的很累,累到想沉沉的睡去不要醒过来。对于她来说,这一日过得太漫长了。漫长的令人发疯。
自然,这样一个漫长的夜晚,对皇后而言也是极为难熬的。手捧着一块酱色的绸缎,皇后对着宫灯怅然失落。已经有许久,没见过绵忻了,那孩子还只会叫“额娘”呢!
紫敏陪在身边,自然是不敢多话的。其实储秀宫的白天或者黑夜根本没有什么分别。除了皇后、徐公公和自己,再就是几个粗婢,剩下的人都被调去了旁处。整个院落加上侍卫,也不过十数人而已。
皇后哪里过过这样萧条的日子啊。
“紫敏,你有没有告诉徐淼,让他去禀告皇上,本宫的病已经康复了。”皇后忽然开口,声音满是艰涩。
“奴婢已经告诉徐公公了。徐公公想来是禀告皇上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紫敏看了看天色,心知徐淼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养心殿,只是嘴上这样说,或许皇后娘娘会觉得安慰些。
“那就好。”皇后继续捧着绸缎发呆,忽然又问:“你说皇上会允诺本宫去见绵忻么?皇上是不是还将安嫔小产的罪责归咎于本宫头上?”
“娘娘,您与皇上数十年的夫妻情分,皇上断然是不会不信您的。无非是有人兴风作浪,令你含冤莫白,皇上也就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看。也好平息众怒!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必然会给娘娘您一个公道。”
“公道,哼!”皇后搁下手中的缎子,略微冷了容颜:“公道本宫已经不敢奢望了,只要皇上能把绵忻还给本宫,于愿足矣!”
看着皇后略微憔悴的容颜,紫敏心中感慨万千,曾经艳冠后宫又如何,女子色衰不过是早晚的事。皇恩惯来不长久,何苦呢又是?正想得入迷,却见徐淼兴致勃勃的走进来,一脸掩饰不住的桃花色。“娘娘,徐公公回来了。”
“哦?”皇后喜上眉梢,心急问道:“可是皇上有了旨意,令本宫不必禁足了?”
徐淼虚眼微笑,却没有提及皇后欲知之事:“皇后娘娘,今儿个初贵人早产诞下了个小阿哥。”
“什么?”皇后心头一震:“小阿哥,她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福气?”
“娘娘您别急啊!”徐淼躬着身子上前几步:“也是她命硬,诞下之时已然没了气息。稀奇的则是,这事儿与启祥宫起了误会,说是那两位贵人蓄意谋害的呢!”
“这就有趣儿多了!”皇后品了品这话,却不解道:“只是徐淼你,因何而这般欢欣,可否告知本宫。”
“奴才正预备请皇后娘娘恩旨呢!”徐淼谄媚而笑:“奴才有了心仪的宫女,想求皇后娘娘懿旨赐奴才对食。”
皇后微微一愣,旦见徐淼并非玩笑之言,遂问:“有这回事儿?是哪家的宫女这般有福哇?”
“永寿宫如妃的家生丫头,沛双!”徐淼腼腆一笑。
第六十章:迭起(九)
各宫请罢安,如玥返回内寝,就见沛双于在寝室门侧立着,像是站了好一会儿,微微有些失神儿。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竟穿的这样鲜艳?”如玥仔细一瞧,沛双着了一件紫粉色的旗装长裙,里面是酥绒的浅粉小衫。脚上一双净面的缎鞋,也是崭新崭新的。
这也就罢了,连自己赏她的碧玉钗也别在发迹一侧,还刻意折了一朵海棠,贴在发尾翘起的髻端,很是别致。
沛双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小姐,连日来您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奴婢这么穿,也只为博您一笑。”
“嘴倒是很甜。”如玥伸手替沛双整了整发髻,又取下耳上一对珍珠耳针:“戴上这一对儿珍珠,就相得益彰了。鲜艳点也好,总归穿的太素雅了,沉沉的没朝气。”
“谢小姐。”沛双没有婉拒,反而欣然接受了。她知道这一刻小姐还能与她谈笑亲昵,而下一刻或许就不再会了。
如玥端详着眼前的沛双,再不是那个欢蹦乱跳的小丫头了,虽然依旧莽撞冒失,大大咧咧的直爽性子,可转眼也成了深宫里大姑姑。许多纯真的东西转瞬就消散不见了。
尤其是镇宁的事后,她总觉得沛双的眼神不那么透亮了。似乎有一股隐隐褪不去的忧伤,充萦心间。
“娘娘,皇上来了。”袭儿眉梢染喜,朱唇轻翘:“娘娘快准备准备迎驾吧!”
皇上些许时候没来,这会儿前来,八成是为着初贵人的事。如玥只觉得索然无味,脸上依旧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就这样去吧,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耽搁了迎驾,就不好了。”
袭儿领会如妃的“不上心”,便不再坚持什么,与沛双一并扶了如玥往外走。
“皇上万福金安。”如玥笑着,轻盈盈的拜了下去,如弱风扶柳,软折腰肢。
“如玥,快起。这是在你宫里,朕自说过不必多礼。”皇帝心情甚好,托着如玥的双手,并肩而行。
“如妃娘娘万福。”徐淼恭敬的朝如妃一拜,脸上的褶皱堆成笑纹,明里暗里兀自带着一股得意劲儿。
“徐公公?”如玥诧异的不行,刚才只顾着与皇上见礼,倒没发现皇上身后站着的人不是常永贵,竟是徐淼,这未免太奇怪了。
皇帝哂笑,轻轻揽着如玥走进内寝。“若是今儿个沛双不来送莲藕羹,不知道如玥你还要瞒着朕到什么时候呢!”
“莲藕羹?”如玥不记得何时吩咐沛双去送过,毕竟皇上忙于政务,闲暇时也自有新欢相伴,实在不缺这一碗莲藕羹。她也不愿太放低自己的身段,事事时时都迁就着一个用情不专的帝王。心里觉得奇怪,不免与沛双对视了一眼。
只是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就心颤不已。如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与沛双对视的正当时,沛双竟然含情脉脉的望着徐淼,天啊,这个人怎么会是徐淼。“沛双,你去把小厨房里的糯米桂子白糖糕拿来,给皇上品尝。”
如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还是觉得心惊肉跳。沛双这丫头今天反常的厉害,这会儿又是皇帝带着徐淼前来,莫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如玥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沛双有一事相求,就劳袭儿姑姑去拿白糖糕来,可好?”沛双腼腆的垂下头去,小女儿情怀似的瞥了徐淼一眼。
袭儿不明所以,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拦着:“奴婢去拿就是。”
如玥正预备拦下她,却见徐淼上前跪地,徐淼这一跪倒不要紧,沛双也随即跟着跪了下去。且说皇帝似乎一早就知情似的,非但没有惊讶,反而笑意愈浓。
“你们这是……”如玥被吓得险些掉下泪来:“皇上,今儿唱的是哪一出啊?”
“自然是天仙配。”皇帝微笑着,轻轻对如玥道:“朕知道,沛双这丫头是你的家生婢。从小陪着你一起长大,几乎都没有分开过。转眼跟着你入宫也有十数载了。”
如玥的心,揪的紧紧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皇上,臣妾……”
“哎~朕知道,你是不舍得把她嫁的太远。而且,也难得她与徐淼情投意合。朕也知道,本朝自顺治爷到如今,也鲜有‘对食’之说,为着这一点,如玥你不好对朕开口,朕都能体会。可总归不能苦了这一对有情人呐!”皇帝微微颔首,示意徐淼来说。
徐淼看着皇帝给了机会,不由得往前跪了一小步:“如妃娘娘,奴才徐淼不才,也已经在宫里当了三十余年的差事了。自问对主子忠心耿耿,事必尽心。虽没有什么功劳,却得了主子的厚爱,如今也是有品级的副总管了。”
“徐公公。”沛双娇嗔一笑,多有心急之意:“皇上哪里是让您说这些个场面话啊,要说,也自然是要说说您的心意。”
如玥只觉得被五雷轰了顶,眼前有无数的小金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围绕在眼前各种的错乱。
“是是,双姑娘说的是。”徐淼腼腆一笑,春风拂面:“如妃娘娘,奴才敢保证,一定会好好待双姑娘的。还请您恩准,赐双姑娘与奴才对食。”
“皇上,这万万不可。”如玥板着脸,略带哭腔道:“臣妾不能就这样把沛双嫁了啊,这未免,未免太过于草率了。更何况,臣妾从来不知道沛双与徐淼有情……这……”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恐惧,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缠缠绕绕的交杂在一起,着实令如玥头脑发蒙。
皇帝不住的点头,为难道:“这丫头早就知道你必然不会答应,今儿送羹的时候,不住的央求朕。徐淼也是一番真情,朕总不能看着两个有情人相隔银河,彼此痴望吧,如玥呀,你就应承了她们,圆了这个梦吧!”
“不行。”如玥噌的站起了身子,决然道:“皇上,臣妾与沛双虽未主仆,可却是嫡亲的姐妹也未必有我们这般的情意。臣妾怎么能看着她,走这样一条路……”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哪有好好的女子,会愿意嫁给太监宦官为妻?这分明是比死还不如的惩罚,要她怎么忍心看着沛双受罪,受屈辱!
“小姐。”沛双跪行至如玥脚边,恭恭敬敬的叩首一拜:“奴婢身无寸功,不敢有求于小姐。但先前,您答应了奴婢,许我自己挑一个合心意的郎君,也许我不必出宫,长久的陪伴在您身侧。如今,如今徐公公是真心待我的,且也允我继续留在您身边伺候,小姐,这是奴婢自己的决计,势必不会后悔,您就恩准了吧!”
“你别犯糊涂。”如玥嗔责了这一声,却不知往下的话该如何说。若不是因为自己安慰,沛双怎么会挑上了诡计多端的徐淼。
若不是镇宁心系着自己,决绝的拒绝了沛双的心意,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从前为了保护自己,沛双习武弄得浑身伤痕累累,如今又是为了保护自己,要她牺牲终身的幸福,才能换来自己的平安。这样惨绝人性的事儿,她钮钴禄如玥如何能做得出来?
太残忍了,太过残忍了。如玥只觉得自己真的很坏,一针一针的扎在别人心上,看着血水就那么喷出来,还端庄的笑着,好似一切都无所谓。本该就是这个样子。
“如玥!”皇帝也站起了身子,半哄半劝道:“朕知道你不舍得,可沛双有这个心思,不是很好么。而你们之间的情分,也不会因此而断绝。不然这样,朕也赐沛双品级,让她与徐淼有同等的身份。这样,总算不会令她吃亏不是!”
这话听起来,的确是夫君哄劝妻子的话。若是换做旁的时候,如玥准时应下了。可这事儿搁在沛双身上,要她怎么忍心。
许是沛双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故意去求皇上的恩旨吧。她知道自己断然不会为了这件事儿,与皇上起了正面的冲突,可是沛双呀,你懂不懂小姐的心呢。懂不懂你陪着走了数十载的小姐的心呢?
“小姐,奴婢心意已决。非徐淼不嫁,若您不肯恩准,奴婢愿意削去一头长发,从此常伴青灯,再不恋红尘。”沛双眼见着如玥的强势不减,心头也不免担忧起来。若是小姐当真硬不下心肠,凭白得罪了皇帝,自己铤而走险的这一招岂非得不偿失了。
说着话,沛双用力的捏住了如玥的脚踝:“小姐,求您准了吧!”
如玥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警醒了神儿。满眼雾气的与沛双对视。她很想抽沛双一个耳光,为何要把这烧得滚烫的热油,倒在自己的心上。可是她不能,因为这热油,是她钮钴禄如玥熬的,沛双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皇上,臣妾……臣妾觉得胸口闷得慌……”如玥始终不肯应承。
徐淼也不禁再求:“如妃娘娘,奴才不敢耽搁您的时辰,就请您允了奴才吧!奴才敢保证,有一口饭吃,决不让双姑娘挨饿。”
第六十一章:迭起(十)
皇帝有些为难,如玥的态度没有软下去,可一双他眼中的璧人又生生将自己逼得这样紧。何况在养心殿之时,他早已亲口允诺赐对食,朝令夕改,岂非要弄得没有威严了。
如玥不是没有想过这些,看着握住自己脚踝伏在地上的沛双,想起昔年那些愉快的过往,她怎么也不能开这个口,答应把自己如同妹妹一样看待的丫头,嫁个一个宦官啊。
情势急转直下,永寿宫的恩宠不就不多了。若是这样耗下去,岂非要皇上厌倦如妃娘娘么?沛双看得透彻,不觉松开了握着小姐的手,重新直起身子道:“皇上,奴婢知道小姐必然是不舍得将奴婢遣嫁的,可奴婢与徐公公是真的有情。后宫里,宫人们求的无非是尽心尽力的侍奉主子,之余,能为自己找个可心儿的人,知冷知热的说说话也就够了。倘若小姐依然不舍奴婢,还请皇上允准奴婢与小姐多处几日,细细劝解……”
“沛双,你当真不后悔么?”如玥红肿着双眼,认真对上沛双渴望的目光。
被这样认真的一问难住,沛双心里鼓起的勇气好似渐渐蒸发了些,不由的有些心软:“小姐,奴婢……的确是认真的。”
“好吧,那本宫就如你所愿。”如玥有些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可旁人尽能听得真亮吧。若是主仆二人之间,一定要有个狠心的,如玥希望是自己。
那将来如果沛双后悔了,便会怨恨她这个当小姐的狠心,却不会怪自己轻率莽撞。怨别人,总好过怨自己,疼的深浅或许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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