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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别进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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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百姓们只想编一个有趣的故事:不要江山要美人,或者冲冠一怒为红颜……好像每个故事里面,都总要有个女人来做红颜祸水才算完整。可他们总不愿承认,其实朝中的事、天下的事,从来都是跟女人没有什么关系的。”葛馨宁幽幽地叹着,心中的一个角落,渐渐生出一种淡淡的酸涩滋味来。
谋天下的人,从来不会把一个女人的生死放在心上,韩五尤其不会。
他回宫的原因可以有很多,比如从未有过谋逆之心、比如造反时机尚不成熟、比如与汝阳王貌合神离、比如最后关头良心发现……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
你看,她在霞影殿五日生死不知,他连问都没有问过呢。
就算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可是……
有时间救柔嘉,却没有时间救她吗?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不过如是!
葛馨宁的心中酸楚,脸上却犹自带着幽幽的笑容。
原来他所有的忧虑所有的关怀,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这几日的她,实在已经足够可笑了啊!
葛馨宁不再问,柔嘉也不便多说,只得以一个讪讪的苦笑,结束了谈话。
这一日晚间,韩五居然回来了。
葛馨宁依然有些头重脚轻,便没有起身相迎,韩五也不在意,吩咐丫头将晚膳摆了上来,拉着葛馨宁一起在桌前坐下,神色平淡,好像这几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或许对他来说,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葛馨宁暗暗自嘲一番,也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平静地添汤布菜,伺候韩五用饭,居然十分细心妥帖。
韩五似是有些惊讶:“想不到,夫人居然会做这些。”
“你忘了,我在园子里学过的。”葛馨宁淡淡地应着,既不谦逊,也不见她得意。
韩五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
对了,她在园子里学过的。
斟酒布菜、熏香侍浴、宽衣解带、婉转承欢……所有服侍人、取悦人的规矩和技巧,她都一一学过。
而且,据当时教规矩的婆子说,她学得都相当不错。
韩五闷闷地撂下了筷子。
吃不下了。
他不愿意承认他后悔了,可是到如今再自欺欺人,好像已经没了意义。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后悔过多少次。
后悔让她进园子、后悔让她学那些东西、后悔让她出现在小皇帝面前、后悔他曾经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在她的面前,他好像从没有一件事是做得对的,每次都觉得这次应当没问题,但转过身之后立刻便会开始后悔。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
再不然,就是他中了她的毒!
如果任由局势如此发展下去,这个女人会把他所有的谋划全部毁掉的!
韩五越想心中越乱,忽然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抬脚便走。
梦中说梦 说:
蠢梦又把自己弄感冒了,头好疼,眼睛好疼/(ㄒoㄒ)/~~/(ㄒoㄒ)/~~/(ㄒoㄒ)/~~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今天下午奇葩亲戚终于走了,俺的电脑回来啦!/(ㄒoㄒ)/~~
回复(6)














  

第89章。相敬如宾?



小丫鬟们乱成一团,葛馨宁却只静静地看着,既不惊慌,更不挽留。
最后唯有柔嘉追了出去,葛馨宁也不放在心上,看着元哥儿她们收拾好屋子,便叫人放下帐子,自回去躺着。
按照惯例,他这一去或许几个月都不会再来,葛馨宁倒乐得清静。
他既不在乎,她又何必自取其辱。等到他觉得日子实在无聊的时候,或许还能想起这里有个玩物的吧?
当然,葛馨宁的心里还有一个念头,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的:只要他不来,她就有话向叔父交代,不需要觉得愧对了谁……
这样想着,葛馨宁便觉得分外安心。
谁知半夜时分听见门响,居然是韩五回来了。
葛馨宁还来不及惊愕,韩五已钻进帐中来,抢了她一半被子,闭目睡了。
他这是……
葛馨宁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
不是生她的气吗?既然生气,为什么又偏偏跑到这里来睡?
既然回来,又何必一语不发……难道是专程回来吓唬她不成?
葛馨宁闷闷地想了一阵,只觉困倦,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便觉心绪纷纷。
过了一会儿,韩五翻了个身,从背后将手探了过来。
葛馨宁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却只是摸到她的手握在掌中,嘟囔了一声:“还是这么冰。”
葛馨宁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她一向是畏寒的,长年手足冰凉难以入眠,一年之中倒有八九个月离不开汤婆子。
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两年三灾九难的,身子一天弱似一天,夜里时常犯懒不肯起床,于是后半夜汤婆子冷了之后,她便时常被冻醒,只得醒一阵、迷糊一阵,听着更鼓熬到天亮。
这件事,她自己原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料韩五竟能留意到这些细节。葛馨宁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忽然又有些乱了起来。
韩五似乎睡得很沉,可是葛馨宁始终无法安心在他怀中入眠,只好等天明之后送他走了,再重新钻回帐中去睡回笼觉。
于是这一日,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又有了新的谈资。
不过后来,她们渐渐地对这样的话题失去了兴趣。
因为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同样的事情每天都要重复一遍。
葛馨宁猜不透韩五的心思,但他既不说,她便也不问。
入冬之后连着下了几场雪,葛馨宁越发不敢出门,只管每日添了上好的银炭,将屋子里烤得暖烘烘的,躲在帐中描龙绣凤,日子过得倒是清闲自在。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韩五的差事忽然勤谨了起来,有时连晚饭都来不及赶回来吃。
但他不回来的时候,总会差小远回来说一声,生怕葛馨宁等着。
葛馨宁有些不懂。
晚饭而已,他即使回来也往往一语不发,又怎知她一定会等他?
这么相信她吗?
葛馨宁几次想问他,却始终不敢开口。
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怕他的。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葛馨宁很想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小皇帝并非痴傻,但每次提到“小皇帝”三个字,他便勃然变色,因而葛馨宁虽提过几次,却都没能说明白。
于是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一转眼居然已近年关了。
今年府中与往年不同,居然一过小年便大张旗鼓地办起了戏酒,每日宾客盈门,迎来送往煞是热闹。
葛馨宁想起新春那日元哥儿说的话,此时却由不得她不信了。
三年。
韩宅三年无宴饮之乐,今年却忽然大办戏酒,难道韩五先前果然也是有重孝在身?
可他……
怎么会呢?莫非他在三年之前,原本也是有亲人的?
寻常宫人内侍,都是自幼净身入宫的,他莫非不是么?
葛馨宁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对韩五的从前一无所知。
不过想想又释然了:她对他的现在,又能了解几分呢?
因为葛馨宁一直称病,所以外面那些来礼尚往来的事,是从不报到她这边来的,她也从不过问。
谁知年三十这一日却偏有一人不识趣,非要见见宅子的女主人不可。
在前面接待的偏偏是老实木讷的静嘉,几次劝慰无果之后,只得叫人来说给葛馨宁知道,说是重要的客人,开罪不得。
葛馨宁本不愿出门,听见说是“重要的客人”,却又犯了难。
伴君如伴虎,尤其小皇帝又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韩五在朝中必然已是如履薄冰,如果她在这里怠慢了什么人,会不会惹来大是非?
反复思量许久之后,葛馨宁还是不得不叫兰姑陪着,装扮停当到前面来见见那位“重要的客人”。
谁知见面之后,她才知道还是不出来的好。
齐家二公子,齐思贤。
葛馨宁在门口站了许久,勉强堆起笑容,款款走了进去:“丫鬟们只说来的是今年的新科榜眼、上书房行走的齐大人,我竟没想到便是齐二公子您。劳您久等,实在罪过。”
齐思贤直等到葛馨宁进门走到眼前,才缓缓站起身来拱手为礼:“劳动韩夫人大驾,思贤甚是不安。”
葛馨宁吩咐丫鬟添了茶来,在主位下首的搭背椅子上坐下,向齐思贤让了一让:“妇道人家久居深闺孤陋寡闻,如今残冬将尽,却还不知道春闱放榜,实在可笑。未曾向齐大人恭贺金榜题名,大人莫怪。”
齐思贤再次拱手,谦逊地道:“小小一个榜眼而已,原不值得‘恭贺’。倒是韩夫人至今尚能记得贱名,思贤已是荣幸之至。”
葛馨宁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面上却只得维持着微笑,淡淡问道:“听丫鬟们说,齐大人执意要见我?我一个妇道人家,既没见识、又没分寸,不知齐大人对我有何指教呢?”
齐思贤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十分温雅:“若没指教,便不能来见见您了吗?韩夫人,您一向深居简出,京城权贵无人不想一睹芳容,却从未有人如愿,唯有思贤有幸与您有过数面之缘,这莫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机缘么?”
梦中说梦 说:
今天的……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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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相约



葛馨宁闻言勃然变色。
京城权贵无人不想一睹芳容?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待价而沽的花魁吗?
眼看齐思贤还在笑眯眯地看着她,葛馨宁心中愈怒,偏又不敢发作,只得咬牙道:“齐大人丰神如玉,俊秀过人,京城权贵无一不想与您结交,却也未必能有几人如愿,可见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齐思贤眉清目秀的一张俊脸,闻言果然立时黑了下来。
话一出口,葛馨宁有些后悔,但看到齐思贤的反应,她心里又觉得甚为畅快,一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人了。
他若是诚心赞她,便会把她的话理解为赞美;可他若是存着龌龊的心思,自然也会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
他把她比作欢场女子,她便把他比作兔儿爷,这很公平。
这会儿他的脸色黑成这样,可见适才那句话果然是没安好心的了。葛馨宁忍着厌憎,满脸堆笑地道:“齐大人的深情厚谊,我定然转达给外子知道,他听了必定欢喜。规矩上的事我也不懂,兰姑替我按着规矩,好好送送齐大人吧!”
兰姑拿帕子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喏,自招呼齐思贤的小厮去礼品册子上入账,又备了丰厚的回礼。
齐思贤趁无人在侧,快步走到葛馨宁的身旁,俯身在她耳边低声笑道:“果然伶牙俐齿,难怪韩五喜欢。不过,你这样的美人儿,真的甘心给一个太监糟蹋一辈子吗?好女人是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搂在被窝里宠着的,可不是放在屋子里当花瓶摆设的!你跟着一个残缺不全的废人,以后的无数个漫漫长夜,你便不会觉得有一点难熬么?”
葛馨宁慌忙起身,连连退避了好几步,还是险些将早上喝的粥吐到齐思贤的脸上。
她一向知道齐二公子为人不端,却还是没有料到,他竟能龌龊下流到这般地步。
齐思贤见她脸色难看,越发得了意,又逼近过来继续笑道:“据说你是伺候过小皇帝的,这么说你应该尝过那行货子的滋味了吧?别再自欺欺人了,我可不信你尝过销魂滋味之后,还会对韩五死心塌地!难道他一个阉人,还能有手段伺候你舒服不成?我看你成亲之后的这多半年,形貌比从前越发憔悴了,不用说,定是少了滋润的缘故!你看谁家新嫁人的小媳妇不是水灵灵白嫩嫩的,再看看你自己……啧啧,久旱的花儿,可是鲜活不起来的,你还能撑多久?”
葛馨宁终于还是没忍住,冲到墙角干呕起来。
齐思贤温雅地笑着跟了过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继续说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你想要什么,我都知道。我在戏楼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孩子——那次你站在韩五的身旁,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那神情简直就像立刻要扑到我的身上一样——你对我,是有企图的吧?你放心,等韩五一死,我就接你进门,定然让你心满意足就是了。”
这时兰姑已打点好礼品,又叫外面预备了轿子,正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葛馨宁远远看见,心下稍定,忙退到窗边,冷笑道:“你就那么笃定你会比他活得久?”
齐思贤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哈哈”一声长笑,得意地道:“我自然知道。他在宫中作威作福,视小皇帝如无物,甚至时常不经通报擅闯太后和宫妃的寝宫,太后能不恨他?原本他全仗着汝阳王庇护,才能如此嚣张,可是经过上次收兵权的事,你以为汝阳王还会帮他么?现在只要太后在宫中一声令下,韩五便会立时身首异处,没有人会救他!就算太后一时不敢动手,等年后汝阳王坐了江山,第一个收拾的也必然会是韩五,你只管擦亮眼睛等着看就是了!”
这一席话,葛馨宁听得心中砰砰乱跳,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不由得怔住了。
齐思贤趁机凑过来在她手上捏了一把,笑道:“你不用怕,世人都知道你跟他是假凤虚凰,没有人会认真跟你计较。到时候我向汝阳王求个情,包你平安无事就是——只不过,我这样真心待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甜头呢?明日我还会来,该如何招待我,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葛馨宁下意识地抽回手,只觉得被他捏过的位置又脏又臭,恨不能立时拿刀削一层皮下来。
齐思贤见她只管在衣衫上摩擦手背,脸上闪过一抹怒色,随即被他极快地掩饰了过去。
兰姑走过来向葛馨宁笑道:“夫人,都妥帖了。”
葛馨宁如蒙大赦,忙向齐思贤福身为礼:“齐大人的话,我都记下了。等外子回来,我定然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听,您放心就是。”
齐思贤的目光闪了闪,随后依旧恢复了温雅从容的模样:“思贤相信夫人是有分寸的人,官场上的事,生死荣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夫人,切记。”
葛馨宁敷衍地施了一礼,便吩咐兰姑送客。
齐思贤“哈哈”一笑,走出门去,随后又回过头来,向葛馨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韩夫人,明日您府上请了全城最好的戏班子,必定热闹非凡。您作为主人家,少不得要细心周全,以免怠慢了贵客——所以您今晚可要好好休息将养才行,免得明日精神不济,扫了贵客的兴致啊!”
葛馨宁只觉那道目光宛如毒蛇在她身上爬过,有着冰凉滑腻的触感。一霎时间,她竟已是浑身冰冷。
兰姑目送着齐思贤走远,立时敛了笑容,转过身来向葛馨宁道:“他说的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那人两面三刀,惯会耍卑鄙手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馨宁点了点头,想回房时才发觉浑身无力,双腿竟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无奈之下,她只得向兰姑伸出了手:“我有些倦了,你扶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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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对妻骂夫



这一晚韩五没有回来,葛馨宁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宅子里便热闹起来,后园里不知何时搭起的大戏台上,鼓乐喧天。
葛馨宁本想称病在房中躲着,不料接连来了好几名朝廷大员,又带了家眷,丫鬟们一时便有些应付不来,闹得人仰马翻的。
兰姑瞅了个空儿,亲自跑来葛馨宁房间,急道:“五爷还在寿康宫里,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夫人还是去前面看一下吧!”
葛馨宁没有法子,只得略作妆扮,叫元哥儿搀扶着往后面园子里去。
到了才知道,园子里竟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热闹。台上的戏班子正唱着一折《满床笏》,这是个好彩头,一众官员虽已听得熟了,却还是专注地盯着台上,满脸含笑,频频点头。
女眷和浮浪子弟们是不喜欢这出戏的,于是离戏台稍远一点的地方,便三三两两地聚了好些人,有的在喝酒赌骰子,有的便聚在一起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葛馨宁四下张望一番,不见齐思贤的身影,心里顿时轻松许多,脸上也终于挂起了笑容。
园子里的戏酒都是有专人负责的,秦相公和兰姑也都是长袖善舞,所以虽说是叫葛馨宁出来招待,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最多不过同那些女眷们互道一句祝福,说几句闲话而已。
葛馨宁四处走了走,遇上打招呼的便停下来说几句话,无事的时候便努力保持微笑,行止倒也还算得体。
新春佳节,人人都只肯说好话,气氛自然是其乐融融,葛馨宁走了一圈之后,悬着的心渐渐地放了下来。
一折戏唱完,锣鼓声疏下来的时候,那些官员便也放松下来,互相打声招呼,或品一碗茶、或发两句感慨,说几句多年不变的恭维话。
葛馨宁正看得无聊,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怔住了。
这时那人刚好也回过头看见葛馨宁,略一迟疑,竟起身走了过来。
葛馨宁慌忙站起,一时手足无措。
兰姑以为她不认识,忙在旁低声道:“这是葛侍郎。”
葛馨宁只觉胸口闷得厉害,嗓子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叔父”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这时葛从忠已走到面前,拱手施了个平礼:“韩夫人。”
葛馨宁吓得险些没从看台上跌下去。
照规矩她是晚辈,今日又是大年节下,本来应该是她下跪给叔父磕头才对,可叔父却抢先向她行礼,莫非是不肯认她这个侄女了吗?
葛馨宁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整个人都懵掉了。
兰姑在一旁急得冒汗,一个劲地推她还礼,葛馨宁只得糊里糊涂地道了声“万福”,脑中依旧昏昏沉沉。
葛从忠的神态却极坦然,看着葛馨宁时,没有惯常的慈爱,也不似上次在狱中的严厉,只是寻常陌生人似的平和端严。
葛馨宁一直手足无措,在场人人都看得出来。一个须发花白的官员似乎看不下去,过来替她解围,拉住了葛从忠:“葛侍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朝堂上的事要到朝堂上去说,大过节的咱们只是来凑一个热闹,你吓唬人家女眷做什么?”
葛从忠“哈哈”一笑,拍了拍手:“我何时吓唬人家女眷了?我只是好奇被韩五那贼祸害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特地来看一眼、表达一下同情而已!”
葛馨宁定了定神,终于意识到叔父是不愿与她相认。虽不知道原因,她还是勉强笑了一笑,低声道:“如今见了,葛大人想必很失望。”
葛从忠朗声道:“‘失望’倒谈不上,唯有‘痛心’而已!坦白说,我看不上韩五的为人,本以为他的夫人多半也非妖即邪,不料今日一见,竟是大出意外,也算是没有枉费了这一趟的脚程……”
兰姑有些听不下去,在旁打断道:“大人当着夫人的面说我们五爷不好,似乎不太合适吧?”
葛馨宁忙喝止兰姑,葛从忠朗声一笑,继续说道:“按理说,朝堂上的事,不该牵扯到内宅之中,但老夫还是想要倚老卖老,奉劝夫人一句:妻贤夫祸少,韩总管行事颇有乖戾狠绝之处,夫人还是要时常劝诫才是。”
葛馨宁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只要不叫她投毒下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又说了几句闲话,伶人披挂上台,园子里重新热闹起来,葛从忠总算是放过了葛馨宁,照旧回原处听戏去了。
葛馨宁怔怔地站着,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阵心里乱糟糟的,她竟没有关注叔父何时已经出狱官复原职,更不知道朝中风云变幻,如今又发生了什么。
叔父今日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不肯认她?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另有打算?
今日没有再提要她刺杀韩五的事,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但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如今韩五的处境已经很艰难、根本不足以被叔父放在眼里了呢?
看这宾客盈门的盛景,似乎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可是谁知道这些宾客之中,有多少人是像叔父这样与韩五不和的、又有多少是顺风倒的墙头草呢?
如果韩五真的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气焰熏天,昨日齐思贤又怎么敢那样放肆?
葛馨宁心中越想越乱,联想起韩五近来种种变化,不禁深为担忧。
从前的他一直是冷漠而高傲的,在他的面前,她时常连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最近这段时日,他却常常不经意地以手扶额,神色倦怠,似有疲惫不堪之态。
自从汝阳王兵权被夺,朝中的风向必然是在慢慢地改变着的。小皇帝那里一直在暗中算计,朝中的老狐狸们又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是不是已经很难应付了呢?
葛馨宁深恨自己无能为力,看这满园子繁华热闹时,心中便不由得越发厌倦。
眼看园子里已经没有什么要忙的,葛馨宁便吩咐兰姑细心照看着,又将元哥儿叫到了身边:“在这里吵得有些头痛,你陪我往清静的地方走走吧!”















  

第92章。儿啼



葛馨宁忽然开始怀念起从前不用过节的日子来了。
她原本便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病中愈加好静,可是今日的韩家宅中处处欢声笑语、处处爆竹声响,竟无一处是安静的。
葛馨宁只管往僻静处走去,元哥儿见她心乱,也不敢多说话,不知不觉,竟已走到宅子最偏的角落里去了。
这一处原是府中养骡马的地方,再往前走便是下等杂役居住之处,景色没什么可看,气味也实在难以恭维,唯有爆竹声稀少了些,园子里的锣鼓声传到这里也算是不那么恼人了。
元哥儿皱着眉头一脸嫌弃,葛馨宁却觉得尚好,索性便找了一块干净光滑的石头,坐下歇足。
冬日里,即使是不刮风的日子,空气也是寒浸浸的。葛馨宁坐了一会儿便觉有些受不住,正要起身,忽见地上画了些圈圈杠杠,旁边七零八落地散着几截光滑的小树枝,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元哥儿见了便笑道:“这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画的,刚才多半是在这儿跳格子玩呢!夫人没见过这些吧?”
葛馨宁确实不曾见过,一时不由得看住了。
元哥儿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劝葛馨宁回房歇息。
这时不远处的一间草屋里,偏偏传来了一阵婴儿啼声,葛馨宁心中一凛,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再也挪不动步。
大冷天里,元哥儿竟急得鼻尖冒汗,几次劝葛馨宁快走,她都置若罔闻。
不知僵了多久,葛馨宁忽然推开元哥儿,跌跌撞撞地向那哭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夫人,这地上滑,您小心些!”元哥儿在后面急追,一时竟追赶不上。
葛馨宁只觉脚下虚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可是心里偏偏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逼着她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不多时便到了那间茅屋,房门窄小,几乎需要低头进入。葛馨宁随手撩开灰黑色的布帘,急冲进门。
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点点光线透过门帘照进来,勉强能看清炕上一张小小的薄被包裹成团,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屋子里没有大人,难怪哭了这么久都没有人管。
葛馨宁心中莫名地一阵酸楚,忙冲了过去,从被中抱出那婴儿,拍着哄着,心头又酸又痛,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元哥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一时心急如焚。
过了一阵子,那婴儿的哭声弱了些,却依旧低低地呜咽着,一双软软的小手一个劲地在葛馨宁的胸前乱抓。
元哥儿蹭了进来,迟疑半晌才低声道:“夫人,这孩子……好像饿了。”
葛馨宁怔了许久,看那孩子小嘴一张一合十分可怜,终于忍不住,伸手便要解衣扣。
“夫人,不可以!”元哥儿死死按住葛馨宁的手,几乎要哭出来。
葛馨宁怔怔的,只盯着那婴儿的小脸,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元哥儿带着哭腔道:“小孩子饿了会哭,这是常有的事,等她母亲回来喂就好了!夫人这会儿怜悯这个孩子,若是惹出事来,传了出去,谁来怜悯您呢!”
葛馨宁缓缓垂下手,眼眶蓦地湿了。
是啊,谁都可以怜悯这个孩子,唯有她不能。
因为她的夫主是韩五,所以她不可能有孩子,自然也不可能给孩子喂奶。
否则,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她不能因为怜悯一个陌生的孩子,而给她自己、给她的孩子,甚至给韩五招来祸患。
她只能一遍遍地骗自己,假装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过孩子……
本来,她以为她已经骗过了自己的,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过那个孩子了。
可是此时怀里抱着的这个软软的小婴儿,唤醒了她所有的感情和记忆。
怎么可能忘得掉?
即使那个孩子最初不是她所期盼的,可是七八个月的血脉相连,他在她的腹中生长着,她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的每一次伸腿每一次抬手……
怎么可以当他不存在,怎么可以当他没有出现过!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也就死了心,可是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她却看不见摸不着……
生下他已经两个多月了,可她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呢。
每每想起此事,葛馨宁甚至有些妒忌当时给她接生的产婆,至少产婆看过他、抱过他。
可她自己……这辈子到底有没有机会看孩子一眼啊?
葛馨宁轻轻将怀中的婴儿放回炕上,这才发觉自己的脸上紧绷绷的,原来是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痕,风干了。
“夫人,我们回去吧。”元哥儿怯怯地劝道。
葛馨宁狠下心,假装听不见那婴儿的抽噎声,拔腿便走。
谁知刚要出门,恰恰跟一个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女人撞了个满怀,葛馨宁连连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元哥儿忙扶住葛馨宁,向那女人怒道:“你走路不看人的啊?撞坏了夫人,你死几百次都不够赔的!”
葛馨宁忙拉住她,向那女人道:“我在外面听见孩子哭,便进来看看。元哥儿有口无心,您别跟她计较。”
那女人认出葛馨宁,慌忙行礼。
葛馨宁侧身避开,叹道:“孩子似乎饿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倒给您添麻烦了。”
那女人忙道:“是我们不该惊扰了夫人才是。这孩子命苦,自幼多灾多难的,夫人肯来看他一眼,那是他天大的福分,但愿借着夫人的福荫,能保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葛馨宁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在一旁站着,只见那女人走到桌旁,从一个瓦罐里挖出几勺黄澄澄的炒面放进碗里,倒上水搅匀了,便抱过孩子来,一勺一勺小心地喂给他喝。
“为什么不给孩子喝奶?”葛馨宁怔怔地问。
那女人讪讪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孩子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没有奶喂给他吃。偏生这孩子胎里又弱,多灾多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大……”
葛馨宁心中一动,忽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这时那女人已喂饱了孩子,起身给葛馨宁施了一礼:“夫人今日路过这里,又恰好是大年节下,定是这孩子的福气到了。我想……斗胆求夫人给他赐个名字,借一点儿福气保他平安,不知道夫人肯不肯赏脸……”
梦中说梦 说:
今天的完成啦,可是看的人好少……大家是不是都不爱俺了(*^__^*) ……
回复(15)














  

第93章。盼儿



葛馨宁盯着那孩子,怔怔地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伸手抱了过来。
那孩子伸出小手抓住她的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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