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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夫请垂怜-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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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下衣服上一条给蝉衣包上,两个人靠在火堆旁暖和了好一阵,终于有马蹄声响起。
但由于这马蹄声是出自一匹马,鼓而两人也不紧张,只等这那人过来,果然是霍靖。
见霍靖一人过啦浑身都好好地,蝉衣不由得打趣道,“咱们的霍大侠果然是老当益壮啊,以一敌众全身而退,壮哉壮哉。”
霍靖下了马走到他们身边,一边烤火搓手,…边瞅着她,“老当益壮?我有这么老么?”
蝉衣闻言哈哈一笑,说到,”男人四十一技花,霍大侠这花开得甚好。”
贺兰千忍不住笑了,霍靖着了他一眼,转向蝉衣,“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师兄?”
“他像我师兄么?”蝉衣挑眸反驳,“他明明是我未婚夫。”
这话一出,霍靖着实惊到。
“未婚夫?我怎么记得之前陆兄说你和陆萧乾不是要成婚了么?”
蝉衣白他一眼,道,“那是被逼的。”说到这里,她奇怪问到,“对了,你怎么会赶来救我们?陆家你去了么?”
听到问话,霍靖默了片刻,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蝉衣半天,才移开目光说到,“我是去陆家的路上看见你们的。说来,你们怎么会和陆萧乾打起来?”
说起陆萧乾,蝉衣就莫名的来火,将事情大致和霍靖说了一遍。
听完蝉衣所说,霍靖眉头深深皱着,似是自己想了半天,忽然眸中一亮,也不知道是火焰印上去的还是想明白什么。
看见霍靖这表情,蝉衣觉得奇怪,便问了几句,霍靖含糊带过。见他不愿说,蝉衣便也不再逼问,只问了他寻找的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说起那个寻找的女子,霍靖的神色愈发奇怪,好像打量了蝉衣衣会儿,才摇头道,“不知道没有寻到。”
“所以你之前去陆家是做什么?告诉他你无功而返?”蝉衣一心有疑,连连逼问。
霍靖却敛了眸,说到,“这事我不想查了。”说完,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蝉衣见状,笑着转移话题道,“赶着回去看蔷薇姐?”
这下,霍靖倒也不否认,“我欠她一个解释。”
闻言,蝉衣不置可否笑了笑,道,“希望件还来得及。”
院子中的梅花开得极好,蔷薇裹着孤裘站在梅花树下,仰头看着头顶绽开的红梅,心里却数着它还能开放的日子。
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冻,南方的天气要温和许多。这过了二月,天气也就开始慢慢回温了。这在冬日里能不畏凌寒傲雪绽放的梅花,却恰躲不过春风和照。
所以,它能盛放的日子终是不长了。
就好比她。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传来,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故而蔷藏也没有回头,只是保持着这仰头的姿势,直到脖子都犯了酸。
“在看梅花呢?”温和的声音传来,方宁侯含笑走到她身边,随着蔷藏的目光看向头顶红梅,眼底一片温暖,“你好像很喜欢梅花,日日都见着你来看。”
蔷薇闻言一笑,终是收回视线,说到,“我不是喜欢看梅花,只是这日子着实无聊。除了看看梅花,我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听到这话,方宁侯忍不住笑了一笑,说到,“我这侯府就这么无聊?”
蔷薇“嗯哼”一声,权当回答。
方宁侯看了蔷薇片刻,眼中浮浮沉沉什么,好似有什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般迟疑许久,他眼底微微一沉,终是出了声,“蔷薇,你愿意和我回云州么?”
云州是方宁侯真正的府宅所在的地方,本家所在。而漓城只能算作是方宁侯一座别院,因为漓城风景优美,山川秀丽,所有很多达官贵人都选择在漓城建造一座别院,方宁侯也是其中之一。
而方宁侯现在的意思,蔷薇亦能从其中体会出几分,他的目光一瞬不移的看着自己,她又怎么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
蔷薇微微低了头,嘴角勾起笑容,却好似没有笑一般,看的人有些优势。
她又有什么好难受的,方宁侯这般喜欢她,甘愿一直等她,她为什么难受。守着这一方天地有什么用呢,一座烟淼楼能赚的多少金银,她又需要投入多少的心力。
而跟着方宁侯呢?
有吃有bbS?JOo YOO.nET穿有喝有玩,还有人服侍,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不是她一直以来盼望的生活么。
“蔷薇?”
见蔷薇半天不说话,方宁候不由得悬了心,几乎是将剩余压到最低了问她。
蔷薇于阳光中转过头来,微挑的眼中盛着淡淡的光芒,“好。”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第二十一章 等待使人苍老心死(一)
虽然担心蔷薇不会答应,可是,现在听见她如此平淡的应了,方宁侯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他将蔷薇看了好一会儿,方微微眯了眼,确定般地问到,“你知道和我回云州意味着什么么?”
听到这话,蔷薇侧头着了方宁候一眼,而后忽然挑了眉笑了起来,眼底浮着什么看不甚明白的情绪,但那笑却是极动人的,“我知道啊。去了云州就意味着再也不能回到漓城了。”
听到这话,方宁侯嘴唇一动,似乎正要说什么,却听见蔷薇“扑哧”笑了一声,对他说到,“蔷薇知道,跟着候爷回去,剩下的几十年光阴就得和候爷一起过了。只要侯爷不嫌蔷薇烦,蔷薇为什么不享受一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听到这话,方宁侯眼中一动,好似有一瞬光明亮了起来,看着蔷薇的目光都染着温度。
蔷薇看出方宁侯的欣悦,她也弯着唇笑着。这些年在烟淼楼别的没学会,强颜欢笑口是心非倒是学了不少。
何况,方宁侯待她真的不错,一个男人耐心的等了她这么久,一如她瞪了另一个男人那么久。既然累到不会再动情,享受一下另一个人的呵护,又有什么错?
似乎看出蔷薇的迎合,方宁侯微微抬起手,见蔷薇没避,便向前一步,轻轻将蔷薇拥进怀里。
头顶微微的阳光洒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而后像是能从给每一个孔钻了进去一般,齐齐涌到心间。
“蔷薇,等我们回云州了,我娶你好不好?”虽然知道蔷薇已然是答应了,可方宁侯问出这句憋在心里多年的祈愿,仍最小心翼翼。
蔷薇闭了眼,将脑中那个身影深深挥走,从今往后,就干脆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想不到好了。
“好。”
轻轻一个字出来,断了所有的等待。
蔷薇知道,方宁侯等了她这么久,若是再不伸手,下一刻也许就再没有一个人肯为她放弃所有。
因为,等一个人也会累,也会心死。
她大约就是这般。
“侯爷。”靠在方宁候怀里,蔷薇轻轻出了声,“我们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是因为听见“我们”让人觉得很窝心,还是听见蔷薇问走的日期让古宁候她亦如自己一般心急的错觉,无论是哪种,总之方宁侯现在很开心。
“先准备几天,等天再暖些了走。怎么了?”
蔷薇在他胸前摇了摇头,说到,“没什么大事。如果不急着走,我想去烟淼楼看看。”
知道烟淼楼是蔷薇的心血,即使她转手给了尔蓝,其实这突然地一走也必然会让人舍不得的,所以方宁侯只轻轻拨开她的额发,在她颊前吻了一下,说到,“不急,你去看看吧。”
蔷薇应了一声,闭了眼。
夜色初上,街道两侧的店铺早就悬挂上了明亮的灯笼。烛光之光透过红色的灯笼纸映透出来,落在来住的女子脸上,便像是染上一层红色胭脂,娇羞而动人。蔷薇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环视了下四周,眸中融入一些光色,一瞬流转开来。
她转身给车夫付了钱,自己捏了捏孤裘的领口,举步朝江边走去。四周投来不同的灯光之光,将她的影子互相掩映到似乎都着不见了。
三天前,她问了方宁侯离开的时间,方宁侯说不急,她便在那宅子里呆了几天,想着临走的时候再过来好了。
谁知,就在前天,方宁侯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母亲重病,辛望他早些回去在床边陪着。
方宁侯四十多岁的人了,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健在,平时也健健康康的,他这才在外面一呆就是好一段时间。
说来,这别院并非是方宁侯建造的,而是老侯爷为老夫人建造的。老夫人为漓城人士,为老侯爷的原配。而老侯爷年轻时犯过糊涂,差点害的当时自己那正怀着孩子的老夫人母子二人见了阎王。为此老侯爷很是内疚,之后对老夫人母子二人很是疼爱。
而这座别院便是老侯爷专程为老夫人建的。也幸而当初老漏液回心转意的早.此后的日子,两人倒是琴瑟和鸣,至如今已经是儿孙满堂了。
方宁侯是他们的长子,在刚及弱冠的时候因为媒妁之言曾有过一个妻子。但那位侯爷夫人身体极为虚弱,夹过来不就后就病逝了,自此方宁侯再也没有娶过一房妻妾。
之前老侯爷和老夫人也经常催,后来才知道儿子心中有人,但那姑娘却偏偏一心记挂着他人。二老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却也感叹自己儿子过于情痴,便也就由得他去了。
而很显然,方宁侯心中的人,便是蔷薇了。
也难为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家人眷顾,却也对得起他耗费在这里的这么多年。
想起方宁侯说起一对他多年纵容的时候,蔷薇也听出他话里的着急,便劝他早些回去,自己也跟着早些走便是。
就因为在突然的一茬,两人的行程便是生生提前了好些天。
今天早上陪着方宁侯置办了一些东西,到了晚上的时候,蔷薇便和方宁侯说了一声,独自到烟淼楼来。
方宁侯本来是要陪同的,蔷薇拒绝了。方宁侯想她大约是有些心里话要和烟淼楼中的姐妹们说,便也不强求,只说是让她好好在烟淼楼中歇一夜,明天早上他会驾车过了接她。
此时,蔷薇一个人穿过小道到了江边,远远的看见一艘船泊在岸边,身形熟悉。她恍惚了一下,似乎看见某个曾经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己烟淼楼前的身影,一瞬间心头有些涩然。
待回过神时,蔷藏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朝那船夫抬了一下。虽然是夜里,江上画舫俱是灯火辉煌,便也将这一块照的明亮无比。
那船夫见有人招手,便撑了篙子慢慢地将船划了过来,待看见岸边站的是一位美貌妇人,便开口道,“这位夫人是要上船么?”
蔷薇站在岸边,看着船夫撑着船近来,这才看清这人的容貌很是陌生。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不过是身形相似,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在心里摇了摇头,蔷薇上了船,对船夫说到,“去烟淼楼。”
船夫应了一声,使劲将篙子往水里一伸,就看着水面的涟漪一圈荡开,船只便悠悠地向江中心滑去。没一会儿功夫,蔷薇就到了烟淼楼的画舫,她转身给船夫塞了钱,就举步上了岸。
此时正是烟淼楼最热闹的时候,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喧哗,管弦丝竹之声幽幽地传了出来。
抬头看着烟淼楼的招牌,两旁的灯光将招牌泫然的很是明亮。蔷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起步朝里面走去。
比起许久不见人的蝉衣,楼中大部分的姑娘都认识这位烟淼楼的创始人,蔷薇。
所以,当蔷薇一进门,就有眼尖的姑娘惊讶了一番,不确信地唤了声,“蔷薇姐?”
蔷薇扭头看去,见一个貌美女子袅袅婷婷朝这边走来,她微微一笑,道,“含烟。”
若是蝉衣知道这同一个人,在看见自己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挡在门外不让进,而对蔷薇这边殷勤的话,估摸得好好琢磨一下怎么“善待”这位含烟姑娘。
在含烟喊了蔷薇之后,好几个姑娘都看了来,见进来的竟然是传说中早已经金盆洗手坐享其福的蔷薇时,各个都一脸惊讶,而后满眼喜悦的奔了过来。
“蔷薇姐!”
“蔷薇姐你怎么来了?”
“蔷薇姐你是来着我们的么?”
“蔷藏姐你是不是回来不走了?”
……
耳边一片着急询问,叽叽喳喳响在蔷薇耳边。
对于很久没体会这种感觉的蔷薇来说,这周围一片吵是吵了些,但却是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温暖。
而只消一想到她这一走便再也不会回来,蔷薇难得的有些舍不得。
“大家都还好吧。”待耳边声音消停了一下,蔷薇才笑着问了句。
听见蔷薇问话,众人自当点头,然后反过来问蔷薇的情况。
蔷薇笑了笑,道,“我很好,今天来就是和大家告别的。”说完这句,像是生怕大家有什么反应一般,她又连连说到,“尔蓝呢?”
含烟从一旁走了出来,对着蔷薇说到,“尔蓝在楼上,含烟带蔷薇姐上去吧。”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 第二十二章 等待使人苍老心死(二)
远远的,已经看见漓城的城门了。
这一路赶路而来,三个人都有些疲倦,待远远的看见那巍峨城墙。蝉衣很是浑身无力的靠在贺兰千怀里,转头对霍靖说到,“霍大侠,我们早些进城,免得过了门禁。”
霍靖点了点头,又往马臀上拍了一掌,和贺兰千、蝉衣两人一前一后朝城门奔去。
虽然现在人疲马惫,好歹到城门的路不算很远,三人终是在门禁之前进了漓城。
这一进城门,几人顿觉换上一阵脱力。
“现在要回烟淼楼么?”慢慢引着马往前走,贺兰千低头问怀中的蝉衣。
蝉衷懒懒打了个呵欠,没力气道,“不去烟淼楼你打算让我住哪儿?”
贺兰千笑了笑,道,“我若是有地方住还会亏待你么?从城门到烟淼楼还有一段距离,中途要换船。不过一夜的时间,先找一家最近客栈住一晚吧。”
听了贺兰千的话,蝉衣想了想觉得有理。加上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自己吸纳在的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一直靠着贺兰千,她大约只能趴在马背上,任它驼回来了。
“那就依你所说,找家客栈先住一晚吧。唉,我真的是要散架了啊。”蝉衣低头埋怨着。
贺兰千好笑的着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转而问向一旁的霍靖,“霍大侠呢?”
霍靖似乎透过灯影幢幢的夜色看了漓江一眼,又思索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说到,“既然蝉衣说了蔷薇如今不在烟淼楼,去了也没用。何况我们这一路赶来已然累极,就先按贺兰弟听说,先找个客栈过一夜吧。”
三人达成共识,便寻了一家最近的客栈。
到了客栈门前,霍靖先下了马,进屋定房间。贺兰千跟着下马,而后朝旁边走了一步,让蝉衣下来。
蝉衣似走动了动,而后脸色一僵,将目光投向贺兰千后就没动静了。
贺兰千被她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正想开口,就见蝉衣狠狠蹬了他一眼,恕道,“你没看见我下不来了么。”
贺兰千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一路坐的久了,腿脚都麻了。当下很想笑一声,而后他就真的笑了。
看着贺兰千着着自己笑,蝉衣很是暗恼,但如今只有靠着他才能下马,便只能等着他笑完,才挑着眉道,“我说贺兰公子,小女子也给您做了乐子了,您能否伸一下手,扶小女子下马?”
听到这话,贺兰千嘴角微扬,走到马前,朝蝉衣伸了手去,口中说到,“我这人别的不会,就会怜香惜玉。”
要是真怜香惜玉,至于看她笑话看半天么。丫的就是一个混蛋。
蝉衣在心里诽谤了一番,微微倾身将手搁在贺兰千手上,正想由他扶着下马来。
哪知两人的手刚碰到,贺兰千就一把握住,然后在蝉衣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使劲往下…拉。蝉衣本就是朝这边倾着身子的,这一拉让她整个人重心下坠,惊得她是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就在一阵惊吓之后好好落在某人的双臂之中。
蝉衣深呼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贺兰千笑的促狭的眼,大当下以进为退,双臂缠上他的脖子,凑近问到,“怎么?想摔死我换个新人?”
闻言,贺兰千笑了一声,道,“你已经是新人了,我上哪里去找更新的人。”
两个人正说着,霍靖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两人这幅样子,不由得咳嗽一声,打趣道,“你们俩过了啊。我连老头子都还没抱得美人归,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刺激我了是吧。”
听见霍靖的声音,贺兰千松了一只手,蝉衣顺势从他怀中跳下来,谁知道腿脚发软,一着地就整个人瘫了下去。幸的她手环着贺兰千的脖子,当下便软软靠了过去。
见蝉衣这般,贺兰千笑了起来,那笑声通过胸前震动传到蝉衣身上,“啧啧,我现在可是什么都没做,你自己投怀迸抱的啊。”
蝉衣白他一眼,两人身后,霍靖又催到,“快进来吧,两间房,大不了我让你们俩就是。”
听到这话,两人一边朝客栈中走去,一边问到,“怎么两间房?”
霍靖耸了耸肩,道,“人满了。要是等着你们俩在外面卿卿我我完了,估计这最后的两间都没有。”
蝉衣撇了撇嘴,朝贺兰千送去一记白眼,就从霍靖手中取走一个门牌,用稍稍恢复了的腿脚一个人上了楼去。
一夜好眠。
蝉衣次日醒来时,见天已经大亮,窗外一片阳光灿烂,而贺兰千就坐在桌前,一个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隔着床帐子,蝉衣看了贺兰千半天,见他似乎是在看一封信,一便磨磨蹭蹭起床,一边在床帐里穿好了衣服,这才掀开帐子下榻穿鞋。
“我说你这人有没有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啊。这大清早的坐在别人姑娘家房间,也当真不害臊。”蝉衣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梳妆台前,墨色长发披散脑后,带着分刚睡醒的慵懒。
贺兰千转头看她,笑道,“霍大侠走了,我一个人无聊,只能来骚扰你了。”
“走了?”蝉衣梳头发的手一顿,转头问到,“他怎么先走了?”
贺兰千耸肩,“大约是等不急了吧。”
蝉衣眯了眯眼,又问,“去哪儿?”
“烟淼楼。”
听到这话,蝉衣着实想不通。这蔷薇不是在方宁侯府吗,他去烟淼楼做什么。
想归想,蝉衣还是很快的梳好了发,洗了脸,又和贺兰千一起吃了个早饭,才朝烟淼楼走去。
这才刚到漓江边上,蝉衣就看见这江岸站了好几个人。其中几个便是蔷薇,霍靖和方宁侯。
蝉衣再仔细一看,见岸边停了辆马车,蔷薇站在马车前,一旁站着一身藏青色锦袍的方宁侯,而霍靖正抬着一只手臂,堪堪挡在蔷薇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蝉衣瞧得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贺兰千动了动眼,道,“可能是蔷薇要走,霍大侠拦着呢。”
蝉衣蹙了蹙眉,再不耽搁,忙举步朝前走去。
哪知两个人还没走到近头,就见蔷薇忽的抬起手来,对着霍靖的脸就是一巴掌下去,清脆的一声巴掌声在原本就安静的岸边清晰可闻。
这一幕让蝉衣脚步忽的一顿,接着,就听见蔷薇平淡至极的声音说到,“霍靖,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时间,亦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不然这二十年来,我也不会在这烟淼楼和你耗着。可是你呢?你给了我什么?二十年前你为了江湖道义弃我不顾,二十年后也是。我已经老了,比不得当时年轻有戾气恨你,怨你。我已经没空再陪你折腾了,也没精力再等你,最重要的是,我不再相信你。”
一顿话下来,蝉衣已经走到了离既然不远的地方,清楚的看见霍靖的面色灰败了一分,脸上似乎有悲伤难过一闪而过。
“蔷薇——”
“我不想再听了。是我之前傻了,以为如今的你会不一样。呵呵,哪里不一样呢。就算再给你二十年,最后在遇到选择的时候,仍是会转身离开。这武林道义就对你这么重要么?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还是这样。”
听到这般的话,蝉衣停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只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着着那几人。
听见蔷薇的话,霍靖眉头紧皱,神色着急,语气也急促起来,“蔷薇,这是最后一次,还了陆振的情就再不会有一回了。”
“以后?以后是多久?”蔷薇淡淡反问,语气凉的犹如这冬末的早上,“又过二十年?再眼睁睁看着你走掉?霍靖,我已经快四十了,你觉得我还有几个二十年能用来等你?等待不是无穷尽的,我已经受不了了。就当你放了我就好,今日一走,我们谁也别见谁。”说着,蔷薇就转了身。
霍靖心下着急,一步上去握住她的手。蔷薇倒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偏转过来,用没有感情的语气问到,“你还想怎样。”
这一句,不是问,而是平淡叙述,似乎对于霍靖已经完全没有感情,这一句质问的话都没懒得去问了。
看见这般的蔷薇,霍靖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而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紧紧握住蔷薇的手,急急说到,“蔷薇,这二十年来我可曾一步离开过烟淼楼?若不是陆振有事相求,我又怎么会走。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回来?当年你离开了两个月,我丢了孩子,也差点丢了命。如今你又离开二十年,没想过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是一具尸骨么?”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 第二十三章 那年情深(一)
这一句话一出,可想而知,听在霍靖耳里是个什么效果。
用狂风大浪席卷而来作为形容,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是出于内疚或是说到心里,霍靖的手竟然没有忍住僵一下。就是这一僵,使得他的手劲松了好大一分。
趁着这一时的松缓,蔷薇从他手中抽出了手,转身朝马车走去。
霍靖反应过来追着上去,却被方才站在一旁只是看着的方宁侯给抬手拦住,“霍兄,还请止步。”
方宁侯的声音虽然不大,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可这话却莫名让人觉得是一种命令的语气,压得霍靖竟然真的走不了一步。
霍靖被方宁侯拦在原地时,蔷薇已经举步上了马车,转头对方宁侯说了句,“我在城外等你。”
方宁侯冲她点点头,而后转身朝霍靖微微拱了手,说到,“借一步说话。”
眼看着蔷薇要走了,霍靖自然不肯离开,哪怕只是一步,双眼只是死死看着那关上的车门,声音低低唤道,“蔷薇——”
“蔷薇姐。”
和霍靖声音同时响起的是蝉衣的声音。她从不远处慢慢走了过来,看见坐在车里本对霍靖视若罔闻的蔷薇在听见她的声音后,将车窗拉开了一半,而后对着她微微一笑,道,“我的摇钱树来送≮我们备用网址:。。≯我了?”
蝉衣也对她笑了笑,走道车门前,侧身看了看霍靖和方宁侯,而后又转头对蔷薇说到,“我送你到城外吧。”
“真是深感荣幸啊。”蔷薇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又朝马车门示意了一下,让蝉衣从那里上来。
蝉衣先是转身冲贺兰千弯唇一笑,让他去烟淼楼等自己,然后才走到车门。车夫替她拉开车门,看着蝉衣上去坐好了,才又关上门,她上车架,熟练的一甩鞭子,勒着马调转了头,马蹄哒哒地朝城门而去。
马车之中一片温暖,脚下是柔软的垫子,两侧是可以躺卧的地方,还备有软被高枕。而正对着车门的地方隔着一只火盆,火盆之中烧的正旺,火盆后面是一张案几,上面隔了些零食瓜果什么的。
而此时,蔷薇和蝉衣就各自坐了一侧。
“看来这方宁侯对蔷薇姐还真是好,瞧瞧这每一样,哪一个不是花了心思的。”蝉衣慢慢扫了眼马车里面所有的摆置,微眯了眼冲蔷薇笑道。
闻言,蔷薇也只是笑了笑,道,“侯爷为人很是细心。”
蝉衣笑着问,“他对你很好吧。”
“嗯。”蔷薇好不害羞的承认。
蝉衣仍是笑,眼底却慢慢浮起些别的情绪,“这就是你愿意和他走的原因吗?”
蔷薇没有马上回答,可能是还在考虑,而蝉衣却没等她考虑出来,便又追问了…句,“那霍大侠呢?”
此时听到霍靖的名宇,蔷薇的神色不再像刚才在众人面前那般平淡,而是微微起了波澜,泛起一缕伤意。
看见这个表情,蝉衣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两个人走到现在,是注定的路。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霍靖之前的事么?”
车内沉默了好一会儿,蔷薇忽然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听到蔷薇这话,蝉衣眼中一动,问到,“你愿意说了?”
“嗯。”蔷薇点了头,微敛了眸,说到,“都已经是要丢掉的回忆了。不想让它烂在脑子里。想来现在也只有一个你能听我说了。大约,我也只能和你一个人说了。”
说完这句,蔷薇换了一个婆势,伴着外面咕噜咕噜的车轮声,缓缓将往事讲了出来。
时间回到二十年前。
蔷薇正是年轻娇艳之时,容貌精致,尤其一双眼像是会说话般迷人神智,配上一弯唇,一挑眸当真是明艳动人。
彼时,她虽也是身处青楼,却并还不在漓城,而在苏州。苏州一带多事娇柔温婉的女子,而蔷薇的性子比较爽直,和那些江南没人很是不一样,自然惹得众人趋之若鹜。当年苏州之中,谁不知道蔷薇这头牌的名字。
而蔷薇和蝉衣也一样,卖艺不卖身。她的艺自然没有蝉衣的隐术这么特别,她会的也是其他青楼女子会的,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更难得是,这每一样她也都很精。烟淼楼最初的一批的姑娘便是蔷薇亲自教出来的。
而那个时候,蔷薇作为头牌,脾气很是傲,而眼光也很高,一般的恩客向来不招待。就算砸再多的钱也不会招待。也幸得那青楼的老鸨有些后台,蔷薇这般傲慢之下,也没什么人敢得罪。而霍靖就是那个时候闯进了蔷薇的生活。
那一夜蔷薇刚献艺回来,对一掷干金的几位金主没有一个看得上眼,自然谁都没有理会,兀自回了房。
这刚一进门,蔷薇就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血腥味。这个味道让蔷薇心头一僵,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谁在里面?”
低低地出声,没有人回答。蔷薇正在考虑是进去还是另外找人来看看,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嗵”地—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蔷薇眼皮一跳,直觉的应该是人摔倒在地,当下也懒得去思考到底危不危险,就急急朝屋里奔去。
一转过那道山水画屏风,蔷薇一眼便看见侧卧在地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鬓边头发散了一些,贴着脸部勾勒出他俊朗的线条。他穿了一身夜行衣,在腹部的地方有一大片濡湿的地方,而他正用手按着那一块,指缝间有血一缕一缕的沁了出来,把地上的线毯都给染成了红色。
蔷薇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般情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忙蹲下身来,急急问到,“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稍稍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
说到这里,蔷薇忽然顿了一顿,那双依旧漂亮的眼眸中,缓缓的沁出一丝水波一般的光泽,看的蝉衣心中一动,不由得问到,“怎么不说了?”
闻言,蔷薇笑了笑,微微垂了眼,语气颇有些轻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他睁开眼看我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自己大概会爱上这个男人了。”
蔷薇说这话时,带着些自嘲调笑的味道,可蝉衣却知道,她更多的是在感叹一种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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