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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夫请垂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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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衣的问题让宗石的神情微微一波.她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蝉衣,轻声说到,“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大师姐了。在我小的时候,母亲便过了世,父亲新娶的姨娘为人刻薄,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在我未及弃的时候就计划着将我嫁出去。因为想着她那种人,定然给我寻的不是什么好的夫家,所以,我便跑了出来。又害怕他们找了来,我只好女扮男装来到青水。”

“你姨娘待你不好,那你父亲呢?这么多年也不找你么?”听完宗石所说,蝉衣出声相问。

宗石摇了摇头,说到,“后来姨娘给父亲生了个儿子,他对我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所以我才能这么容易就离家出走了。”

蝉衣默了会儿,又问,“宗石定然是你的化名吧。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宗石抬眼看着蝉衣,低了声说到,“钟诗诗。”

“钟诗诗?”蝉衣重复一遍,有些惊讶的问到,“钟家那失踪多年的女儿?”

钟家和左家在东岚都是有名气的,只不过左家有名在有钱,而钟家有名在世家。左家之前说了,是从商,而钟家是世族大家的分支,虽然不如本家,但也算是一个书香世家,有几分名气。

在宗石说到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蝉衣就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现在听到她的名字,马上就和钟家找了多年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据说钟家的女儿在快及笄的时候被人拐走,而后一直没有消息。钟家派人四处寻找,一直没有间断过。

宗石,钟诗诗.这名字都这么相似,她怎么没想到。

听见蝉衣的话,宗石——钟诗诗点了点头。

见状,蝉衣微微蹙眉,说到,“你可知钟家找了你好些年?”

钟诗诗摇了摇头,“我一直在山上,只是零零碎碎的听到些消息,不知道他们还在找。”

蝉衣叹了口气,弯下腰来,“诗诗啊,我看着你那父亲真的是挂念你。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孤儿,可以一直在青水呆着。你家中还有父亲,应该多花点时间陪陪他的。”

钟诗诗咬着唇,面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思考,过来许久,才微不可闻的答了声,“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大师姐。”

“嗯。水温不高了,想吴大夫药应该也熬的差不多了,起来喝药吧。”蝉衣从一旁抽来干净的巾帕递给钟诗诗,又将左思准备好的干净衣裳拿了过来。

钟诗诗擦干身子,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了声,“谢大师姐救命之恩。”

“哈?”蝉衣被谢的莫名其妙,“我应该就只帮你换了身衣服,不至于到救命的份儿吧。”

钟诗诗眨了眨眼,疑惑问到,“傍晚时,我被那些弟子骗进水里,难道不是大师姐去救得我么?”

听到这话,蝉衣终于明白钟诗诗所谓的救命之恩是什么意思了,当下挑眸一笑,意有所指,“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在谁的房间么?”

钟诗诗被问的一愣,半天才道,“我是觉得不像是自己的房,以为是大师姐的房间。”

“咳,我房间有这么素么。”蝉衣眼角微掠,似笑非笑道,“这是左思的房间,当时也是他去救得你。”

钟诗诗愣住。

蝉衣冲她眨眨眼,笑的那叫一个颇有深意,“不然他怎么会叫我来给你换衣服?”

这下,钟诗诗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了。

钟诗诗穿着干净的衣服,将还湿着的头发用发簪挽起,垂b Bs。j OoYOO。 ne T着头有些尴尬的坐在床边,看着端着药碗的左思走了过来。

“你头发还没干,怎么就挽起来了?”左思将药碗搁在一旁,视线扫过她的头发,低声说到。

钟诗诗抿了抿嘴,答道,“习惯了。”

左思微微一愣,忽而想起之前有一日夜里他去钟诗诗房中寻她的时候,她也是刚沐浴完,穿的整整齐齐出来见她。

之前他还以为钟诗诗只是过于追求形象,如今想来,大约是怕被识破女子身份,才这般的。

在心里想了想.左思没有说出来,只是指了指旁边的药碗,说到,“这是驱寒的药.吴大夫嘱咐了,趁热喝下比较好。”

钟诗诗点点头,拿过药碗,倒也像是不怕苦一般,很快就喝了干净。

左思在旁瞧着,这才注意她的面容比男子要细腻许多,脖子细长,没有凸起,线条也柔和许多,怎么看,怎么是个女子相。

回想之前许多细节,像是洗澡的时候她死活不肯去,一本册子还和自己抢了半天,在水里宁愿冻死也不上岸,左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能在一群男人中好好的过了这么久,还能接了李岩的位置,果然是不容易的。

“那个……左师兄,我喝完了,就先回去了。”

听见钟诗诗的话,左思回神看去,果然看见一碗药已经喝完,而后者已经站了起来,正抬头看着他,眼底碎碎的落着些烛光。

左思有些不知所措的挪开了视线,之前觉得没什么,可在知道钟诗诗是女子后,总是觉得怪怪的,“你这身体都还没好,从我房间到你那里还有段距离,干脆先在我这里歇一夜吧,免得路上又着凉。”

钟诗诗脸微微有些红,“这不太好吧,我还是回去好了。总不能鸠占鹊巢。”最后四个宇,低的快听不见了。

左思摇头,“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间睡就好。”说着,也不等钟诗诗再说哈,兀自抓了一床被子就走了出去。

看着左思出门的背影,钟诗诗心头微微泛着暖。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三十八章 蝉衣,我好像对你动了心

离开左思房间后,蝉衣独自一人往回走去,夜色深重,晚风冷寒,吹得她有些不舒服。

从左思的房间到她自己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她一个人走了很久,忽然顿住了脚步。

面前疾风狂起,蝉衣抬袖挡住脸,只从指缝间看见空气波动了几分,慢慢的现出一个人形来。

“是你?”蝉衣放下衣袖,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微微挑了眸。

站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是曾经和他同甘共苦同病相怜一起睡草屋吃白米,结果最后失踪了许久的贺兰千。

贺兰千背着手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半冷不热,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些暖意,在夜色中显现出一种深邃来。

“美人,好久不见。”贺兰千的声音低低带笑,语气的熟稔却好似一直没变。

蝉衣笑了笑,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说到,“看来玉清把你照顾的很好,瞧瞧这恢复的,啧啧,都还在我面前耍隐术了。”

贺兰千也笑,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一步,口中说到,“瞧着你们这些日子都在练我赤火的功夫,我这掌门如此无私的在你面前展现一段,做个示范。”

闻言,蝉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直憋在心里的气似乎散了些。

“这夜黑风高无人无鬼的,不如一起走走?”蝉衣看了看周围,又看向贺兰千,笑着提议。

“美人相邀,贺兰千却之不恭。”含笑应了,贺兰千和蝉衣一道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夜深如墨,冬日的风冷的好似刀子,呼啦啦全往脸上刮去,直刮的人的体温都快没了。

看着身边的蝉衣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贺兰千抬起右手,手腕一个翻转,再起来时,手上多了一团红色的光。

他又用左手在那团红光上转了转,看见那红色光团愈发红,愈发大,这才将红色光团移到蝉衣身后,稍一用力,那红色的光团就进了蝉衣的身体。

蝉衣只觉得后背一阵暖暖的,接着,那暖.流从后背四散而来,顺着四肢骨骼血液慢慢传透全身,最后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功夫?挺实用的。”蝉衣低头抬手看了看手心,借着淡薄的月光,似乎手指尖都泛着粉色。

贺兰千眯眼一笑,抬手握住蝉衣摊开的手掌,蝉衣惊奇的发现他手心的温度竟然好似复天般灼烫。

“这是赤火的辅助内功心法,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之前便也没教给月纤。现在看来,教给你挺合适的。”贺兰千的声音低醇中带着点笑意,被夜风一吹,尾音缱绻落在耳边,和手掌的温度一样。

蝉衣耸肩一笑,摊开另一只手向他要内功心法。贺兰千将她的手按下去,低笑着说到,“今日时间不多,以后若是有时间,再好好教给你。”

说起今日,蝉衣忽然想起自他出现后自己还未曾问过他来的原因,便开口问到,“说来,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到了这边?”

贺兰千细了眼看她,还未说话,蝉衣就微微挑了眸,笑吟吟问,“莫不是看见月纤将赤火的功夫都教给了我们,今夜你是特地来找她算账的?”

听见这话,贺兰千笑了一声,语气里有些不以为然,“她爱教就教吧,赤火的秘籍我只教了她一半,她也只能教给你们那一半,剩下的,都在我脑子里。”

“哦?”蝉衣扬眸看他,眼底落着些淡淡的月光,“那不是为了月纤,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若说我是来找你的呢?”贺兰千的视线也落进蝉衣的眼里。

蝉衣冲他眨眨眼,笑道,“找我喝酒?”

贺兰千摇了摇头,“不是。”接着顿了顿,一字一句问到,“蝉衣,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闻言,蝉衣愣了下,反问道,“走?去哪儿?”

贺兰千松了她的手,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口中随意答到,“去中原吧。回满城,或者再去帝都。皇帝之前联系我,想要我将门派移到中原。东岚这边都被你那师傅给收走了,去中原未尝不是一条好路。”

知道贺兰千说的事,是当初新皇和贺兰千合作的时候说的,要将赤火变成中原隐术的第一门派。现在听贺兰千说来,似乎也还不错。

“帝都我倒是不太想去,总是会想到废帝最后的模样。”蝉衣握着手走到他身边,视线越过夜色投往不远处那片被月光照亮的河水,“满城的话……我还真有些想念蔷薇姐、霍靖他们。”

听到蝉衣后半句,贺兰千转过脸,目光直直看着她,“那你要去么?”

蝉衣一双凤眸斜飞如媚,眼波一转,落于他眼底,“你今天是专程过来找我和你一起走的么?”

“正是。”

“那——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找我?莫不是之前养伤的时候,被我照顾惯了。此番专程请我去做个服侍人的丫鬟?”蝉衣扬眸看他,浅笑盈盈。

贺兰千削薄的嘴角带出一道细细的浅弧,与她对视的目光陡然沉淀,“你真的要听实话?”

“不听实话我干嘛问你。”蝉衣笑着回答。

贺兰千目光凝在她脸上,而后一点一点低下了头,在蝉衣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他吻了个正着。

他的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嘴唇温柔摩挲着她的唇,轻抿轻充着,温柔而缓慢。蝉衣没有推开他,只轻轻的闭了眼。

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酥麻的感觉伴着暖意像触电般窜过双唇。这一瞬间,蝉衣的脑中忽然出现了容疏的模样,那一日在平王府,她曾错把他当做方夙银吻了他。

容疏的名宇划过心间,蝉衣的手微微一抖,在睁眼的同一刻看见贺兰千也稍稍离开了她的唇。

这眼神让蝉衣本就不算平静的心荡起一圈涟漪,她张了张嘴,只轻若叹息般地道出一个字,“你……”

贺兰千微微勾了嘴角,眼尾轻挑,眸间似乎一瞬间掠过些柔情,“这就是理由。”

“嗯?”

“蝉衣,我好像对你动了心。”

这般低醇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温柔的话,蝉衣眸中的水色动了动.而后妙眸低转,忍不住含笑轻叹声,“唉,怎么办呢,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真的愿意跟你走了。”

听到这话,贺兰千轻笑了一声,抬手拢了她耳侧的发,也不见的有多么喜悦,但面上的笑意却实实在在存在着,“那就和我一起走吧。”

“哎呀,跟着你这个赤火掌门,那我可就是叛离青水了。”蝉衣扬着唇笑道。

“那就离开吧。”贺兰千很是随意的接口道,“你在这里,也不一定开心。”

他后半句话堪堪点在蝉衣心上,只见蝉衣的神情微微一动,忽然叹息般的笑了一声,说到,“是啊,不开心,留着也无用。”

“嗯。”

“我和你一起走。”蝉衣仰头看着贺兰千,神情坚定。

在左思房间过了一夜,次日一早,钟诗诗便再度提出回自己房间。

只是,她人还在走到门口,就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左思将她抱回床上,探手一摸,才发现她额头滚烫,忙叫来吴大夫看。吴大夫把了脉,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他本来就神志不清,你还跟着他神志不清。病着的人哪里还能挪来挪去的?嫌死的不够快啊?”

忽略吴大夫那张年轻的脸吐出“老人言”时的怪异,左思皱了眉头,也没辩解什么,由得他去骂,等吴大夫消停了,才小心问到,“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退烧呗!难不成你想着他和你这家伙一样,一觉醒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吴大夫瞪他几眼,一边重新去列药单,一边说到。

左思忙叫了人去拿帕子,打冷水,自己则走到钟诗诗身边,看着她发红的脸,替她掖了掖被角。

吴大夫回眸看了一眼,啧啧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瞧你那着急样,跟当初李岩看见你摔了头没多大差别。”

听见吴大夫的话,左思心头一跳,忙收回手来,脑中却涌出一点点奇怪的感觉。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三十九章 诗诗,不可以,不要等我

吴大夫开完了药,又查了下钟诗诗的脉,看着左思动作温柔的拧了帕子盖在钟诗诗头上,不由得称奇,“你这冰块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啊。”

左思淡淡瞥了他一眼,说到,“你很闲么?”

吴大夫忙摆手,“不闲,不闲,一点儿都不闲。我忙着呢!”说完,就带着药单出去了。

吴大夫出了房间,左思将盆子搁在架子上,接着转身在床边坐下。病中的钟诗诗显现出平时没有的柔软来,这般看起来才像是一个应该被父母疼宠的女儿。

只消想想这样一个女子在他们这男人堆中不娇不柔的生活了这么些年,左思的心里便泛起一丝好似疼惜的情绪。

他对女子的认知都是娇柔的,就连他的大师姐蝉衣,在他心目中,也是柔的。

而钟诗诗呢。简直不像是个女子。

这般坚强的女子,真的是很少遇到。

钟诗诗烧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她一直呆在左思的房中,途中醒来几次,不是喝药,就是口渴。

而每一次醒来,都有左思捧着药碗或者茶杯,静静候在一旁。

三天后,钟诗诗终于清醒了。

她睁开眼,见外面一片漆黑,想来还是黑夜。可是口中干的难受,又不想打扰左思休息,钟诗诗只好自己掀开被子,摸索着穿了鞋,下了床。

这几天在床上躺的太久,钟诗诗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一开始还能撑着床架,到再往前走几步,架子没有撑的,又是黑打瞎火看不清屋中陈设,钟诗诗一个踉跄,就“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将睡在外间的左思吓了一跳,他匆匆走了进来,熟练的点了灯,一转眼就看见钟诗诗趴在地上。

“你怎么了?”左思扔下引火的东西,几步奔到钟诗诗身边,一边着急地问,一边将她扶起。

钟诗诗借着左思的手臂慢慢地站了起来,结果因为体力不支,往前一撞,生生扑进了左思怀中。

左思一下子愣住了。

这几日钟诗诗都住在左思这里,平日里除了蝉衣和吴大夫,就没有人来,所以她的束胸带一直不曾缚过。

而这下——

钟诗诗成了左思的胸口直起了身,一抬头就看见左思那尴尬的神色,顿时也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低了头,轻声说到,“左师兄,对……对不起。”

左思回过神,咳嗽一声,扶着钟诗诗回到床边,给她塞了个靠垫让她坐好,问明了她是口渴后,方起身去桌边倒了杯热水过来。

钟诗诗端着左思递过来的茶杯一口一口喝了干净,然后又看着他将空茶杯放回原地,再坐回床边,细心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事。

钟诗诗摇了摇头,看了左思半天,欲言又止。

左思见她一直蜘踞着,便出声问到,“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钟诗诗抬起头来,因为生病的像故,她的眸色比之平日更添一份水色,看在左思眼里,有几分楚充

“左师兄。”她唤他,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她的声音带着点吵意,却似乎比轻柔的女声更打动人。

左思应了一声,却听她低着声,仿若叹息般说到,“你可知道,有时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让一个人动心。”

左思呼吸微微一窒。

钟诗诗仰头看他,几分忐忑,几分不安,更多的却是肯定,“尤其是女人。”

听到这里,左思忽然站了起来,钟诗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促说到,“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看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左思知道,自己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甩掉,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垂着眼,低着声说到,“诗诗,不可以。”

钟诗诗原本觉得,左思叫自己的名字时是格外的好听的,可此时听来,却让人格外难受。

“为什么?”她问,语声低哑。

左思看着她,微沉了声,一字一句说到,“你应该知道,我其实——”

“我知道。”似乎怕他说下去,钟诗诗截断了他的话,“可是我不介意的。他……他毕竟也成了亲,有了孩子,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

被她拉住衣袖的手微微颤抖,左思轻轻勾了勾唇,慢慢说到,“很难的。诗诗,要完全忘掉一个人真的很难的。”

“如果可以呢?我可以等的。”

“不要等我。”左思叹息一声,说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不希望另一个人来承担。”

钟诗诗沉默了。

安静的室内,烛火忽然爆了一声。她松开手,静静的靠回垫子上,低声说到,“我知道了。”

左思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钟诗诗烧退后的第二天,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吴大夫每次去诊脉,都是由蝉衣在旁陪着钟诗诗,而一直照顾她的左思却没有再来看一次。

蝉衣对钟诗诗如此照顾,大家不由得猜想他们二人的关系,更有好事的偷偷去问方夙银,总却是被方夙银似答非答的抵了回来。

甚至后来方夙银被问的多了,便回了一句,我素来和蝉衣关系都好,是不是之前也和她你侬我侬过?

方夙银这话反问的多有技巧。青水流派中弟子谁人不知方夙银和玉清之前有过一段,只是没想到玉清竟然是赤火的人,故而这两人终是没修成正果。

这个故事后来还成了众人茶余饭后口中的一段虐恋情深。

所以,方夙银这么回答后,就再没有人去骚拢他了。

而此后,钟诗诗和左思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来往。两个人依旧各自教各自的弟子,却在教授途中一句话都不说,就好像一夜之间,从熟悉的人变得连陌生人都不是。

众人不负责任的揣测,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要不然就是由练习的事产生了争执。

而此时蝉衣却没心情去管两人如何了,她只是跪在容疏的面前,神情坚决。

“你说什么?”

容疏仍旧坐在他最爱的那一张罗汉床上,眯着眼看着下面的蝉衣。

蝉衣垂着眸,再重复了一遍,“蝉衣要离开青水。”

“嗯?离开青水?去哪里?”容疏仍是淡淡的问着。

蝉衣亦是淡淡的回答,“去哪里都行,就是不想呆在青水。”

容疏沉黑的眼直直看着蝉衣,唇边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凉薄,“哦?能告诉为师为什么么?”

蝉衣抿了抿唇,平静的说到,“蝉衣如今在这青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离开。”

屋中沉默了片刻。

容疏坐直了身,俊冷的眼角无声一挑,眸心雾时似有暗色轻闪,“你若是想出去玩,无非也就是再一个三年。何必要离开青水。”

修眉淡拧,蝉衣眉眼略细,迎上他的目光,曼声道,“蝉衣不是想出去玩,而是想离开。师傅心里有月缦,身边有月纤,还要我做什么?我不是无脸的人,不想再自讨苦吃。”

听见蝉衣提起月缦,容疏修长的眸中似见微澜一漾,却是问了句,“你如何知道月缦的?”

“我也不想知道。可是,总是会听到的。”似是而非地回答了这句,蝉衣忽的抬眸迎视容疏的眼,笑着问到,“师傅,你可知道为何三年前我会突然离开么?”

容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蝉衣笑,眸色微微苍凉,“那一日师傅午睡,蝉衣去寻师傅,听见师傅口口声声念着‘缦儿,缦儿’。师傅可知道?你当时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种什么表情么?那是蝉衣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却在那一瞬间让我忽然难过了。也是在离开后蝉衣才知道,我会难过,只是因为我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师傅。”

蝉衣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把三年前的事说给容疏听,就像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自己的师傅一样。

就是这种“没有想过”,才在如今狠狠的砸在她的心上。

叁 东岚卷 情不知所起 第四十章 师徒争执上:蝉衣的抗议

容疏沉默着。

蝉衣也没有再说话,意识似乎停留在三年前无意听见这个秘密的那一刻,那一瞬间的难受,在今日被放大无数信,分分寸寸的侵蚀着她的心。

如果三年前就知道容疏心里一直有人,她会不会就早些放弃,以免受如今这些心苦。

会吧。至少当时害舍比现在要轻松许多。

“蝉衣。”不知过了多久,容疏终于唤了她的名。

蝉衣抬头看他,却见容疏一双眼黑的不见底,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你若是要出去玩几天甚至几年,为师都可以随你。但是,要想离开青水,为师不充。”

容疏说这话时语气是少有的认真。而蝉衣知道,他一旦这般说话了,就代表这件事很难有回还的余地。

所以蝉衣顿了顿,试图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容疏闭着眼一抬袖子,一副逐客的模样,“我说了,离开青水的事不用再提。若无其他事就先下去吧。”

看见容疏这模样,蝉衣自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便慢慢地从地上站起了身,又看了似乎闭目养神的容疏一眼,“师傅不想让蝉衣离开,那蝉衣就永远不出门好了。”

容疏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直到感觉到蝉衣完全离开,他才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幽暗。

七天后。

这七天,容疏终于知道蝉衣说的那一句“永远不出门”是什么意思了。她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包括方夙银。

方夙银没有办法,又不能让自己的小师妹饿死了,便只好天天来送饭。好在蝉衣虽然不见他,但对于他送的东西却都还收的,所以,方夙银坚持不懈的送了三天,却在第三天看见钟诗诗竟然进了房间时,有种被歧视的感觉。

当然,方夙银并不知道钟诗诗是女子,所以才会觉得心灵受到伤害。可饭还是要送的,所以方夙银忍着受伤的心又接着送了四天。

好在,之后钟诗诗没有来,蝉衣也没有再见她,所以方夙银觉得平衡了些。

然而,对于蝉衣肯见一见钟诗诗,方夙银仍是觉得很好奇,便在一日给蝉衣送完饭后到了钟诗诗的房中。

钟诗诗倒也爽快,大概是在男人堆里呆久了,方夙银一问也都如实招了。

四天前。

钟诗诗去敲门的时候,蝉衣依旧是不见的,钟诗诗想了想,对她说,“大师姐,我有心事想和你聊聊。我觉得,如今也只能找你说了。”

蝉衣在里面静默了会儿,问到,“什么事?”

钟诗诗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方才回答到,“和左思有关。”顿了顿,又说,“是……关于感情。”

听到这话,蝉衣在屋中迟疑了片刻,终于走到了门口。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钟诗诗看见了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的蝉衣。

绝色容颜略显苍白,脸容憔悴,没有什么红润之色,这般的模样愈发显得那双眼格外明亮。

“诗诗。”蝉衣唤她,声音不复清润。

钟诗诗有些愣住,半天才想起来跨过门槛走进去。屋中还是一派干净,却隐隐有一缕酒的气味。

“大师姐喝酒了?”钟诗诗回过头,对着跟在身后的蝉衣问到。

蝉衣笑了笑,表情无神。她拉过椅子在一旁坐下,动手给钟诗诗倒了水,然后推了过去,直接问到,“什么事要说?”

钟诗诗在她对面坐下,看着蝉衣这模样着实不好开口。蝉衣似乎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说,“无妨,你说吧。一个人呆了几天有些无聊,和你说说话打发时间也不错。”BBS.JOOYOo.NeT

闻言,钟诗诗垂了眸子,道,“其实大师姐应该也知道,我对左师兄……是存了心思的。”

蝉衣勾唇微笑,“你病的那一日就看出来了。话说,他这个人冷冰冰的,你怎么会瞧上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上了。”钟诗诗回答道,“我也同他说了,可是他……”

“他还记挂着李岩,是么?”蝉衣接过话,一双眼看着她。

钟诗诗点点头,“说来,这一点上,大师姐和我的心情……可能差不多。”

听到这句话,蝉衣搁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颤,而后又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飘着几许无奈,“你们都知道了啊。”

以为蝉衣对这事很在意,所以钟诗诗忙摇了摇头,解释到,“不是都知道,只是我也是女子,有时候感觉比较敏锐。这些日子和大师姐相处以来,看出来大师姐对掌门的几分心意。”

“是啊,你们都看出来了,唯有师傅当做完全不知道。哪怕我说的做的都那般明显。”蝉衣声若叹息。

钟诗诗抿了抿唇,试探性问到,“是因为月纤么?”说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应该不是月纤吧。我瞧着掌门对月纤就是比较照顾,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心思。说起掌门对她,还不如对大师姐比较好。”

蝉衣只是不置可否的答了句“是么?”之后,她就不再说容疏的事,而是再度把话题转回钟诗诗想和左思上。

对于自己的私事,钟诗诗自然没有和方夙银说的太多,而方夙银也知趣的什么都不问,只是在这聊天过程中惊奇的知道了钟诗诗是女儿身。

当然,对待这件事上,方夙银和蝉衣不愧为师兄妹,两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钟诗诗是男是女对他们又没有什么影响,真正该烦恼的应该是容疏才是,所以,方夙银除了震惊了一下,倒是没有其他的话。

不过,对于蝉衣的事,方夙银还有一事不解。那就是蝉衣为什么要把自己反锁在房中。

虽然大致知道和容疏有关,可前段时间两人不过是没有说话罢了,日子还是照常过,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倒是让一向得过且过的蝉衣狠到把自己关起来了。

听到方夙银的问题,钟诗诗叹了口气,说了像由,“大师姐要离开青水,掌门不让。她这是拿自己过不去呢。”

听到这个消息,别说是方夙银没有准备,就算有准备也犹如当头一棒,敲的他满脑子金星闪闪,“什么?离开青水?”

“大师姐是这么说的。”钟诗诗如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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