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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四季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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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好大的口气啊,看来咱们家要出第二个卫夫人了。”荣玠显然是不信的。
  习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勿忧也不与他辩,只几年后再来看自己的字,定叫他吃上一惊不可。
  “何以独描欧、虞、颜、柳四家?”荣珢做完功课也来凑了一角。
  “依我看,这四家就好比诗家中的李、杜、韩、苏,四物中的梅、兰、竹、菊,最是神妙。”
  “五哥,你瞧她的口气,小小年纪就敢纵横指点大家。”荣珢不服,又道,“我却独爱黄山谷。”荣珢稚气憨顽,却偏偏爱装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各法入各眼。”荣玠身为哥哥,自然要和稀泥的,“只是六妹的功课似乎着有进益。”
  阿雾一听就知道糟了,她这还是没能忍住卖弄。
  但玠、珢二人未做他想,只当是阿雾忽然开窍了,儿郎总是难免心思粗放些。


☆、天伦融融人心暖
  这几日崔氏却着实觉得女儿像变了个人似的,虽说沉默寡言如同以前一般,但心思却较以前清明,行事举动也大方了许多,至少走路不再仿佛地有三百银一般低着头了。
  这日阿雾照例又在崔氏的东次间练字,因这屋光线比她跨院里好,她总爱占了一角去。崔氏则怜爱地在一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陪着她。
  崔氏搁下手中针线,揉了揉脖子,抬头看着对面在窗下练字的阿雾,直背悬腕煞有介事,她保持这姿势只怕有半个时辰了。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映照在阿雾小小的脸颊上,让那稚女特有的绒毛显得根根可见,别是可爱,在阿雾的脸色,又别增了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来。
  崔氏心下一沉,这等美丽也未必是好事。
  阿雾热忱于练字,本不是坏事,但崔氏怕她辛苦伤着身子,正待要劝上两句,因探过头瞅了瞅,心下吃了一惊,“你这字进益倒大。”
  进益如何能不大。其字的气韵早在她还是阿雾的时候就满在心中了。做阿雾的时候因为身体所限,她每日练不得几笔字,且筋骨不能透纸,但阿雾生性好强,曾遍览府中藏的字画,还容皇帝舅舅特许,一览皇室珍藏,这等机遇岂是别人所能有者,是以阿雾的字早她心中不知早演练过多少回了,只是如今在阿雾身上才能练在纸上,气韵已具,假以时日字之筋骨也定然能成。
  阿雾本身年纪也不算太小了,手腕力道也渐渐成形,练字的前几日略显生疏,但她勤练不辍,这几日下笔一旦流畅,其筋其髓就显山显水了。这前期的进益确可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也怪不得崔氏会惊讶。但阿雾自身知道,越到后面进益会越发小,越发难,真要练得一笔好字,没有几十年的苦功是绝不可能的。
  前世轻软无力之字实在与阿雾那才女之名不符,这世心魔骤然得解,也难怪阿雾今生如此苛求了。
  “太太也习字?”阿雾话一出就知道自己问错了。她骨子里大约还是将崔氏当作外人在看,并不将她当作自己的母亲,她心底只想念长公主府的那位娘亲。是以,阿雾还在用旧时眼光看待崔氏的庶女身份,只当她们都不会受过什么好的熏陶。
  崔氏一愣,略微有些自尊受刺,但因为问话的是阿雾,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小时候也在学堂里读过几年书,只是这些年生疏了。”
  阿雾转头拉着崔氏的手,低头道:“太太,我说错话了。”
  崔氏摸了摸阿雾的额发,叹息一声,“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你不是投在我肚子里,想必……”
  “能投在太太肚子里不知是阿雾几世修来的福气哩,太太再不可这样说。”阿雾下得榻,绕到崔氏的跟前,将头埋在她怀里,扭股儿糖似地粘着。
  虽然阿雾的话不尽实,但也含了几分真心,这些时日看来,崔氏是着实疼爱自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便是铁打的心也有柔软的时候,何况阿雾的心本就是肉筑的。
  因阿雾占了荣勿忧的身子,心下也多有内疚,又知道了荣勿忧与崔氏的故事,心下也觉得崔氏这个做母亲的不容易,所以早拿了主意要好好替荣勿忧敬敬孝道。
  正说着,却听得丫头来回说,三爷到家了。
  崔氏和阿雾两母女赶紧起身,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衫迎出门,荣三爷荣吉昌便走进了院子。
  荣三爷远远望见阿雾,就展开了笑颜,脚下步子也加快了,“阿勿可大好了?”荣三爷摸了摸阿雾梳着花苞的头,“脸上有点儿血色了。”
  荣三爷在阿雾病中就见过。因明春荣三爷要下场应会试,这时候正是读书时间,荣三爷为了潜心研学,特秉了老太太和老太爷去了东山别院静心读书,但为了阿雾的病,他也赶回来了两三次,这次又是为了探看阿雾。
  荣三爷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阿雾的手里,“刘长春的梨花糕,咱们阿勿最爱吃的。”
  刘长春的四季糕点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荣三爷巴巴地自己拿着不让小厮拿,其中的心意又格外让人重视。
  阿雾从荣三爷手里接过糕点,甜甜地笑了笑,“谢谢爹爹。”
  转头,荣三爷又将另一个油纸包递给崔氏,长长久久地看了崔氏一眼,仿佛想将一片相思都看回来,“你爱吃的老王记卤鸭翅。”
  崔氏红着脸接了过来,一脸甜蜜的笑容。也难怪荣三爷放不下她,虽然是三十边儿上的人了,但肌肤莹白若雪,脸蛋儿娇艳如花,端的是个大美人。
  两母女将荣三爷迎进了屋,崔氏又是张罗茶水,又是张罗给荣三爷擦脸的帕子,整颗心都挂在自家夫婿身上。
  荣三爷自然是享受美妻娇儿的伺候的。末了,又为阿雾把了把脉,“瞧脉象是好了,只是体质还虚,该补补。”说到这儿,荣三爷又低叹了声,脸上有内疚之色。
  这古之读书人本就讲究博学多闻,通常于易理、中医都有所涉猎,只是有人敷衍,有人专究而已,荣三爷姨娘去得早,自幼孤弱,但凡身子有个不适,只要不是大病,都是自个儿挺过去,读书后,于医理上也格外用过功夫,有个头疼脑热的自己开个方子让小厮抓了药吃便是,也不经过管家太太的手。如此,于用药之道上养出了不少心得。
  崔氏及三个子女的病痛和身子,得他有空时都亲为照料,是以才有为阿雾把脉一说。
  崔氏见状,赶紧岔开话题,“三爷这次回来,可有什么事儿?”
  “我就回来看看阿勿。再有,这一科同伴邀了在会仙楼聚聚。”崔氏点点头,到晚上歇息前,将上回典当珍珠头面剩余的银子又包给荣三爷,让他去应酬,夫妻自有一床夜话,缠绵不提。
  阿雾在自己的床上,也是辗转反侧。次日一大早就起床去了正房,一家五口和和美美用了饭,荣三爷自出门应酬。
  阿雾本以为荣三爷定然会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哪知他居然清清醒醒地回来了,时间还不算晚,换过身衣服,将三个孩子都叫到他书房,要考查功课。
  阿雾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这大约就是文人对子女课业的格外看中吧。
  荣三爷先是检查了荣玠、荣珢的功课,如今荣玠已经跟着先生学写时文,破题、承题已经做得颇像样子,让荣三爷大为开心。荣珢的《大学》已经学完,先生正在教《论语》,荣三爷问了几句,他答得有模有样,荣三爷的笑声就是在西梢的崔氏也能听见。
  阿雾走进东梢荣三爷在内院的书房时,只见靠窗的鸡翅木翘头案上整齐摆着笔墨纸砚,青花瓷笔架、笔洗、纸镇,并竹制雕状元及第图案的臂搁,墙上挂着一副“群峰霁雪图”并两幅字,显得淡泊宁远。
  那两幅字钤的印都是“南山”,阿雾不知道是谁,但观其字,洒逸不失雄浑,妍丽而无俗媚,极百家之长,实在不俗。
  考教过两个儿子,荣三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和颜悦色地对阿雾道:“阿勿,最近可新学了什么?”
  阿雾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荣珢抢答道:“妹妹如今可了不得了,开始品评书法大家了。”
  “哦。”荣三爷没什么意外。阿勿惯是爱学荣五,但荣五那点子东西在荣三爷眼里属于半罐子水,小小年纪动不动就喜欢品点大家以显示能耐,虽然在京里他那侄女已小有才名,但荣三爷只觉得那不过是闺阁之才,值不得称道。
  “那阿勿写几个字让爹看看吧。”
  阿雾也不客气,荣三爷考校女儿的时候,她这个“女儿”何尝不想试试她这“父亲”的水深。
  阿雾蘸墨提笔,写的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一句,仅仅几个字就让荣三爷睁大了眼睛,倒不是说阿雾的字写得有多好,只是比起她以前的水平,真可谓是云泥之差了。
  “着实有进益。”荣三爷越发欣慰了,他这个女儿他是知道的,空有一副容貌,但内瓤子空空,如今能有这般进益,他已经觉得出乎意料地好了。“只是运笔力道不够,收笔处虚浮无力,转折处笔不由心。”
  荣三爷可是说到点子上了,阿雾如今对力道的掌握还不够,下笔每每有力不从心之感,她见荣三爷凭几个字就看出她的缺点,从心底生出一丝佩服来。
  “女儿也为这个发愁,爹爹可有以指点女儿的?”阿雾这是拜师了。
  荣三爷也不藏私,“当年我练字时,老师曾教过我吐纳之法,你哥哥们我也指点过。你要是掌握了这方法,不仅练了字,连身子也练了。”
  荣三爷越是这样说,阿雾越是感兴趣,一切对身子好的法子,她都感兴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世的病弱,这辈子有点儿矫枉过正了。
  原来荣三爷所教之法,乃是同人平时呼吸相反,吸气时缓缓鼓腹,呼气时用力收腹,一笔一捺配合呼吸,最是养身,也能运力。
  这呼吸法子阿雾却不陌生。当初她病弱时,她那长公主母亲四处求神拜佛,连天竺来的高僧跟前都求到了,那高僧应邀曾教过阿雾一套功法,着重于身体的拉伸同冥想,强身健体,却又不失女儿家的闺范。那功法里便有这样一套呼吸法,没想到荣三爷的老师居然将其用到了书法里。
  因为阿雾到现在也习惯每日起床时练一练,所以这呼吸法式她信手拈来,很快就同练字的节奏调和好了,让荣三爷连连赞她有悟性、进步神速。


☆、心忧及第废思量
  讲书法讲到现在,荣三爷一时手痒,也写了一幅字,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通常人的心里是不会有这两句话的,只有那力争上游,想为黎民苍生谋福利的人才会记着这两句话,而显然荣三爷的政治理想十分高尚,只是一直没有发挥的地方。
  这幅字同荣三爷身后墙上挂的那两幅字笔迹一般,阿雾才知道原来荣三爷自号“南山”,大约是取自“悠然见南山”之句,却不知他这号是别人送的,还是自己拟的,想来定是不如意时用来勉励自己的,功名不就,还有南山可隐。
  荣玠、荣珢见荣三爷手痒,自然欣喜,又缠着他指点,阿雾则拿起桌上一叠文稿看起来,这是荣三爷最近新作的八股文,阿雾细细读了一遍,对荣三爷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阿雾在公主府的时候素有才名,也自视甚高,一般的闺阁诗词她是不愿意做的,处处想着要同男子比一比,因而跟随着她哥哥们的师傅念书,自己也做时文应试,也曾自个儿幻想着如果她是男儿身,那一笔花团锦簇的文章入得帝眼成就一番功名,叫天下男子汗颜。
  是以,阿雾对时文并不陌生,破题、承题、起讲、入题等时文制式都颇为拿手。这荣三爷的文章做得含蓄内敛、言之有物,深有点儿大巧不工的意蕴,同时下人爱的花团锦簇,绮丽瑰巧之风相差较大。
  阿雾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隆庆二十四年春闱的主考,应该是内阁大学士许立斋的座师,其人文风喜剑走偏锋、诡谲华丽,通篇下来虽文词富丽,朗朗上口,但看完只觉空空如也。荣三爷的文显然不敷此公之好。
  且阿雾记忆中也从没听说过安国公府有人得中会试的。
  阿雾放下荣三爷的文稿,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待阿雾三兄妹去后,崔氏为荣三爷张罗了宵夜,一起用完后为他脱鞋洗脚伺候他舒舒服服地上了床。
  放下床帐后,外面的烛光微微映入,照得崔氏的脸越发娇艳,好叫荣三爷心生荡漾,刚刚凑近,忽然见到崔氏眼角新增的一条皱纹,心里一酸。
  崔氏感觉到荣三爷的手指抚摸在自己眼角,紧张地道:“怎么,可是又长了一条?”
  “你无论变什么样我都喜欢。”荣三爷赶紧岔开话题,怕惹了崔氏伤心。
  但崔氏还是伤心了,“怎么才半年,又长了一条。”
  荣三爷自然知道崔氏的皱纹为何而生,因揽了崔氏入怀,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如果这次又不中,我就不考了,听父亲大人的话帮衬家里打点庶务。”
  崔氏这下是真急了,翻身抬头望着荣三爷,“这怎么可以,我知道三爷是有才的,就算这次不中,咱们不是还有下次,下下次,三爷切不可丧气。”
  “我是怜你太辛苦,为了我,这些年你连首饰都没添置过一件,我实在对你不起,依兰。”荣三爷嗅了嗅崔氏的鬓角。
  “为了你,为了这几个孩子,我就是再辛苦也情愿,只求三爷切不可灰心丧气,咱们这一房可都指望着你呢。”
  荣三爷不说话,只依恋地抚摸着崔氏的脸颊。
  崔氏知道他这次是下了决心的,否则断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个男人固执如牛,改是改不了的,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这次荣三爷在国公府只待了四日,日日都抽空指点阿雾兄妹三人。他离开时崔氏在角门上一直望到见不到马蹄渐起的灰尘才收回了眼。
  荣三爷走后,阿雾的身子也算是好得差不多,因回了崔氏,要去老太太上房请安。
  “何用这般着急,你身子还没好全呢。”
  崔氏言下是不愿意阿雾去上房请安的。实因老太太素来看不上三房,更是不喜崔氏,而阿雾前身又是那般泥巴扶不上墙的模样,自然更是厌恶了三房,素日就没有好颜色给崔氏,对阿雾的前身就更是正眼也不瞧的,从没将她视作过孙女儿。
  为这事儿阿雾前身不知哭过多少次,崔氏心疼女儿,总是找各种借口让她避开去上房请安,由此更是惹了老太太的嫌。
  阿雾内心里当然也不愿意去看老太太脸色,但她身子渐好,躲着不见人总不是个理儿,她不愿意做个没理的人。
  况且老拘在崔氏这小院子里也不是个办法,她想出门,想再看看公主府的父亲母亲,想知道如果她重生在荣勿忧的身子里了,她那阿雾的身子又何去何从了。
  这日阿雾早早起了床,紫砚为她挽了两个小鬏鬏在头顶两侧,两条油亮的小辫子混着粉色缎带辫成辫子垂在两侧肩上,末梢拴了两束粉色流苏,衬得玉雪可爱,粉绒娇憨,让人爱得不知如何是好。
  崔氏领了阿雾,一前一后进了上房的院子,刚进院子就能听见一个少女脆脆的声音正说着什么,屋子里传来阵阵笑声。
  崔氏领了阿雾进屋,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崔氏是只野鸭子,忽然飞进了仙鹤群里一般。
  不过这也是一瞬的事儿,很快屋里每个人的眼睛就被阿雾吸引了。
  荣四既诧异又羡慕地带着一丝嫉妒地瞧着阿雾,只觉得怎么生了场病后,她看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阿雾的前身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虽以前举止畏畏缩缩,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她的美,走到哪儿,人都多看她一眼。而如今的阿雾就更是美得来仿佛阳光都成了她的陪衬。
  荣五则看着阿雾的衣裳。鹅黄密绣红色大朵缠枝蔷薇的褙子,深水碧的挑线裙子,这样以红配绿,大朵密绣花朵的款式,也只有阿雾这般模样才压得住,撑得起,将女孩儿家的俏丽活泼泼墨似地展现在人的眼前。
  最重要的是,荣勿忧再也没学着荣五穿衣裳了,这才是荣五眼睛里的重点。
  “六妹妹可见好儿了。”荣五笑盈盈地上前拉起阿雾的手,显出她素日最是尊亲爱幼的来。
  “五姐姐。”阿雾抬起头甜甜对着荣五一笑,任她拉着,跟着荣五走到老太太,俨然还是当初荣五的那个小跟班儿。
  “老祖宗万福金安。”阿雾对何老太君裣衽行了礼,便安静地站在荣五身边,也不说话。
  “嗯,瞧着倒好了,功课就不能落下,咱们家出去的姑娘可不能跟村妇似的没见识。”老太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是。”阿雾乖巧地应了,这般安静乖巧,任谁也不好再说上什么。
  很快屋子里又恢复了热闹。荣五专会逗老太太开心,讲了好些个书里看来的笑话,有《古今笑》里的,也有《笑林》里的。
  如今是荣五的娘大夫人主持中馈,三个媳妇里她也是最会哄人的一个,因是整个屋子里就听见她二人同老太太的声音。
  二夫人穿了一袭酱地黄色团花褙子,配了黑色马面裙,瞧着老气横秋,同老太太都有得一比了。脸圆团团,慈眉善目的样子,坐在老太太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给老太太递话。
  荣四是二房的庶女,但一应月例同四季衣裳都同荣五没区别。因荣府前头三个姑娘都出嫁了,如今荣府女孩儿少,自然都是珍贵的。
  阿雾冷眼看着,荣四同荣五两个人,一个仿佛相声里的捧哏儿,一个仿佛逗哏儿,老太太自然就是那观众,只是嘴边的印迹太深,即便是笑,也带着凌厉,也亏得荣四、荣五这般费力去讨好。
  一时早饭上来,老太太的三房媳妇奉茶、安箸,孙女辈则坐下陪着老太太用饭。
  阿雾默默用着眼前的饭菜,崔氏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反正这些饭菜在阿雾眼里也没什么差别。米是上好的碧粳米,可总比不上皇家特有每月供长公主的湖田碧粳米。
  以往阿雾早饭喜欢用一碗鲥鱼汤,用鲜嫩的竹笋炖了,或用一条酒酿鲥鱼。这鲥鱼号称长江三鲜,端地名贵。因它出水即死,运到京城更是价值不菲,年年作为贡品上到宫里。因这鱼甘温、开胃,润脏、补虚,长公主为了阿雾的身子没什么是舍不得给她吃的,每一年总有那么几筐子是直接进了长公主府的。
  又说那桌上的开胃酱菜,公主府的酱菜婆子,是专挑玉泉山水腌菜,用的酱是从蜀中千里迢迢运来的“何酱香”的料,那腌出的菜脆爽可口、开胃消食,也不是国公府的菜婆子手艺能比的。
  荣五用过半碗就饱了搁筷而歇,阿雾却没看她,自顾自己用着,都说能吃是福,上辈子她就是不能吃,这辈子好容易赚个好身子,自然不能亏了。因一个早晨用了两碗粥,并一个黄金糕,一个肉包才算作罢。
  待阿雾搁筷,才发现众人都盯着她看,跟瞧怪物似的。好在阿雾的吃相实在好看,别人也只是诧异她的胃口大,并无别话。
  荣四则诧异于荣六怎么不学荣五了,以往只要荣五停筷,荣六没有不停的,就算午晌饿得胃痛,也要学荣五的窈窕袅娜,西子捧心。
  老太太搭眼看了看阿雾,“六丫头今日就对了,以后好好跟你五姐姐学学,咱们这些人家用饭得有用饭的规矩,没放在你碟里的就不该你的,硬要去吃没得惹人笑话你没教养。”
  却原来荣四、荣五促狭,惯将当初荣六爱吃的银牙炒虾米示意丫头摆在她对面,惹得荣六动筷,少不得惹人笑话。
  阿雾自然不明其由,但也听明白了老太太的话,其间的偏颇就不言而喻了。
  崔氏在一旁脸色难看得紧,嘴巴紧抿,饭后祖孙三代又聊了会儿子,崔氏同阿雾自然又成了摆设,插不进半句嘴,也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意闷闷娇女深困
  一时事毕,阿雾随了崔氏回院子,荣五走在她后面道:“六妹妹,你病了这么些日子,落了不少功课,我将这些日子先生讲的列了单子给你,你回去先看看,有不懂的,再来问我和四姐姐。”
  “谢谢五姐姐。”阿雾从荣五手里接过单子,又谢了一遍。
  过得几日崔氏替阿雾收拾了笔墨纸砚,让紫砚、紫扇好生伺候着她去了学堂。
  国公府姑娘们的学堂设在园子里的毓秀阁,坐馆的是白素心。此女也是奇人,打小有才名,更是立志终身不嫁,不愿向臭男人们低头凑趣,说起来也算是国公府的远亲。
  为了荣五这个也自小有才名的孙女儿,老太太多方托人才请了白素心来坐馆。
  阿雾找到自己的位置,在荣四、荣五身后坐下,以手支颐望向窗外那面布满薛萝的绿墙出神,因想着她那公主母亲喜草厌花,最爱香草。
  阿雾想她了。
  白素心一袭青衫,挽着素纱披帛翩然而入,头微微向荣五一颔便坐向桌后,背脊挺直,连眼尾也不曾往阿雾撇来,想来是极看不起这位学生的。
  平常人家请女先生,所讲基本是《女四书》、《女孝经》,因白素心这等心性自然不屑于班大家的“卑弱,女子之正义也”这等论调,今日所讲乃是《孟子》,甚为深奥。
  别说女儿家这个年纪,便是男孩子也不过才读《大学》,至多《论语》而已。四书里《孟子》犹在《论语》之后,以阿雾这等开蒙不久的孩子来说,学论语已是吃力,何伦《孟子》。
  偏白素心以荣五为异,早早就讲到了《孟子》,也不管其他人能否跟上进度。
  白先生先讲了半个时辰的“梁惠王章句”中的“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白先生断了句读,领着三女读了几遍,再一句一句掰开讲解,最后点了荣五,让她讲讲她的理解。至于荣四和阿雾都成了陪衬。
  阿雾旁然观之,十二岁的荣四一堂课上也听得云里雾里,有些吃力,勉力听了会儿就走了神儿,唯有荣五倒是真在听。
  白先生留了功课,就放了荣四和阿雾,独留下荣五,同她参商。
  因为今人重才,哪怕是闺阁女儿也要比个学问高低,所以琴棋书画是每府小姐必需的功课,安国公府也不例外。
  因此荣四自携了阿雾往临水的汀兰洲去,古琴课是在那儿上。只是荣四离了毓秀阁,忍不住回头望,阿雾看着荣四抬起的下巴和嫉恨的眼神,心想倒错看了这位庶出的四姑娘,想来也是极有上进心的,只是怕无自知之明,反而累人累己。
  教琴的夫子据说是前任乐坊司的教习,姓谷名玉。
  一手指法看得人眼花缭乱好生佩服。阿雾也是喜琴的,前世也收藏了不少古谱,她身子稍微好些时,也喜操琴以抒心绪,病痛时则听琴聆曲,以分心而安。只是她身子不好,这操琴一技也不擅长,但聆听品评实在称得上大家。
  大致有才者皆傲然。谷玉肤色如玉,面容秀丽,风韵嫣然,瞧那傲得恰到好处的下巴,气度比起白素心还要胜上三分。
  待荣五匆匆赶来时,谷玉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今日教一曲新曲《汉宫秋韵》。”说罢也不管几个学生怎样,兀自操起琴来。
  手指翻飞,乐音飞流,一曲弹罢,见荣四同阿雾一脸懵懂,荣五勉强能弹出前面几调,随即嫌恶地扫了她们一眼,“罢了罢了,我再弹一次。”
  阿雾只觉得好笑,这谷玉的琴艺十分了得,技法娴熟,音韵恰然,只是实在不太懂得如何教学生。
  不过听得两遍,阿雾也就会了。谷玉让她们自行演练,荣四手忙脚乱,一息之间已经错了三个音,荣五也不见好得了多少。只阿雾连谱子都不用看,信手拈来,起手间曲音行云流水般淌入人的耳朵,一旁三人都传来了讶异的眼神,阿雾赶紧错了三音,手忙脚乱起来。
  三人这才收了讶异。末了,谷玉看着阿雾还是点点头,虽然后面忙乱出错,但起调还是不错的,比荣五还强上少许。
  待放了学,荣四斜睨了阿雾一眼,不屑地道:“这种微末小技,也就你上心。”
  虽说琴棋书画都是功课,琴字排头,可偏偏今人最重文采,弹得一手好琴并不比做得一首好诗来得瞩目,而且琴艺总有娱人之嫌,乃是琴棋书画里今人认为最末的一项。
  下午还有书画课并女红课,安排得满满当当,阿雾直叹才女果然是不好做的,想当初她那会儿因着身子不好,才艺都是看她兴趣,想学是锦上添花,不学那是她身份贵重。如今却有些赶鸭子上架。
  如此过得几日,阿雾在所有功课上都显得平平,不过也算平中有升,今后缓缓进益也不让人惊讶。再看荣五,则明显于学问二字上出色得多,但女红上则比不上荣四,也算春兰秋菊,各擅其长了。
  第二日因嫁到静安侯府为世子夫人的姑奶奶荣瑾带着两个孩子回府,老太君特准府里的三位小姐这日不用上学。
  “阿琬,过来让我瞧瞧。”荣瑾一见荣五,就热切地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比我上回见可更灵秀了,昨儿侯府里老太太才问起过你呢。”荣五同荣瑾是同胞姊妹,自然比旁人更亲近些。
  荣四见了荣瑾,笑着上前甜甜唤了声“大姐姐。”荣瑾爱理不理地应了声儿,继续拉着荣五言语。
  至于阿雾,荣瑾只瞥了她一眼,心里可惜她那身好皮囊怎么就落在了三房。唯有两个孩子偷偷摸摸地打量阿雾,嘀咕着“她长得真好看”之语。
  阿雾静立不语,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得既不因人忽视而寥落,也不因她人的热闹而嫉妒。
  这幅模样,就是那些极端想忽略她的人,也忍不住一直往她身上瞧。只觉她娉婷而立,让人顿悟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意味来,本生又粉妆玉琢,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
  荣瑾便是不喜欢她,也生不出嫌恶之心来。
  “初十侯府老太太寿诞,娘你可带了阿琬可早些来。”说罢,荣瑾又转头对二太太道:“二婶也早些来。”然后稍显敷衍地同崔氏也说了句“早些来。”
  不管荣瑾的态度如何,阿雾是极高兴的,想着总算能走出安国公府的二门了,指不定还能遇上前世的熟人及好友。
  这日子是在阿雾掰着手指头数数中流过的。
  初十那日阿雾早早就起了床,破天荒只在镜子跟前坐了一刻钟便起身了。阿雾匆匆去了上房见崔氏,却见她依旧寻常打扮,一袭半旧烟霞紫褙子并白地绣墨兰挑线裙,头发简单梳了个髻,斜插一枚玉簪,虽然崔氏风韵犹存,可这般随意打扮实在不像出门的衣裳。
  “太太今日不出门么?”阿雾疑惑地问道。
  崔氏见阿雾穿了身新做的桃红短襦,湘妃色高腰襦裙,系着五色绦,垂着白玉环,戴了常戴的金葵花八宝璎珞长命锁,j□j打扮都是出门的样子。
  崔氏脸色一暗,有些歉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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