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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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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南平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事烂在肚里的,儿子本来就不上进,若是再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还不得自暴自弃成什么样儿呢。但是被夏景行无心之语给激的失去了理智,便脱口而出了。
    这会儿被夏景行的亲卫反剪着双手制的死死的,总算是清醒了不少,她艰难的扭头去瞧儿子,眼圈都是红的,透着说不出的艰辛苦楚,安慰他:“阿宁……娘一定会找大夫给你治好的……阿宁你别难过,一切都有娘!”
    宁景世面色惨白,原本是坐在板车上的,一经确认此事,便直挺挺朝后跌了过去,脑袋砸在了板车上,听得旁观者都觉得后脑勺疼。
    这也是夏景行手底下军士的促狭之意,为着大将军打抱不平,只说侯府的马车已经收归国有,上面还有徽标,在街市间张扬让圣人知道了不好。还笑嘻嘻将外院马厩里拉干草的板车套好赶到了后院,七手八脚将断了腿的宁景世给安顿到了板车上。
    听起来似乎很是体贴,可事实上等他们吆喝着马儿拉着板车往萧南平的小宅子里去的时候,路上碰上京中百姓,也只是好奇的打量,可碰上骑马而过的武将,好奇问一句,这些人便啰哩啰嗦恨不得连宁府祖宗八代都扒出来,还指着板车上羞愤欲死的宁景世道:“喏,这就是侯府的世子,如今听说连孩子也不能生了,想来那话儿也废了,美妾都跑了。还是我家将军心好,就算是绑了小公子讹钱,但将军还是觉得他断了腿挪动不便,还让我等套了马车送他过去呢。”特意拉着马车绕着城内热闹的地方转了一大圈。
    宁景世在板车上羞愤欲死,每说一遍他便觉得自己被扒了一层皮,形同裸体在街上游走,被无数人打量,有些人的目光直往他下身瞄。
    武将在军中都比较粗鲁,能拉住了这些军士问话,自然都有些不远不近的关系,或者便是军郊大营驻守的将士,这三日在城里维持治安,清查造反余孽,有些人就算当时亲眼见证过了宁景世被敲断腿的场景,也要跑来多问两句,好奇的打量他几眼。
    等到将宁景世送到目的地,他已经在板车上蜷缩成了个虾球,拿衣袖蒙住了脸装死。
    宁景世觉得,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他没办法走到长安大街上去了。
    夏景行自己纵然未曾下过令要将宁景世拉到街市间去羞辱,但是他手底下军卒想要替他出一口恶气,他也并不反对下属的拥戴不平之意,既不同情宁景世,也不觉得自己还有帮他替他遮拦的必要。
    无论上意如何,是想考察他是否宽厚,还是有别的和,他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困扰的。
    上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久之前,他就想做这件事了!
    让曾经禁锢过他亲娘王氏,以及给过他许多痛苦的镇北侯府从京中权贵府邸消失。
    萧南平父女俩总认为他要夺取镇北侯府的继承权,以已之心度人,对他无数次的加害,可惜在他心里,从来不觉得这个饱含了王氏一生血泪青春,吞噬了她生命,让他这个做儿子的继续留在这府邸里过完了屈辱的童年以及少年时光的赫赫侯府,有什么可留恋之处。
    送了宁景世的军卒过了很久之后才来复命,还道:“属下将看守那所小宅子的老仆也带到了其余侯府奴仆居处,等着改日一齐发卖。若非将军心慈,就连那处小院子也不应该留给他们的。”忽想起除了萧南平与大将军有仇,可前宁侯爷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么做不知道会不会惹恼了将军。
    那军卒悄悄抬头去窥大将军的脸色,见他似乎在想着别的事情,正仰头瞧着门口中的牌匾,鎏金的大字,银钩铁划书着“镇北侯府”四个大字。
    一块牌子有什么好瞧的?!
    这么大的府邸也说封就要封了,牌匾不过是门面,内里都空了,留着牌匾算什么?!
    这军卒不知道,其实这府邸的牌匾是宁府老祖宗所书,当初跟着萧家打天下,战功彪炳,得享侯爵,满怀欣喜之下便亲笔题了门口的牌匾。
    夏景行仰头瞧了很久,遥想宁家这位老祖宗当年意气风发,气吞万里如虎,哪曾料得到后代子孙凋零至此?!
    昔日繁华锦绣的镇北侯府如今已经空无一人,不过是宁谦一人之私,却引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最终败落了数代祖宗基业,一朝成空。
    他身后亲卫齐唰唰立着,浑似对大将军这等行为没瞧见一般,直等夏景行脖子都酸了,叹息道:“将牌匾摘下来,放到正堂上,关上门穿,封府吧!”
    封条是来之前就预备上的,上面盖有刑部大印。镇北侯府被夺爵,是因为晋王与太子逆案,牵蔓挂藤之故。
    此次京中有一大批官员被抄家下狱,所有府邸都贴了刑部大印,镇北侯府也不例外。
    夏景行就站在侯府大门口,眼睁睁看着侯府牌匾被摘下来,朱漆大门吱呀响着被军卒阖上,拿大铜锁锁了起来,最后才将封条贴上。
    一起封起来的,还有他的过往时光。
    尘埃落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夏景行回家的时候,夏芍药已经将王氏的牌位迎到了小佛堂,亲自供了三牲祭品,只等着他回来带着孩子们给王氏上香了。
    夫妻做久了,总有些心有灵犀,大约是已经估算到夏景行的心情并不会太好,她便让孩子们早早在门口迎侯。
    晋王事败,京中局势才稳,平安便被京郊大营的守军送了回来,连夏南天也在王家着急上火,没两日功夫就起了一嘴的燎泡,等街上不再戒严,立刻匆匆带着绮姐儿回来了。
    到得家门口,见得将军府门前的破败景象,门上还有许多刀剑刻画的痕迹,似乎不久之前这里便有过一场恶斗,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等见到从里面迎出来的夏芍药,又将她全身上下瞧了一遍,他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好,一点也没伤着,不然让为父……让为父可怎么活?”说着眼眶都红了。
    女儿孝顺,将家中老小送出去,自己坐镇将军府要是出了意外,他可真是生无可恋了。
    夏芍药虽心中感慨,这也算是劫后余生了,不然当时府里若是让逆军攻破,绑了她去承天门,夏景行可如何是好?!
    不过当着夏南天的面儿,哪怕后怕不已,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再担心,唯有笑着宽慰他:“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嘛,有吴忠他们保护,能出什么事儿!爹爹往后可还要好生照看家里这俩小淘气的,我瞧着他们倒对爹爹的话言听计从。”
    夏南天可是好祖父,教起孩子来自有一套,装了一肚子的故事,最是招俩孩子欢喜。这两日在王家陪王老爷子闲话,二人聊的投机,耽搁了给绮姐儿讲故事,为此小丫头很是不高兴,对着外曾祖父显示主权:“祖父是绮姐儿的!祖父要陪绮姐儿,没空跟外曾祖父玩……”
    王老爷子被这小丫头逗的白胡子一翘一翘,虽然外面形势如心,大家心中都如滚油沸水一般,可是有了小丫头打岔,就连时间都过的快了些。
    还是王老太太带了未出嫁的孙女儿们哄了绮姐儿去吃糕,又陪她玩,又有府里的重孙辈的小姑娘一起,总算是将绮姐儿从夏南天的怀里撕了下来。
    夏南天要回来的时候,王老太太还舍不得放绮姐儿回来,一遍遍哄她留下。绮姐儿眨巴着大眼睛念叨:“我想娘了,还想哥哥了……”提起平安,王老太太心软了,这才放了她回来,还一再叮嘱:“回去就告诉你哥哥,过两日外曾祖母就去瞧他。”
    绮姐儿哪里知道平安经历,只觉得王老太太这般郑重的许诺要去看哥哥,心有不忿,还嘀咕:“外曾祖母只看哥哥,不看绮儿?”
    王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都看都看!一起看!”小丫头这才罢休。
    平安回来之后,先是经历过了夏芍药强制扒衣检查,发现他身上并无大碍,只腿上有两处青印子,直盯着瞧了好一会子。平安已经是小少年了,被亲娘扒了衣服羞的脸都红了,裤子是死活不肯扒的,只将裤管卷到了大腿根,好死不死腿上添了几处青印子。
    见夏芍药对着青印子直掉泪,他便慌了,连忙解释:“娘,这青印子不是被抓走受的伤,是这两日在军营里好玩,我跟大头跟着军里叔叔们操练,不小心磕着的。”
    “真的?”夏芍药擦着眼泪不信。
    “不信你叫了大头来问!”
    好不容易才将她哄住了,她还拉着儿子不放手,一整天都要守在他身边。
    平安对自己的冒险经历其实真的没觉得有可怕之处,反而觉得自己娘亲才有点吓人,她一个人守在府里,将军府强敌来袭,府里奴仆亲卫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想想就觉得后怕,担心她的安危。
    他倒是与夏南天担忧到了一块儿去了。
    当娘的扒了儿子的衣裳,还将他搂在怀里哭了好大一会子,回头去净面,做儿子的也不能扒了亲娘的衣裳瞧伤,平安便凑到石榴面前小声问:“石榴姐姐,我娘没受伤吧?”
    石榴觉得平安问了个蠢问题,府里这么多护卫只保护一个主子,若是主子出了事,这些护卫肯定早没命了。她有心要在平安脑袋上敲一记,考虑到这孩子最近受到的惊吓比较多,就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他:“夫人一点伤都没有。”在小少年质疑的眼神里,向他保证:“夫人一根头发丝都没伤着!真的!”
    大头在旁边插话:“我姐姐从不说谎的!安哥儿要信我姐姐!”
    平安这才放心不少。
    这场大乱,从平安被掳开始,止于一家团聚,万幸全家无人受伤,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夏景行从镇北侯府回来,看到门口一家老小,父亲妻子儿女一起站在门口迎他,之前的阴霾仿佛都一扫而空了。谁能沉缅于往事而伤怀许久,那都是傻瓜才做的事情。只有一直朝前看,珍惜眼下的幸福,方是正道。
    后来他带着妻子儿女祭拜过了王氏,又有夏南天也向王氏上了柱清香聊表悼念之意,一家子要洗漱干净坐在桌前吃饭的时候,夏景行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累。
    他这些日子一直连轴转,平叛之后还要整军。晋军军中将领被斩,齐帝便下令将军队将给他掌管,暂时并入京郊大营,又有城中巡防清查叛逆途党之事,好几日都没功夫闭眼了。
    等他躺倒在床上,还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告诉夏芍药,才说了几句话便睡死了过去,倒让夏芍药又笑又叹:“这都累成什么样儿了?瞧着满腹心事,原来是没睡醒啊?!”
    她拉过被子替丈夫盖好,怜惜的摸摸他的脸,直到将他蹙起的眉头抚平,这才罢休。
    一室安静。
    
    第一百五十八章
    
    燕王被封为太子的旨意是三日之后下来的,同时颁发的还有太子与晋王被赐死的旨意。从宫里出来的传旨官员有两拨,烟尘滚滚一波向着燕王府而去,另外一波向着天牢而去,决定着叔侄三人迥然不同的命运。
    太子与晋王谋逆被打入天牢之后,整个长安城都很忙,上至天子下及未曾谋逆的皇子,文武各部官员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连庶民百姓的生活都多了许多谈资。
    诸皇子见得齐帝雷霆手段,且燕王深得齐帝信任,自身与皇位无望,便转头向燕王示好。只因燕王一直在宫里陪王伴驾,诸皇子不便往燕王府联络感情,便派了王妃上门,算是妯娌之间的日常交际。
    燕王妃回长安城这么久,还从未如此得众妯娌殷勤相待,只觉得百般不适,也只能勉强应和,算是全了天家的颜面,营造出一个天家兄弟相亲相爱的场面,以掩盖太子与晋王之事在京中百姓心中留下的皇家骨肉相残的糟糕印象。
    齐帝在心境十分苍凉的境况之下,听得这些消息,无论真情假意,也算是一点安慰,还向燕王笑叹:“倒没瞧出来,你媳妇儿还挺有人缘。”
    燕王回视他鬓间雪色,病容苍黄,倒似风中残烛,也不知道甚个时候来一阵风便扑忽儿来了,心中一酸,且笑:“这不是父皇疼儿臣之故嘛!”
    经历此劫,父子俩倒心意相通。齐帝只觉此子乃是自己得力臂膀,暖心暖肺,待他更少了许多君臣之间的礼仪,更增父子之情。更喜燕王为人忠孝仁厚,兼而有勇有谋,恰是合适的太子人选,这才颁下旨意。
    至于各部官员,与太子晋王私交甚笃的,人人自危,十天半月就都去天牢重聚了。倒让同僚的公事增加了数倍,既要收拾烂摊子,还要重新梳理人际关系,也着实的忙碌。
    清洗朝堂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情,特别是在齐帝龙体不豫的情况之下。所幸新任太子跟在齐帝身边历练有成,又杀伐果决,刚柔并济,倒为齐帝承担了部分重责。
    朝中此情此景,市井百姓虽不能亲眼得见,但却不妨碍他们畅想当时的惊心动魄,坐看豪门贵眷的人生起落。
    城中百姓们之间流传着无数个承天门之战的版本,以及此后朝堂之上的大清洗,无一不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倒好似自己亲临现场,看着齐帝与燕王城楼谈笑,烹茶听琴,胜券在握,城下怀化大将军智勇威武,生擒贼首。
    又有各权贵之家的奴仆们被发卖,流转各处,就连豪门秘辛也到处飞,比如前国舅府孙侯好赌,晚上睡觉之前还要与房里小厮小赌一把,而已经被夺爵的前镇北侯府世子生子无望,小妾都跟着车夫跑了……种种小道消息都流传了出来,倒繁荣了市井茶楼。有那好事的说书先生还将真人真事稍做加工,便是无数精彩的故事,引的茶楼之中听书的客人场场爆满。
    若在以往,谁敢大着胆子编排这些高门权贵的私事?可如今孙意远的大好头颅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乱坟岗子上,说起来再不是小老百姓口中高不可攀的侯爷,只是一介被抄家斩首的逆犯而已。而宁景世蜷缩在小院子里养伤,两口不闻窗外事,心里都快急出毛病来了,对着萧南平端上来的煮的焦黑的米饭,咸苦的青菜,腥膻的羊肉大发雷霆:“连个可口饭都吃不到,让人怎么活啊?!”
    萧南平比自家儿子更烦燥,只因夏景行的属下严格执行齐帝的旨意,只留了个小院子给宁家人糊口,其余奴仆田产铺子祖宅全都收缴国有,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她不得已只好亲自下厨,操持日常事务。
    萧南平这辈子都没下过厨房,本来以为十分简单的事情,真正操持起来才备尝艰辛,就连最普通的生火都对她颇有难度,更何况一日三餐。
    才数日她的手也粗了,头发也乱遭遭的,只随便挽个髻儿,蓬头垢面,全然瞧不出来曾经的模样。
    这也难怪,她打小都是丫环婆子围绕,但凡倒杯茶也是丫环倒好了温度适宜才递到她面前,何曾做过一丁点活计,自小所习与柴米油盐三餐炊饮全然无关。连衣服都是别人穿的,如今要如寻常仆妇一般收拾屋子操持家务,还要负责一日三餐,才过了一日便觉度日如年,苦不堪言,恨不能跪在齐帝脚下大哭,祈求他能够将曾经的荣华富贵恩赏回来。
    只可惜如今她是庶人百姓,想要进宫面见齐帝,难如登天。
    听到坊间传闻,燕王被封为太子,萧南平只觉苍天无眼,到底让王氏生的儿子得了势,她心中痛悔难当,只恨当初下手不及,教夏景行一步步爬到了天上去,却将她们母子踩到了泥地里。
    如今都是枉然。
    同光末年,燕王的太子朝服才做到一半儿,便从太子直接升到皇位上去了。齐帝在大刀阔斧的清扫朝堂,将三分之一的朝臣都抄家砍头之后,撒手西去了,众臣议拟谥号为文武大圣广孝皇帝。
    文皇帝早年在位之时,政事尚属清明,只晚年诸皇子争权倾轧,党派林立,朝堂不复清明之象。待得新帝继位,又将朝中各部官员重新梳理一遍,该升该贬,皆有不同。只是若论功行赏,自然要重赏自己的心腹重臣。
    如今朝中谁人不知,怀化大将军乃是新帝的头号心腹,从根儿上论起来,大将军是新帝的伴读,二人有发小之情;这么多年怀化大将军又跟着新帝在幽州出生入死征战沙场,还有袍泽之情,感情深厚无人可比。还有不少有心的臣子扒出以前怀化大将军进京,都是住在新帝龙潜之时的王府里,这等亲厚实是令人咋舌。
    况且承天门之战,怀化大将军功不可没,只是文皇帝并未来得及封赏便薨了,也有另一种猜测是说,这是文皇帝故意不曾封赏怀化大将军,好留给新君施恩。
    无论如何,怀化大将军高升是谁也拦不住的,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受新帝倚重,此次兵部尚书亦被牵连去职,朝臣们还未拟出个章程,新帝便下旨由怀化大将军兼任了兵部尚书之职。
    夏景行上任兵部尚书,众同僚齐贺,若非在国孝期内,都要起哄着让他摆酒宴饮了。这些人虽不能亲自上门讨杯酒喝,亦有不少人派了家下仆从悄悄送了贺礼至将军府。
    夏芍药看着各府送来的礼单,还未来得及向夏景行说一声,他便接了旨意,前往晋地处理晋王留下的烂摊子去了。
    晋王被处死之后,他的封地便成了一块大肥肉。文皇帝疼爱幼弟,对他的封赏也厚,晋王的封地算是富庶之地,如今收回来也算是为国库增加一份收入。只晋地官员百姓如今便似无头的苍蝇,生怕朝廷以叛逆之罪征讨,群龙无首,已是乱成了一团。
    新帝便遣了夏景行带兵前往,但若有匪徒之类,也要清扫歼来,务求晋地平稳。
    时间紧急,待得夏芍药知道消息,他已经带兵出发了,只派了亲随往家里来支会一声。
    “这人怎么这样啊?才省心了没几日就又往外跑了。父亲你说说,哪有兵部尚书带兵去平乱的?“六部尚书不是常年在京的吗?
    夏南天虽不曾涉足朝政,可是以商人的思维考虑新君之意,便有了几分不确定:“不会是……陛下对阿行还有重赏,这是给他机会攒功劳?!”
    平叛救驾可是大功,没道理新帝只给个六部尚书的职位,钱财土地都半点未曾封赏,况且任职兵部尚书的旨意里也未曾提及救驾平叛之功,只单以能力来论职。
    夏芍药抚额长叹:“论功行赏也还罢了,女儿如今只求啊,阖家平平安安的,能够每晚团团圆圆坐在桌前吃一碗安稳饭就好了。”
    夏南天笑话女儿:“人家只嫌夫婿的官做的不够大,自己的诰命身份不够高,独你不盼着夫婿升官。”
    自与夏景行成亲这些年,经历过多少次的波折险境,也都一一化解,彼时夏芍药还有勇往之前的胆量,可此次平安被劫,她的魂儿都快被吓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母亲,我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生怕孩子有个一差二错,追悔莫及,倒让爹爹笑话了。”
    果不出夏南天所料,一个月之后,夏景行回来,新帝论功行赏,一道旨意惊掉了朝中诸臣的下巴:怀化大将军因救驾平叛有功,特加封为永宁侯,赐田产金银若干。
    夏景行身负京郊大营的兵权,又兼了兵部尚书,年纪轻轻便已封侯,这在文皇帝一朝是从未有过的隆恩。
    亦有老臣觉得以侯位封赏怀化大将军,以他的年纪有些厚赏了。有那一二老臣提出异议,新帝便道:“诸位爱卿若能立有永宁侯救驾之功,朕亦厚赏侯位!”似对那等指手划脚的老臣心有不满,还意有所指:“朕登位之初,有过者不隐,有功者必赏,务必要赏罚分明才好。至于指望以年资升职者,扪心自问可有颜面尸位素餐?”
    一席话让文皇帝一朝的老臣们皆有些颜面无存。
    只因先帝朝党派林立,当年锐意进取想要出人头地将家族推上权力高峰的臣子无不是钻营结党,如今皆进了天牢,杀的杀贬的贬,早从朝堂之上消失了。此次未曾牵连的,要么是官场老油子,谁也不得罪,深谙生存之道,磨的圆滑无骨,人云亦云,剩下的少数才是纯臣,紧抱了文皇帝的大腿,不曾倒向任何一派,埋头做事。
    前者便是在熬年资,站在朝堂之上充木桩子,见到新帝登基,这才肯冒头出来指手划脚倚老卖老,哪知道新帝并不买帐。后者倒是习惯了做实事,上头皇位上换了人,也只尽职尽责守好自己的一摊子事,还要解决人员缺少之下的机构正常运转,又要揣摩新帝的脾性,不会贸然开口。
    新帝的这番话,对那些还指望着得个“辅佐两代帝王勤劳王事”评语的老臣们是一种巨大的伤害,暗示着他们的期待可能会落空。也有聪明些的,索性投石问路,上折子乞老归乡,也算是一种试探。总有人认为自己无可替代,特别是如今朝中官员职位空出了三分之一的情况之下,再有官员告老还乡,只怕朝廷机构都要瘫痪了。
    哪知道新帝竟然未曾挽留,痛痛快快批复了,倒让拿乔的聪明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咬牙吞下这枚苦果子,当真收拾行李齐聚家小回乡。
    未曾上折子归老的众老臣猜测落到了实处,不免惶惶然。那些还不想告老还乡的臣子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处理朝中之事,不敢十分懈怠,免得被新君惦记上了。
    除了夏景行,追随着他一起平乱的京郊大营一众将士皆有封赏,特别是寒门子弟出身的将领,总算在朝中有了立足之地。这些人感念夏景行的知遇之恩,皆以他马首是瞻,一时之间,永宁侯竟成了朝中新贵,门庭热闹。
    前朝封赏完了,又有后宫封赏,从皇后到太子的封赏,却不是一道旨意就完事儿的。旨意虽降,皇后已经入主中宫,萧烨亦被迎进了东宫,但尚未举行大典,还有好些繁琐的礼仪要完成。
    礼部在新朝迎来了第一波的忙乱,由钦天监挑了好日子,礼部忙着筹备封后大典,以及册立皇太子仪。又有尚衣局忙着赶制皇后与太子在庆典之上的礼服,还有先帝妃嫔忙着搬离原来的寝殿,为新君的嫔妃们腾地方,宫中到处都是忙碌的景象。
    太后早在新君即位之时,即挪出了中宫,带着玉成郡主住到了慈恩宫去了。
    她虽教养过新君,起初母子感情还勉强可以,只是后来因着前废太子之故,待新君多有苛刻,以至于给过皇后不少难堪,如今想来,却有些后悔当初做的太过,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也该为玉成郡主留一条路。
    新帝即位之初,听得新帝遥尊她为太后,她心下还有所安慰,总觉得新帝尚念几分母子之情,还曾想过将来为玉成郡主求一门姻缘。废太子妻儿皆被文皇帝赐死,他也就剩了玉成郡主这一点子血脉,总也要想法子保住。
    哪曾想自入了慈恩宫,新帝一次也未踏足,连问安都不曾有过。就连皇后也只是来过一回,冷淡疏离,见过了礼便沉默的枯坐着。
    若是按孙太后以往的脾气,必定震怒非常,只如今她有所求,娘家败落,男丁处斩,妇人罚入教坊司,她身后再无倚仗,还指望着皇后的面儿情为玉成郡主讨恩赏,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拉下脸来与皇后说话儿,还推身边的玉成郡主与皇后见礼。
    玉成郡主到底年纪尚小,新近父丧母亡,满腹悲伤。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父亲的皇位如今却归了叔父,无论个中缘由如何,小孩子心里总觉得是叔父抢了她父王的位子,对新帝便暗怀着仇视之意。她还不会掩藏心绪,愀然不乐,对皇后行礼也不情不愿,倒让皇后寻到了由头:“这孩子大约是不愿意见儿臣,往后儿臣还是少来慈恩宫,免得玉成郡主不喜!”
    皇帝已经不愿涉足慈恩宫了,若是皇后再不来,往后玉成郡主哪里还有一条路可走?孙太后无论如何也不敢纵容玉成郡主对皇后不敬,当着皇后的面儿斥责了玉成郡主:“还不快去向皇后陪罪?!”,在皇后的劝解之下才住了口。看着玉成红着眼圈上前去向皇后赔礼,她心里也揪成了一团,难受的紧。
    等皇后去了之后,玉成便放声大哭:“他们抢了我父王的位子,还让玉儿没了父王母妃,竟连皇祖母也不疼玉儿了……”
    孙太后被孙女儿指责,虽然是孩子话,却让她心如刀绞,抱着孙女儿哭成了一团:“你哪里知道……皇祖母心里的苦楚!你当皇祖母愿意让你向皇后请罪?可如果得罪了皇后,皇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还有你的活路吗?”
    祖孙俩抱头大哭一场,才悲声渐止,只心中苦楚却愈加深重。
    明帝即位之后,朝堂之上百废待兴,不过数月时间,至次年改元,已经对朝堂进行了一番大换血,可谓雷历风行。
    进入了暮春三月,长安城中不少人往郊外去踏青春游,少年男女们换上了轻薄衣衫,呼朋引伴,共赏春色。
    永宁侯府里,夏平安又长高了一截,九岁的小少年也懂得打扮了,穿了新做的春衫在夏芍药面前走动,还一边催促认真端详的夏芍药:“母亲你快点快点,看看哪里不合适?这衣衫要配个甚颜色的荷包?再不快点太子哥哥的车驾就要到门口了,他约了我骑马出城去玩儿呢。”
    自萧烨册封为太子,明帝便下旨让夏平安入宫做了太子伴读,还笑着跟夏景行道:“朕这是续一段君臣佳话,后人提起来,夏家父子两代伴读,君臣相得,可不是一段佳话?!”
    夏平安并不厌烦读书,只是觉得在宫中读书颇不自由,又不及国子监人多热闹,课业自由,但皇帝陛下有旨,他也只有遵从的份儿。有次明帝心血来潮,前去考察太子课业,完了问及平安在宫中读书的感受,平安十分遗憾道:“陪着太子殿下读书固然是微臣的荣幸,只是……不及国子监同窗极多,相互间还可切磋交流。”
    先帝在时,已经关了宫学,将皇子宗室子们都送到了国子监去了,新帝即位之后才重开宫学。
    君王身边内侍见得夏平安胆大妄为,在陛下面前竟然敢胡说八道,都十分佩服这小子的勇气,总觉得他会挨训,哪知道明帝笑眯眯道:“那明儿就让你跟你的太子哥哥一起去国子监读书?”倒让内侍很是吃惊永宁侯府的小世子受宠的程度。
    萧烨其实也十分想念国子监的同窗,以及那里的教学气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不同,唯恐行差踏错,才不肯开口向新帝提,听得平安这番话,暗暗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赞。
    平安听得新帝允诺,顿时高兴坏了,只差当场跳起来:“真的?不骗微臣?!”
    他打小便似猴儿一般,在燕王府也混的极熟,如今见到新君身边御前侍卫都是熟人,也还叔叔长叔叔短的叫,对新君也并无惧意,哪怕他如今黄袍加身,在小孩子眼里,也视他做叔伯之辈。
    明帝熟知他与萧烨打小的情份,知道他一向是以哥哥呼之,又喜他伶俐,还跟皇后开玩笑提过一句:“朕瞧着平安那小子性子不错,人又聪慧,生的又极好,他娘还是个搂钱的耙子,将来咱们玉瑶长大了,倒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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