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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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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说话便不客气起来:“听说夏家芍药名满洛阳,又得延迟花期的秘法,难道我这么个要求,竟然达不到?”
    夏芍药见她蛮不讲理起来,心里恼意骤生,面上笑容却温和,“姑娘的家人大概给姑娘出门不带脑子,在家也不给读书明理,这才让姑娘听不进去人话吧?”
    那姑娘听得这话,张了张口竟然反驳不出来,狠瞪了夏芍药一眼,带着丫环气哼哼走了。
    夏芍药慢慢喝完了一盏蒙顶甘露,这才回房去休息。
    夏景行问起来,只道她打发走了。当日休息不提,第二日还特意往护国寺去,瞧了夏南天一眼,顺便将庄上事给讲了讲。
    夏南天见女儿女婿合力将花圃打理,夫妻琴瑟和鸣的模样,心中别提多满意了,又留他们在寺里吃了斋菜,这才放他们回去了。
    夏芍药只当去买花的姑娘大约是闲极无聊,被她嘲讽,往后定然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哪知道没过多少日子,她倒又有机会与那姑娘见面了。
    夏家自唐氏过世之后,便没了主母,往常应酬都是发帖子给夏南天的。
    夏南天自带了帖子去应酬,独留夏芍药在家。
    洛阳城里种花的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成立了个花会,会长由何家老太爷担任,各家倒都有些人情往来,吃酒喝茶听戏,也算得是一种消遣。
    各府里的女眷们也有来往的,只都是太太奶奶们,小姑娘们私下有交情的,那也是长辈们带着作客互相熟识了。
    夏芍药却通没这个机会。
    夏南天生怕闺女一个人去别人家后院,没人陪着受了委屈,自来是不带她出门的。而宴客的主家也没单给一个姑娘发帖子的道理。
    等到夏芍药成亲,便是大人了,这些太太奶奶们宴客,倒想起来给夏芍药发个帖子了。
    他们夫妻俩回府没过几日,种桂花的吴家便发了帖子,要开桂花宴,知道夏南天在护国寺养病,便发了帖子请夏芍药夫妻前去赏花吃酒。
    往年吴家也开桂花宴的,只夏南天一个人去。夏芍药却是有七八年未曾去过吴家赏桂花了,还是小时候唐氏带着她去过的。
    今年能收到帖子,她便着意的想着打扮起来,这好歹是她在女眷们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裙子也要新做,首饰也要新打,还有夏景行的行头配件儿,可不得忙乱上几日。好不容易忙的差不多了,寒家又来人了,这次来的不是夏南星跟寒向蓝,而是寒向荣。
    门上来报,二表少爷过府里来时,夏芍药正拿着个吉祥如意纹的金累丝香囊给夏景行瞧,“等宴客那日,就往里面也填些桂花来给夫君戴,可好?反正再填别的香料,也会被他家园子里的桂花味儿给盖住了,反倒不美。”
    夏景行接过那香囊来瞧,见手工十分精致,顿时双目放光:“这是你做的?”
    夏芍药不高兴了:“还不是在庄上无事,你跟平叔又不让我下花田干活,闲着无聊做来玩玩的。”她说的这般随意,可是眸子里却隐隐透着得意,想来是十分用心的。
    夏景行顿时没口子夸赞:“没想到娘子还有这份本事,我只当你术算是一绝,聪慧绝伦,没想到女红原来也是顶尖的。”
    夏芍药给他夸的高兴,正欲显摆一下自己做这香囊的功夫,听得寒向荣来了,顿时败兴,推了他道:“你去跟二表哥说说话儿吧,我累了想歇会儿。”
    夏景行便道:“难道不是心里不舒服?”
    “我不舒服什么?”
    “好好好!是为夫心里不舒服,有这么个人时时惦念着我家娘子,为夫心里怎么能舒服呢?”半是含笑半是无奈去前院招待寒向荣。
    夏芍药往床上一躺,拿手盖着眼睛半盏茶功夫,房里的丫环们都不敢出声,等她自己挪开了手,爬起来要茶喝,丫环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眼瞧着姑娘跟姑爷越来越融洽,这会儿倒不由的都在心里埋怨寒向荣,他这是跑来做什么?万一招的姑娘放不下过去的情份,可不得伤了姑爷又伤了自己嘛。
    
    第二十三章
    
    寒向荣今日前来夏府,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夏芍药已经成亲了,寒家与夏家结亲的打算落了空,夏南星眼见得儿子一日日颓唐下去,便花了银子积极为寒向荣特色合适的妻室。
    合适的倒有那么两三家,夏南星左挑右拣,想到这是要跟儿子共度一生的女人,还特别开明的与寒向荣商量,让他自己也考虑一下最后的人选。
    原本是桩喜事,哪知道在寒向荣这里出了岔子,引起了他的激烈反抗。
    “我暂时不想娶妻,娘就不要再费神为我操劳了。”
    夏南星安抚儿子:“芍药已经成亲了,以后你就不要再想她了。还是再寻个合适的人,安安份份成亲过日子的好。”又力劝他:“这位孙家姑娘家世很不错,很得父母宠爱,想来嫁妆也不会太简薄,听得咱们家与夏家是姻亲,孙太太倒是有点意动。娘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合适的人家。只要下次你跟着娘去孙家走一遭,凭我儿的模样,还怕孙太太看不上你?”
    寒向荣此人,在该抗争的时候一味听从父母之命,到了此刻尘埃落定,反激起了他的一腔叛逆之心,立刻就拒绝了:“不管是甚样人,天仙也不行,我就是不愿意娶。除了表妹,我谁也不愿意娶!”
    母子俩互不相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执,最后还是寒向茂前来说合,这才让母子俩暂时休战的。
    经此一役,寒向荣心里便越发执著,认定了夏芍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不到的缘故,他现在再想起来,只觉得夏芍药无一处不可爱,无一处不令人着迷。
    夏芍药夫妻俩去花圃忙碌,他已经来过两次,被华元客客气气请走了,对这位表少爷,华元的观感并不好。
    该争取时不争取,不该纠缠的时候又来纠缠,既拿不起又放不下,何苦来哉?
    连一点决断之力也没有,亏得没有与他家姑娘成亲。
    华元为此还在心里暗暗庆幸。
    今日寒向荣再次上门,华元心里虽然嘀咕,但想着夏芍药夫妇俩都回来了,这事儿还是交由他们来处理的好。因此便让人报到了后院去。
    他原还担心夏芍药会出来待客,从前表兄妹亲密无间,但如今成了家,姑爷又是个性子随和的,自家姑娘可别不当一回事才好。
    哪知道等一会,夏景行从后院出来了,华元还特意伸长了脖子朝后院瞧一眼:“姑娘呢?”
    “娘子累了,在房里休息呢。既然是二表兄来了,自然是我来招呼了。”
    华元瞬间眉眼都舒展开来了。
    ——还是他家姑娘聪明!
    华元乐意见到的,未必是寒向荣乐意见到的
    寒向荣魂不守舍在夏家前厅坐着,丫环上了茶来,他一口也喝不下去,满脑子见到了夏芍药该如何说话。这放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
    从小他在夏家宅子里就跟在自己家里没什么两样,这宅子里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每次来了门上小厮都不必通报,可以直入后院。
    是什么时候,他到了夏家门上,还要小厮郑重其事往里通报,然后再被当做贵客,请进前厅饮茶,等着主人家出来招呼?
    心里不是不酸涩的。
    等到夏景行的笑脸出现在前厅,寒向荣都有了瞬间离开的冲动。但是心里不甘,脚下一步也不愿意挪,只目光越过夏景行,看向他身后,见他身后并无人同行,心内顿时沮丧不已。
    他的表情,夏景行尽数纳入眼底,面上笑容却客气有礼:“二表兄最近怎的有空过来了?爹爹在护国寺养病,这一向我与娘子都在庄上忙着,才回城里来,二表兄可是有事到府上来?”
    寒向荣尤不死心,怀着万分之一的侥幸道:“表妹她这一向可好?我就是……许久不曾见她了,想着舅舅在护国寺养病,来问问舅舅如何了。”
    这借口何其拙劣。
    夏南天在护国寺养病,若真有心,他这个作外甥的完全可以去护国寺探望,明知道家里是夏芍药夫妻,偏要跑到家里来问,一张口就想见表妹,是何居心?
    夏景行心里冷笑,面上却保持着十足的礼貌:“爹爹已然大好,只贪护国寺清静,倒是养病的好地方,便不肯搬回府里来住。娘子这些日子累的慌,这会儿还在房里睡着呢。”
    寒向荣一听夏芍药还在房里养着,面上就显也焦色来,还站了起来,大有要去思萱堂探病的架势:“表妹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紧?可请了大夫?”按道理听到他来了,芍药必是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的,如今却还在房里歇着,这不是病的厉害了是什么?
    夏景行喝了口丫环沏上来的茶,这才咳嗽了一声,似有几分不自然:“还不是……我跟她闹着玩,累着她了,这才贪睡。听到二表兄来了,她还说亲戚上门,就由我出面招呼二表兄,她就不必出来了,还要代问姑母姑父好。”
    这话听到寒向荣耳中,便如惊雷一般将他之前诸般幻想炸了个粉碎,只觉自己可怜又可笑。他在这里痴痴的思念着她,等待着她,可她却已经与旁人琴瑟合鸣鸳鸯成双了。
    他咬咬牙,面上绽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来:“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娘为我定了一门亲事,恐怕过些日子还要请表妹跟妹府来吃酒,让我过来瞧瞧舅舅身子可好些了,能不能去家里吃酒。”完全是临时找出的借口。
    这话说完了,他心里便有大石重重砸了下去,不但块垒未消,还又新添了壅塞,也不知几时能够清理干净。
    夏景行的笑意立时便真诚几分:“这可真是要恭喜二表兄了,可算是了了姑母一桩心事。到时候我一定与娘子上门道贺,只爹爹的事情却做不得准,他如今不耐烦到城里来,嫌吵的慌。”
    寒向荣神思不属与他应酬几句,见夏景行这架势,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夏芍药了。以后……想要再跟她掏心掏肺说几句话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他心里扯着疼的厉害,便慌忙告辞。
    等回了家,便扯了被子蒙头大睡,醒来之后已经是一室昏暗,床边坐着个人自暗自垂泪。
    “娘,你哭什么?”
    夏南星此刻无比后悔:“二郎,当初都是爹跟娘误了你,不然何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更糟糕的是,让寒家再无机会得着夏家的好处。
    寒向荣心烦的厉害,在夏景行面前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这时候疲倦道:“娘,那位孙家姑娘,你替我订下来吧。”
    “真的?!”夏南星立刻转忧为喜,快速擦了眼泪,声音里都添了喜意,“娘挑的人准没错,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位孙家姑娘的身家可也很不错呢。她家是做药材铺子的,每年总有上千两的进项吧估计着。”
    寒向荣将被子拉了起来,将夏南星的声音隔绝开来,至于她嘴里唠唠叨叨的孙家姑娘的嫁妆孙家的家产什么的,全没听进耳里去。
    这些事情,于他又有何干?
    
    第二十四章
    
    到得吴家开宴那日,夏芍药夫妇果然打扮齐整了,坐马车往吴家去。
    吴家的桂花在整个洛阳城都是头一份,但凡糕点铺子里的桂花,首选吴家。也有民间百姓家里做桂花糕,也是从吴家花铺子里去买。
    另姑娘们做个香袋儿想要个桂花香味儿的,或者熏衣服之类的,也无不是奔着吴家铺子里去的。
    总之但凡是有桂花味儿的物件儿,寻着吴家的铺面去就不会错了。
    何家牡丹花儿出名,在外还开着大酒楼,每年牡丹花盛,也办得牡丹花宴,一桌席面上总有盛开的牡丹花儿,或拿来入汤入菜,也算是何家的特色。
    夏家却不曾开得酒店,除了在花市开得花铺子,每年还跟药材铺子里做着生意,专种了入药的芍药,到得秋季便收了肥大的芍药根来晾晒贩卖。
    因此吴家今日请客,不独请了夏家,还有何家,以及洛阳城里其余卖花的人家。
    夏家马车到了何家门前,便有小厮前来,引了夏景行往前院去,专有婆引了夏芍药往内院而去,夫妻两个倒是进门便分开了。
    夏芍药身边跟着素娥丁香,往内院的路上还跟婆子套近乎,问及今日都请了谁来,那婆子便唠唠叨叨讲了许多家人,夏芍药心里也大致有数了。
    半道上便碰见了迎出来的吴家大奶奶,“听得丫头来报,大姑娘来了,我便立时就跑,哪想到还是晚了呢。”
    吴家大奶奶在夏芍药成亲的新房里见过面的,当时坐床的还是她家的儿子,也算是熟人了。夏芍药立时便亲亲热热拉了她的手道:“有劳大奶奶了。我小时候原是来过的,后来多少年不曾来过了,如今瞧着这宅子倒也没大变样,只园子里的桂花树定然是更见茂盛高大了吧?”
    吴大奶奶也听婆婆提起过唐氏,“那么个温顺和气人儿,可惜是个没福气的,早早走了”之语,兼之夏芍药如今已是夏家当家人,比之她们这些内宅妇人,更是聪慧能干,也愿意与之结交,便回握住了她的手,二人手拉了手儿往回走。
    夏芍药还提起她家儿子:“上次见过的大奶奶的哥儿,聪慧的紧,今儿可能见着?”
    吴大奶奶顿时忍俊不禁:“这一大早的他还赖床不肯起来,我哄他你喜欢的漂亮新娘子今儿要来,一骨碌便翻了起来,自己挑衣裳挑鞋子,折腾的丫头团团转,可把大姑娘记在心里了。”
    谈起孩子来,二人的距离就拉的更近了。一路行至吴家行宴的花厅,说的投契,都颇有几分依依不舍之感。
    夏芍药好几年未曾见过吴家太太,小时候跟着唐氏倒来过几次吴家,那时候很是淘气,吴家太太见了她还抹一回眼泪:“若是你家太太看到你如今出落的这般好,又这般的能干,可不得高兴坏了?”拭了泪又笑:“小时候可是个淘气包子……”
    说一回旧事,这多年未曾来往的距离便瞬间拉近了。
    倒是旁边坐着的何家太太与唐氏以前不怎么走动,夏家与何家种的花都是硕丽艳绝的,花期相差不远,这就势必造成了花市上存着在一定的竞争关系,况夏家芍药花期更长,两家总归不够融洽。
    吴家太太便引了夏芍药与何家太太,以及座上的妇人们见面。夏芍药一一见过了礼,何家太太见她娉婷袅娜,容色倾绝,外间传言夏家女儿能干,问及年龄,便叹息一声:“我家闺女比夏大姑娘小了半岁,相比起来可是差太远了,除了吃只会玩儿。”
    夏芍药便笑一句:“那是府上姑娘有福气,我是家里没人相助,可不得自己咬着牙去做。纵做错了,下面人哪里会说,待得爹爹病大好了,还是交回他手里去的好。”
    她这话说的妥贴,吴家太太听在耳里,可不是这样的道理。女儿家背后有爹娘兄长宠着,哪里需要能干的名声在闺中能自在得一日是一日。正待要夸,便有女子从外间进来,轻笑一声:“娘这是看到能干的人儿,便瞧不上自家闺女了吧?”
    这声音倒似哪里听过,夏芍药慢慢转过身来,便瞧见前些日子在夏家庄子里非要闹着买芍药花,又被她呛回去的姑娘。
    “这位是……何大姑娘?”
    何家大姑娘何娉婷乃是何太太亲生,与何大郎是嫡亲兄妹,那性子也多少随了些兄长的疏狂,寻常宴会,对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孩儿不怎么看得上眼。
    好不容易听说了一个,还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夏芍药,生的美貌聪慧,偏又能干,听说连自己成亲的婚宴都是亲自打理。
    她初时听到这评语,不过一笑,世人多重虚名,一分的本事也夸作了三分,三分本事更往十分里去夸的。
    那夏家姐儿若真是个能干的,必定容貌不如人,或者生的粗壮或者只眉目端正些,反正新嫁娘都穿着大衣裳,面上粉拍得几尺厚,谁还能看出真面目来。
    总之她心里认定了夏家大姑娘不如她,虽只闻名,也不当一回事。可恨就恨在上次她提起满城闺秀,大叹并无一人值得相交,都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在家娇怯怯的,出也门子还不得让娘家人愁死。
    偏何大郎嘴欠,提了一句:“倒是有一个人值得妹妹相交的。”
    何娉婷立时便追问起来:“哥哥是从哪里瞧见别家闺秀的?小心让娘知道了告诉爹爹,揍你个半死!”
    何大郎顿时一笑:“爹爹再不肯因为这个人揍我的,夏家的大姑娘,常往花市夏家铺子里去的,偶尔撞见了有什么稀奇的?”
    两家铺面相距不远,这倒真算是偶遇。
    何娉婷心里不服,问得一句:“这夏家大姑娘当真如传言所说,生的美貌人又能干?”她是一点儿也不相信的,“比我如何?”
    何大郎想一想,也不得不承认:“夏家大姑娘生的比你美貌许多,人又能干,娘给我挑媳妇,若是照着这个模子挑,岂不美哉?”
    一句话引的何娉婷不服,前往护国寺上香归来的途中,听得下面小厮提起,前面便是夏家种芍药的庄子,她又是知道夏家花铺子近来都半打烊状态的,主家这时候都在庄上忙着督工收药材,这才上门去捣乱。
    哪知道见过了夏芍药之后,顿时心塞不已。
    其人当时布衣荆钗却难掩丽色,这给了何娉婷沉重的打击。她平日最喜首饰华服,总要打扮的富丽堂皇,才觉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待见过了布衣的夏芍药之后,便对新做的裙子有几分提不起兴致了。
    总觉得夏芍药看着她的时候,对她身上的华服视而不见,对自己身上的布衣似乎也不大介意,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总归这个人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前些日子收到吴家宴客的帖子,何娉婷打听得也请了夏家,顿时卯足了劲儿的打扮,头面首饰打了两套,新裙子赶着做了两套,临来的前一夜试穿完了,自己也觉得满意,势必要在这次压下夏芍药一头。
    哪知道今早起来,她又改了主意,仍做旧时打扮,在自己衣橱里选了套九成新的裙子上身,首饰也是平日出门戴的,新打的衣裳首饰全不用。
    这会儿见了夏芍药,就好似完全忘记了前些日子去夏家庄子上捣乱之事,直拉着何太太的手撒娇儿。
    夏芍药见何家姑娘假装忘记,她也乐得不提这事儿,跟在座的太太奶奶们聊几句,偶尔看到何娉婷投过来的目光,她便回对方一个“看这熊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的眼神。
    直激的何娉婷内心咬牙,暗道她不过只比自己大了半岁,何至于用看小孩子不懂事的眼神来看她?
    可这事儿她本就是背着父母兄长去做的,若是被何太太知道了,还不得念叨她?
    等到一会开起宴来,就更显出差别了。
    何娉婷是跟未出嫁的姑娘们一桌的,而夏芍药却是跟吴大奶奶,吴二奶奶这些年轻的媳妇子们一桌的。
    何娉婷伸长了脖子去瞧,但见夏芍药面上挂着恬静的笑容,无论与桌上的哪位妇人都能聊几句,更有何家四岁的大哥儿一会从蹬蹬蹬的跑了来,也不往自家娘亲身边去,一径就冲到了夏芍药面前,“新娘子——”小脸上盛满了讨好的笑,要往夏芍药身上爬。
    吴大奶奶忙忙起身,又唤跟在后面的乳娘:“你是怎么看着哥儿的,怎的让哥儿往客人身上爬?”
    夏芍药却捞起吴家大哥儿搂到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小脸蛋,笑的一脸惊喜:“你还记得我呀?”又摆手让乳娘退下去:“我正有许多日子没见哥儿,正好跟他亲香亲香。”
    吴大奶奶见她果然不嫌孩子烦,还抱在怀里喜欢的不行,摸了头发摸脸,还从腰间取出个荷包来塞到了大哥儿手里,顿时又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这孩子真是,一个看不住就跟猴子似的。他有些重,大姑娘抱一抱就放下来吧。”又教自己儿子:“还不谢谢夏家姑姑?”
    大哥儿拉开荷包,里面放着个活灵活现的金蝉,顿时笑出声来,爱不释手的小模样很是讨人喜欢。
    何娉婷一时觉得她手段玲珑,到底是打理过生意的,一时又有点羡慕她连孩子都喜欢,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第二十五章
    
    她离着夏芍药两张桌子,还是觉得她的打扮富贵逼人,刺的她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一位,可不是给她又添堵了吗?
    何太太最喜打扮的鲜妍明媚的女儿家,今日回去,只恐又要念叨何娉婷好几日,怨她做了新衣裳打了新首饰却偏生不亮出来,也不知做什么怪呢。
    何娉婷光想一想,就觉得头疼——夏家的这个闺女,真是太碍她的眼了!
    等到宴罢,走的时候吴家的大哥儿还拉着夏芍药的手死活不肯放,说是要将漂亮的新娘子留下来陪自己玩。
    小人儿的话,尤其做不得假。况且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他和气温柔,谁对他敷衍搪塞,都能察觉得出来。
    他这副模样直逗的吴大奶奶忍俊不禁,夏芍药还哄他:“要不哥儿跟我回家玩?我家里也有不少好玩的呢。”
    大哥儿想了想,竟然同意了,率先拉着她的手要往外院去,吴大奶奶在后面喊他都没回头。
    夏芍药大乐,吴大奶奶拿自己家儿子也没法子,最后好说歹说,哄了他过两日去夏家玩,这才将大哥儿哄了下来。
    等到夏芍药上了停在吴家大门外的马车,夏景行才半醉着被保兴扶了出来。
    他一上了马车便靠在了车壁上,满身的酒味吓人,“这是在酒缸里泡了一遭?”
    坐在车辕上的保兴便道:“小的被人引到了别处,等别人来叫小的扶姑爷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醉成了这般模样。”
    夏芍药在后院没人刁难,何娉婷也只是远远观望,但夏景行在前院可是被何大郎吴三郎等一干人给围着灌酒。
    二人成亲当日,在喜宴上何大郎就组织了一班兄弟来灌夏景行的酒,今日在宴上相遇,哪里还会客气。
    夏景行双拳难敌四手,又被这班人堵着喝酒,偏生还没个肯出来为他说两句的长辈。
    这些人俱都在想,他好好一个男子,不为祖上光耀门楣,偏生要改姓入赘,可不为了攀附富贵嘛?!
    多多少少心里对他有点鄙视。
    表现在行动上,便是袖手在旁观战。
    就连何家老爷,吴家老爷也认为夏南天走这步棋,或许会有失策,不但赘婿上门,还改了姓。将来万一他不在了,夏家女儿的结果可想而知。
    到时候无人弹压夏景行,他可不得将夏家产业全数吞并,改回本姓来。
    头次出门宴饮,夏景行就感受到了整个洛阳城花会诸户对他观望疏离的态度。不过这等事情,就没必要告诉夏芍药了,免得她担心。
    提起来只道:“是不是娘子家将里的产业打理的极好,这些人嫉妒我的好福气,所以才会拼了命的灌我酒啊?”
    夏芍药自己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多能干,且她这种能干也多半是被情势所逼,偌大家业无人料理,容不得她甩手不管。
    “我只是不出错而已,哪里就算得上打理的极好了?”
    夏景行见她这谦虚的小模样,低咳一声,笑道:“如果不是为着娘子能干,那定然就是羡慕我娶的娘子倾国倾城了!”
    他说的这般笃定,夏芍药反被逗笑了:“你才见过多少生的好的女儿家呢?别自己傻还当别人也傻!”她是从来没觉得自己容姿倾城的。正因不自知,才少了几分顾盼回首,更显堂正清明。
    夏景行忽便想起了自祖父过世之后,他房里那些被继母塞进来的莺莺燕燕,各色美人来。
    他对这些人敬而远之,从来都不让她们贴身来侍候,但既被送进了他的院子里,这些丫头便对外一律自称是他的人,总算他大部分时候在宫里住着,假期之时才回家来。纵如此,还是得了个少年风流的名头。
    三皇子还劝他小心,“可别着了你那继母的道。”这是了解他的性子最是板正,就连个宫女都不多瞧一眼的,怎的回家之后会变了另外一幅模样,风流无度,房里院里的女人都快塞不下了。
    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夏景行被她这笑容给感染,闭上眼睛假寐,自己先承认了:“自从遇上娘子,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子长什么模样,忽然间就不记得了。”
    “口甜舌滑,没一句真话!”
    “你又没尝过。”
    夏芍药:“……”若论起厚脸皮来,十个她也不是夏景行的对手,只能默默的将头转开,掀起马车一角,去瞧街上的景致,让迎面而来的风吹一吹面上的燥热。
    自吴家宴客之后半个月,夏南星忽派了婆子来,请夏芍药与夏景行上门去做客。
    这还是夏景行与夏芍药成亲之后,初次被寒家邀请。
    夏芍药给素娥使了个眼色,她便亲自去开了匣子,取了个荷包赏给了寒家的婆子,又带着那婆子下去吃茶,顺便套套话。
    那婆子将荷包揣在袖里,用另外一只手使劲捏了捏里面,感觉分量不轻,暗叹这位财神奶奶没能同寒家结亲,他们这些下人真是少了一处来钱路。
    再有小丫头子们捧了点心匣子过来,夏芍药身边的贴身大丫头陪着喝茶吃点心,柔声细语的聊天,问及“怎么的姑太太这时节倒请起客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寒家可不似吴家何家,三不五时总要寻个由头开宴,大家聚在一处乐呵乐呵。说到底,这些可都是需要银子花费的。
    那婆子得了夏芍药的厚赏,立时便笑了起来:“可不是喜事一桩嘛。家里的二少爷相中了金顶街生药铺的孙家,两家有意结亲,事儿都快定下来了。孙家提起表姑娘,我家太太便想着既是要在家里请客,不如将表姑娘跟表姑爷都请了家去,以后与孙家也是亲戚了,不如提早见见。”
    素娥来回,夏芍药顿时一怔:“你是说……姑姑家要跟金顶街上的孙家结亲?”
    那孙家家财倒厚,只行事为人却入不得夏芍药的眼。
    夏家芍药每年都要往生药铺子里卖,固定来收的正是金顶街上的一户人家,也是开着生药铺子,却是姓张。
    张家与夏家多年的生意伙伴,只因夏家芍药货好,价格公道,每年总有些生药铺子会凑上来,这孙家便是一例。
    这种事情不少,原本夏芍药也泰然处之,只孙家在她面前诋毁张家,只道张家药铺子对外以次充好,还破坏夏家名誉,道是夏家货源有问题。
    对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夏芍药向来是谨慎的,到底派了人去金顶街上打听,结果却是孙家做生意不择手段,倒好有两次派人在张家买了药材,然后假装有问题,再拿了次等的药材来上门闹事。
    亏得张家大爷机灵,都给当场破了局,这才没着了孙家的道儿。
    这等人家,夏芍药是不屑于为伍的。
    不过听那婆子的意思,似乎夏南星对能结这么一门富户为姻亲,很是上心。而孙家人提起她来,想见她这也不奇怪。这一家原本就想尽了办法想要挖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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