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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重华归-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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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菜?我看向他手边,才发现那里竟然摆着个食盒!只见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整齐地摆着几样精致的菜,有荤有素,很是丰富。见我面露惊愕,他笑了笑道:“这些菜只够吃一顿,到了晚上就能赶到落脚的地方了,到时再添置便可。”

    我忍不住在心里摇头,皇帝就是皇帝,出门在外还要顿顿吃热菜热饭!

    拨了拨火堆,我问:“还没问小哥你怎么称呼呢”,他将盘子搁进笼屉子里,笑说:“郡主唤小人青棘便可”,说着,他还跟我解释了是哪个青,哪个棘。

    直觉这并非他的本名,但既然他不愿说,我自然不好多问,于是点了点头,我道:“青棘大哥不必唤我郡主,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大炎的郡主,不是朔莫的郡主。你大可以直接唤我的本名。”

    青棘看了看我,道:“只怕……不行”,说着,他看向我的身后,我顺势回头一看,赫连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不喜欢这样仰望他的感觉,我立刻站起身来,他却笑到:“青棘说得对,他不能直接唤你的本名,因为……此次微服出巡,在名义上,你是我的妻子,所以他要唤你夫人。”说完,赫连宥邪邪一笑。

    我一听此话,牙咬得咯噔噔直响!谁允许他把我当作名义上的妻子的!他以为他是谁?

    咬紧了牙,我觉得自己只怕下一刻便要忍不住发作,可以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我只能捏紧了手心,一言不发的挥袖而去。

    从这以后,青棘便不再唤我郡主了,而是很得赫连宥心意地唤我“夫人”。

    如青棘所言,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赶到了落脚的驿站。我还在生气,一路上没有同赫连宥主动说过一句话,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自顾自的下棋,不讨嫌。

    我们落脚的是一个小镇子,熟门熟路的寻了间客栈,青棘将马车牵去了后院,赫连宥则径直进了大堂。我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担忧着晚上如何解决房间问题。

    赫连宥寻了张空桌子坐下,小二立刻赢了上来,没有问我的意思,赫连宥连着报了一串菜名,吩咐小二快快上菜,还扔了块碎银在桌上。小二很是乖觉,点头哈腰地收下赏银便窜到了后堂去。

    此处因是个小镇,来往的人只怕并不多,而赫连宥的举手投足一看便贵气逼人,大堂里的食客,连同柜台后头的掌柜,都在有意无意的偷偷看着我们这桌。

    我有意地坐得离赫连宥远些,试图借此与他撇清关系,不一会儿,青棘栓好马车回来,朗声一句“爷,夫人,后院有干净的井水,要不要洗洗手?”成功地让所有人认定,我和赫连宥是一对“夫妻”。

    我恨得牙痒痒,在心里骂了青棘无数次,赫连宥却笑咪咪地站起身道:“夫人一向最爱干净,走吧,去洗洗。”说完,站起身来,没有如往常一般自顾自的先行,而是摆明了在等我。

    他绝对是故意的!

    左右人都在打量着我们这三个外来人,此时我若是多说什么,无异于丢自己的脸。绷着脸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僵硬地移步到后院。

    院子里果然有个井。

    青棘先一步打了水上来,拿起井边的瓢舀了一瓢水:“爷”,赫连宥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不能自拔,看向我道:“夫人先请”,此时身后是来来往往的小二和小厮,我自然不能发作,默不作声地上前,就着青棘用瓢倒出的水洗了洗手,不再打理二人,我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堂。

    刚坐下不久,菜便开始上桌了,二人回来后,在赫连宥的示意下,青棘也坐了下来。

    方才为了和赫连宥拉开距离,我选了他对面的位置,现在我只能在心里叫苦不迭。和他对面而坐,虽然距离拉开了,但只要我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的脸,一看见他的脸便是一肚子的气,如此一来,还怎么吃得下饭!

    一想到明日不知还要在外颠簸多久,不吃饱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我不得不强忍着不满逼自己好好吃饭。

    我想,看到我如此不快,赫连宥现在一定是神清气爽,心花怒放。

    好容易用过了晚饭,我最担心的时候到了。房间,究竟该怎么安排。

    赫连宥搁下筷子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往柜台走去,掌柜的一见忙笑咪咪地迎上:“贵客是要住店吧,咱们店里天子号的房间舒适干净,绝对包君满意,贵客是要几间啊?”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赫连宥,试图以此表达我的态度。

    第三一九章 什么关系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二零章 玉司南

    赫连宥若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当下决定,他若是敢说只要两间房,我一定当场揭穿他的谎言重华归。

    “三间房”,赫连宥闲闲道,我悬着的心刚放下,心说赫连宥总算知道适可而止,哪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恨不能骂他个狗血临头!

    他说:“拙荆现下怀有身孕,为了不伤到她腹中胎儿,只能分房睡了,劳烦掌柜挑三间相邻的房间,夜了若是拙荆身体有恙,我也好及时发现。”

    谁是你拙荆?谁怀有身孕?赫连宥,还有什么话是你不敢说的么?

    我气得牙咬得咯噔咯噔直响,那个不明状况的掌柜还一个劲儿的奉承:“这位贵客对娇妻真是疼爱有加,不过也难怪,另夫人如此貌美,真真是宝贝一般的人儿!贵客与夫人,真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了……”

    这掌柜见赫连宥面上很是受用,忙不迭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溢美之辞尽数道出,我实在忍无可忍,打断道:“掌柜的还不带我们去看房?”

    掌柜的口若悬河被我打断,尴尬地顿在那里,赫连宥笑笑:“拙荆怀有身孕,性子难免急了些,掌柜的多担待。”“应该的应该的”,掌柜连连点头,灰溜溜地引着我们往楼上走,我狠狠瞪了赫连宥一眼,跟了上去。

    赫连宥最终选定了三间连在一起的房间,我住在最靠里的那间,隔壁是赫连宥,最靠外的房间则是青棘在住。

    躺在客房的床上,我望着窗棂,没由来的想起来朔莫的路上遭遇的刺杀事件。细细算来。我道朔莫也有近一月了,当初的刺杀事件究竟是何人指使,有何目的。我到现在还不清楚。

    翻了个身,把恼人的想法丢到脑后。一夜无梦。

    早上洗漱完下楼的时候,赫连宥已经坐在大堂里了。显然是因为多年来养成的早起习惯。昨天的事我还余气未消,看他衣冠楚楚坐在那里的样子。我不免又是一肚子的气。

    小二勤快地端上早饭,简单的清粥小菜,抱着气死事小饿死事大的态度,我自顾自地吃饭,完全不搭理赫连宥。

    青棘动作很麻利,我们刚吃完饭,他便已将马车收拾停当。在门外等候。上了马车,不免又要和赫连宥面面相对,想想便觉得郁结。

    “再行两个时辰,便可到岩吾,那里是孤微服出巡的第一站。岩吾是朔莫数一数二的大城,很热闹,到了之后,孤陪你四处走走,趁此机会,你可以买些喜欢的物件。”赫连宥摆出棋盘。一边落子一边道。

    岩吾的确是个有名的大城,无论经济还是文化都比较发达,即便是大炎子民,但凡来过朔莫的。对朔莫的岩吾城,也都是赞誉有加。我对岩吾城的确很感兴趣,也很想四处逛逛,但一想到有赫连宥跟着,好心情全都被破坏了。

    岩吾城的城门和赤勒城的几乎一样,由此推测,或许朔莫的所有城池都把城门建成了统一的标准。不难理解赫连宥这样做的原因,对于一座城来说,城门是给人的第一印象,统一标准的城门就好像一道无法违抗的禁令,充斥着统治者的权威和不可违抗。

    这的确很符合赫连宥的行事风格。

    很轻松的通过了城门,陡然喧闹的街道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挑开帘子往外看,到底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街上人头攒动,十分热闹,街边做买卖的摊位鳞次栉比,让我心动不已。

    “别急,先找个地方住下,安顿好之后,孤陪你重华归。”赫连宥开始收拾棋盘,我不理他,继续打量车窗外新鲜的一切。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很高档的酒家外,这座酒家很有特色,店门外挂满了红灯笼,红艳艳的老远便能瞧见。马车还没停稳,便有小二迎了上来:“客官几位,可是要住店?”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替青棘牵马。

    青棘不着痕迹地把缰绳换到另一只手上,表示不需他经手,笑呵呵地道:“告诉你们掌柜的,准备三间上房。”我将帘子放下,看了看赫连宥。

    “这里交给青棘便可,下车吧”,说完自顾自起身下了车,我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青棘跟着小二把马车牵去后院,顺便办理我们的入住事宜,赫连宥则径直顺着大路走了,显然是要好好“逛逛”。见我没有跟上,赫连宥回头看了我一眼:“月儿,生地不熟的,不怕迷路?”

    我头皮一麻。就知道他会用这个来威胁于我,明知如此,我也不得不乖乖就范。

    不情不愿地跟在赫连宥身边,我心中愤愤然,正一遍一遍在心里数落他的种种不是,路边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是什么?”我停下步子,伸手取了个面具细细打量。“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力!这可是小人的镇店之宝!玉面狐狸!”我再仔细一看,果然,这面具的眼睛做得又细又长,微微上挑,眉心一簇火红的印记,再配上有些妖冶的嘴角,可不就是个狐狸精的模样!

    有趣有趣。

    看着这面具,我突然特别想念红枣,那厮也是这般模样,一双狐狸眼总打着鬼主意。

    心里一酸,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在面具上。

    “多少钱?”赫连宥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我忙擦干眼泪,这幅脆弱的样子,我实在不愿让他看见。

    没有争着付钱,由着赫连宥把银子递给小贩,钱货两讫后,我抱着狐狸面具慢慢往前走,心里还是很难过。或许我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红枣了,那厮向来薄情,只怕过不了多久便把我忘干净了。这么一想,我更觉得伤感起来。

    “在想你的那只狐狸?”赫连宥突然开口,我没有理他,他自顾自的接着道:“你若喜欢,孤给你买一只更漂亮的,雪狐虽不常见,却也不是一只难求。”

    我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尚且受制于人,何必再添个拖累。”闻言,赫连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又往前逛了逛,街边小摊上的稀奇玩意儿挺多,我走得很慢,几乎在每个小摊前都会停留一会儿,有时候是因为某个小东西让我爱不释手,有时候则单纯是停下听小贩滔滔不绝地讲话。这些走南闯北的小商贩往往都有很丰富的阅历,听他们说话很有意思。

    一趟逛下来,我并没有买太多东西,心情却好了很多,不知不觉的对赫连宥也温和了些。

    “公子有没有想去逛逛的地方?”因是在市集中,我斟酌了一下,决定称他公子。赫连宥见我情绪似乎不错,便笑道:“前面有家集玉堂,过去瞧瞧。”

    我本来还奇怪,像赫连宥这样人什么宝贝没见过,怎会屑于进民间的珍玩店,可到了集玉堂的门外我才明白过来,这集玉堂只怕不是简单的民间珍玩店。因为店门的牌匾上用烫金大字书着:敕造集玉堂。

    前任皇帝亲自书写的牌匾,其分量可想而知,只怕店里的东西也绝非寻常物件。

    赫连宥一进门,便有衣着高档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客官需要什么?”接着,便有小厮端了茶来搁在一旁的小桌上,“客官喜欢什么慢慢挑,累了坐下歇歇,店里有上好的茶叶。”

    服务倒是很周到,我暗暗想。

    赫连宥径直走到柜台前,看也不看摆在架子上的珍玩,开口便道:“掌柜的,拿些好的出来。”话说得倒是很不客气。掌柜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细细打量了赫连宥一番,小声道:“客官随我来”,说着便往后面的隔间走去。

    这倒有意思,看样子这老板私藏了好东西。

    我随着赫连宥一同进了隔间,老板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小木盒,双手呈到赫连宥面前:“客官,这是本店新进收到的精品,东西如何,客官一看便知。”

    赫连宥看了看那盒子,抬手开了盖子,只见红色的绒布上,正躺着一块极其润泽的羊脂司南玉佩。

    司南佩形若工字形,分上下两层,中间环一圈凹槽,顶部雕琢出一个小环,下端则相对雕了一个小玉盘,线从上而下直直贯通,在司南佩的低端缀了两个玉珠。

    整个司南玉佩浑然一体,毫无杂质,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司南玉佩向来有辟邪正气的说法,在贵族中很受追捧,但因雕琢过程复杂,玉质要求高,上好的司南玉佩十分难得。

    我看了一眼赫连宥,他伸手提起司南玉佩,对着光线望了望,似乎是在鉴赏,能感觉得到,他很喜欢这块司南玉佩。

    将玉佩放回盒中,赫连宥正要说话,青棘突然闯了进来。我正奇怪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青棘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面色顿时变了。

    “我有件急事要办,你先回客栈休息,掌柜会带你回房间。记得路吗?”赫连宥面露急色,显然是有大事要办。我点点头,还没说什么,他便快步出了门去。

    第三二零章 玉司南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而一章 醉八方

    重华归3_重华归全文免费阅读_第三而一章 醉()

    见到手的买卖就这么黄了,掌柜面色有些不愠,将盒子重新盖好,似乎有逐客的意思。我想了想,问:“掌柜,这司南玉佩多少钱?”掌柜动作一顿,眼睛转了转,似乎是在考量我有没有能力买这块上好的司南玉佩。

    过了一会儿,他表情有些不屑地道:“不瞒姑娘,这玉佩价值不菲,以姑娘之力……还是算了吧。前面不远处也有家珍玩店,那里的东西虽然质地不怎么样,样式还是不错的,姑娘要不去那里看看?”言外之意是,就凭你,还想买这块司南玉佩?

    我第一次如此被人看低,怒火顿时冲上脑门,本来只是不想让掌柜下不来台,顺势问了一句价钱,哪知他这么狗眼看人低!他既然这么说,我倒真想让他见识见识,我到底买不买得起。

    这次我出门带的都是极素朴的衣裳,也没用什么好的首饰,他看我身无长物,竟真以为我好欺负吗?

    “掌柜这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些吧,买不买得起,你说出价钱才能知道。”我淡淡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是冷清。

    掌柜哂笑了一下:“姑娘何必非要自取其辱呢?”如果说方才我只是生气的话,他此话一出,我便定了势要取下此司南玉佩的决心。见我执意要问,掌柜摇了摇头,伸手比出了个数字。

    看过后,我嗤笑一声:“八千两?”闻言,掌柜倒退半步,没料到我会如此轻描淡写,更没料到我会直接猜测他说的“千两”。“姑娘说笑了,这司南玉佩再难得,也值不上八千两。是八百两。”这时。掌柜的申请已由方才的高高在上,便成了谦卑。

    我从袖兜里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他:“剩下的二百两权当作茶钱,不必找了。”说罢径自取了司南玉佩。目不斜视地走出了集玉堂。

    坦白讲,从付钱到离开,我的心里很是快意。尤其是看着掌柜那张尴尬得发绿的脸,我更是身心舒畅。可刚走了没几步。我便后悔得直想骂自己。尹月你想什么呢!这回到朔莫来,你总共就换了两千两朔莫银票,为了个跟你无关的司南玉佩,你居然一下子花掉了一千两!还说什么“剩下的二百两权当作茶钱,不必找了”!你脑袋坏掉了吧!

    这司南玉佩你要它做什么!别说现在转手肯定会赔钱,即便你愿意赔钱,凭你在朔莫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找有财力买它的朔莫人去?

    怀着满心的悔恨回到客栈,心不在焉地向掌柜问了房间在哪里,我躲进自己的房间,萎靡了整整一个上午。

    大约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房门被叩响,我忙把司南玉佩藏好,打开门一看,果然是赫连宥。

    “不饿吗?走吧,带你去吃点好的。”赫连宥笑得热情洋溢,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他是在酝酿着什么,这样的神采奕奕,很像只等待猎物的豹子。

    我以为赫连宥会带我到客栈的大堂吃饭,没想到他径直带我出了客栈。直奔一家成衣店而去。

    他这是要……买衣裳?

    “老板,男装有什么新的式样?拿出来瞧瞧。”赫连宥说完,掌柜立刻笑呵呵地捧出许多件新制的成衣。“喜欢哪个?”赫连宥转头问我,让我有些茫然。

    “我?”“喜欢哪件就去试试。”赫连宥仍是笑。

    是要给我买男装?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随即附到我耳边:“据说容月郡主女扮男装在军中月余,竟无一人发现,想必郡主着男装的样子一定风度翩翩。孤很期待。”

    赫连宥笑得一脸邪气,看起来很好说话,其实却是不容反抗。

    说起来,老板拿出的几套男装都很不错,抛开赫连宥的意愿不说,我自己倒的确有些跃跃欲试。

    选了件宽松的月白长衣,我到后面的隔间里换上,顺便轻车熟路地绾了个男子的发髻。挑开帘子刚一出来,赫连宥投向我的目光是说不出的惊艳,连同掌柜的也啧啧赞叹:“这位小姐,啊不,是公子果然仪表堂堂,风度翩翩!”

    赫连宥也没有问我的意思,自顾自点了几件女装,满意地付了钱,吩咐掌柜把这几套女装,连同我换下来的衣裳送回客栈去。

    跟着赫连宥出了成衣铺子,赫连宥一转身又进了间字画店,理也不理热情的掌柜,直接从扇篓里随意抽出一把空白的折扇展开,拿过柜台上的笔墨,大笔一挥在扇上书道:尽风流。写完后,吹干墨迹递给我。

    掌柜的有些回不过神来,赫连宥搁了块银锭在桌上便不再理睬他。“让我瞧瞧,唔,不错,像个富家公子了。等等,还缺一样。”赫连宥突然解下腰间挂着的青玉坠,不顾我僵直的反应,亲手给我系在了腰间。

    “这样就齐了。”赫连宥满意地点点头。“走吧,吃饭去了。”说完,阔步出了字画店。

    我在原地怔了半天,猛然回过神来,想起方才和赫连宥那样近的距离,脸顿时烧红了起来。

    “贤弟,再不快些,为兄就不带你吃有名的醉八方了!”赫连宥又折返回来,笑着对我道。我红着脸跟了上去,心里窘迫,却什么也说不出。

    沿着集市走了一刻钟左右,赫连宥停在一处酒肆外,我抬头一看,原来“醉八方”是间酒肆的名字。

    随赫连宥进去,他直接上了二楼,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小二勤快地跟上来问:“客官要点些什么?”不等赫连宥开口,我抢过话头:“挑你们店里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上!”

    左右我现在身穿男装,豪放些也没什么,更何况赫连宥间接害我损失了一千两银子,我在吃的上面能补回来一些就补回来一些,总不能白白吃亏。

    小二见我狮子大开口,询问地看了赫连宥一眼,见赫连宥点了点头,笑呵呵地道了声:“好嘞”,然后麻溜儿地窜去了楼下。

    “看来真是饿坏贤弟了,真是为兄的罪过。”赫连宥邪邪笑着。我自知他是在损我,便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往窗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对面楼下的情状经受眼底,倒是让我惊讶不已。

    “这……”我看了赫连宥一眼,说不出话来。

    赫连宥点点头:“贤弟别急,吃过饭后,为兄便带你过去。”

    我差点脱口而出,谁着急!对面、对面那可是间青楼!

    没错,方才我低头往窗外一瞧,正瞧见对面一幢盖得花里胡哨的楼下面,站了好些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对着路人搔首弄姿,很是妖媚。

    上楼之前许是还沉浸在赫连宥奇怪举动中没有回过神来,没想到自己刚刚从青楼前穿过而不自知!

    等等,赫连宥方才说什么?他好像说……要带我过去?!

    见我终于理清了思路,赫连宥笑着点点头:“怎么样,贤弟是不是很期待?风闻岩吾的清风明月楼里美女如云,当红的头牌清风姑娘和明月姑娘更是仿若仙子临世般,美的如梦如幻,为兄知道贤弟最爱这些风月之事,今日特地带贤弟来长长见识。”

    赫连宥、竟然要带我逛青楼!

    见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赫连宥皱了皱眉:“怎么,贤弟不喜欢为兄的决定?这样可不大好,枉费了为兄一番好意呐。”话虽说的轻描淡写,我却听出了话中的威胁之意。

    他为什么非要带我去青楼?

    我正暗自揣度着,小二已经手脚俐落地上了菜。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但看桌上琳琅满目地饭菜,便知那句“挑你们店里最好的菜最好的酒上”有多大的威力了。

    赫连宥拿过酒壶,亲自为我斟了一杯:“贤弟可要好好尝尝这酒,这可是醉八方的镇店之宝,醉八方。”听赫连宥这么说,我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但很快便止住了笑意。

    这酒果然大有文章,酒杯只是在我面前摆着,酒香便扑面而来,闻着味儿便已觉出三分醉意了。

    果然是好酒。

    端起酒杯凑到鼻端闻了闻,我不由感叹,高手果然在民间,这些年在宫里也算见识过不少好酒了,这“醉八方”绝对堪与宫宴用酒比肩。

    正要尝尝,赫连宥友好地提醒道:“贤弟,别说为兄没提醒你,这酒之所以叫醉八方,除了说它的酒香醉了八方,更主要的是说这酒的酒性很烈,酒量平平的人,喝不了多少便会醉得不省人事。所以,贤弟还是斟酌着些喝吧。”

    其实赫连宥这样一劝,我最先想到的便是管他说甚,我自喝我的便是。可仔细一想,若这酒真的那样烈,我喝晕了被赫连宥拖回客栈去,样子一定难看极了,所以……还是斟酌着些喝吧。

    浅尝了一口,我忍不住道:“果然是好酒!”赫连宥点点头:“如此好酒,埋没于此实在是可惜了。宫中的酒和它比起来,总觉得缺了那么点味道”。

    我顿了顿,淡淡道:“有些东西,或许并不适合困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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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而一章 醉八方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二二章 天价

    赫连宥顿了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华归。

    担心自己会醉得厉害,我只喝了一小杯便不再尝试了,赫连宥虽然警告我此酒甚烈,自己却一杯接一杯喝得很是畅快。

    酒足饭饱,赫连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刷的一下展开,像个富家公子似的摇着折扇道:“贤弟,佳人近在眼前,还不随为兄去一亲芳泽?”说完大笑着下了楼。

    无奈地跟着他到了清风明月楼的楼下,还没站稳,便有个姑娘没骨头似的贴到我身上来,一边挥着手帕一边娇笑:“哟,这位公子好面生啊,来,让奴家好好陪陪你吧。”浑身的脂粉味熏得我直想咳嗽。

    赫连宥笑道:“怕是要让美人失望了,内弟心中已有所属,不是别个,正是楼中的清风姑娘,还请美人放过内弟,成人之美。”

    什么?谁、谁喜欢那个什么清风姑娘了!我狠狠瞪了赫连宥一眼,他笑得很得意,以在我身上的姑娘悻悻撒开手,不满的念叨着:“那狐媚子有什么好!男人怎么都喜欢她!”说完,又巴巴地去粘着路过的行人了。

    “走吧贤弟,还是说,你在恼为兄坏了你的好事?”赫连宥不怀好意的调笑道。我毫不客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气冲冲的进了清风明月楼。

    刚一踏进门,楼中的奢靡气息迎面扑来,晃得我倒退半步。赫连宥却是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径直上了二楼,不搭理一旁伺候的小厮,选了间二楼的小隔间。

    这清风明月楼建得很巧妙,二层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由围栏围着的散桌。另一部分则是半封闭式的隔间,隔间装着木窗,一开窗便能看到正对面的戏台。这样的好位置不多。显然是为了有权有势的人准备的。

    比如赫连宥。

    落座之后,赫连宥扔了锭银子给小厮:“什么时候开始?”什么什么时候开始?我一头雾水。却见小厮见怪不怪地笑答:“客观稍等,再过半个时辰。好戏就开场了。”说完,小厮搁下茶水。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赫连宥到底在等什么好戏?我忍了一会儿,终究没忍住,开口道:“陛下此行究竟所为何事?”堂堂朔莫的皇帝,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要来着烟花之地?还是说,男人性本风流,野花总比家花香?

    赫连宥笑着把扇子合上。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素来卖艺不卖身的清风姑娘,今日要接待她的第一位恩客了,多少人摩拳擦掌,等着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呢,如此盛事,孤当然要来凑凑热闹。”

    我满心不屑,果然还是色/欲熏心!

    顿了顿,他接着道:“郡主想必并不清楚,在这清风明月楼里。‘清风姑娘’并不单指一位姑娘,而是一种荣誉,一种自清风明月楼开张以来便有的传统——只有楼中最美的姑娘才能被称为‘清风姑娘’,而那‘明月姑娘’与之一比。总归是有些差距的,和其他花娘比,更是天壤之别。”

    我在心里冷嗤了一声,表面上像个正人君子似的,对这些风月之事你倒是如数家珍,清楚得很!心里由衷地不屑,我懒得再搭理赫连宥,目光望向窗外,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隔间的门被推开,我回头一看,却是早上匆匆离去的青棘重华归。

    “如何?”赫连宥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问。“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青棘看了一眼窗外某处,低声道。“好,那孤就坐等这出好戏开锣了。”赫连宥笑着道。

    果然主仆一心!我暗暗在心里讽刺二人。

    楼下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客人,那些衣着华贵的大都上了二楼,或坐进隔间,或坐在栏内,楼下大堂里坐着的则是一些家境平常却又喜欢凑热闹的,没什么钱,却想一睹美人风姿。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整个清风明月楼人满为患,我瞥了一眼楼下,每张桌子都挤了超过二十个人,有些没凳子坐的干脆蹲在围栏上,人声鼎沸,喧闹的让人头疼。

    不一会儿,对面的花楼上袅袅走上一群穿得很是凉快的姑娘,合着乐声开始翩跹起舞,众人的注意被花楼上的姑娘吸引,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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