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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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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洛涟眸光流转,默默不语。
宁挽缨好似并未看到,只是道:“那个胡商倒是有些东西……”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姬洛涟,笑道:“他愿意为你在中域停留许久,想必与你关系匪浅。”
姬洛涟察觉到她的笑意中还有几分警惕,立刻道:“他不日便要返回西域,臣会亲自送他离开。”
“如此甚好,我宁越奇珍异宝众多,赠他一些也未尝不可。”
姬洛涟立刻行礼道:“臣替他谢过王上赏赐。”
宁挽缨冲着她摆摆手,显然是无意与姬洛涟继续交谈了,她身侧的莲子立刻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巧玉瓶,从中倒出几滴药油,为宁挽缨按摩太阳穴。
姬洛涟识趣地退下,缓缓走出奢侈的宫殿,这才呼出一口气。
宁挽缨的欲望不断膨胀,俨然超出了她的设想,虽然她心中早有预感,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看来她也要早些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姬洛涟自幼长在深宫,真正熟悉的只有自己的师父和苏榆勒,除了苏榆勒,从未有人想过关心她,她也未曾想要别人的关心。
她想要的只是被铭记,无论是以何种评价,当然,最好是活着功成身退。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让苏榆勒离开宁越,她才好让宁挽缨不要太过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话说x


第50章 章十一
不知不觉间,一年又已经过去,周渭的生辰便在上元节,不少臣子纷纷送上寿礼,无非是一些金银珠宝、奇珍异宝之类,唯有周映晚送了一艘金船的模型,正是她之前做出来的木兰舟,这木兰舟可凭借机关在水面上自动航行,让周渭倍感惊奇,大家称赞,反而让其他人落了俗套。
周映晚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之前沈一戈察觉到周映晚似乎是有心事,邀她一同去凤凰花街上游玩,却被周映晚婉拒了。他由此依稀猜出周映晚应该是与苏洛川有了嫌隙,便去询问苏洛川,苏洛川却说没什么大事,更是让他摸不准二人的问题,只好作罢。
反倒是苏洛川,却让他去找影,由影来邀周映晚出宫。
沈一戈无法,只好去找邢庄求见,邢庄却是一反常态,少见的未曾调侃他,只说影在后院就不再多言了,更让沈一戈觉得心中茫然而又恐慌。
“邀公主出去?”影一针见血道:“是苏洛川?”
沈一戈嗯了一声。
影垂首不语。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白得有些刺眼,直直地打向人们的脸,两人一同站在屋檐下,好暂避锋芒。
沈一戈有些疑惑,试探着问道:“不妥吗?”
影摇摇头,道:“你应当不知道,郑国成清君为两国联姻而来,不仅仅是世子与郑国公主,还有公主与郑国的世子。”
沈一戈惊愕地看着她,随后道:“国主也已经答应了吗?”
影微微颔首。
沈一戈想到周映晚的性情,她一定分外难过,不由轻叹一声,道:“难怪阿晚不愿意……”
影听他说完,摇摇头道:“不……”她沉默片刻,道:“我去帮你和她说,想好了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吗?”
“花朝节那日,申正三刻。”沈一戈见影垂眸深思,纤长的羽睫在她苍白的脸上打下一片深灰色的阴翳,忍不住小声道:“你那日可以去吗……”
影微微一愣,抬眼看向沈一戈,随后道:“那日我或要当值,你们二人一定要护好公主。”
沈一戈听后不由有些失落,嘴上却还是应道:“我们知道的,一定好好保护阿晚。”
影察觉到他的情绪,补充道:“若我那日无事,便去。”
沈一戈抬眼看向她,脸上满是惊喜,轻快地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轻叹一声。
最近邢庄不知道忙着做什么,看着很是神秘,连她也不甚知晓,她略微猜测一二,也仅仅想到了是周渭下了什么命令,更细的也想不出了。
但愿不会是什么坏事。
“怎么是你们?”周映晚讶异地看着沈一戈与苏洛川,惊讶出声,她说过之后就觉得不对,转过身便要走,反而被苏洛川拉住了手腕。
影难得与周映晚相约一同去凤凰花街游玩,实属少见,花朝节又是女儿节,周映晚自然应允。
影送她到了宫门口,忽然说有东西忘带了,便折返回去,宫门处的侍卫早就熟悉周映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出了太极宫。
可没想到居然是沈一戈与苏洛川掀开了帘子。
周映晚心中一想就知道,必然是沈一戈在她这里碰壁,去找了影来为他们做掩护,借机骗她出来。
周映晚一看到苏洛川就觉得心里一片乱麻,自然是想赶紧逃跑,却被苏洛川拉住了手腕,一时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转过身紧紧地盯着苏洛川。
苏洛川也定定地注视着她。
周映晚只觉得手腕滚烫,那人掌心的体温轻易便穿透薄纱涌了过来,像是一捧温水裹挟着她,令她有些头晕目眩。
夜幕刚刚降临,凤凰花街却已经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少年少女们争先恐后地挤进去,生怕赶不上热闹似的,路过的人一不小心,恐怕就要被挟进人流之中了。
今日是花朝节,适龄男女常会在这一日出行,相看对象,若是遇上喜欢的,平民男女更有掷瓜投桃的,私定终身,倒也颇有情/趣。
小贩们更是准备好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好获得这些男男女女的青睐,拿一笔不菲的收入。
苏洛川跟在周映晚身后,见她挺直了身体一言不发,显然还在生着莫名的气,只是他之前连着值了两次,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因此也跟着沉默寡言起来。
唯有忙着做和事佬的沈一戈一头雾水。
他们沿着河岸行走,看着河边的灯火,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映晚忽然嘟囔道:“怎么还穿这么难看……”
苏洛川扫视二人一番。
周映晚长发编成了普通少女的发辫,垂在胸前,还缀着几朵小花。她一袭乳白色纱裙,上面绣着大片芙蓉花,走动间像是一阵风拂过,带动着花丛摇曳,格外动人。
一旁的沈一戈则是一如既往地穿着牙白长袍,端正地梳着发髻,看着便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唯有他,仍旧是灰溜溜的劲装,背上还背着刀,怎么看都与眼前欢快的场景格格不入,反而像是来找麻烦的。
苏洛川有些头疼地摸摸自己的脑袋:“就是出来喝酒,听书,玩。没什么区别的,也不用特意打扮。”
周映晚哼了一声。
“就是不一样嘛。”她道。
“还是我们三个,没什么不一样。”
自从相识以来,他们曾无数次在这条街道上打闹,路边有多少棵树,苏洛川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映晚气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用力跺跺脚。
苏洛川听到她用力跺脚的声音,只觉得头更大了,好像被人按住闷头打了一顿,郁闷也只能自己憋着,不由加快了挠头的速度,恨不得把这三千烦恼丝全都揪下来,好了无牵挂。
沈一戈打圆场道:“不早了,我们走吧。”
三人沿着河岸的石板路走着,周映晚在前面走着,沈一戈则与苏洛川并肩而行,一路上有不少小孩子在河边捞小鱼玩耍,凤凰花街内倒是常有彩船航行,好在这种鱼体型小、游得快,不必担心被船挤压,孩子们抓上来也只是为了玩罢了。除了孩子,也有不少男女在河边放灯,加之河岸两边路旁种植垂柳,月色朦胧,灯火憧憧,倒是多了几分浮动。
苏洛川觉得碍眼,只看着周映晚一翘一翘的发梢,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觉得心里有点痒,许是被周边的男男女女给惹起来的。
“洛川,你最近轮值?”沈一戈忽然出声问道。
前面小公主闻言步子一顿,比之前小了不少,显然是在偷听二人的谈话。
苏洛川嗯了一声。
“难怪你今天无精打采的。”沈一戈道。
小公主猛地停了下来,惹得后面的二人也赶紧停下脚步,两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公主。
她的气在听到苏洛川的应声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们!”小公主指着二人。
这个时候,沈一戈要比苏洛川更加大方,反问道:“我们?”
周映晚的视线扫向一旁一脸无辜的苏洛川,心中更加气愤,道:“我讨厌死你们了!”语罢,她抬脚进了眼前的酒肆,硬是走出了宁死不屈的味道。
沈一戈与苏洛川相视而笑,抬头看向那酒肆的名字——藏香,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藏香是大兴城内有名的酒肆,美酒佳肴自是不必说,也有说书人在这里讲故事,更是为人们所喜欢的。
三人运气倒是不错,进去就有座位,不过此时讲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得苏洛川兴致缺缺,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酒,沈一戈,则是偶尔和周映晚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唯有周映晚兴趣盎然,一手撑着下巴,眼睛都不眨一下。
“阿沈。”苏洛川忽然开口问道:“你又在想公主吗?”
让他称作公主殿下的唯有一人,便是沈一戈的妹妹沈遥岑了。
那是个不争的女孩子,远远地看着大家,好像不插手任何事情,尽管她不争,但谁也不能争过她。
沈一戈微微颔首。“我只是担心阿岑,她一个女孩子,在帝京,要面对那么多人,不知道好不好,而且如今陛下只有十一岁,怎么可能照顾的好阿岑?”
苏洛川想起那个虚荣而又无能的小皇帝,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
但那个公主呢?她看着很温柔,可她每一句温柔的话语下面仿佛都有一根针,不会让人忽地察觉到疼痛,却又悄无声息地伤害着别人。
苏洛川第一次知道,周映晚大大咧咧也算是优点。
但平心而论,皇帝与公主并不相称。
“公主不该嫁给他。”苏洛川道。
“嗯……我也不想,可是事情已经这样定下来了,我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顾阿岑。”沈一戈面带愁色,仿佛沈遥岑是这个世界上最柔弱的人。
苏洛川盯着他,的:“你现在不该寄希望与其他人。”
沈一戈微微一愣。“那我该怎么办?”
“上次我们去帝京,你也看到了,那里的守卫连大兴城门口的守卫都不如,你和我去轻而易举。”苏洛川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个兄长一样去把公主抢回来!”
他话音刚落,周边忽然响起叫好声,吓了沈一戈一跳——原来是先生说到高/潮情节,引得满堂喝彩。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啦嘻嘻嘻


第51章 章十二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都讲到《陇末风云录》最精彩的地方了,你们怎么不听啊?”周映晚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两人。
苏洛川一下紧张起来了,连声追问道:“具体讲到哪里了?”
这书他来听了好几次,只是总是听不完整,很是遗憾。
周映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后才道:“北魏掳走了元祖的爱人姬小姐,所以他下定决心要组建一支军队打跑北魏人,救回姬小姐,娶她为妻。”她话语之间还有几分哀伤,显然是极为元祖宁长风和姬小姐惋惜了。
说书先生讲得这本《陇末风云录》主要讲得是晋元祖如何白手起家,从一个下等奴仆成了天下之主的故事。这故事好到是好,只是说了不少关于宁长风和姬小姐的故事,尤其是在太太小姐这些听客们多的时候,拖沓的不行。
或许是因为晋元祖宁长风还是奴仆的时候,是在北方极有名的豪绅姬家做工,而晋元祖训练一千骑兵讨伐北魏又是姬家支持的缘故,某个写书人在深夜孤苦伶仃的时候编出了姬小姐这样一个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姬家独女,这下可好,驱逐北魏是因为爱她,坐上皇位是因为爱她,册封姬氏为一方诸侯也是因为爱她,无趣得紧。
若不是说书人口才极好,苏洛川早就不来这里听了。
苏洛川与沈一戈因为错过这一段谈情说爱的故事,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这些情情爱爱可不感兴趣,他们向往的唯有金戈铁马的热血和弥漫烽烟的沙场,在他们心中,宁长风为了什么想要得到天下不值一提,宁长风如何得到天下才是他们想知道的。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周映晚不满地问道。
二人急忙赔笑。
“我要是姬小姐,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周映晚接着说道。
“因为他是皇帝。”苏洛川道。
“那个时候还不是。”沈一戈纠正道,眼见着周映晚要发怒,沈一戈补充:“他还是英雄。”
“不对。因为他是姬小姐唯一的英雄。那个时候,天底下那么多英雄,每一个都比他厉害,他们都倾慕姬小姐,可只有他一个人去了,死了那么多伙伴,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丢了,只为去救她,他就只是姬小姐一个人的英雄,那多好啊。”周映晚晃了晃身子,圆圆的眼睛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显然是很仰慕宁长风。“他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才去做英雄,是为了守护一个人,一件事,一个背影,去与比他更厉害的人作对,这样的英雄才是英雄中的英雄呢。”
苏洛川心想,要是输了,这才是傻蛋中的傻蛋呢。
他心底里嘲笑周映晚异想天开,却忘了自己刚刚还想帮着沈一戈把妹妹莲公主抢回来。
“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周映晚问道。
苏洛川摇摇头。
书里也不讲,想必是姬小姐这个噱头没有什么用处,就丢到一边了,宁长风就这样做了天下人的英雄,驱逐北虏,一统天下,这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结局。
“他得到的,是没有她的天下。”周映晚认真地说道。
苏洛川看着她溢满感情的眸子,微微一愣,忽觉心头一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不断扩散,像是要填满整颗心一般。
“后来他有了很多妃子,可是始终没有皇后,还册封姬小姐的家人做诸侯,他还是忘不了她。原来,英雄的心也和普通人的心一样,是会因为别人而柔软的呀。”
苏洛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做一个人的英雄,那也是英雄啊。”沈一戈轻声道。
苏洛川扶着额头,多了几分眩晕感。
连舟抿了一口酒,原本的杏眼眯了起来,她看向一旁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笑着出声道:“还是年轻好呀。”
旁边与台上说书人口中的皇帝同名的年轻人只是沉默不语,平和地、静静地看着连舟。
“好无聊……”周映晚抱怨道。
之后说书人讲的都是些打仗的事情,不少姑娘们都如同她一般催着想要离开,显然也是觉得这些故事很乏味。
苏洛川听到她的话,与沈一戈对视一眼,道:“那我们就走吧。”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不会把小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可如今小公主毕竟心口还堵着一口气,他可不想再惹她生气。
“真的?”周映晚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苏洛川对上她带着期待的眼睛,不由微微一愣,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涌了上来,只能别过头,道:“当然是真的,我记得大兴有花朝节放灯的习俗,你若是愿意,我们也一起去。”
周映晚一下跳了起来,洁白的裙摆跟着她一起雀跃地舞动了起来,她开心地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就走。我还没放过灯呢!”
沈一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奈何周映晚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 ,他们也拦不住。
“好多人啊……”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街上,却看到河岸两边早就被人潮占据,今日放灯的人数实在是超乎想象。
“啊,为什么放的是白色的莲灯啊?”周映晚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旁有老妪低声道:“去岁万乘关之战,我们易国的大好男儿都被埋葬在那里,不得归乡,点这些灯是为了引领他们回家……”
苏洛川与沈一戈俱是沉默不语。
那一战确实死了太多人。
周映晚情绪也有些低落下来,她轻声道:“那我也要为他们点一盏灯……”她转过身看向苏洛川,道:“有钱吗?”
苏洛川:“……?”
周映晚从苏洛川那里“借”了点钱,去一边的摊子上也买了一盏灯,苏洛川向摊主借了火折子,将莲灯中心的蜡烛点亮,周映晚这才捧着莲灯,小心翼翼地将它推入水中,轻声道:“希望你们都能找到回家的路上,如果真有来生,一定要幸福安稳。”
苏洛川看着她的侧脸,不由垂下眼睑。
倘若真有来生,倒不如不要再投做人。
周映晚看着自己的那盏小小的莲灯沿着河岸逐渐飘远,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道:“苏洛川,小沈,我们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应了一声。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令人悲伤,他们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有的人却再也不能回来了……他们也不想继续看这样的场景。
三人向其他地方走去,虽然周遭依旧人声鼎沸,但他们早已没了刚才的兴致,只是偶尔看看小摊子上的东西。
“你们之前也去战场……”周映晚忽然小声问道:“是不是也死了很多人?”
沈一戈忽然想到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王寄,不由沉默下来。
唯有苏洛川回答道:“是,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家乡与家人,被迫留在了边塞。”
周映晚望着闪烁着几颗星子的夜空,道:“那要是易国与郑国不和、两国交战,也一定会死很多人了,之后就还会有很多人非常伤心,但最后却只能在这里纪念他们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苏洛川如实答道:“是。”
“这样啊……”
一旁的沈一戈忽然察觉到周映晚话中的意思,不由有些惊诧,他想要伸手拉住苏洛川提醒他一番,却又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
周映晚是在做一个决断——她必须去和亲。
沈一戈刚想开口,周映晚已经说道:“大家总说我是公主,受一国上下奉养,如今看来,真是如此了。好在我没有什么姐妹,不必重蹈覆辙。”她在昏黄的灯火中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话锋一转,道:“影姐姐今日是不是不来了呀?今日是花朝节,女儿家的节日,阿父一点也不懂得体谅她。”
不知道为何,沈一戈忽然觉得有些悲伤,仿佛已经在周遭的一片黑暗中隐约预见了他们三人的宿命。
今日虽是花朝节,但在周渭这里却算不得什么节日,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批阅奏折,旁边燃着的火苗一动不动。
他翻过一册,嗤笑一声,道:“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全篇没有一句有用的话,也就文笔不错。”说罢便随手丢在了一边。
影快步走了进来,双手将竹筒递上,道:“王上,是内史的文书。”
周渭有些讶异地挑眉,道:“内史?”他接过竹筒,从中抽出写在黄色缎子上的文书,细细阅览一番,神色愈发凝重,最后将那片绸缎从中狠狠地撕开。
影不由有些讶然。
周渭若是暴怒,事情未必严重,可他此时却只是发怒,而一言不发,或许事情真的很严重。
“宁挽缨这个老妇,竟然越过赤江直捣帝京!”周渭低声道,话语间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如今的内史……”
“正月的事情,这勤王诏书现在才来,恐怕内史早就在受控于这老妇了!”周渭的手攥得紧紧的,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
影走到门口,便有一人自黑暗中将竹简递了过来,她轻轻翻阅,道:“今年宁越遭了天灾,收成不佳,想必长公主是狗急跳墙了。”说罢,她便将手中的绸布递到周渭手边。
周渭细细阅读后,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绸布丢在一旁,伸手揉捏眉心,许久之后才道:“这勤王诏令能送出来,倒是很不容易。”
影答道:“先前我随奋勇将军一同前往内史时,曾与如今的陛下以及莲公主有一面之缘。他或许成不了什么气候,莲公主却是不同的,她外柔内刚,很有自己的想法。”
周渭嘲讽道:“哼……沈却秦的女儿倒像是如今的他。”
“莲公主自幼聪颖好学,温婉大方,在温国颇有盛名。”
“恐怕沈却秦那边的勤王诏令早就到手了。”周渭呼出一口气,道:“宁挽缨这个女人,下手倒是颇快,把寡人乃至所有王侯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个遍,恐怕不日便要下令监国了吧。”
影垂眸不语。
“哼……”周渭冷笑,忽觉胸中血气翻涌,不由咳了起来,影见状急忙为他倒茶,周渭还不等接过茶盏,已经忍不住那口腥甜,哇地一下吐在了茶盏之中。
影不由有些诧异而又担忧地看着他,轻声道:“王上……?”
周渭随手用袖口擦拭短须上粘着的血珠,哑着声音道:“你是隐蝠。”他的语气顿了一下,道:“阿晚也不要同她说。”
影这才垂下头,应允道:“喏。”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老弟_(:з」∠)_


第52章 章十三
寂静的宫殿中挤满了人,却诡异的没有一点点声音,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拥抱着彼此,却又警惕地四处打量,好像对谁都不放心。
这样的场景已经连续上演了几十天——他们都被关在了这里,每日会有人定时送食物与水过来,一部分给皇帝与公主,另一部分则留给宫人们,与此同时,所有人的拉撒也只能在宫殿里,连皇帝与公主也不能幸免,更有甚者受不了竟然自杀了。
原本天子的寝宫此刻散发着一股恶臭,犹如人间地狱。
唯有两人坐在榻上,一位是那温国的莲公主沈遥岑,另一位便是当今圣上了,此时他正畏畏缩缩地躲在沈遥岑怀中,很是恐惧。
他原本还对那位宁越的堂姐甚是有好感,可自从她来了便直接将他与沈遥岑以及所有伺候他的所有宫人囚禁在他的寝殿中之后,他对宁挽缨的好感就全部变做了恐惧。
沈遥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她偶尔会与小皇帝说话,大多说的是一些历史上的事情,为的便是让小皇帝不要崩溃。
人群中隐隐有人发出了哭声,这已经是被封闭的宫殿的常态,并没有人在意,可这次却不同。
一个侍女呜咽着爬到门前,道:“陛下,公主,奴婢们真的受不住了……”她颤颤巍巍地爬到门口,显然是打算推门出去了。
皇帝忍不住看向一旁仍旧静静坐在那里的沈遥岑。
两个月前,宁挽缨率领的宁越士兵竟然跨越天险直逼内史,内史君臣上下从未有人想过有人可以跨过天险而来,毫无防备,反而被宁挽缨得逞,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耻辱。
宁挽缨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皇帝与他的宫人都圈禁在一起,虽然外面并无士卒看守,殿门也并未封锁,可沈遥岑偏偏不让任何人踏出宫殿,宫人们敬畏她,坚决一步都不踏出殿门,可这样一个月下来所有人都受不住了。
好在这些宫人还算温顺乖巧,并未对皇帝与沈遥岑失礼,也未有什么**。
沈遥岑按住小皇帝的手,道:“陛下,有遥岑陪你。”
小皇帝对上她的视线,只看出了坚定,他咬咬牙,攥紧衣袍,道:“你们若想去便去吧,生死有命,若是有什么事情,怨不得公主。”
宫人们纷纷眼前一亮。
最早出声的那个婢女登时站了起来,一下子推开了殿门,原本昏昏沉沉的宫殿一下变得明亮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抬手护住眼睛,随后又发出喜悦的声音。
只要有光,这世间就还有生的希望。
小皇帝一时也有些坐不住,他看向身旁的沈遥岑,只见她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目视前方,似乎不为所动,不由有些懊恼自己太过急躁,反倒不如自己身边的这个女孩子。
宫人们鱼跃而出,此刻殿中却只剩下了小皇帝与沈遥岑以及她的侍女怀琴,连小皇帝自幼跟在身边的宫人都已经受不住离开了。
仅一门之隔,小皇帝却觉得此刻的空荡荡的宫殿分外难耐,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想要说服沈遥岑离开这里。
他还没有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凄惨的求救声。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队卫兵,正在用刀剑屠戮着这群可怜的宫人,此刻他们早已饿得浑身无力,连反抗都已经放弃了,只是被推搡着取了性命。
大片的血花飞起,好像小皇帝曾看过的画师所做的一种画,大片大片的扑在了白色的绢布上,加上耳边传来的濒死的宫人们的呻/吟声,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那些人中也有曾伴他一起长大的宫人啊。
小皇帝眼前的世界仿佛颠倒了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瑟缩着,用力地攥紧沈遥岑的手,这才发觉是自己在恐惧地打颤。
沈遥岑在他耳边轻声道:“陛下莫慌,这些宫人定然是长公主为了恐吓陛下,所以才派人杀了他们,陛下倘若真的害怕,才是遂了她的愿。”
小皇帝忽然打了个寒颤,低声道:“那我们刚刚如果跟着一起出去的话……”他忽然想起什么,匆忙地抬起手遮住沈遥岑的眼睛,道:“遥岑别怕。”
沈遥岑微微一愣,察觉到他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正在颤抖,也将手轻轻地搭在他手上,道:“有陛下在,遥岑不怕。”她沉思片刻,道:“陛下放心,长公主定然不会轻举妄动。您是天子,是君,她不过是诸侯国的公主,纵使她如今篡位自立,也是臣,臣子弑君乃是大不敬的罪名,这样正给了其他诸侯讨伐她的机会,她定然不会这样做的。”
小皇帝久久不语。
沈遥岑又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不要怕,我已经让人去给各位诸侯下达勤王诏书,陛下只要保护好自己即可,其他的事情由遥岑承担便是。”
“遥岑……”小皇帝还想说什么,宁挽缨却已经走了进来,她着一袭缀着珍珠的黑色长裙,踩着那些宫人的鲜血走了进来,小皇帝触及她的视线,立刻噤声。
之前与宁挽缨见面时,他还未曾想到这位看似温和的堂姐竟是对皇位居心叵测之徒。
“皇帝不愧为一国之君,沉着冷静,张弛有度啊。”宁挽缨语气似是带笑,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她的视线在皇帝与沈遥岑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她戴着的扳指上。“之前我与先帝见面时,陛下还是太子,却被这群刁奴蛊惑着不求上进,如今将他们清理干净,我也好辅佐皇帝处理政务,待到多年之后、九泉之下,我也好向咱们宁氏的先祖有个交代啊。”
小皇帝听她说得冠冕堂皇,不由有些愤怒,攥紧了拳头想要说什么,却被沈遥岑拦下。
沈遥岑与他对视一眼,轻轻地摇摇头。
小皇帝只好作罢。
一旁的宁挽缨早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冷笑一声,随后道:“这几日我听丞相说,陛下要在明年举行大婚,正式亲政了。”她话锋一转,道:“不过丞相手下这群人实在是不堪用,按我朝礼仪准备,实在是欠缺太多,我便下了一道文书,叫他们推迟大婚,待到礼仪齐全,再行婚礼。”
小皇帝微微一愣,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堂姐的意思是不叫朕亲政吗?”
一旁的沈遥岑眉眼低垂,一言不发。
“皇帝究竟是想亲政,还是想娶你身边这个诸侯公主!”宁挽缨刀子一般的目光扫向小皇帝,道:“如今诸侯强大,皇权式微,陛下却一心的儿女情长,这样岂不是辜负了先帝对陛下的期盼!又如何对得起宁氏的列祖列宗!”
小皇帝百口莫辩,脸色铁青,许久才挤出一句话,道:“堂姐的意思,是要为朕代政?”
宁挽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她身后的宁越士兵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
皇帝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既然如此,朕就要谢过堂姐了。”
宁挽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随后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如同冰锥一般的目光刺向一旁一直低眉顺眼的沈遥岑。
“既然如此,将莲公主请回她的寝宫吧。”
一旁的侍卫立刻应声上前,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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