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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宠妃-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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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玥将衣裳最后一个扣子咬开,她坏笑地看着皇上,“皇上,您忍了好几个月了罢,您也不去旁的宫里走动,真的不辛苦呀?”
  “你……”皇上气得咬牙切齿,“你就是为了从前的事儿故意给朕找不自在,是不是?等朕的公主生下来,看朕怎么收拾你,到时候有你好看!”
  即便她再要如何哭求,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皇上,嫔妾错了,您饶恕嫔妾罢。”绣玥口里恭恭敬敬地认错,面上的神色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以后的事儿谁知道会怎么样呢,总之是现在不好过的人不是她。
  这样一来,荣常在那件事情的阴影到底在内心消散了不少。
  绣玥将自己的被子盖得方方正正,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准备入梦乡,身边那个人,她在完全陷入睡梦之前,一直在外侧不停地翻来覆去。
  早上,一向贪睡的她醒了,皇上却极少地还未起身,合眼睡在外侧。
  “皇上,”绣玥压着他的胳膊,将脸靠过去,“您今个不早读了么。”
  “用不着你来操心。”皇上闭着眼睛,语气不善。
  “皇上,嫔妾宫里的小厨房,今日早膳备了皇上爱吃的虾仁膳粥,还有鲜肉蒸的包子,各式各样酸甜可口的小菜,咱们起罢,起来用膳好不好?”
  皇上动了动,翻转过身子,由平躺着改为背对着她。
  绣玥笑了笑,用手不停地轻轻推着他,“皇上,就算嫔妾饿着不要紧,您和孩子有一个饿着,嫔妾都伤心啊。”
  听到这话,皇上才终于肯回头看她,“朕不是心疼你,朕是不能饿着朕的公主!”
  “是是,皇上您是慈父,咱们的女儿有您这样的皇阿玛,一定是最有福气的。比先帝对十公主还要好上十倍百倍。”
  她这样说,皇上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两个人在寝殿内嘀咕,还未等唤人进来伺候,便听得门外一阵敲门声。
  “小姐,小姐?”
  听着声音,是宝燕。
  皇上沉下目光,“这些奴婢,平时就是这样没规矩的?惊吓了龙嗣,奴才们担待的起吗?”
  “宝燕平时不是这样的,”绣玥回道:“她一向有分寸,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否则她不会这样着急。”
  她将衣裳拢了拢,轻唤了一声:“宝燕,进来!”
  房门紧接着被推开,宝燕步履匆匆走进来,福身行了一礼:“奴婢给皇上请安!小姐!”她慌张道:“储秀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有急事,要传召小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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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绣玥还没出声;皇帝先沉了脸,“如嫔怀着龙嗣需要静养,皇后不知道吗?让他们回去!再告诉皇后,让她自己也好好养胎;以后后宫这个时辰;不许任何人前来永寿宫打扰如嫔休息。”
  若是以往,宝燕得了这样的指令;必然趾高气昂地走出去;对外面的人耀武扬威一番;可今次,她却犹豫地在原地站着;欲言又止地看向绣玥。
  “皇上。。。。。。皇后说,”她说了几个字;声音不期然低下去,提了一口气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皇后娘娘说,事关大清皇室的血脉;一定要让小主现在过去一趟不可。”
  大清皇室血脉?绣玥不由诧异地看着宝燕,又看向皇上,“这话从何说起啊?”
  宝燕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原本储秀宫还派人去请了皇上的圣驾,但见圣驾在永寿宫,所以。。。。。。”
  “所以也请皇上移驾,同去一趟储秀宫。”
  极少有什么事儿;能让宝燕沮丧成这般。看她现在的样子,绣玥就知道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知道了。”她对宝燕道:“去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回去复命,我和皇上一会儿就会过去。”
  “小姐。。。。。。”皇上在场,宝燕忍着唤了她一声。
  “去罢。”
  奴才们伺候皇上洗漱更衣的间隙,绣玥将宝燕召唤到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回恐怕是要不好啊,小姐,”宝燕四下张望了一圈,凑近她耳边,“太医院的正副院判都在储秀宫,还有内务府的常齐带着净事房的记档也在,恐怕是。。。。。。”
  话说到了份上,绣玥如何还能听不出来。
  “混淆皇室血脉这样的罪过。。。。。。想要扣在我头上。。。。。。”她冷笑了一声,“这回下手可真狠呢。”
  “只是她们调了敬事房记档又如何?”绣玥百思不得其解,“敬事房的记档事无巨细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又问心无愧,如何就能冤枉我混淆了皇室的血脉?简直荒谬。”
  “小姐,我瞧着此番储秀宫来者不善,咱们在明,别人在暗,我就是先探听了口风,小姐要早做打算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绣玥让宝燕给自己把外衣穿上,“现在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她想起前番荣常在的树被砍,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片段,快到一闪即逝,来不及捕捉。
  “我问你,你那日从储秀宫出来,离着钟粹宫是近了些,为何沿途到了御花园里去逛?”
  “这……”宝燕经绣玥一问,慢慢开始回想那一日从储秀宫回来的路上,“我记得,仿佛是……”
  进入储秀宫的时候,皇上的脸色不太好看,绣玥跟在后面,由宝燕小心扶着,里面的架势,皇后在上位,諴妃居左前,还有内廷的主位在侧,下面跪了一片太医院的太医和敬事房的太监,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皇后有身孕,就别拘礼了,你们也都起来罢。”
  皇上走至居中上位,皇后将位子让了出来,双兰在右侧给添了一把椅子。
  “皇后坐罢,别累着自己。”
  他向绣玥招招手,“如嫔过来,坐到朕旁边。”
  皇后方要落座,听到皇上的这句话,坐下的动作缓了缓,她挥开扶着自己的双兰,开门见山道:“皇上,这样着急请您过来,是臣妾的不是,实在是事关重大,也不得不请如嫔怀着身子过来走一遭。”
  “皇后直言无妨,”皇帝瞧着跪了满殿的人,“这些人又是来做什么的。”
  “皇上,”皇后目光落向敬事房总管,示意他将记档呈上来,“皇上您先看看这个。如嫔也一同看看,敬事房的记档有无记错。”
  皇上狐疑地接过记档,他转头瞧着皇后,又将目光收回来,耐着性子去看敬事房总管折上的那一页。
  绣玥坐得近,她探头去瞧,皇上瞧她斜着身子辛苦,便将手中的册子向左挪动了一些。
  第一个折页,上面记载着日子,侍寝的地方是养心殿,具体时辰,再接下来,绣玥微微转过了头去,脸有点红。
  她下意识瞧瞧皇上,又瞧瞧那记档,越看,脸色越不大好看。
  皇上倒是一直逐字逐句在瞧,冷不丁见绣玥拿异样的眼神瞄着他,他蹙眉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朕?”
  缘何这样看他,他心里没数么,绣玥腹诽了一声,那上面记得,分明都是她的屈辱史。
  “朕没有这样罢……”皇上有些不开心,他将这一页翻过去,他会有这么过分的举动吗?这二十多年,后宫的嫔妃一向觉得他温柔,哪里有过这样的暴行。
  翻过一页,到下一个折页的地方,就更加荒唐了。
  绣玥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怎么这样的还要记上啊?这……”这样的细枝末节,传了出去,她羞都羞死了,在后宫还要如何做人呀?
  “娘娘……”敬事房总管悄悄抹了把汗,“您体谅,这侍寝的规矩,侍寝时候的姿势都是要详细记录在册,否则就是奴才们失职呀。奴才们不敢不记。”
  绣玥的脸红成了煮熟的虾一样,记也便罢了,怎么还把她的叫声记录得这样……不可描述……
  她的手忍不住搭在皇上的胳膊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怀了孩子之前,她的日子竟是这样一夜夜熬过来的。
  皇上索性将手里的册子一合,怒道:“混账,这是哪个侍寝太监记档?”
  “皇上,”皇后在右侧出声道了一句,“皇上,您要留意的重点不在这个。”
  “您在看看太医院的脉案。”皇后面色不悦地瞥了一眼太医院院判。
  太医院院判战战兢兢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托着脉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如嫔娘娘的脉象,如今已有约四个月的身孕,四个月之前,正直万岁巡幸盛京,那段时间,并不在宫内。且敬事房的记档在那几天,也没有如嫔娘娘的侍寝记录。所以——”
  太医院院判跪了下去,“老臣该死。”
  “你说什么?”皇上的表情变了,他低头瞧着太医,又瞧瞧皇后和殿内的众人,最后瞧向绣玥。
  “这怎么可能?”绣玥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上若不在紫禁城,哪里来的我腹中骨肉?”
  “朕也不信。”皇上道,“这孩子一定是朕的。到底是哪里记错了?”
  说着,他和绣玥不约而同地重新翻查着敬事房的记档和太医院的脉案,两人反反复复地来回查阅了半天,最终,皇上将册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混账!”
  “常永贵!传旨,着内务府连同慎刑司严查此事,将敬事房和太医院有关人等一一严查,务必查出到底是哪个奴才犯下的疏漏!”
  “皇上!”太医院的太医们和内务府敬事房的太监们吓得跪了满殿,“皇上饶命啊!皇上开恩!”
  “皇上,”皇后站起身,“太医和奴才们都是按规矩尽本分办事,记档和脉案上清清楚楚,这事情再清楚不过了,皇上怎能将罪责怪到太医和奴才们身上呢?”
  “是啊,皇上,”諴妃起身,跟着劝了一句,“皇上即便要偏袒如嫔,可事关皇室血脉,皇上千万要三思啊。”
  吉嫔站起身,“皇上,臣妾附议。”
  淳嫔为难地跟着慢慢站起来,她瞧瞧皇后和諴妃的脸色,又望向皇上,小声道了句:“皇上,宫中十年才好不容易有了这两个龙子,如嫔怀着身孕,还请皇上明察阿。”
  “皇上,嫔妾问心无愧,孩子的皇阿玛是谁再清楚不过,不论如何查,嫔妾都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请皇上给嫔妾和孩子一个公道,这孩子的命本就坎坷,您不能让她还未来到这个世上,就蒙上不白之冤。”
  “好个清清白白呀如嫔,”諴妃笑笑:“你一向巧言善辩,这本宫知道,今个本宫又不得不服你的魄力,你可真算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敬事房的记档和太医院的脉案为证,还敢这样信誓旦旦的辩驳呀?”
  “皇上,”这事态眼见着对绣玥不利,淳嫔忽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敬事房的记档您和如嫔妹妹都瞧过了,记录的十分详尽,想来不会有问题,只是这太医院的脉案,是照料如嫔的某一位太医所书,那么……”
  淳嫔言尽于此,殿内坐着的,都是一点即透的人。
  绣玥感激地望向淳嫔,她如今身处漩涡之中,眼下的那几本丢在地上的册子,上面的文字让她几乎失了冷静,好在有她,还能想到这一点。
  皇上指着地上跪着的数位太医,“你们上来,每一个都过来,依次给如嫔诊脉,看看这身孕,究竟是几个月!”
  “是,是,皇上!”
  太医们哆哆嗦嗦地站起身,绣玥也不推辞,将手腕直接伸出去,由着丝绢搭在腕上,一个一个地给她瞧。
  每瞧一个,回出的日期,便让绣玥心冷了一分。
  “回皇上,如嫔娘娘的胎像,跟这太医院的脉案一致,大约是四月左右。”
  “没错,是四月左右……”
  “是四月……”
  到最后,她望向皇上,皇上望着她,竟然都无话可说。
  侍寝的记档没有错漏,太医院不可能所有的太医都污蔑她,皇上出京,也是不争的事实。
  绣玥忽然想笑出声,若非今日蒙冤的是她自己,换作要她来断,面对这样的铁证如山,她也绝对会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
  更何况是皇上呢,她又如何能奢求皇上来相信自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般不可置信!
  “皇上,嫔妾是冤枉的,嫔妾没有做过!嫔妾连宫门都尚未踏出去一步,如何能背着皇上与人苟…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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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小姐,咱们现在被软禁在这里;又出不去永寿宫的门;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小姐到底想出主意了么?”
  宝燕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不行,还是得想办法能见到皇上一面。”
  “见了皇上的面又如何?”绣玥靠坐在罗汉床上,“人家指证咱们有理有据、铁证如山;咱们想要洗刷冤屈;拿不出一点证据,靠空口白牙的叫皇上相信么?”
  “何况皇上现在的处置对我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若非皇上偏袒,她现在和腹中的孩子就已经被溺毙,下去见阎王爷了。
  只是绣玥就想不明白了,那敬事房的记档是真的;太医院的脉案是真的,皇上出行也是真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抬起头;看着宝燕,“我的起居饮食;一向是你照料的;并无旁人插手?”
  “自然了小姐,自从你怀了皇上的子嗣,平日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经我亲自看过验过,绝无遗漏。”
  “就连柔杏、木槿和小禄子经手之物,我都没有掉以轻心,逐一确认后才敢给小姐用的。”
  “那到底是哪里的不对!”绣玥第一次歇斯底里,将炕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她这个孩子,分明就是皇上的啊?没道理不是!
  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出漏掉了什么。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额娘生我的时候,推算日子,有喜那一日,善庆同样不在府中,办差去了扬州。”
  “这我知道,善庆不就是听信了富察氏的诬告,因为夫人怀着小姐的日子不对,才将夫人逐出了府去,害得小姐吃了这样多的苦。”
  “是这样!”绣玥攥紧了双手,咬牙道:“和额娘怀着我的时候,手法都是如出一辙!”
  “小姐,你是怀疑钮祜禄秀瑶?”
  “她难道疯了吗?不知道这样的罪过,是要牵连善府满门抄斩吗?”
  难道就为了恩宠,连善府数十条人命都不顾了?
  “她敢做这样的事,自然是得了承诺,事后可以将善府摘出来。何况这样的宫闱秘事,有损皇家声誉颜面,即便是皇上最后下旨处置我,也只会悄悄遮掩过去,说我是突发暴毙而亡。”
  “钮祜禄秀瑶一心做着春秋大梦,只想着她飞上枝头,皇上会看她的面子重新宽待善府,哪里还会想到株连善府满门。”
  宝燕恨道,“照这样说,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只是那时候太老爷就给夫人仔细查过,根本查不出任何异常,到最后,也只能猜想出这样的结论,是夫人的身子异于常人,原本就要比寻常的女子多怀上一个月份生产。”
  “小姐,你是夫人的女儿……会不会,你也随了夫人身子的这个异样啊?咱们这就求见皇上,让皇上知晓您是冤枉的!”
  “没用!”绣玥叫住她,“这样荒谬的话,谁会信?你去了,到时候非但证明不了我的清白,还会连额娘一起受到羞辱,说咱们杨府出来的女子德行有亏,家风不正!”
  “你也不想想,人家是更愿意相信我行为不端,还是相信身体异于常人这样的鬼话。”
  十有**,还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细细琢磨到这,绣玥便又开始觉得不舒服,她无力地向宝燕招招手,“扶我去里边躺一会儿。”
  余下的,也只能稍作休息再劳神了。
  养心殿这边,常永贵和一干人等都被驱赶了出来,皇上把自己一个人拘在里边,谁也不准进去。
  “皇上这回呀,是真伤着了。”常永贵在门外默默叹了一句。
  “我瞧着皇上倒是好好的呀?您可别吓唬我。”小练子慌道。
  常永贵白了他一眼,“小猴崽子,跟你说不明白。”说完,他隔着门板,又瞧瞧房里边。
  颙琰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拔步床上的帷幔全部放下来,他独自在内,面对着墙壁,盘坐在床榻最里侧,无声地瞧着手上那两件血衣。
  “绣玥不会这样对朕的,朕对她这样好,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朕不信。”
  他又很矛盾,可她有时好像确实是不太喜欢的样子。那记档和脉案,又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
  皇上摇了摇头,绣玥她是肯为自己牺牲性命的,连命都豁的出去,他没有理由不信她。
  他盯着那两件血衣,长长地苦笑了一声,身为大清的皇帝,到这个年纪,还妄图想着在紫禁城中要一份真情,真真是是活该,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的叩门声,“皇上?”
  “滚。”
  外面的声音便弱了下去。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皇后走进房中,瞧着被完全遮挡住的床榻,她在原地叹息了一声,还是向着拔步床的方向走了几步,来到床前,伸手将帷幔掀起了一角。
  “皇上。”皇后唤了一声。
  “朕说过,无朕的命令不得来打扰。皇后也不例外。”
  “皇上,臣妾知道您为了如嫔的事儿烦心,给如嫔保胎的太医也是怕会株连九族,才来臣妾这儿告发如嫔,否则,大清皇室的血脉就要被玷…污了。”
  “臣妾身为中宫皇后,虽然明白皇上此时的痛苦,也不得不做这个恶人,要对得住大清朝的列祖列宗,对得住先帝爷对臣妾的重托。”
  “朕知道。”皇帝背对着她,“这件事皇后也没有错。”
  “皇上……能明白臣妾的苦心就好。”皇后走近了些,见到皇上手中的衣裳,眸光一冷。
  她原本带着点笑意的脸色暗沉了下去,“皇上,臣妾今日前来,就是想要禀告皇上,与如嫔私通的奸…夫,通过内务府一连几日严加盘查已经找到,经慎刑司审问,那个侍卫基本上对事实供认不讳,敬事房记档上的日期,同他出入宫禁的行踪也都一一对得上。”
  皇上的手忽然轻轻发抖,握住的衣裳,慢慢地从指间滑落到床榻上。
  皇后瞧着掉落的衣裳,她脑中开始浮现出皇上多年前的话语……钮祜禄绣玥,她的清白之躯,是皇上最后的底线。
  这一回,她该是彻底完了罢。
  世事变化也真是可笑,諴妃费了那么多的心血,终究也没能撼动如嫔分毫,这一回,她却是自己一头撞在了南墙上。
  与侍卫私通这样的事儿,她都敢做,有这样的下场也不算她冤枉。
  “皇上,事情既已查证属实,那如嫔和她腹中的孽…种,是否就不该留了。”
  皇上没有反应。
  皇后垂眸,又劝了一句:“皇上若是觉得不便,不如就由臣妾来办罢。念在如嫔久侍宫闱,臣妾会让她体面的上路。”
  “如嫔……”
  皇上叫出这两个字,他的目光垂落下去,叹息着:“她不过是朕后宫的一个妾室而已。”
  “朕原该下令,处死如嫔。只是她曾救驾有功,朕……不能使天下万民责朕忘恩负义。将如嫔终身幽禁永寿宫,余生……就任她自生自灭罢。”
  “皇上……”事到临头,皇后想劝一句,这样的处置,自然是太过于轻纵了如嫔,只是她见皇上从未面露如此凄然之色,终究还是没能忍心。
  “唉。”
  諴妃在景仁宫里,皇后的话还未说完,她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后,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斩草不除根,难保皇上有一天会再度想起,死灰复燃呀。”
  “諴妃,”皇后坐在对侧,瞧着她,“你信如嫔会与人私通么?本宫亲自去查证过,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无懈可击,可本宫就是不相信,皇上是世间最好的男子,皇上待她那样好!她真得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本宫不信。”
  “皇后,”諴妃笑了一声,饮着茶,“现在讨论这个,还有必要么?如嫔是否与人私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难得宫中有人替咱们出手,要置如嫔于死地,遂了咱们的心愿。皇后只当做看热闹也便罢了,必要的时候不妨顺水推舟。”
  “可是,如果如嫔真是被陷害的,那她腹中怀着的就千真万确是皇上的骨肉,是大清皇室的血脉,本宫亦是这孩子的嫡母,皇上膝下子嗣凋零,若如嫔是被冤的,本宫不能不管。”
  皇后瞧了瞧諴妃的神色,她眯起眼睛,道了一句:“諴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该不会是——”
  諴妃脸色变了变,忙道:“臣妾最近一向深居简出,那个如嫔这几年在后宫兴风作浪,臣妾尚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后多虑了,怎么会是臣妾要找她的晦气呢。”
  “宫里的孩子,原本就娇弱许多,很难保全下来。皇上一连痛失了五个女儿,你的三公主和孝淑皇后的嫡公主又远嫁,皇上他在宫里已经没有公主承欢膝下了……諴妃,咱们身为人母,若如嫔怀的真是皇上的骨血,大人如何本宫不管,总还是要保全这个孩子。”
  “諴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本宫若没记错,帛尧他就是——”
  “娘娘!”諴妃的脸色忽然剧变,她四下瞧了瞧,对皇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强笑:“您扯到哪去了,跟他可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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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皇上走到永寿宫门前;他看着上面的字;三个月的功夫,他和里面的人就是被这道门隔开了。
  他在门前默默驻足了片刻;这次没有掉头离去,终还是让奴才伸手推开了门。
  三个月,这座宫殿里该遣走的人都走了,该撤的东西也都搬空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张旧桌子和几个板凳。
  绣玥这时候正坐在桌边,费力绣着一个婴儿的肚兜;傍晚时分屋里光线幽暗,绣得很吃力。她穿着件素白色的衣裳;头上一枝素簪子也没插,只随手挽了个发髻,她听到细微响动,抬起头与走进的皇上目光相撞。
  绣玥于是站起身;屈身行礼道:“……参见皇上。”时隔三月,她不知该如何自称;语气透着平静;仿佛再见到他是件很平常的事;没有吵闹;没有哭诉;没有波澜。
  说完了,她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别的话。
  颙琰站在门边;有一刻的恍惚。这个想了很久的这个人,明明与他想象中的人完全一样,再见到本人,心底却忍不住悸动。
  目光下移,她腹中的孩子……该有六七个月大了。
  他压下心底的五味陈杂,面上若无其事的走进房中,在桌边默默坐下了。
  绣玥便也跟着坐下了,重新拿起手中的绣样,在灯光下费力穿针引线。
  “朕第一次遇见你,想着如何处置你……想了三天,今次想着如何处置你,想了三个月。”
  “绣玥,”他道,“你总是令朕为难。”
  “皇上,”绣玥放下手里的绣样,“只要不迁怒到杨府上下,奴婢无力反驳那些指证,落得如何下场,都不会怨皇上。”
  “皇上今夜登门,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决断罢。”
  皇上转向门口处,挥挥手,便有奴才低头躬身上前,端来一碗汤药。
  “纵然你千百般对不住朕,”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绣玥:“朕不会杀你,在朕斩断与你之间的感情之前,朕都不打算杀了你。”他的目光飘向远处,“服下这碗绝育汤之后,你下半辈子都会幽禁于此,朕还会来看你,会用你这副不洁的身子,”他冷笑一声,朝她道:“谁让朕到这一刻还是舍不得你呢。”
  绣玥仰头望着他,她一直静静坐着,低下头,看了眼前那碗好一会儿。
  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同她是一样的命运。她有外祖父的庇护,额娘的疼爱,在普通的百姓家尚要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何况这个孩子还要在宫中生存,被皇帝所忌讳,她生下来,这一辈子的路,都会很难走。逊嫔娘娘的女儿便已活得那般痛苦,何况是任何一个宫人挑唆,都可以随时万劫不复的孩子。
  有时候,她也感到很厌倦了。既然在宫中步履维艰,即便强哭求皇上保下这个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被生父所忌,她身为人母,又何必让孩子如此多灾多难。
  绣玥无声地笑笑,拿起了那只碗。
  喝下这晚药,她亲手打下自己的孩儿,虽然两害取其轻,她仍将一辈子遭受锥心之痛。即便这件事皇上有情可原,但他受人蒙蔽,永远也摆脱不掉,他是最后让这件惨剧发生的刽子手。
  罢了,既然注定是要这样的结局。世间万物皆是苦,他跟她都无可奈何。
  绣玥将碗递到嘴边,她没有求他,也没有反抗,这样意外的冷静,让皇上有些意外和不安,他忍不住出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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