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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伊人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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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夜正准备回答,只见后门打开,掌柜的走了出来,一看到这女子,立刻皱起眉轰人,“快走快走!你以为百善堂是什么地方,是你说来就来的吗?”
凤灵夜顿时恍然,这不就是张氏的妻儿吗?当时张氏毒发,大家都说是吃了百善堂的药死的,后来她便去了张氏的家调查,而这位就是她当时问话的张氏妻子。
“这是怎么回事?”凤灵夜朝掌柜的问道。
掌柜的便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这女人非说您是她的恩人,她要来报恩,想来百善堂跑腿做事,每天都在这儿等您,赶都赶不走,可咱们药铺里怎么能收女人?”
“女人怎么了?”凤灵夜淡淡反问。
掌柜的立刻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掌嘴,“小的可没有指王妃您啊!小的是说这些刁妇!”
回想起自己临走前,是给过这张氏妻儿一锭金子,可凤灵夜从没有想过回报,于是转向跪在地上的女子,“那些金子,你拿去好好改善一下生活,我不需要你报恩。”
“王妃,没有您的那锭金子,我们也许都活不过这个夏天,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您就让我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吧!”她背着孩子,一个劲儿地磕头。
“你先起来。”凤灵夜立刻将她扶了起来,“你先说,你叫什么?”
她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垂着头,“我叫翠红。”
“你可以来百善堂做事,但是工钱你必须拿着。”说完,凤灵夜转向一旁的掌柜,“活计你安排一下,就在后院打杂。”
掌柜点了点头,转向翠红,将她领了下去。
接着,凤灵夜便到书房里开始核对账册,以及查看百善堂里的一些情况。
没多久,宫姬月敲响了她的房门,然后来到她身边,“晓芳已经安排进宫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太子的母后是皇后,佛光寺里的人也是皇后的,他想安插一名宫婢进去,不是难事。”凤灵夜放下账本,继而抬眸,“他可说了要我做些什么?”
宫姬月缓缓摇头。
“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凤灵夜微笑道。
宫姬月ABC小说网楼,“你今晚在这儿歇息?”
“嗯,反正段君墨也不会去西苑,在百善堂留宿一晚也没事。”她起了身。
宫姬月微微颔首,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了隔壁。
凤灵夜出了书房,洗漱完以后,便直接上了阁楼,看了一会儿书,也睡下了。
翌日清晨,她还是被翠红叫醒的,“王妃,堂里来了一位贵客,自称是您的朋友。”
“以后不必喊我王妃,叫我凤姑娘就成。”凤灵夜起了身,依然有些瞌睡,这几日体力有些透支过度了。
“这可怎么成,那我便喊你凤老板吧!”翠红说着,然后将她的洗漱用的水放好,背着一个娃,忙前忙后,小家伙也听话,睁着咕噜噜转的大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
凤老板?
凤灵夜苦笑不得,但也没有再强求,便随了她的意,“是位什么样的贵客?”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长得特别俊美,浑身都透着一股仙气。”翠红激动地比划着,眼睛发亮地回道。
仙气?
凤灵夜不禁失笑,能和仙气沾边的就只有段懿轩了。
她一边洗漱,一边逗着翠红身后的奶娃,“她叫什么名儿?”
“小名叫波妞儿,大名还没起。”翠红一边摇着孩子,一边笑着回道。
波妞儿?
凤灵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继而一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如此熟悉的小名儿。
洗漱完毕以后,凤灵夜来不及吃早点,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院子里。
这时,段懿轩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的石凳上,由于吹了一夜的风,地上的槐叶还没来得及扫去,落了满地,就连他的肩头也沾了一片小小的翠绿叶片。
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充满了整个院子。
“你也喜欢槐花?”他看着她走到自己对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微微颔首,“父亲在世时,觉得这槐花有药用价值,所以早年便在院子里种了一棵,待我出身以后,那棵槐树便伴随了我十多年。一闻到这股味道,纵然不是开花时节,也觉得满是回忆。”
当时选这个铺子作为百善堂,也是这棵老槐树吸引了她。
看着她一脸向往的神态,嘴角微微带着笑,目光纯粹而简单,仿佛又回到了她的从前,他不禁有些感同身受,感慨道:“若我登基做了皇帝,一定不会发动战争。”
她一怔,凝眸看向他,接着一笑,“那我就替百姓提前谢你了。”
“对了,你还没有用早饭吧?”他拿出身后的一个食盒,接着放到了石桌上,从里面端出了一个石锅状的碗,接着又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碗,亲自盛了一碗放到她身前,“知道你喜欢吃辣,但早饭的话,还是清淡一点的好。”
“你比我更像大夫。”凤灵夜笑着揶揄,端起碗一看,里面竟然有米线、白菜和几块豆腐,香味扑鼻,也不油腻,她抬眸道,“你还真是细心。”
“打扰了你的清梦,总得补偿一些不是吗?”他也没有居功,看着她吃了起来,仿佛比自己吃得还香。
待凤灵夜一碗米线下肚,整个人也觉得精神了许多,在这凉爽的夏日清晨,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宁静和悠闲。
见她也吃得差不多了,段懿轩缓缓说道:“围猎时也没什么可做的,我便四处转了转,你猜我在林子里发现了什么?”
“漂亮的麋鹿?”她道。
他摇了摇头。
“一条巨蟒?”她道。
他又摇了摇头。
“山神?”她道。
他眉头一颤,颇有些哭笑不得,“见你经常手握一本书,还以为你脑子里都是一些渊博的知识,没想到看的竟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本。”
“学医已经够枯燥乏味的了,要是平时还得看一些深厚的知识,我不得累死?”凤灵夜笑着反驳。
他顿时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也不再继续让她猜了,而是转身看向站在柱子后的小太监,“小夜子,让人把东西抬过来。”
凤灵夜定睛一看,这小夜子不正是那天那个腼腆的小太监吗?
他低着头,一溜烟地便出了院子。
凤灵夜也被他们整得来了兴趣,于是微微伸着头,看向院子外。
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几个侍卫抬着一棵一丈多高的小树走了进来,他们放到院子里以后,就站到了一边。
段懿轩转向凤灵夜,淡淡一笑,“喜欢吗?”
只见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眼紧紧盯着这棵树,所有回忆就像决堤的河水,顷刻袭来。
“夏国盛产枇杷,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棵这样的枇杷树,就连道路两旁,官府偶尔也会下令种上这样的树,恰好我在江阴山的路上发现了这棵小树,想着你也许会喜欢,就命人给移了过来。”他眉目如画,薄唇含笑,声色清雅。
凤灵夜看着这棵小树,莞尔一笑,目色苍凉而感慨,只淡淡地道了一句,“让你费心了。”
小夜子稍稍靠近二人,低低地问了一句,“主子,这棵枇杷树种在哪儿?”
“你们都退下,我来种,”段懿轩从容一笑,接着挽起袖子,看向凤灵夜,“一起?”
凤灵夜看向桌上的石锅,这才恍然一笑,“感情你这是让我吃饱饭,好方便干活呀!”
段懿轩跟着一笑,笑意清浅。
二人刨好坑以后,一个撑着树干,一个填坑,大约半个时辰以后,终于种好这棵“野生”枇杷树。
只见凤灵夜一手扶着树干,抬头望着这棵大树苗,疑惑地问道:“你说这树是从江阴山挖来的,确定这上面结出来的果子能吃?”
不会吃死人吧?
段懿轩眉头一颤。
小夜子则在后面,忍不住捂唇偷笑。
二人种好树以后,则又坐到槐树下的石凳上开始纳凉,翠红则背着孩子在院子里忙上忙下,一会儿修剪树枝,一会儿扫落叶,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哼着轻快的民谣,哄着已经睡着的波妞。
这时,凤灵夜不禁在想,日子要是能永远都这么平淡就好了。
可她这一想法刚出现,就见掌柜的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朝着凤灵夜鞠了一躬道:“王妃,王爷来了!”
宁谧悠闲的时光,看来是没法继续享受了。
凤灵夜看向段懿轩,“殿下,你想回避吗?”
“回避什么?”他握着清茶,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缓缓放了下来,神色平静从容,“以后,你还是叫我颜九吧。”
凤灵夜一听,顿时有些头大。
她没有下跪尊呼太子殿下千岁,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如今他竟还让自己叫他皇上皇后才敢叫的乳名,岂不是要为难死她?
而且,段君墨就要来了,虽然她跟他就是假夫妻,并且她与段懿轩也没什么苟且。但若让他听到她叫堂堂一国太子乳名,这不就有公然秀恩爱的嫌疑了吗?
正在凤灵夜纠结在这叫与不叫的烦恼中时,段君墨沉稳矫健的步伐,已然踏进了内院,几个箭步,就坐到了她的身旁。
只见他拿起了她喝过的茶杯,重新倒满,然后自然地喝了下去。
嗯?
凤灵夜当即睁大了眼,看向面色冰冷淡漠的段君墨,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提醒,还是不提醒。
最终,还是按下自己想要夺回自己茶杯的冲动,让翠红给自己再拿了一个新茶杯。
三人坐在一个石桌上,两个皇子,一个皇子妃,说实话,气氛还是有点不那么。。。。。。和谐。
可段君墨一来,就这么坐着,不说话,也不生气,平静得跟没事人一样。
而段懿轩更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仿佛比他还能沉得住气。
唯有凤灵夜一个人,只好若无其事地喝着凉茶。
“前些日子,便见九弟大张旗鼓地派人到南部,没想到,却是为了这棵枇杷树。”终于,过了许久,段君墨这才淡淡地开了口。
凤灵夜手指一颤,南部正是夏国所在地,这么说来,段懿轩说在江阴山挖到的,其实都是假的?
段懿轩闻言,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因为段君墨的“揭发”而感到不悦,“比起七哥的十里桃林,这点算不了什么。”
王府中,段君墨为庄南烟所种的十里桃林,与这一棵枇杷树苗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贱内一点爱好,不足挂齿。”段君墨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段懿轩放下茶杯,语气淡然,“千金难买一知己,何况一棵树苗?”
“知己还是红颜,是否终成祸水,只在一念之差。”段君墨放下茶杯,语气淡漠。
段懿轩拿起茶杯,浅尝一口,“自古红颜多薄命,不是命途多舛,而是造化弄人。”
凤灵夜只觉脑袋嗡嗡的,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
对了几句对子以后,段君墨忽然又话锋一转,“盛夏来临,父皇托你督办的河堤进度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想必今年受灾的百姓会少一些。”段懿轩回道。
段君墨微微颔首,“造福于民,是你作为储君,亦是未来天子的责任,这件事,确实不能懈怠了。”
“七哥提点的是。”段懿轩温和而谦逊。
凤灵夜坐在一旁,微微蹙眉,这又是上演了哪一出?
二人大约谈了半个小时的国事,和谐而亲切,仿佛坐在一旁的凤灵夜才是局外人,一壶凉茶竟也被她喝了大半。
最后,二人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段懿轩看向她,“下午有空吗?”
“嗯,下午没什么事。”凤灵夜耿直地回道。
段懿轩便说道:“听说城北新添了一家戏楼,里头来了一位名震四方的名角儿,不如一起去看看?”
听戏?
凤灵夜眉头一紧,对她来说,戏曲就像催眠曲,她实在没有这种高雅的艺术情操。
于是,她准备想个办法拒绝,这时,一旁的段君墨不咸不淡地开口,“恐怕九弟计划要落空了。”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道懿旨,“适才从宫里出来,皇后托我将这份懿旨转送给你。”
段懿轩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皇后的印章和笔记,只好惋惜地看向凤灵夜,“也好,那我们下次再约吧。”
凤灵夜微微颔首,接着起身,目送着他离开了内院。
他一走,原本阳光明媚的内院,瞬间笼罩在了一层寒霜之中。
只见段君墨坐在原地,手执茶杯,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阴郁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凤灵夜则站在桌旁,神色淡漠。
她了解段君墨的性格,他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愤怒,而是他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屑于伪装。
凤灵夜不想和他争执,转身就欲进书房。
“站住。”只听身后传来一股压抑而低沉的嗓音。
今天他一来,她就知道有些事是避免不了了,于是顺从地停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
却看到他已然站到了那棵枇杷树前,宽大的手掌轻轻握着树干,仿佛只要他稍一用力,这棵尊贵难得的树苗便会拦腰折断。
“停手。”她冷冷盯着他,语气不再恭顺温婉。
他抬起犹如寒冰的凤眼,一字一句问道:“舍不得?”
“它只是一棵树苗。”她紧紧盯着他的眼,强调道。
他手指收紧,修长的指节微微泛白,“但却能长成参天大树!”
“段君墨!”
眼看树干就快要被折断,凤灵夜眼眶微红,突然冷声低吼,“夏国江山你已经毁了,难道就连这棵小树苗,你也容忍不了吗?!”
他手指一颤,一双凤眼通红而愤怒,一把放开树干,语气森冷而可怕,“本王容忍不下的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凤灵夜一怔,只见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双眼一闭,狠狠地吻了下去!
嘴唇忽然一凉,大脑一片混沌。
她猛地睁大双眼,却仿佛又没有了视觉,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浑身知觉,只剩下了覆盖在她唇上的那抹柔软。
☆、第56章 他的女人病了,却要她熬夜诊治?
树干上的冷鸢一看,当即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脸色一红,瞬间转过了头,非礼勿视。
槐树下,微风拂过,斑驳的阴影在脸上摇曳。
她靠在树干上,腰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一双手紧张无措得无处安放。
他闭着眼,身子比她高太多,只得弯着腰,宽大的胸怀就像一棵大树一样,将瘦小的她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顷刻间,她猛然醒悟,眼眸一冷,拔出腰间的匕首,瞬间划向他的脖子。
许是察觉到她的反常,他迅速朝后一退,匕首堪堪划过他的脸颊,擦破皮肤,渗出一滴血珠。
只见他食指指背一抚,看着上面的血迹,他冷冷扬起唇角,语气深沉复杂,“本王容不下的是什么,现在你知道了?”
她手指一紧,看着被她划破的脸颊,坚毅冷酷,一双灼热的凤眼几乎将她燃烧,她整个心绪瞬间乱如麻,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和问话,她突然感到不知所措。
于是,她转过身,匆匆上了书房里的阁楼。
与此同时,皇城后宫中。
皇后悠闲地坐在竹条编制的长椅上,身旁是两名宫婢缓缓地打着扇子,屋子里还放着一些冰块,为这酷暑的夏日里,增添了一抹凉意。
一会儿,太监端来一碗消暑的莲子汤,在一旁伺候着。
段懿轩坐在她身旁的一个朱漆圆凳上,“母后找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
“听说近日,你与七皇子妃经常走动?”她放下汤勺,微微抬眸,平静的美眸中带着一丝询问。
段懿轩微微勾起唇角,“见面不到十次,谈不上经常。”
“你打算如何做?”她拿起宫婢递来的毛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
他对上皇后的眼,“母后的意思是?”
“凤灵夜不同于一般女子,你接近她,是为了什么?”皇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段懿轩一时陷入了沉思,微微蹙眉,想了许久,才目色悠远地看向皇后,“儿臣认为,日后她必定会成为一个非常有用的人。”
“母后知道你的心思,”皇后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接近凤灵夜,只以过来人的语气,说了一句,“你与她结交,母后不会阻止,但切记一定不可对她动了心。她就是你父皇的一枚棋子,一枚棋子最终会沦为弃子。”
待段懿轩登基为帝,以凤灵夜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进入后宫,污了他儿的名誉。
段懿轩凤目深邃,微微颔首,答应了皇后的忠告。
是夜。
西苑。
简陋而狭窄的卧室里,凤灵夜躺在床上,一手枕着头,望着窗外的月光,久久也难以入眠。
脑子乱哄哄的,心绪不宁,有一种烦闷、透不过气的感觉。
阿姐处境艰难,处处忍受着段瑞的侮辱和鞭打,母亲又在深宫受人威胁,三妹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
如今,她和段君墨的关系又如此凌乱,中间又出现了一个段懿轩,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她也开始越陷越深,无法再轻易逃脱。
一时,辗转难眠,无法入睡。
王府另一端,锦泷轩的院子里。
段君墨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墨绿色的宽袍,负手站立在树下,望着天边的弯月,表情晦暗不明。
一直以来,他都能够十分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独独面对她,他体内就仿佛住着另外一个灵魂,言行举止都不再是那个原来的他。
他对她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是爱,却又想占有,一旦强行占有,又觉得心中空空的,仿佛什么也没有。
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他心口就仿佛有一双手紧紧地揪着,让他无法忍受,最终所有的不甘都化作愤怒,伤害了她,自己却更加难受。
夜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宽袍,长发随风飘起,一双深幽的凤眼,写满了寂寥和迷茫。
少时,守门的下人来到了他身边,“王爷,沁妃出事了。”
他收回目光,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沁妃从傍晚起就高烧不止,她怕王爷担心,就一直不让下人来禀报,大夫来看过了,吃了药,也不顶事,身边的下人不敢耽误,这才急急赶来禀报王爷。”下人低着头道。
他脸色一沉,什么也没有说,立刻就朝着兰香阁疾步走去。
兰香阁中,所有下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有的去取冰,有的去打凉水,有的煎药,乱成了一团。
一看段君墨进来,奴才们顿时吓得慌忙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段君墨没有理会,径直进入内院,来到卧室以后,只见庄南烟躺在床上,双眼微闭,脸色潮红,额头搭着湿毛巾,一手软软地搭在外面,一动不动。
他坐到一旁,拿开毛巾,伸手一探,果然像火一样烫手,随即看向跪在屋子里的婢女们,脸色阴沉可怕,“大夫呢?”
“大夫看过了,药也吃了,可沁妃就是不退烧,奴婢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求王爷恕罪!”简萝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么严重,现在才来禀报,是本王太过纵容你们了,还是沁妃太宠你们了?”他语气森冷,一字一句宛如刀锋,吓得下人们直呼恕罪饶命。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立刻看向简萝,“你马上派人去太医院请御医。”
“王爷,您忘了吗?经常为王爷和沁妃看病的,就是从太医院里出来的老御医,他多年经验都没有办法,宫里的年轻御医又岂会有办法?”简萝紧紧皱着眉头,一副火烧眉头的模样,思考了一瞬,探寻地问道,“不如王爷让王妃来试一试吧?皇后的顽疾,宫里里御医都束手无策,王妃却轻易治好了,也许她也能为沁妃退烧。”
段君墨转向昏迷不醒的庄南烟,一直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再拖下去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他同意了简萝的提议,语气微沉,“让她来吧。”
得到命令以后,简萝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西苑。
此时,西苑已经熄灯入睡了,简萝不管不顾,直接推开院门就冲了进去,一瞬间,就被宫姬月挡了下来。
“王爷有令,让凤灵夜为沁妃治病!”她理直气壮地看着宫姬月。
宫姬月却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王妃不是谁的大夫,庄南烟有病就吃药,自己想办法治去。”
“你违抗王爷的命令,耽误了沁妃的病情,王爷一定会将你赶出王府!”简萝气怒地睁大眼。
宫姬月冷冷一笑,懒懒地回道:“是吗?我好怕。”
见识过“她”的手段,简萝不敢硬来,只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身折返回兰香阁。
须臾。
她回到兰香阁的卧室以后,朝着段君墨一跪,眼泪一流,哭着道:“西苑那小月,非挡着不让奴婢进屋,奴婢说了这是王爷的命令,她也不让,奴婢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段君墨剑眉微凝,“冷鸢。”
冷鸢立刻从房梁上飞了下来,单膝跪地,“主子。”
段君墨递了一个眼神,他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可他刚到院子,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凤灵夜二人,他顿时一摸脑门,看了一眼里屋,飞身重新回到了房梁上。
简萝跪在地上,还在哭着告状,“王妃身边那婢女着实厉害,奴婢们哪里是她的对手,王妃在里屋,就算睡得再香,应该也能听到了。。。。。。”
“你硬闯我西苑,门未敲一下,进来就命令我为你主子治病,现在又在背后诋毁我,你们兰香阁下人找人办事,都是这般嚣张的态度吗?”凤灵夜一步踏进屋,冷冷看着简萝,语气犀利。
简萝一听,当时吓得冷汗直冒,心虚地闭了嘴。
段君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看向凤灵夜,想要说些什么。
不料凤灵夜冷冷对上他的眼,“王爷你坐这儿,大夫又如何看诊?”
段君墨一怔,薄唇紧抿,站了起来。
兰香阁的下人们一看,纷纷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们主子生病的份上,她一个阶下囚也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凤灵夜走过去,坐到床边,探了探庄南烟的体温,确实是发了高烧,接着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简萝,“沁妃如何病的?什么时候病的?”
“你不是大夫吗?这也要问我?”简萝没好气地回道。
宫姬月冷呵了一声,“我看这兰香阁里各个都是主子,说话都这么理直气壮。”
简萝嗖得瞪向宫姬月,宫姬月却不屑扬起唇角,不再搭理她。
“第一,我是大夫,不是神仙,算不到她的一切,”凤灵夜冷冷道,看他们也不是诚心看病,那么便是死不了,也就没有必要着急,“第二,你们不想配合,让自己的主子受苦,我也管不了。”
说罢,她就站起了身,“小月,我们走。”
“沁妃是给王爷做凉汤的时候,手一直浸泡在冰水里受凉的,也就是今早开始不适,傍晚开始发烧的。”简萝着急地说道。
段君墨闻言以后,没有太多表情。
凤灵夜朝简萝伸出手,“大夫开的单子,以及熬制的药渣给我一份。”
简萝没有再顶撞,立刻命人去厨房拿药渣,她则从柜子里拿出了大夫开的药方。
凤灵夜查看了药方,并无不妥。
接着,下人又将药渣带了上来,也都符合治疗风寒和退高烧的症状。
“王妃,您是来给我们沁妃开药退烧的,可不是来查案件的。”简萝不满地嘀咕着。
凤灵夜深深皱着眉,没有理会她,既然单子和药都没事,又有冰水降温,为何就退不了烧呢?
情况令人费解,她猜着这也许就是一个局,便也不会贸然开药,于是对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段君墨说道:“既然大夫也开过药,她也吃了药,我若再开一个方子,很可能会引起她的不适,不如再观察一阵,再开药也不迟。”
段君墨面无表情,微微颔首。
简萝一看,这凤灵夜就是想要撇责任,于是立刻伸出手臂,将她拦了下来,“既然我们沁妃病情尚未稳定,不如就劳烦王妃暂住兰香阁,也好方便及时为沁妃诊治。”
说完,她直接看向段君墨,“王爷,您意下如何?”
段君墨背对着凤灵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语气低沉黯哑,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今夜,你留下。”
凤灵夜自嘲地扬起唇角,张开唇,冷冷地回了一个“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只要涉及到庄南烟的安危,在段君墨的眼里,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简萝将她带到了隔壁的房间,说是隔壁也不算,只因中间只隔了一层镂空的雕花木墙,与庄南烟的主卧相连接,但格局很小,也很简陋,是专供下人伺候主子起夜所用的地方。
凤灵夜看了一眼屋子,嘴角笑意苦涩,这种地方,他不会不知道是给下人休息的。
从前,他撤了她的贱婢称谓,她便天真地以为,至少在他眼里自己不会再是一个低下的贱婢。
可眼下一看,不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躺到床上,心中百感交集,谈不上难受,只有满满的自嘲和讥讽。
她将被子紧紧罩着自己的头,伸手一遍又一遍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就算已经被擦破了皮,她也仿佛没有感觉,依旧麻木地重复着动作,一双幽黑的眼,冷静得可怕。
深夜里,不知是什么时候,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庄南烟和段君墨的声音。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你昨夜为我做凉汤的事,我都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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