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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骄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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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到处都是凄清的味道,布置老旧又简单,这里的所有物事,自从宁姨娘过逝后,便不曾再更换过……
吴伯一度痛心过侯爷现在过的这种类似苦行僧的孤寂生活,然而,每次面对着那双麻木冷厉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的时候,有再多的肺腑之言,也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最后心中微叹一声,吴伯到底又说出了一句,“老奴怀疑,那刺客,……是安国公府三公子派来的。”
将从刺客身上收来的五块儿巴掌大的漆黑令牌,放在了身侧的小几上,吴伯又道:“老奴不敢肯定,五姑娘是不是私下里与穆三公子有怨,但是,以老奴观察,五姑娘怕是也早已知道三公子会来害她,……且还自己做好了防备……”
说着,便又将自己的推理和证据一一道了出来。
吴伯说的不紧不慢,但是,每一条他阐述的原因,都条理清晰,逻辑分明,一言中的,直指要害。
若是池玲珑知道吴伯从青岚院离开后,又对她那便宜父亲说出这么一番,刷新她在她那便宜老爹心中认识下限的话,想来早就忐忑的睡不着觉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一番惺惺作态,不能说完全将吴伯糊弄住,最起码也会让吴伯对她的疑虑打消那么一点点。
谁知,一切做的都只不过是无用功。
池玲珑只知道吴伯是池仲远的副将,受了伤才来了忠勇侯府。她不知道的是,吴伯虽然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但是他侦查追踪和刑讯问询等本事,那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还妄图在一个当了三十年老兵的面前打哈哈,企图蒙混过关,池玲珑简直是异想天开。
吴伯一炷香后,才出了青云堂。
青云堂的书房中还是静寂的没有一点声音,那道宛若儒雅文士一般清高瘦削的身影,也一直面对着窗子站立,至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一点位置,没有做出第二个动作,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孤寂的背影,好似已经和整个暗夜溶为一体。
天际的雨水哗啦啦的落下来,从小到大,先前还是淅淅沥沥,宛若六月江南的轻柔缠绵,转而却大雨滂沱,肆虐狂暴的,好似要冲刷尽,这世间所有的血腥和污秽。
轰隆一道惊雷霹雳而下,整个天际都被照的亮如白昼。那道划破夜幕的闪电,从东连贯到西,将池仲远一张惨白冷硬的毫无血色的面孔,在夜幕下映衬的清晰至极。
然而,他眸子还是冷的,嘴唇还是紧抿的,他身上的气息至始至终都是死寂的,他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了感情和思想的人,即便此刻惊雷滚滚,也不能将他拉回到现实……
只是,先不论池仲远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现在的副将汪清,在听了吴伯方才的那段汇报后,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浪涌滔天。
汪清觉得,青岚院真是个热闹的好地方。
先是当朝秦王爷屡次到访,现在安国公府连刺客都派出来了?!
啧啧,真都当他们是聋子瞎子,不知道他们这些小猫仔们在玩什么么?
小样!
呵,老虎睡着了他还是老虎,打个盹的气息都能将人喷死。三、两只作怪的小猫仔还妄图翻天了?啧,你们问过地头蛇愿不愿意了么!L
☆、099 把池玲珑送家庙?
一夜大雨下下来,老夫人的病别说好转了,反而比昨日更加沉重了很多。
朱大夫又给老夫人施了针,待老夫人苏醒后,无奈的看一眼依然在老夫人内室窗台上,安然摆放的那盆苍耳子,苦涩的摇了摇头,任凭二老爷池仲德怒骂了他几声“庸医”,朱大夫也不反驳,反而脸红耳骚的行了个礼,起身离去了。
他虽然也想救老夫人,但是,几十年的宫廷生活下来,“明哲保身”这四个字早已经刻入了他的骨髓里。
他不敢贸然出手从岚贵妃或圣上手里抢人命,更不敢拿自家几百口的人命做赌注,所以只能眼看着老夫人被梦靥折磨。
他心里也愧疚,也因为自己丢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医德,愁肠百结。但是,他老了,不想多折腾了,也折腾不起了。
朱大夫才刚刚踏出荣寿院的院门,荣寿堂里边就闹腾了起来。
老夫人一醒来便尖叫着“鬼,鬼”个不停,看见了池玲珑后,更是宛若看见了真的鬼一般,一边大吼着“宁氏你别过来”,一边掀开被子,惶恐的只拿脑袋往被窝里埋。
她这副惶恐惊骇的模样,加上雪白的头发,深凹的眼窝,泛着红血丝的眼珠子,以及眼下的青黑,脸色的面无人色,把二老爷池仲德心疼的肝肉疼的。
一把就抱住了好似已经疯癫了的老夫人。二老爷一边哽咽着嗓子唤着“母亲”,一边安抚似地,动作僵硬的拍着老夫人的背。苦涩的说道:“母亲,孩儿在这里。没有鬼,没有鬼,母亲别怕……”
池仲德面上满是心疼愧疚之色,为以往自己只顾着花天酒地,置母亲身体与不顾懊悔万分。三旬的老男人了,向来狼心狗肺。此刻却哭的狼狈的跟什么似地。
反观周氏和林氏两人,现在面上的神情青白交加。可绝对说不上好。
昨天下了一夜雨,两人也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兴许果真是宁氏的冤魂在作祟,又或者是昨天白天老夫人那几嗓子,把她们吓得恨了。而昨天夜里那大雨瓢泼的场景,又相极了宁氏血崩而亡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幕,以至于周氏和林氏整整一夜都在噩梦中挣扎,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她们梦到披着长发,眼里流着血泪,腹部却是个大窟窿,不住的往下喷涌着鲜血的宁氏,她身边还飘着一个和池仲远长的极为相似的七、八岁男童,两人一人手中举着利刃。一人拿着索命的绳索,勒着她们的脖子,将她们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削下来。直到全身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周氏和林氏此刻是真的是怕的要死了。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的话,就是给她们几千万两黄金,她们也再不敢去谋害宁氏了。
可现在,宁氏都快作古了,还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她们,她们不介意和姨娘小妾妯娌们斗。可又怎么能和一个看不见、莫不着的鬼斗起来?
周氏眼圈底下一圈青黑,林氏更是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涨得生疼。
她们本来就被宁氏吓得要肝胆俱裂了,偏老夫人还叫魂儿似地,冷不丁的一会儿一声“宁氏”,一会儿一声“鬼”。那声音凄厉又富有穿透力,吓得周氏和林氏浑身抖个不停,手脚都冰冷了。
池仲德看见老夫人趴在他怀里,跟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似地,不敢出来;好不容易哄了好大一会儿,老夫人终于敢抬起脑袋了,却又看见了站在荣寿堂内室角落里,冲着她无声冷笑的池玲珑,那熟悉的面容,眼里好似唰的一下就流出了血泪,老夫人当即就又受了大刺激了。
这次不是尖叫着“有鬼”了,而是双目瞠裂的嘶吼了一声“宁氏!”再
然后,老夫人就猛的双眼一闭,彻底的又昏死过去了。
老夫人最后一声的叫唤实在太凄厉,以至于荣寿堂中不管主子丫头,全被吓得头脑一蒙。尤其是周氏和林氏,条件发射的顺着老夫人的视线看过去,却也正好看见池玲珑那张,和宁氏已经有了八分像的面容,因此,当下也都被吓得手一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荣寿堂内因为三个主子的晕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早有丫鬟跑出去追赶,走了还没多久的朱大夫,而同样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池玲珑,则在江氏的搂抱下,昏昏沉沉的一步步走出了荣寿院。
“好孩子,里边乱,你身体又不好,先回青岚院休息是正经。”江氏脸色阴沉,却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温婉的对池玲珑说着劝慰的话。
这几天府里动静大,尤其是老夫人这里,更是闹得跟打仗似的,一出又一出的。
江氏不是傻子,更不是被父母娇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蠢货。她心思通透,从老夫人这三天的作为里,自然看出了宁氏的死有蹊跷,而老夫人八成在里边动了手。
当年她就觉得宁氏的死不对劲,可惜她和宁氏不熟悉,而因为宁氏的死,池仲远几乎疯魔,短短三日功夫,忠勇侯府被彻底清洗。
因为死的人太多,之后宁氏的死就成了整个忠勇侯府的禁忌,再没有任何人敢提。
如今,沉寂了七年之久的真相,是终于就要浮出水面了么?
江氏安抚好了池玲珑,又让池明瑄陪着池明瑄回青岚院,转身嘴角微翘,心里却止不住冷笑的又回了荣寿堂。
她还想看看,她那作死的婆婆和妯娌,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周氏和林氏没过多久就苏醒了,而老夫人却直到华灯初上,才再次醒过来。
晚饭才刚刚用过,二房两夫妻,三房夫妻,加之大房的周氏和池晟瑾,就都聚集到了荣寿堂。
府里的内务池仲远向来是不插手的。不仅如此,他的行踪也向来成谜。
即便亲近如周氏这等嫡妻和枕边人,寻常也是不知道池仲远到底是在军营还是在府里的。不仅不知道,即便有时候想询问,都打听不出来究竟。
这侯府里,说到底还是姓池的。池仲远,他终究才是一家之主。
池仲远不在,大房的池晟瑾既为世子爷,且年已十六,已经能管事了;因而,但凡府里有需要三房共同打主意的事情,池仲远不参加,池晟瑾便会过来凑数。
“大嫂,三弟三弟妹,还有瑾哥儿。”池仲德皱着眉头,先是将室内其余两房这几人都称呼了一遍,斟酌了良久,才又开口道:“今日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却是因为母亲的事。”
几人点点头,状若无事的饮着茶,却是不开口说出。只用眼光示意二老爷池仲德,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池仲德倒是不以为意,直接就开口道:“大家都知道,母亲这病……说是心病,也不完全是心病。”池仲德说到这里,脸上也泛上掩饰不住的懊恼和羞愧之色。
他自然是知道母亲和妻子脾气不好,在这府里因为受着周氏的窝囊气,便常拿那些丫鬟婆子们出气,动辄罚月俸打耳光,草菅人命更是常事。但是,他以前她们只是在二房作威作福,却从来没想过,他们还敢在大哥的房里动手脚。
池仲德貌似儒雅俊逸的白皙面孔上,不可抑制的泛上红晕。
一方面是怕的,一方面却是羞愧的。他怕大哥池仲远知道了宁氏惨死的真相,将二房往死里作践,那二房以后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他是个没本事的,虽然也肖想着府里的爵位,可是也只是敢想想,真让他动手去抢,大哥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一方面羞愧却是因为,老娘媳妇都不是省心的。贪得无厌,草菅人命就不说了,但是,连形势都看不透,还妄想动大房的人,这不是活腻了么?还果真害死了大哥的宠妾和刚出世的儿子?!大哥虽然看不上他,可一直以来待他也不薄,池仲德这几天良心作祟,竟然有些不敢见他那大哥了。
偏现在要说的事情。不仅对不起大哥,更对不起被他老娘和媳妇害死的宁氏,以及她留下来的那唯一的一点血脉。池仲德一个向来没脸没皮的大老爷们,此刻也感觉脸烧得慌了。
“什么,你说什么?要把五丫头送到家庙里?”
池仲德把为了老夫人安康,侯府里应该怎么做的打算,一股脑全说了。别的什么各房要轮流侍候着老夫人这是人之常情,就不说了,可有一点——把池玲珑送到家庙?
江氏率先坐不住了。直接开口就冲池仲德问了一句,“二伯这话什么意思?为了不让母亲再梦到宁氏,就要把五丫头送家庙?就是因为五丫头那张脸么?”
不等其余人开口说话,江氏又噼里啪啦丢出一大段话来。“母亲若真是因为宁氏受了刺激,只管把五丫头拘在院里,不让她出来或是不让她进荣寿院都可以,恰好她现在还被大嫂罚闭门思过抄书着,即便不来给祖母侍疾、献这点孝心,也是使得。何苦就要把这孩子往家庙里送了?”L
☆、100 不如送到影梅庵
江氏简直气的牙根疼。
这世上无理取闹和厚脸皮的人她见识的多了。
可像二房这种极品,因为老夫人和自己媳妇做了亏心事,闹得人家母亲一尸两命不说愧疚,现在还要不要脸的断了人家唯一留下的这点血脉,把人赶到家庙,让小姑娘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兴许一辈子就要老死在那里?
只为了你母亲不“亏心”,你母亲眼前干净;看不见败兴的人,好让你母亲想不起自己做过的孽,让她能问心无愧的活的长长久久,活成个老妖精。
我呸,这种没良心的话,亏你一个亲二伯也能开口提的出来!
作死的怂。货,草菅人命,血缘淡薄,自私自利,异想天开,昨天老天爷降下的那几道雷电,怎么就没天理的没把你们这对极品夫妻给劈死!!
江氏气的脸色涨红。
她本就是个暴脾气,嫁到忠勇侯府后,在老太太手底下吃过几次暗亏,才慢慢学会装乖,可现在她们马上就要走了,要上京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回着这糟心的翼州了,也说不定下回回来也只是因为那糟老太婆要死了。
啧啧,反正以后没联系了,眨眼就要各奔东西了,她还装腔作势,受这点子窝囊气,给这对没脸没皮的夫妻两留什么脸面啊?
他们自己都不要脸了,难不成还能指望着她们扒着他、求着他。舔着他的脚丫子,给他脸面不成?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江氏就又愤愤不平的一段话骂出来。
她的口气不见得有多凶恶,甚至堪称和声细语;话语不见得多掉份儿。简直繁华叠锦、文雅极了;可是那意思,那话里的意思,明显的就是,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有娘生没娘管的小姑娘,你们你嫌骚的慌,我脸皮没你们厚,我嫌!!
江氏说完这些话。也不看其余几人什么反应,站起身就大走了出去。
二老爷池仲德和二夫人林氏。脸都黑了。一个个气的鼻子冒烟,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惯常只有人奉承他们的,他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他们脸面,光明正大就拿巴掌往他们脸上扇的人。
偏这人还是他们的弟妹!
可他们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他们倒是想拿起长辈的面教训江氏一顿。可要怎么拿捏江氏?怎么训斥她?难道谁还有脸说江氏说的不对?骂的不对?
池仲德和林氏是真觉得憋屈啊,脸都被气的扭曲了。
尤其是池仲德,他生来身份显赫,老爹给力,老娘彪悍,兄长更是是人见了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因为这些外带的光环,长这么大,从来只有他看不顺眼别人,不给人脸面的时候。可现在突然就被三房这弟媳妇把脸上这层虚伪的皮,给一把撕下来了,还被人狠狠的践踏了几脚。
池仲德又怒又恼。又羞又愧,想装大爷吼几句,又实在觉得丢不起那个脸。最后还是只能涨红着脸,直接一甩袖子,愤愤的丢下一句“无理取闹”,转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荣寿院。
剩下一个二夫人林氏。脸色青白紫黑轮番上演不断,原本被江氏呛白了就觉得够丢脸了。偏池仲德也不给她脸,竟话都不留一句,就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徒留下她自个儿在这儿尴尬。
林氏面红耳骚,但是常年作战经验下来,她又实在在周氏面前丢不起那个脸。因此,当下便也作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阴阳怪气的哼哼几声,还想找软柿子池仲礼的麻烦,好找回脸面;谁知池仲礼今日也不吃他们夫妻这套,一句话不说,也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对周氏行了个礼,也起身离开了。
临走都没有施舍二夫人一个眼神,只气的二夫人林氏,险些鼻子都要歪掉了。
等林氏也气哼哼的在丫鬟们的搀扶下,离开荣寿堂后,这房间内只剩下周四和池晟瑾两人。
周氏的脸色更难看。她不是因为二房夫妻没有和她商量,便决定大房庶女的去处和前程,削了她这个嫡母的脸面。
她纯粹是被方才三夫人的话气到了。
林氏可能只顾着恼怒江氏呛白池仲德的话,不给二房面子,愤恨之下没有仔细听她的话。可是,她可是从头到尾听的个一清二楚呢!
什么叫池玲珑“有娘生没娘养”?
这是说她这个嫡母不是娘,说她比不上那死鬼宁氏不是?
不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小孽障,她能把池玲珑安安稳稳的养这么大,不短她吃喝用着,自觉这已经是她这个嫡母最大仁慈了。江氏难不成还真异想天开,想要让她把池玲珑当亲闺女养不成?
周氏气哼哼的站起身,一把挥掉池晟瑾伸过来搀扶她的胳膊。
不就是因为她没有在池仲德话落音后,第一时间声援池玲珑么?不过,好歹这也是二房和大房的较量,池玲珑去不去家庙,自有她这个做嫡母操心决定。
一个三房的庶出媳妇,这是掐的那门子尖,要的那门子强?
简直就是猫抓耗子多管闲事!!
池晟瑾在暗夜的冷风吹拂下,面上泛起冷凝又苦涩的笑。
他看着周氏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母亲这辈子到底在争什么?
可是,争来争去,争到现在,父亲已经好几年了,连她的门都不入,她不是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了么?
……
因为老夫人病重的问题,三房虽然还在不停忙碌收拾着上京的行李,然而,速度到底慢了下来。不过,三房里一些大件儿和稍有些贵重的物品。到目前为止却都已经收拾妥当,甚至装箱完毕了。
池仲礼甚至也找好了相熟的,来往于翼州和京城航运的客船。只等着一声吩咐,便可将东西运到船上转载完毕,随时可以上京。
池玲珑昨夜里遇刺那件事,到底也没有在侯府里留下什么太大的影响。众人的注意力,因为老夫人不断加重的病情,早就被转移开了。
更何况,“遇刺”这话题。对于闺阁中的妇人和丫鬟婆子来说,到底只存在于话本小说里。她们宁愿相信是昨夜里有人走岔了路。闯入了五姑娘的青岚院,也不愿意相信,那帮子人,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加之吴伯有心的打压和封口。总之,池玲珑遇刺这件事儿,也只是在侯府里打起了个小水漂,眨眼就又风过无痕了。
忠勇侯府内闹得沸沸扬扬,却说远在城郊的忠勇侯府的家庙里,池明珍和池明琬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池明珍这次是踩到周氏的底线了,周氏更是怒极了,才把她罚了过来,让她好生吃点苦头;且因为身边有王妈妈这个出了名的规矩严厉的妈妈在。池明珍现在就好像是被严格看守的犯人一般,日子过得惨痛晦暗。
和池明珍这边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比,池明琬的日子倒是好过很多。
二夫人毕竟是慑于族老们的压力。才不得不将女儿送了过来,其实心里难受的什么似地。因而,池明琬临行前,二夫人便不放心的,几次三番嘱咐她身边的妈妈,好生侍候着姑娘。万事都要顺着姑娘的心意。
所以,池明琬现在虽然吃住上有些不方便。其余待遇却一如她之前几十年的生活的那般娇贵安和,比池明珍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一日,池明琬又接到了二夫人身边的小丫鬟,给她传来的消息,看到上边的内容的时候,池明琬止不住的双眼一亮。
“要送五妹妹送来家庙?”池明琬先是一惊,后是一愣,再看清楚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眸中的光华却越来越绚烂,及至后来,璀璨夺目的几乎要刺瞎人的眼。
丫鬟寒烟心下好奇,五姑娘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才会被也要罚来家庙,然而慑于姑娘这两天喜怒不定的心情,到底不敢开口询问。
加之她本来就是个闷性子,这念头也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转而就又不在意了。
却不想,不过片刻功夫,竟是又听到了二姑娘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把她送到家庙来干什么?既然她弟弟是宁姨娘在京城影梅庵求来的,就把她送到影梅庵去,为宁姨娘抄一辈子佛经不就行了?左右佛语有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想给她母亲和弟弟安魂,去影梅庵安不是最好不过?”
当然,虽然是以为母和弟弟祈福的名义去影梅庵潜心修佛的,池玲珑肯定会传出来至孝的名声,但是,另一方面,她“克死”母亲和弟弟的名声怕也要不胫而走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穆长尧告诉她说,他马上要上京了。他在这里没处对池玲珑下手,毒杀也失败了,偏池玲珑也不出门,若是能让池玲珑上京,以后穆长尧便多得是致她于死地的机会。
等池玲珑死了,就只有她配得上穆长尧了……
池明琬心思百转。当然,在此刻,她暂时还没有把丫鬟来信中,所述的池玲珑被刺的消息,和穆长尧联系在一起。她也绝对没想到,穆长尧在毒杀不成的第二天,便又出了狠招。
她现在还在心里纠结着,她若是出力把池玲珑弄到京城,穆长尧会不会一时怜香惜玉,下不去手,又和池玲珑暗地里好上?
面上露出忐忑之色,然而,转眼池明琬眸中的神色又坚定起来。她觉得,她应该没有看错人。
穆长尧心高气傲,自然想找个能配的上的妻子。池玲珑,怪只怪她出身太低了……
池明琬考虑着今后要怎样行事,一时间便陷入深思中。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贴身大丫头寒烟,在她喃喃自语的说出,要把池玲珑送到京城影梅庵时,面上惊恐而不敢置信,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神情。
寒烟生来胆小,但好在她做事勤快,又梳的一手好发髻,才抢破了头皮,得来了在池明琬身边贴身侍候的丫鬟位置。且因为她嘴笨又话少,安守本分,池明琬不管走到哪里,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她倒是个有福的。
寒烟心里是感激的。但是,当她越长越大,见识到二姑娘对于不听话的庶妹和丫鬟婆子们所用的手段后,打心底里便对二姑娘越来越害怕。
这种情绪叠加,让她本来就沉默寡言的性格,更加呆闷无趣了。
寒烟知道自家姑娘心狠手辣,但是,此刻听到她连迟疑都没有,便决定把五姑娘送往影梅庵,仍是抑制不住心中惶恐不已。
她虽然只是个丫鬟,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是,对于京城影梅庵的大名,她还是听说过的。
听说,那里虽然是个尼姑庵,但同样等同于一个魔窟。但凡是犯了错的妇人进了哪里,就没有能安然活到晚年的,大多不过十几年便被活活累死了。
她不知道五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二姑娘要把她送到哪里,可是,影梅庵啊,这不是……要把五姑娘往死路上推么?L
☆、101 烧死她
ps:我了个去,终于憋到要上京了,容易么我。哈哈,和鬼畜逗比们一路同行了,要刷亲密度了噢,嘻嘻……
忠勇侯府又闹腾起来了。说是闹腾,其实不如说是二房单方面的找事儿。
就像是江氏不屑冷嗤的那样,二房就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才敢往死里作!
昨日里他们提议要把池玲珑送到家庙,结果闹的大家不欢而散,原本以为二房会就此安生两天,好歹等老夫人的病情稳定了,再继续蹦跶。
倒是没想到,二房两口子子精力如此旺盛不说,还尤其爱白日做梦,还异想天开。
江氏今天一听林氏提议的,要把池玲珑送到京城影梅庵,让她这个血脉至亲去念经祈佛,为宁氏和她发出生便夭折的弟弟安魂的建议,便又彻底的暴走的。
这次连脸面都懒得做了,江氏连林氏后边还要继续说的话都没听完,直接二话不说,起身甩袖子走人。
那猖狂又霸气的模样,把二房两口子气的吐血。
这次自然又闹的不欢而散。
池晟瑾看着几位长辈气的脸色铁青,吭哧吭哧迈着大步往外走的模样,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苦笑不已。
他和池玲珑这个庶妹没有多亲近,平常接触也不多,对她的感情也不深。甚至可以说,之前因为想要让明珍顺心如意,为她谋得如意郎君。他还一度仇视过这个庶妹。
但是,现在,摆正了自己的思想。再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观看这场闹剧,池晟瑾却不得不承认,忠勇侯府里,对池玲珑这个庶女,确实苛求的太多了。
身边母亲端庄的面容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沉凝神色。池晟瑾看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继而心里倏地传来“咯噔”一声轻响。他微眯着眸,不动声色的开口问。“母亲,你是在考虑二婶儿的建议么?”
“怎,怎么可能?”
周氏恍惚中听见儿子的问话。先是条件发射的一惊,吞吞吐吐的就回了那么一句。
继而回过了神。周氏缓缓呼出两口气,面上的神色也慢慢镇定下来,她保养良好的面孔上,露出不动声色而又完美无缺的笑,直接不耐烦的对池晟瑾挥挥手,说道:“行了,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吧。母亲还要去见几个管事,就先回紫薇苑了。”
池晟瑾背着双手,站立在荣寿堂中。目送着母亲略带些匆忙和慌张的背影远去。她步子迈的急促,没有了平日的雍容与典雅,倒是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池晟瑾一颗心一沉再沉。
到了现在。他只希望母亲不要因为深埋在心底的那点怨怼,连池玲珑这个庶妹也再容不下,把在父亲心里留下的,最后一点留恋和眷念也消除干净了。
过了夏至日,白日越来越短,夜越来越长。天黑的早了。池玲珑白天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未免忽梦忽醒的睡不安稳。
只是。今夜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池玲珑却睡的格外死沉。
尽管她一直做着噩梦,额头上出现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努力挣扎着想要醒过来。然而,眼皮却沉重的好似有千斤重一般,让她无论如何也睁不开来。
池玲珑梦到她被人丢到了地域火海中,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想跑,然而脚步沉重的好似腿上绑上了巨石,让她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火焰呼啸而至,那炙热的温度烤焦着她的肌肤,池玲珑痛的打滚,她想嘶吼,想尖叫……
“喂,醒醒,快醒醒……”脸上倏的一凉,继而又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似地,猛的一痛。
池玲珑硬着头皮睁开了好似被胶水黏住了的双眸,看见头顶上方阿壬那张熟悉的面孔,眼里的神色蒙蒙的,她恍惚的不知今夕何夕。
“你怎么……”在这里?
良久之后,池玲珑才又回过神来。
她讶异的想要张口说话,然而,甫一开口,池玲珑便觉得自己的嗓子不对劲,粗噶低哑,明明是要发声的,却嗤嗤的吐不出一个字眼儿。
她的嗓子,嗓子,好似……被烟熏坏了……
池玲珑头脑先是一蒙,继而却又迅速恢复清明。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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