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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交之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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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吧。”韩月影也没什么胃口,只是不想谢宁琛太过担心,才说要吃饭。
谢宁琛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心情不佳,因而决定带她出去吃点新鲜的。
穿戴洗漱一新后,谢宁琛将韩月影带到了一栋两层的酒楼面前,酒楼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一行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人入内,韩月影立即发现,这酒楼的菜色几乎都是海鲜。
京城是北方内陆城市,不临海,要吃海鲜可不便宜,她有些过意不去,谢宁琛已经将她推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来两碗海鲜粥,再来两个你们酒楼的特色菜。”谢宁琛倒是没铺张浪费,点的东西刚好够两个人吃。
饭菜上来还要一会儿功夫,韩月影拿着筷子,乖巧地坐在那儿等着。隔壁桌坐了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两人在谈诗论赋,聊着聊着,两人忽然说到今年的会试上头。
“明日就要放榜了,李兄才高八斗,小弟在这儿预祝李兄拔得头筹。”
“张老弟说笑了,天下仕子众多,文采出众者不知凡几,能中都是祖上积德了,头筹是万万不敢想。”
……
两人你来我往,相互恭维,听得韩月影尴尬症都犯了。
她将筷子放到一边,凑到谢宁琛面前,小声问:“明天就放榜了?咱们也去看看?”
她还没见过状元郎呢,以前听话本上说,榜下捉婿的故事,很是有趣,难得来京城一趟,她也想去见识见识。
谢宁琛睨了她一眼:“怎么,想知道贺青云中没中?”
这也是原因之一,韩月影嘟囔着嘴说:“青云哥哥才华出众,肯定能中啦。”
“你还真是大度。”谢宁琛没好气地说。
韩月影对着手指,解释道:“也不是,他不喜欢我,但也一直没欺骗我,我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记恨他。而且,我昨晚还刺伤了他。”
关于这一点,韩月影是很歉疚的,因为始作俑者是桑妪。是她太过相信桑妪,才会连累贺青云跟着受伤。
听到这里,谢宁琛的脸上竟跟着浮起了浅浅的笑意。她能这么看得开,贺青云没欺骗她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心里也没贺青云,所以对他喜欢谁,从本心上就不在意,故而才能表现得这么大度。
想通这一节,谢宁琛也不觉得贺青云那么碍眼了,她想去看热闹便随她吧。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不开心的事,难得能遇到一件让她感兴趣的。
“去倒是可以,不过你怎么谢谢我?”谢宁琛转着手里的杯子,不怀好意地问道。
韩月影连忙狗腿地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给他倒满了茶水,然后双手奉上。
谢宁琛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还行,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他顿了一下,扭头指着小二端上来的两碗海鲜粥,往她面前一推:“你得将这粥喝完!”
这家酒楼的分量很足,盛粥的碗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满满一碗,这么大的量,还要她吃两碗,她如何吃得下。韩月影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状。
谢宁琛瞧了,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腮帮子:“别装,我可是听说你在贺家每顿都要吃两大碗,还不算菜和肉。”
韩月影捂脸,这种丢脸的事怎么也被他知道了。
☆、第四十七章
对于会试放榜; 韩月影与谢宁琛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想去瞅瞅; 纯属打酱油的。但于贺家人来说就不同了,毕竟贺家有贺青云这个极有可能会高中的子孙; 贺家人怎么可能不重视。
因而哪怕这两天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但一大早,贺家仍将门庭打扫得干干净净,贺家众人从老夫人到小孩子全都换上了新衣; 就连打赏的铜钱都准备好了,只等报喜的人上门。
但贺家人左顾右盼; 从早上等到午时仍不见捷报上门,受了伤; 腿脚不是很利索的贺青云靠在躺椅上; 目光幽沉,脸上的笑不知何时消失了。
最后连贺老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她看了贺夫人一眼。
贺夫人会意,放下手边的茶盏,招来旁边孙妈妈; 暗中吩咐她派个机灵的小厮出去瞅瞅。
孙妈妈颔首; 刚起身; 忽然听闻外面传来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坐在屋子里等候消息的贺家人皆是一喜,兴奋地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刚下台阶,便瞧见贺青云的小厮符其回来了。
贺老夫人最为急切; 高兴地问道:“可是报喜的人来了?快,请他们进来坐坐,上好茶。”
欢喜溢于言表,符其见了,脚下一个趔趄,嘴里发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老夫人,他们……他们是去隔壁黄家报信的,人已经……已经走了。”
黄家也是官宦人家,正巧也有一个子弟参加今年的会试。不过黄家那位学子年纪比较大了,才学也算不得很出众。便是中了,料想名次也不会太靠前。报喜的人去了黄家,然后却略过了贺家,这意味着什么,贺家人不是傻子,再明白不过。
贺老夫人当即变脸,干枯的唇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会不会是弄错了?”
贺夫人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到底要比贺老夫人沉得住气一些,低声道:“是与不是,派个腿脚快的小厮去榜下看看便知道了。”
会试这等大事,官府除了会安排人挨家挨户通知报喜外,还会在正阳街上张贴告示,以供外地的学子和好奇的百姓查看。
这倒是,就算报喜的人还没来得及到他们家,但榜上不会写漏,早看到也能让人放心。贺老夫人抚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催促道:“既如此,快快派人去。”
都这时候了,还不到黄河不死心,沉不住气的三夫人撇了撇嘴,刻薄的嘴角不屑地翘起,形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贺青云一抬头便瞧见了,他抿紧唇,忽地出声道:“不用派别人,我自己去。”
“不行,你腿脚不便,大夫说要好好休息。”贺夫人拧着眉反对。
贺老夫人也担心万一真的落榜了,大孙子会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头一回没拆贺夫人的台,附和道:“是啊,你腿脚不方便,派个下人去看看就行了。”
贺青云明白她们的担心,只是……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神情肃穆地说:“祖母、母亲,你们不必担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承受。”
听到这话,贺夫人心里更不安了。只是看着儿子倔强的侧脸,她叹了口气,吩咐孙妈妈备车:“你执意要去,便让娘陪你去吧。”
“娘,”贺青云诧异地望着她。
贺夫人走过去,像他小时候那样,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贺青云心头一酸,微微垂首,掩饰住眼底的酸意。都这时候了,报喜的人又过门不入,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高中的可能微乎其微,只是不肯死心罢了。
家里人对他寄予厚望,他却让他们失望了,还让母亲陪着他去承受难堪。
贺青云放在榻上的手背青筋暴跳,脸上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不用了,娘,儿子,儿子也不去了。”
“去,为何不去,我陪你去。”贺坤钰大步从门外走进来,想必也是接到了消息。到底是关乎独子前程的大事,他在衙门也坐不住,因而提前半天下了值。
不过哪怕回到家,知道并没有好消息,他紧绷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异色。
但贺青云见到父亲,脸上的表情更不安了,还带着一股颓废和愧疚。父亲的同僚都说他才学出众,有父亲当年的风采,但父亲当年从下场开始从未跌出过前三名,以不到二十的年龄摘得探花郎,而他却名落孙山,连最末一名都没赶上,真是有辱父辈之名。
不用想,他也知道,今天之后,不知会有多少与父亲不对付的官员看父亲的笑话。一想到这里,贺青云的头就垂得更低了。
贺坤钰对儿子向来上心,一瞧他这模样便猜到了他的心思。虽说没中对全家人都是个打击,但他现在看来倒未必是坏事。
贺青云是贺家的长子嫡孙,父母皆出自名门,家世显赫,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他这十八年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少年成名,太过顺利现在看来似乎未必是件好事。
依他的才学,会试不说拔得头筹,进入一甲应是没问题的,却不料他会突然栽这么大个跟头,竟然名落孙山。贺坤钰不知他是不是因为在考场上太过紧张所致,但这都不重要,落榜既然已成为定居,最要紧的认清这个事实,重新振作起来。他身为贺家长子,若是连这点挫折都挺不过去,以后还怎么指望他支撑门庭,光宗耀祖。
心念一转,贺坤钰很快便下了决定,决定趁机磨磨儿子的性子。
贺老夫人向来不会明着反对大儿子,因而哪怕是担忧孙子,她也没再出言反对。只有贺夫人依旧不放心,执意要同行。
贺坤钰没有执意反对:“走吧,让为父和你母亲陪你去。”
一家三口乘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往放榜处走去。
每年的会试都是大事,除了亲身经历的学子,还有许多好奇的百姓也会去围观。他们到的时候,榜下还围了一圈人,对着榜单指指点点,若是家中有亲朋好友高中,皆是一脸欢喜。
当然也不乏落榜者,垂头丧气的离开,更甚者还有屡次不中,头发花白的书生难过地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张榜,也是人生百态的缩写。
韩月影站在旁边,看到第三个头发发白的老举人疯癫的痛哭。她眼神中闪过一抹怜悯,苦读寒窗数十载,白发苍苍,仍然未中,一辈子都这么蹉跎了,也难怪他们会接受不了。
谢宁琛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问道:“你不是想看贺青云中了吗?还看不看?”
“看,当然要看。”韩月影连忙点着小脑袋应道。
两人仰起头,从榜单的最上端上下,一排一排地数,及至最末一位,仍没寻到贺青云的名字。
韩月影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嘀咕道:“会不会是我眼睛花了,错过了青云哥哥的名字?”
一个人错过,总不可能两个人都错过。谢宁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不忍戳破韩月影的幻想,安慰她道:“再看一遍。”还找不到就会死心了。
只是贺青云怎么搞的,他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连个进士也考不中。
第二次查看,韩月影仔细多了,一个一个名字小声地念过,花了一刻钟多才念完,这一次仍旧没发现贺青云的名字。
她跨下小脸,不开心地说:“青云哥哥学问很好,怎么会没中呢?”
谢宁琛正想回话,目光一动,忽然瞧见了站在人群外围的贺家夫妇和贺青云。
“贺伯伯,贺伯母,青云。”他神色如常的同贺家人打招呼。
韩月影就没那么自在了,她刚才的音量算不上小,他们就站在她后面,恐怕都听了去吧。
见她一脸忐忑,贺夫人虽然心里为儿子没能高中难过,不过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有了预感,因而也不是接受不了。因而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笑看着韩月影瘦了一圈的小脸,温柔地说:“小月,婶娘有一礼物要送给你,待会儿跟婶娘一起回去吧。”
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待自己极好的夫人,韩月影无措地望了谢宁琛一眼。
谢宁琛看在眼里,走过去,当着贺夫人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去我就陪你。”
贺坤钰冷不防看着韩月影,心情也很不平静,昨日韩师兄那副画像被妻子带回来后,他也明白,是自己的失误,以至于误会了这孩子。只是他素来严厉,不知如何哄小姑娘,半晌才不大自在地说:“是贺叔叔太过大意,弄出了个大乌龙,对不起,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贺叔叔说。”
韩月影轻轻点头。
旁边的贺青云已经察觉到父母与小月之间有事情瞒着他。只是这会儿意识到自己落了榜,他也没心思留意这些。
“符其,扶我过去。”
贺青云虽然只是受了皮肉伤,可腿脚到底不利索,尤其是这会儿榜下围观的人不好。
符其求助地望向贺坤钰和贺夫人,希望他们能阻止自家大公子。刚才韩月影的话他们都听到了,他并不想自家公子再受一次打击。
谁料贺坤钰不但没阻止,反而嘱咐道:“你扶大公子到前面去。”
符其苦巴巴地将贺青云扶了过去,这榜下,除了看热闹的百姓,可还有不少学子。以往,贺青云在学子中风头极健,这会儿却尾巴都没中,只怕会被很多平时跟他不和的人看笑话。
可贺青云仿佛没注意到这些人的视线,目光执拗地盯着榜上,从第一个名字开始,一个一个缓缓地往下看,看得专注又认真。
韩月影瞅了一眼,见贺青云似乎并未被落榜这事给打垮,放下心来,她轻轻拽了拽谢宁琛的袖子,示意他走人。
再待在这里跟贺叔叔与贺夫人相顾无言,她只怕要尴尬死了。
谢宁琛也不想再多留,遂即一拱手,笑道:“贺伯伯,贺伯母,我们就先回去了。”
贺坤钰点头,嘱咐了一句:“小月就麻烦你照顾了。”
韩月影抬起头,挠了挠脖子,微笑了一下,跟在谢宁琛的身后刚要走,忽然听到贺夫人几近颤抖的声音:“等一下。”
几人莫名其妙,韩月影眨了眨眼,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她。
却见贺夫人紧蹙着眉,上前几步,盯着韩月影的脖子,紧张地问:“你最近吃什么了?”
韩月影被她看得不自在,又想伸手挠一挠,却被素来温柔的贺夫人抓住了手:“不要动。”
她的反应太激烈,谢宁琛立即上前,循着贺夫人的目光望去,这一看,整个人也跟着傻眼了:“小月,你……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不知何时,韩月影的脖子上长了一片细细密密比针眼还小的红点,红红的一大片,从耳根上脖子下方蔓延,难怪她一直在挠呢。
韩月影被他们几人的态度吓得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脖子,刚一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贺夫人抓住了,她不解地看着大家:“怎么啦?”
贺夫人到底是比较有经验,立即问道:“她最近吃了什么?”
事关韩月影的身体,谢宁琛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说道:“早上吃了一碗粥,一叠咸菜,一只鸡蛋,中午吃的豆腐烧肉,清蒸鲈鱼。”
贺夫人瞥了他一眼:“没吃海鲜?”
谢宁琛愣了一下:“昨天吃了海鲜粥,还吃了螃蟹和虾。”
“这是过敏了,小月,千万不要挠,忍着点,咱们回去看大夫,一会儿就不痒了。”贺夫人抓住韩月影的手,温柔地安抚她。
韩月影本以为只是长了几个小疙瘩,挠一挠,过几天就好了,现在瞧贺夫人与谢宁琛的表情,才发现好像比这还要严重。
正好,贺青云也看完榜了,大家也顾不得他落榜的事,连忙带着韩月影回贺家。
谢宁琛本不愿去贺家,但京城地处北地内陆,海鲜甚少,吃得不多,因而他也没听说过有人吃了这东西会过敏,不知应对之策,瞧贺夫人的样子,似乎比较有经验。为了韩月影的身体着想,他也只能默认了去贺家。
路上,贺夫人一直抓住韩月影的手,叮咛她千万别挠,否则以后很容易留下疤。
不知过敏越来越严重了,还是心理原因,韩月影觉得脖子上越来越痒,痒得令人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贺家,先一步赶回贺家的小厮已经通知大夫,准备好了药浴。大夫候在门口,又当面给韩月影诊治了一番,确认她是海鲜过敏后,立即吩咐贺夫人带她去药浴。
谢宁琛瞧了一周,发现贺家人似乎对海鲜过敏极为有经验,心生疑惑,瞥了一眼神色不知何时凝重起来的贺坤钰,笑道:“今天多亏了贺伯伯与贺伯母,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贺坤钰没说话,眼睛沉沉地盯着紧闭的木门,里面含着谢宁琛看不懂的暗光。过了半晌,就在谢宁琛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忽然道:“你贺伯母与青云都对海鲜过敏,只要一碰,第二天耳朵以下的地方就会过敏,长出许多小疹子。未免青云在外应酬误食海鲜,家里常备着治疗过敏的药物,供奉的大夫对这一症状也极为了解。”
☆、第四十八章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 那两次三次呢?
韩月影越长越像贺夫人; 连对海鲜过敏的症状也跟贺夫人如出一辙; 若说这两人之间没任何的关系,谢宁琛是一万个不信。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何渊源; 恐怕还得问贺坤钰。
贺坤钰察觉到他的目光; 长长地吐了口气,背着手往旁边的花厅里一站,眼神带着追忆:“我在凉安任监察御史时; 与你贺伯母还曾有过一个孩子。”
谢宁琛眉心一跳,漆黑的瞳仁骤然张大; 诧异地看着贺坤钰。
贺坤钰却好似没看到他的目光一样,自顾自地接着说:“但你贺伯母生产时遇到了难产; 最后生下了一个死婴; 我亲手将她埋在了凉安的护城河下游。你贺伯母因这一胎伤了元气,加之伤心过去,一病不起,后来身体也跟着垮了。”
那婴儿生下来就是个死的,不能入族谱进家庙; 只能在外面葬了。后来; 为了避免妻子伤心; 他吩咐下人以后不要在妻子面前提起这孩子,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们夫妻俩还曾有过这么一个孩子。索性这年月婴儿的死亡率极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夭折的孩子;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谢宁琛听明白了,对于此事,贺坤钰自己也拿不清楚,他皱眉问道:“当时贺伯伯可在?”
贺坤钰点头:“当然在,玉蝉生产时我一直守在门外。”
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妻子生产,他一直在场,没道理能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了手脚。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妻子疼了七八个时辰都生不出来,稳婆说是难产,他的心都揪了起来,过了许久,终于听说生了,却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最后稳婆抱了一个刚出生就落了气的孩子出来给他,说是因为在娘胎里憋太久,活生生的憋死了。
这是他们夫妻心头一辈子的痛,若不是韩月影的出现,牵扯出这么多巧合,他压根儿不愿重提这桩伤心的往事。
头一回听到贺夫人的闺名,谢宁琛怔了一下,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玉蟾,月影,倒是一对好名字。”
陡然之间听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诗,贺坤钰下意识地纠正道:“错了,你贺伯母名字里的那个‘婵’是婵娟的婵……”
刚念出婵娟两个字,贺坤钰的心神一荡,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像发了芽的种子一样在心底疯长。
旁边的贺青云开始云里雾里,一知半解,这会儿听贺坤钰和谢宁琛讨论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婵娟也代表月亮,月影,月亮的影子,这……爹,小月真的是我的妹子吗?”
母亲生产时,他已经四五岁,能记住事了。不过到底当时年纪太小,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他也渐渐将这个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妹子忘记了,谁料峰回路转,今儿竟会听到这样的秘辛。
震惊过后,对贺青云来说,更多的是惊吓,他喃喃自语道:“我……我差点娶了自己的亲妹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浑身发寒。若真这样,他爹娘还不得气死啊,他还有小月的一辈子都会毁了,他们这个家也完了。
经他一提,贺坤钰也想起了这一茬,面色跟着一黑,浑身充满了戾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对他,对贺家,对他的子女而言,都太恶毒了。
贺坤钰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紧牙关,压制住心里的火气,吩咐道:“派人去凉安,一定要找到当时的接生婆还有在产房里伺候的人,全给我带回来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到这些人才有可能寻出其中的真相。贺坤钰握紧了拳头,转身嘱咐儿子:“青云,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万万不可张扬出去,尤其不能让你娘知道了。”
妻子柔弱,贺坤钰怕给了她希望万一又让她失望了,贺夫人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贺青云明白此事的严重性,轻轻颔首应下:“可是……娘会不会怀疑?”
他娘又不蠢,毕竟巧合这么多。
贺坤钰当然清楚枕边人细腻的心思,他挥挥手,示意贺青云退下:“这事交给我,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在你娘面前漏了口风便是。”
贺青云只得一脸复杂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贺坤钰抬起精光灼灼的眼睛看着谢宁琛,问道:“此事,宁琛怎么想?”
今天这个惊雷炸得他晕乎乎的,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一团糊涂账。有可能寻回女儿的侥幸和喜悦,但更多的是不安,这人究竟与他贺家有何深仇大恨,竟在十几年前就设局害他。
谢宁琛往靠背椅上一坐,大大咧咧地问道:“贺伯伯心里不是有了答案吗?”
只要一怀疑韩月影的身份,这件事就太明显了。韩月影拿来的那块玉佩做不得假,她应当是韩凤阳抚养长大的,这样一来,此事定然与韩凤阳脱不了干系。
贺坤钰冷不防被一个小辈说中了心思,摇摇头,叹息道:“老国公将你教导得很好。”面上暴躁张扬,实则心思细腻,洞察力惊人。
谢宁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桑妪那天所做所为是铁了心要毁了小月。她与你们无冤无仇,平日待小月也极好,而且那药也藏在她身上有一段时日了,她那天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而她,是韩凤阳领回来照顾小月的人。”谢宁琛俊朗的眉目中浮起一抹与他年龄不符的老练,“况且,贺伯伯也是做父亲的人,若是你养孩子,会舍得将孩子养得营养不良,发育迟缓吗?”
贺家人便是有再多的不是,但韩月影在贺家的大半年是绝对没有受到亏待的,从她急速抽条的身姿就能看得出来。不过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她就长高了许多,从一个女童的模样长成了一个清丽的少女。
这个疑问藏在谢宁琛心里许久了,他也与父亲关系不好,父子俩一碰面就跟吃了□□一样,一点就炸,说不上两句话就开始争吵,但是对于他的身体,奉国公也是极为关心。
以前不觉得,但他现在一想到初见韩月影时,她那副又瘦又小又黑的模样,心里就泛起一股细细密密的疼。他尚且如此,韩凤阳身为父亲,就不心疼女儿?别的做不到,让她吃饱穿暖,休息好,总能做到吧。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养得跟没人管的野草一样,不但长得比实际年龄小多了,而且一到冬天,手上都是冻疮,十根手指头肿得跟香肠一样,连他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韩凤阳如何看得下去。
谢宁琛的猜测太过荒谬,贺坤钰愣了许久,手发颤,声音也有些不稳:“韩师兄这些年郁郁不得志,自己也过得不大好,他没有余力给小月提供更好的生活,这不是他的错。”
听到这话,谢宁琛笑了,琥珀色的眼珠子里充满了嘲讽的笑:“一个举人,便是混得再差,总不可能连饭也吃不上。更何况,他若是没银子,怎么满世界的跑?吃饭不要钱?住店不要银子?出门在外哪一样的开销都比待在家里强。”
贺坤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苦笑道:“宁琛,你说得没错,这事确实是我先入为主的错。只是,我与韩师兄情同手足,抵足而眠数载,他怎么可能会……”
贺坤钰苦笑了一下,余下的话他说不出口。年少时的情谊最是单纯珍贵,像是山涧的清泉一般,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所以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师兄。
但就如谢宁琛所说,有的事情经不起深想,一但深究,便漏洞百出。
谢宁琛见贺坤钰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明白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他转而岔开了话题:“还有一事小侄还未来得及与伯父说。”
“但说无妨。”贺坤钰打起精神看向他。
谢宁琛将贺青云与秦笙笙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提起了秦笙笙在会试时出事,后来又完好无损地回来这件事。
他这么一说,贺坤钰就明白了:“你的意思,这女子别有所图?”
谢宁琛颔首:“我先前也只当她是想找个有些地位的公子哥赎身,脱离苦海,但她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会试的日子出事,这太巧了,巧得令人生疑。”
贺青云的桃色绯闻,谢宁琛原是不想管的。但现如今看来,这些人针对的不只是贺家,韩月影也跑不掉,他就不能不管了。瞧贺青云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怀疑秦笙笙,他若不给贺坤钰提个醒,解决掉这个隐患,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贺坤钰清楚,谢宁琛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他没料到素来令人放心的儿子会栽在一个烟花女子的身上,他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也许是该让青云多历练历练了。宁琛,谢谢你告诉我这事。”
瞧贺坤钰的样子是准备亲自动手了。他一动手,贺青云与秦笙笙都不会是对手,不过就这么将秦笙笙给弄死,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谢宁琛抚着指头上的玉扳指,脸上浮起一抹坏笑:“贺伯伯且慢,这么多事,单凭秦笙笙一个烟花女子哪搞得出来,咱们不如将计就计,说不定能钓出他背后的大鱼。”
☆、第四十九章
“谈完了?”贺青云坐在花厅外的廊下; 神色复杂地看着谢宁琛。明明他还比谢宁琛大了两三岁;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爹甚至更信任谢宁琛了,就如今天这些事; 谢宁琛显然是早就知道了; 而且比他这个亲儿子清楚得多。
谢宁琛往他旁边一坐,翘着腿,还是像以往那样吊儿郎当; 不过说话的口气没那么冲了:“嗯,以前的事; 大哥你别往心里去。”
贺青云被他这一声“大哥”雷得不轻,嘴唇哆嗦了两下; 狐疑地问道:“宁琛; 你没事吧?”
不然认识十几年,怎么往日里没听他这么尊敬地叫过自己呢?
谢宁琛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早晚都要改口的,现在就让大哥习惯不是挺好的吗?”
贺青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思,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得老大; 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宁琛不是一直与小月不大对付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最近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原来是在替小月打抱不平。
明白了这一茬; 贺青云也冷静下来,挑剔地看着谢宁琛,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谢宁琛的暴脾气大家都知道的; 小月那么瘦小,哪里受得了他一拳?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瞧贺青云大变的脸色和戒备的眼神,谢宁琛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哼,这种事又不需要他同意,若非想揪出秦笙笙背后的人,他才懒得理会贺青云呢。
谢宁琛任凭他打量了一阵,摊开手,不露痕迹地将话题转到秦笙笙的身上:“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秦姑娘,若非她的出现让大哥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咱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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