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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春风-清枫聆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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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壳裂了,碎了,让这个叫赵青河的男子重击毁去。
她本名刘苏儿,刘家第四个女儿,唯一还清白的女儿,自地狱逃出,今夜看到崔岩,就听到那个恶魔的脚步声,快追来了。
她长吸,仿佛吸入的是月光,淡吐出银气,正想说出来——
赵青河却笑,一声声,那么可恶,却那么有力,将她以为裂碎的壳整个套了回来。
“你这姑娘真是够傻的,你叫夏苏,当然姓夏,哪怕崔刘两家多需要像你这样的高超画匠,只要你不愿意,逼不了你改姓。妹妹,记住了,就算严刑拷打,也绝不屈服,你姓夏,登在我家户籍之上,和哥哥我坐一条船的,你改姓,我当如何?难道也要跟着改姓崔青河,或刘青河吗?”
夏苏抿开嘴角,“还是赵青河不俗。”
“当然,我娘书香门第出身,总不会取催情留情这种让儿子没脸出门的名字。”这姑娘本姓刘么?看来得驱使一下董霖和程晟了,这两人混过京师。
夏苏呵笑出声,“其实干娘给你取青河二字,大有江南河流的意境。北方的河多苍茫,南方水暖山青,春绿连绵,但你在京师乡郊出生,该取苍河。”
赵青河立时鄙夷,“赵苍河,鹤发鸡皮,白胡飘飘,一听老人家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赵青河的名字说得好不热闹,西风已过,晨风东来,再冷的冬天,也有温暖的时刻。
第二天夜里,夏苏却没能和赵青河一同赴吴其晗的邀约,因她接到周叔之请,到他家吃早年夜饭。
周叔的妻子连氏起先还好,拿了夏苏的红包高高兴兴,后来老梓来,毫不留情地挖苦她一番,连氏就发脾气骂回一顿,不知跑哪里去了。
周叔仍是不管,不过少了唠唠叨叨总抱怨的连氏,夏苏觉得这顿饭出乎意料得愉快。三个大人一个娃,两男两女,两个长辈,两个小辈,真是不多不少。
“崔九在城里乱逛,你别脑子犯蠢,还以为夜里安全,随处炫耀你那点功夫。”老梓是知道夏苏真实身份的第二人。
“昨日我就瞧见他了,不过他醉得厉害,我肯定他没看清我的脸。”夏苏老实说。
对于寒山寺老梓叔出手那件事,她至今没有问过一句。
周旭将睡着的宝轴放回里屋,出来也是一脸肃然,“别以为崔岩不认识你,你在刘府虽深居简出,你年少时的仿画就曾引起崔老太爷的好奇心,而崔家与刘家一直明争暗斗,早就注意到你也说不准。崔岩离开苏州之前,你不要出门。”
“等那小子滚了,老子会通知你。”倒不是老梓消息有多灵通,而是崔岩爱眠花宿柳,目前下榻桃花楼。
夏苏本还想趁着过年画市兴旺能开眼界,让这俩叔叔的关怀弄泡汤了。
宝轴忽然大哭起来,老梓自告奋勇去抱,周旭和夏苏说些京师旧闻。
谁也没发现屋外有个人影。
那人静听了好一会儿,蹑手蹑脚潜出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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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片 二爷偏心
赵青河与吴其晗的一顿饭,这时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尽管夏苏不能来,吴其晗心里有些失望,但他也因此有机会与赵青河畅谈,越发觉得此人不可小觑,有勇有谋,见识亦不浅薄,不由以心交之,约了开年的杭州之行。
再提到仿画,吴其晗也不吝给最新的消息。
“恒宝堂近来高价收质量上乘的唐宋仿画,夏姑娘画艺非凡,若能让刘家看中,她或可在北方扬名,以女画师的身份,而非一个苏州片画工。南方有你这个兄长为她着想,吴某也愿出一臂之力,墨古斋会力捧她的独立画作,打造为江南第一女名师亦有可能。”
赵青河眼前出现一幅乌龟拼命逃走的画面,笑着推辞,“二爷欣赏苏娘的画技,我代她谢过,只是苏娘曾说她画技受到摹仿的局限,并无名师大家之创才,她本人也似无野心,仅仅喜欢丹青为伴,修习天下名家的画风。”
吴其晗见赵青河以这等理由拒绝,语气颇不以为然,“名家也从师学艺,无不自摹画开始。夏姑娘天赋惊人,又十分勤勉,自然渐入佳境水到渠成,只需慧眼之人推她一把。”
赵青河心想,要不是夏苏的秘密多,吴其晗这么不在意她的女儿身,如此惜才且愿意力捧她的伯乐,实属难能可贵。
“承蒙二爷青眼,容我回去与苏娘商量,这事主要还得看她的意愿。”他就更不小看女子了。
赵青河起身告辞,吴其晗从兴哥手中接过两个蓝锦宝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给你和夏姑娘拜个早年。”
赵青河也懂这套,让大驴将自家准备的礼物拿来,亲手送上,“愧受愧受,我这才是小小意思,来年还请二爷多多关照我们兄妹。”
兴哥儿看着赵青河走得不见人影了,转身就很积极,“二爷,小的给您打开?”
吴其晗倒没有太大期待,“他家勉力支撑,你兴哥儿的家财还比他富余得多,有何让你眼亮的?”
兴哥儿边说边掀了礼盒盖,“要是别家,我也不这样,他家不是有夏姑娘——”眼睛拐入,惊奇啊了一声,又很高兴,“画里有我。”
那是一座四片儿玻璃小屏风,玻璃夹着洒金纸的小画,四片拼一卷,画得是雨湖堤岸的舫船和万灯下的园林,舫是吴其晗的画船,夜色园林则是墨古斋,细腻的工笔勾船和灯景,粗放的画风只用来描绘雨和夜韵,由远拉近,顿然身临其境之感。
船上立着几人,其中一个穿雨蓑戴斗笠,拎着一盏大灯。尽管画小人更小,却同兴哥儿的动态有七八分像。怪不得兴哥儿一眼认出。
画无落款,无印章,吴其晗看书赏画的阅历何其丰富,知道这画定然是夏苏亲笔绘制。
工笔最难说才气,只要下苦功,必有收获,而寥寥几笔雨色夜气却是这画卷的点睛之处。
唐宋的画风,江南的狂狷,夏苏仿了文征明的笔法,模出来的画。
赵青河没说错,夏苏的才能受限于临摹。
“夏姑娘为何不落款?”兴哥儿判断为好画。
吴其晗不语。
不论不落款的原因为何,画是夏苏所摹,屏风却是赵青河的心思,两人配合无间,一份小小意思胜过他用钱买来的贵重,且又一回证明赵青河对夏苏的守护之情,而非轻视女子才华。
“兴哥儿,你说二爷我若求娶夏姑娘,可有胜算么?”一脚踏上车辕,吴其晗突然打破沉默。
兴哥儿张大了嘴。
吴其晗失笑,赏这小子一颗毛栗子,“我以为你最机灵,对爷的心思无所不知。”
兴哥儿揉着脑袋,“不是,二爷对夏姑娘用心,我当然早看出来啦。吓煞我的是,一,您居然有娶她为妻的念头,二,您居然还没有把握。”
吴其晗二十有三,少年起就经商,温文儒雅的君子,不说到处留情,谈得来的红颜知己也有几个。
当然,那些都不是能当吴家二少奶奶的。
“谁不知道二爷眼高于顶。这几年太太给您看了多少好姑娘,您一个不要,夏姑娘嘛——”兴哥儿嘿嘿笑两声,“我说实话您可别揍我,姑娘是好姑娘,但家世也太寒碜了,恐怕太太不肯点头。”
“照你的意思,只要我娘同意,这婚事定然能成?”吴其晗没揍他,一时兴起的念头让这些日子辗转的心情有些沉淀。
“那还用说?青河少爷很能干,将来也可能有大出息,但如今家底家世摆在那儿,同您攀上亲,就跟鲤鱼跳了龙门差不多。”兴哥儿持着公允的态度。
吴其晗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就以你的话为准,若是我娘同意,我仍娶不成夏姑娘,你就跳到西湖里去,捞一条能跳过龙门的鲤鱼给我吧。”
兴哥儿再度张大嘴,不担心自己跳西湖,而是他家二爷当真想娶夏姑娘!
赵青河一回家,也让大驴负责拆看年礼。
他走到夏苏屋外瞧一眼,不见亮光,心想她真是越夜越自在,竟比他还晚归。
踱回自己的屋,大驴就冲他咧嘴笑。
“吴二爷偏心得很,送你一对没大用处的瓷瓶,却送苏娘一串手珠,珍珠又圆又亮,一看就知道很贵。”
赵青河看去,写着夏苏名的礼盒之中,果真嵌了十颗珍珠,不见得多大,胜在颗颗圆。
而且吴其晗显然考虑到送姑娘家的礼物要小心产生歧义,所以仅仅看似是手珠,其实却没有串线,就是一盒珍珠而已。
“不过,真是太好了,苏娘本来就没几件像样首饰,有了这些珍珠,可做一副好头面,去赵府里吃年夜饭也不会让人瞧不起。”大驴一下子高兴起来。
头面?那不正中吴其晗的心思?送的是珠子,打成首饰,就见珠如见人,不上心都难。
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赵青河眯了眯眼,忽然抬起眉梢,嘴角两边笑翘,“大驴,你到厨房把磨舂拿来。”
“哪个磨舂?”大驴愣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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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片 珍珠粉好
“老婶用来磨香料,那个小石头疙瘩。”赵青河夹起一颗珍珠在灯下照,又吹熄了灯。
大驴本来已走到屋门口,因突如其来的黑暗好奇回头,“少爷,灯怎么熄了?”
“我看看这珠子是不是夜明珠。”黑漆漆的屋,诡沉沉的笑。
大驴完全不知自家少爷想什么,还跟着笑哈哈,“吴二爷再大方,也不能送一盒夜明珠吧?那得值多少银子。”
“不是就好。”一二百两的东西,赵青河自认还浪费得起。
大驴将磨子放在桌上,看赵青河把手里那颗珍珠丢进磨子,仍是丈二摸不着头脑,然后眼睁睁见他拿起石舂用力搅下去,嘎嘣,嘎吱,咔咔咔——
珍珠裂了,碎了,成粉末了。
“我的娘!”大驴昂叫一声,单脚跳到一边,手臂抬高遮住眼,简直吓煞,目不忍睹。
赵青河眉冷峭,眼眯笑,“谁踩你尾巴了?”
“少爷!”还不是他踩得吗?
大驴放下手臂,哭丧着脸,难以置信赵青河的行为,“这可是质地上乘的珍珠啊!”
“你不知道了吧?珍珠磨成粉,对女子是最好的养颜护肤之物,再说,又是现成的,一文钱都不用多花。不像头面首饰这些,还得另外付加工费和材料费。”
赵青河大手灵活,一气拾了四颗丢入,噼哩啪啦浑搅浑敲,圆润的珠子变成了凄惨的粉状,在用来搅食材的磨子里,看上去和糯米粉一般无二。
珍珠粉?
珍珠粉!
珍珠粉——
大驴觉得自己要是女的,一定会被少爷活生生气吐血。
“苏娘受伤之后脸色一直发黑,我正愁买不起贵重的补药,吴二爷真是送来及时雨。”另一半珠子下磨,咔咔咔咔,完全不手抖,甚至可以说神情欢畅。
还是消耗品好啊,用完就算,没有心理压力。
“吴二爷送什么了?”夏苏出现在光里,拾阶而上,微微偏着头,看到石舂,再看到赵青河舂冲的动作,“吃的东西?”
她才问完,一颗珍珠撞出石磨,骨碌骨碌滚过来,在绣花鞋前停下。
大驴心想,这是死不甘心,找正主救命去的。
只是赵青河面不改色,“妹妹来得正好,你有干净的粉盒子么?二爷送你十颗珠子,我帮你捣成了粉,给你养颜美白。”
“……”夏苏张了一半的嘴又合上,低头看了片刻,弯腰拾起那颗珠子,折身走入边廊。
大驴以为夏苏和自己的心情一样,不由幸灾乐祸,“哈,少爷,你惹苏娘生气了,上乘的圆珍珠用来磨粉,简直败家啊。”
空空空——空空空——桌子直颤,粉末多到粘不住,落在磨底,惨白无光。
夏苏却又来了,在桌上放两只浅圆的瓷粉盒,对赵青河道,“分成两份,我不用,给老婶和乔婶子。”
纤指一松,那颗逃出生天的珍珠掉回去。
赵青河眼明手快,对准一敲,嘎崩脆。
十颗珍珠,只剩“骨灰”。
大驴哀嚎,想不到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
“苏娘,你知不知道这些珍珠很贵啊?”家里现在虽穷,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也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拿到当铺都比珍珠粉值钱。”
“吴二爷精心挑的礼,怎么能送当铺?”磨成粉还不算,要出精细上好的粉,赵青河继续摧残,挫骨还要扬灰。
夏苏道声不错,“珠子虽好,作成首饰要花钱,简单串成手珠也不妥当,好似收人信物一般。磨成粉好,用了吃了就没了,既尊重他人的心意,又很实在。”
赵青河向大驴挑高了眉,夏苏对珍珠的满不在乎,令他的心情得意又愉快。
大驴以前所未有的稀奇目光看着他们,暗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打死也不能站一块儿的冤家对头,此时统一了心思,说话跟双档说书似得,他怎么还说得过?脑袋一耷拉,回自己屋睡觉去。
赵青河把珍珠粉分成两份装好,“刘家的恒宝堂近来高价收精仿的画,我可否猜是冲着你?”
昨晚才论过姓氏,对赵青河能猜到刘家已不惊讶,而且夏苏居然发觉,心中的恐惧没有早先那般剧烈,莫非她也染上了南人的安逸惰性?
她道,“江南很大,放几个钩子是钓不到鱼的。”
“撒网都可能落空。”赵青河将盒子交给夏苏,“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会更谨慎些。”
她知道他会的,所以她很放心,只淡淡提醒,“苏州没有恒宝堂,最近一家开在金陵,但我既然敢动笔,就不怕他们看到我的画。”
赵青河笑望着夏苏,“哦?我以为你怕得很。”
“我是很怕——面对他们。”夏苏渐渐敞开心扉,“但我的画何须怕?”
“因你天赋惊人,仿笔如真笔,一旦入眼,很难不引人注意。”赵青河反而觉得她的画比她的人好认。
“天下高超的画匠何其多,总不能凭精致就认为是我。”夏苏知道自己所长,但这个专长并非独一无二,她有天赋,别人也有,“而你可知仿画的高境是什么?”
“我在听。”赵青河虚心。
“无我。”两个字。
赵青河虽然刚接触古画,但一听这两个字,心中就很明了,“你的画里无你。”
“自然,我仿仇英,画里只有仇英,我仿赵孟坚,画里只有赵孟坚,我自问虽还不到无我的至高境,仍是因人而异,但恒宝堂里能分辨出我的,只有一人,而那人的眼睛如今同瞎子无异。”故而,她不怕画对人眼。
原来如此。赵青河也不问能分辨出她的人是谁,只觉受教了。
第二日,泰婶和乔大媳妇收到一盒珍珠粉,两人喜出望外。大驴一旁想多嘴,却被赵青河拉出门去,而以驴子的短记性,晚上回家时就忘干净了。
珍珠粉后面的真相,从此埋葬无声。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年夜。
这一日,夏苏接到崔岩离开苏州的消息,心情大好,乖坐着任泰婶打扮自己。
她一出屋,大驴叫好看,乔连乔生眼珠子不转,赵青河抱臂眯眼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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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片 明闹暗争
夏苏才不自在起来,想要回屋去重整,却让乔大媳妇推着出了门。
赵青河看夏苏在紧闭的门前磨磨蹭蹭,拉这儿拽那儿的,不由好笑,“穿一身新就这么别扭吗?”
灯下的姑娘,绣海浪花的银粉儒裙,短上腰的梅花袄褂,外披一件洁白翻银红里的风雪袍。
要说奢侈,不过就是领边,襟边和袍底边缝了兔毛。
她一直简单打理的淡黑长发,这晚梳了流云髻,用一朵朵天然的梅花点缀其间,衬一根大梅花的金步摇,清新带洌香气,没有珠光,却出尘的美丽。
她容貌本是出色的,雪肤剔透,五官深刻,旧衣能掩盖几分,但只要恰到好处的打扮,就难以掩藏那份出彩了。
“你越不自然越招人看,又不是什么富贵了不得的行头,不会因此变成绝色美人,过年穿新图个吉利罢了。”他违背本心,纯属不负责任的安慰。
夏苏却被安慰了,少几分不自在,想想这一身确实挺平凡,比从前的装束不知正经了多少。
赵府的年夜饭摆在离祠堂不远的大正堂,一道珠帘分男女席,六房人加上十来家亲戚,摆了十五六桌。左右偏堂还有管事和媳妇婆子席,真是少见的济济一堂。
夏苏之前不循“正道”进赵府,见这么多席面,难免有点吃惊,“年年摆这么大的年夜饭么?”
赵青河眼底有些沉冷,“谁记得。”
“三哥。夏姐姐。”
这么叫赵青河的,全赵府就一人。岑雪敏。
夏苏和赵青河一起回身,看到岑雪敏原本不大的脸更小了。
丫头帮岑雪敏拿去狐裘的披风,衣装却仍十分精致时兴,金玉缀饰自头到脚。
岑雪敏一向很会打扮,从不显俗富,总恰到好处,低调中的华丽贵雅,同世家出身的千金姑娘一般,令人赞叹她的美好。今日的气质,是大病初愈的我见犹怜。
或许是因为连这种气质都过于精致,总有不切实之虚幻感,而夏苏和赵青河偏生都发挥出了好眼力,相信直觉。夏苏好歹回个礼,赵青河却连回应都懒,对夏苏说了一声,就去赵大老爷那边问安。
岑雪敏幽幽叹口气,“三哥还在生我的气么?”
夏苏跟她实在没话说,对方却是自来熟。
“夏姐姐,前些日子我给你们家添了很多麻烦,多谢。”岑雪敏又道。
夏苏蹙眉,想说客气,出口却是,“该谢我家老婶。她给府里的太太和姑娘们看病都拿得到诊金,到了岑姑娘那里反而要倒贴药材费。岑姑娘若真有心,亲自跟老婶道谢得好,我并未做什么。”
岑雪敏的眼睛忽而睁圆,又忽而垂落,有些羞涩,“夏姐姐说得是,是我疏忽,应当付诊金才显得真心实意,空口白话惹你不悦了。”
夏苏一愣,她就事论事,何来不悦之说?
“听说青河少爷家有个厉害的妹妹,我一直都想见见,如今亲耳听到,才知果真精明。六太太,怪不得你收不到她家的房租了。”语气傲慢,话里不屑,来者是赵二太太。
二太太一上来就亲热拉起岑雪敏的手,“我的儿,怎么这些日子老是病,也不让我探,本打算今晚要是再见不着你,明日我一定去瞧你呢。哎哟,可怜天见的,竟瘦了这许多。”眼角轻蔑一挑,扔给夏苏一句,“你明日到我那儿领银子,诊金药材有多少算多少,一文钱不短给你的。”
身旁的六太太笑得开心。平时二房也看不起六房,难得替她出一回心头气。
六太太道,“二太太知道我的不容易就好,家大业大亲戚又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最怕遇到贪得无厌的,受了咱们恩惠,还说我的不是,实在确非我苛刻小气。”
六太太的女儿十娘和二房的八娘咬耳朵,八娘瞅着夏苏的眼神就有些冷淡。
十七娘和夏苏虽一起去过寒山寺,但没说几句话,这时的态度更直接,扭过头去就同岑雪敏亲热说话。
然而,夏苏是慢性子。
慢性子往往也是迟钝性子,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挑事的人们早就自觉无趣,走到她前头去了,她一人落在后面,慢慢走,丝毫不受影响。
这时有人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夏姐姐好心性,让人这么说,竟还能逍遥自在。”
夏苏慢慢瞧去,“九姑娘。”
赵九娘感夏苏之恩,且赵大太太平时就是和善人,她亦没有小姐的架子,微微一笑,“只可惜我未能早与你相识。”
“婚期定了么?”夏苏对真性情的姑娘不反感。
“明年三月。”很快。
“杨家回乡祭祖,日子上有些赶呢。”夏苏“恰好”熟悉杨家。
赵九娘并未多心,轻轻嗯了一声,悄红着脸,“对了八字选日子,说上半年适合的日子只有三月,不然就得等到十一月。杨公子是长孙,长辈们似乎比较心急,故而选在三月。”
“春天挺好的,十一月也太冷了。”夏苏虽慢,心不冷,“四月清明之后,我和赵青河要去杭州访友,到时可来看你。”
赵九娘很高兴,“夏姐姐一定要来。”目光看着前方一群说得热闹的人,神情掠过轻怅,“苏杭虽不远,也未必有人肯登我未来的夫家门。”
夏苏其实听说了一些,很多人当着赵九娘的面说好姻缘,背地却嘲笑她将为商家妇。
“九姑娘应该庆幸才是,那些不肯登你门的人,从今往后也不用深交。杨家是好人家,杨公子是好郎君,真心与他们相交的好友并不少,其中也必定有与九姑娘投契的女子。”
赵九娘挽紧了夏苏的手臂,心中感激她,对未来的日子更加期盼起来。
撤桌上点心的时候,和赵九娘坐一起的夏苏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无论是六太太有意无意明嘲暗讽,还是二太太假面好脸推波助澜,看似针对她,实则针对大房,都有大太太主动对应。
岑雪敏今日坐老太太那桌,好大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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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么么,爱你们!
☆、第78片 金缕梅玉
虽然夏苏不觉得有多好,但显然岑雪敏很受宠若惊,席间一直同老太太说话,逗得老人家很开心,自己也笑颜如花,好似已根治了心病。
赵九娘与夏苏说悄悄话,“二太太瞧岑姑娘的眼神,跟吃人似的,该不会这会儿就要跟老太太开口?”
夏苏虽不在意这事,看得还挺清楚,一口饮完一杯甜滋滋的果子酒,只觉淡无酒味,却想聊胜于无,吸吸酒香也好。
“不至于,岑姑娘是大房的客,又不是赵氏亲族,她的婚事不由老太太作主,拿到席上来说,万一岑姑娘不肯,岂不是没了台阶下。”
赵九娘想想有理,“可二太太今晚说尽岑姑娘的好处,也显得太急切了些。”
夏苏不置可否,摇摇空酒壶,向身后的丫头换了一壶满的。
赵九娘笑道,“果子酒也会醉人,夏姐姐可别贪甜。”
夏苏回道,“我酒量尚可,饮甜酒如同饮水,不碍事。”
赵九娘就由得她去。
二太太突然抬了声量,“今年我娘家给姑娘们送来年礼,本该明日给,可我明日一早要陪老太太去庙里上香,老太太允我今日分了姑娘们,如何?”
老太太看看大儿媳,后者始终神情温和,便笑,“有礼拿,还分时候么?让我瞧瞧你娘家送来什么好东西,你急来显摆。”
二太太招手,两个丫头各捧桃木盘上来,盘中放着一只只晶莹玉透的镯子。
“我弟弟放了州官,那里的玉质奇美,匠人精工巧技,就特制二十对镯子,送来一半与我。价值自然比不得上等玉,玉质却是比得的。我房里的姑娘们一人一对,还有七对,我刚才数了数,正够席上其他姑娘们一人一只。老太太,我偏心眼了,您可别说我小气。”
夏苏听着,二太太真会做人。
赵九娘却撇了撇嘴,“八娘和十五娘两人凑得出一对都算好的。”
夏苏顺赵九娘的眼看去,见二房里的两位庶出姑娘垂着眼,面无表情,想赵九娘应该没说错。
相比之下,大太太简直就是菩萨了。
丫头们托着木盘,从老太太那桌开始转。岑雪敏头一个拿到,立刻给老太太瞧了。老太太赞玉质美,虽非名玉,却绝不劣,而绕玉的金镂梅花丝,当真细巧别致,工艺非凡。
木盘转到赵九娘这儿,原来不是随便挑,镯子下面写了姑娘们的名。她那只却非金镂梅花,而是接了一段银管,银管上雕草,手艺不错,却不至于非凡。
夏苏顺便看了一眼盘中其他的镯子,每只都有银段,样式各有别致。
她懂画,不懂金玉,看过就算,不知玉镯贵在磨圆完整,这种用金银镶接的工艺,多因玉断,而断玉的玉质再好,也不值钱。
二太太送得出手,各房各家多收得喜气洋洋,不是事先通过气,就是猜得到这司马昭之心。
二太太要送岑雪敏好东西,不想人家不收,就借人人有份的名目,同时暗示其他人,别压过她的心思去。
可惜,那位直肠子的六太太不明所以,看了她女儿十娘的那只,居然问哪有金镂梅花。
岑雪敏好像突然明白二太太偏心,脸上淡淡泛起红晕。
二太太却恼六太太愚蠢,又不能说你家闺女是顺便,眼珠子拐到连断玉镯子都没份拿的夏苏身上,决定转移话题。
“苏娘啊,我不知今晚你也会来,故而漏了你的。不如这样,我封个红包,连同本来说好的诊金药费,你记得明晚去我那儿领。”
老太太问什么诊金。
二太太就说起泰婶给岑雪敏看病,夏苏要诊金的事。老太太瞧夏苏的眼神也不对了。
夏苏对二太太的添油加醋无动于衷,缓缓答道,“多谢二太太的红包,我明晚一定来取。”
她如此坦然直率,谁也不能怎么样,连老太太都哑然。
倒是大太太笑说一句,“姑娘们,我没有年礼,却有红包,明日一早就要派送,先到先得,发完为止。”
众人皆笑。
气氛重新好起来没一会儿,老太爷那边发话,问女眷们吃完点心了没有,若是吃完,要拢帘子说件事。
老太太说吃好了,丫环们就连忙把珠帘收到两边。
三厅一片静悄悄,人人好奇到底是什么大事。
赵老太爷起身,目光肃严,将全场收在眼中,声音洪亮,“青河,站到我身边来。”
夏苏愕然,迅速找起赵青河。
隔着整个正堂,赵青河冲夏苏微笑,还摇了摇头一耸肩,示意无大事,才走到赵老太爷身旁。
赵老太爷将手放在赵青河的肩上,是宣布,而不是说事,“这孩子是我长孙,峰儿长子,排在子朔之前,行三,大家当个见证吧,过些日子就会认祖归宗上族谱。”
全场顿时哗然,还立刻站起好几个长者,纷纷问道怎么回事。女眷席惊叹声也不少,交头接耳热议,而夏苏也吓得坐直了。
不惊不乍的,唯有已经知情且接受的人,如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
赵九娘茫然自语,“这……怎么……怎么会?”
夏苏却淡定得很快,为何大房对他们那么好的疑惑终解开。
赵青河是大老爷的亲儿,所以干娘指名投奔,而大老爷也立刻接纳。以为白发送黑发,自然会病倒。而赵青河的平安回来,让大老爷下定决心认子。谋好差,请吃饭,换居所,一切皆是为了今日铺垫。之前大老爷跪了又跪,与老太爷争执数回,满府鸡飞狗跳,也是为了认回赵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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