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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是个技术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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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蓉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随即道:“姐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触到江苒的目光,忽地打了个寒噤。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苒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那般陌生、冷淡、厌恶,仿佛就在看一个死物,一堆废品。
江苒忽然转身道:“十一,我们走吧。”
卫襄挑眉:“你不问了?”
江苒道:“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必再问。”向外走去。
江蓉一愣,没想到她真的说走就走,不由叫道:“姐姐!”
江苒脚步顿了顿,轻声道:“我给过你机会的。”继续向外而去。
江蓉顿时慌了,她只不过想吊一吊江苒的胃口,好让自己的消息卖个高价,怎么对方忽然就不按常理出牌呢?这不像是她这个姐姐素来的性子啊。
眼见江苒越走越远,她心中大急,一叠声地喊道:“姐姐,姐姐,我愿说了,你不要走。”拔腿就要追出来。
“我说,你这样子丑死了,就这么跑出去也不怕丢人吗?”卫襄凉薄的声音忽然响起,拦在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目露鄙夷。
福王竟然没有跟着姐姐一起走,难道是刚刚姐姐在他不好意思,现在却……江蓉心中一喜,顿时心生希冀,眨了眨眼,酝酿出两滴泪来,楚楚可怜地叫道:“姐夫,还好你没走。”边说,边柔若无骨地挨近卫襄。
下一瞬,脖子上寒冷沁骨,一柄短剑抵上了她的喉口。
江蓉骇得面如土色,颤声道:“姐,姐夫,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是你姐夫?”卫襄神色如冰,厌恶地道。
“姐夫……”江蓉不死心,仰起头,将自己楚楚可怜的面容朝向他,却在下一刻吓得尖叫起来。卫襄手中的短剑轻轻一送,她的脖子上顿时刺痛,沁出血来。
卫襄冷冷道:“我可不像苒苒好脾气。你要说就说,不说的话,”他的唇边泛起一丝残忍的笑意,慢慢道,“你不是喜欢脱吗?我让人把你的脸划花了,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让你好好脱个够。”
江蓉花容失色,叫道:“姐……”忽地感到脖颈处的短剑又紧了一紧,她也算机灵,连忙改口道:“王爷,王爷,求你……”
卫襄淡淡道:“我数三下,一、二……”
“我说,我说……”江蓉一叠声地喊道,泪流满面,瘫软在地。
*
日西坠,天渐黑,秋风萧萧,舞动落叶。
江苒一动不动地站在小院中,望着天边仅剩小半个的残阳。听到身后门帘响动,隐隐从里传来凄厉的哭声。她回过身去,看到卫襄走了出来。
残阳的光芒隐隐约约照出他隐含戾气的面容,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柔和下来,带上笑意。
他走近她,握住她的手,眉头微微皱了皱:“手有些凉。”拉开自己的大氅将她裹入其内。
“不碍事,”江苒任他动作,偎依在他怀中,问他,“问出来了?”
卫襄扬眉:“你走的那么干脆,是料到我会问出来?”
“不是,”她道,“蓉蓉的性子,我越是想知道她就越拿乔,还不如冷一冷她。她心中慌了,自然就撑不住了。”
何况,她前些日子碰到徐九后,曾经特意提醒过卫襄,以卫襄的行动力,必定已经派人去查过徐九了。江蓉已经说漏了嘴,如果事情真的和徐九有关,以龙骧卫的实力,想必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江蓉肯不肯说已经不那么要紧,不过多个佐证罢了。
她倒没想到卫襄的效率这么高,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唬住了。计桐跟他一比,简直显得无能。想到计桐,江苒的眉头不由皱了皱,这个人如此行事,品行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
“江蓉怎么说?”她问卫襄。
卫襄道:“我们出去再说吧。”
江苒点头,忽然想起:“二婶那边是怎么回事?”
卫襄笑了笑:“我怎么可能让她们母女凑在一起,遂了她们的心意?”
原来如此。也是,以二婶的心计和手段,要是和江蓉在一起,只会更难对付。卫襄又不是喜欢没事找不自在的人。
不过,江苒还是有些好奇:“你把二婶关在了哪里?”
卫襄道:“我没有关她。”
没有关,那二婶怎么一直没出现?江苒有些奇怪,询问地看向卫襄。
卫襄道:“俞氏改嫁了。”
改嫁了?江苒愕然,二婶怎么会肯?瞥到卫襄神色,忽地明白过来,低低问道:“你把她嫁到了哪里?”
卫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江苒果然不再问了。
一行人出了院子,依旧由周耀锁好铁门。
望着紧紧闭锁的铁门,江苒不由感慨:江蓉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从里面出来了,她曾经的骄傲、奢望与野心也将一并埋葬在此,日日拖着残败的身体,对着荒凉的院落凄凉度日。嫉妒实在是个太可怕的东西,若是她没有对自己心怀嫉妒,没有做过这些事,她原本可以如前世般安康富贵一辈子。
卫襄嘱咐了周耀几句,周耀应下,悄悄离开。卫襄回头,见江苒站在那里久久不语,不由笑她道:“怎么,你还同情她?”
江苒摇了摇头:“江蓉的性子,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也未必会认命。她恨极了我,只要给她机会,依旧会设法害人。”连被□□**这种事都没能摧毁她的心志,这样的敌人着实太过可怕。
卫襄目中厉色一闪,随即柔声对她道:“苒苒,你放心,她再不能害你啦。”
她望着他,眸中柔情似水,微微而笑:“十一,谢谢你。”这一世,幸好有你,否则我必再次陷于泥泞之中,无法挣脱。
卫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低声道:“谢什么,傻丫头。”
他拥着她往他们准备留宿的院落而去。折柳和鸣鸾已经先一步带着小丫鬟去布置停当。
江苒心急知道答案,连晚饭也顾不得,直接拉着卫襄进了内室。
卫襄告诉她道:“我们成亲前几天,江蓉去福庆楼碰到了徐家九姑娘。据江蓉说,徐九不知怎的,知道了她假冒你信件的事,还说可以助她嫁给蒙冲,以此要挟并引诱她配合着在你回门那一天行事。
“我们成亲那日,卫方宫变,安国公府同时垮台,徐家倾覆,江蓉本以为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金元宝找上门来,她骑虎难下,只得配合。”
“等等,”江苒变色,“你是说徐九知道江蓉假冒我信件的秘密,还知道江蓉想嫁给蒙守之?”这怎么可能?假冒信件之事连她也才知道不久,徐九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卫襄点头:“我查过,江蓉没有说谎,那天徐九确实去了福庆楼,两人还在一起喝了茶。金元宝也确实在我们成亲第二日混入江府。而且据我所知,赵王和安国公府倒台后,侥幸没有被清剿的暗卫就转而听命于她了。她也有这个实力掳人。”
两人目光相触,江苒脸色微微发白,颤声道:“是陈文旭。”
卫襄愕然:“你觉得她是陈文旭?”
江苒道:“即使她不是,也一定是陈文旭告诉她的。”只有陈文旭才会对假冒信件之事知道得那么清楚,也只有陈文旭会清楚江蓉想嫁给蒙冲。抓住徐九,一定能找出陈文旭!
卫襄沉吟道:“说起来,徐九确实和从前不同。宫变后,徐家遭殃,女眷全部发卖,徐九暗暗使了银子才把自己弄进了浣衣局,而那天卫珏去浣衣局碰到她也不是偶然。可我却听说,她在安国公府出事前,行事是出了名的张扬任性,直来直去。”
江苒想起在忆江南初次见到徐九时,那个明媚飞扬,嚣张跋扈的少女;想到在齐王府带着郭六,得意洋洋揭穿她的徐九,不由默然,那时的徐九确实行事直接,不像是有心机的。
可人都是会变的,遭逢家破人亡的劫难,性情大变也说得过去,但徐九为什么要劫走她?她保留下赵王府和安国公府的暗中势力,却为了掳她而暴露出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除了是因为陈文旭对她可怕的执着,其它的根本解释不通。毕竟她已不再是郭六,江苒和徐兰芷可是素昧平生,毫无过节的。
徐兰芷和陈文旭究竟什么关系?江苒隐隐感觉,只要能弄明白这个,离她找出陈文旭也不远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望向卫襄请求道:“我想和她谈谈。”
卫襄并无意外,对她道:“我已让周耀去通知龙骧卫抓人,等明日回京我会安排。”这个人是苒苒最大的心病,也是他心头的一根尖刺,既然抓到了他的尾巴,他岂能放过?
只有除了这块心病,才能让苒苒彻底淡忘他。
*
第二天,卫襄因要赶早朝,按原计划半夜就动身回京了。他把几个侍女和一半护卫都留给了江苒,自己带走了周耀等另一半护卫。
江苒按着平时的作息,睡到卯时末才起,又在庵里用过素斋,这才吩咐准备启程回京。一片忙乱中,一个小尼姑偷偷从侧门离开,一溜烟地往一个方向而去。
人刚刚不见影子,就从树丛后走出一个护卫打扮的青年男子,盯着小尼姑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回到整装待发的马车边,对车内人禀道:“人已经去报信了。”
车里传出江苒的一声轻笑:“既然如此,我们便出发吧。”
马鸣萧萧,车声粼粼,在前后护卫的护拥下,福王妃的车驾渐行渐远,离开了慈月庵。
车队很快进入来时经过的羊肠小道。山高林静,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壁,把阳光都遮蔽了大半,显得格外幽静。
正行间,前面忽然扑落落一声,一块磨盘大的山石滚落下来,原本速度尚缓,须臾便越来越快,声音隆隆,声势骇人。很快,又有更多的石块滚落下来。
☆、第131章 3。01
坡陡林稀; 巨石滚下带起烟尘滚滚; 声势骇人之极。首当其冲的几名护卫大惊四散闪避; 一时马嘶人呼,车队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一名护卫闪避不及; 顿时被一块落石压个正着。一声惨呼未绝,已被碾平; 血肉四溅; 情状可怖之极。
马车夫吓得面如土色; 连忙勒马止步,想要后退。马儿却早吓得抖如筛糠,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石头雨停下,队伍已经被隔成两截。马车前方被乱石堵得严严实实,原本护在前面的护卫都被隔在石头堆另一面,只剩跟在后面的七八个护卫; 狼狈不堪。
剩下的几个侍卫见情势不对; 围了上来; 拔刀在手; 警惕地守在车旁。
山壁之上,忽然闪过无数寒光; 几个眼尖的护卫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
半山中不知何时静静地伏了一队人,张弓搭箭,箭镞寒光闪闪; 正对着下方。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多少箭枝。若都射下来,只怕下面所有人都要变作刺猬。而他们被夹在两山之间,道路狭窄,根本无处可逃。
上面有人喊道:“放下兵器,将双手抱在脑后,降者不杀。”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不降吧,对方居高临下,人数又多,根本就占尽优势;降吧,车中坐着福王妃呢,丢了王妃,王爷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正左右为难,车中忽然传出女子轻柔温婉的声音:“照他们说的做。”
护卫一凛,恭敬地应“是”,果然将手中的兵器扔下,双手抱在了脑后。
山上人又喊:“蹲下!”
护卫乖顺地蹲了下来。
山壁之上忽然抛下几条儿臂粗的麻绳,然后几个黑影抓住麻绳,纵跃如飞向下而来,不一会已落到地面。
众人这才看清,来人都是一身黑衣,布巾蒙面,只露出眉眼在外,走到车夫和几个护卫跟前,利落地将人都四马攒蹄地捆绑起来,丢在路边。
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走过去打开车门向里看了眼。车中华服盛装的女子正襟危坐,神情冷淡,旁边一个样貌俏丽的小丫鬟却是脸色发白,双目含泪。
外面有人问:“人可对?”
他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仔细比对了下,点点头,依旧关上车门,自己跳上车夫的位置,将马车掉了个头,驾车而行。其余人也都跳上几个护卫的马,随车而行。
马车在山路中左一绕,右一绕,车中,江苒能感觉到地势渐渐平坦。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车门被打开,传来赶车人粗嘎的声音:“福王妃,请下车吧。”
江苒看了身边的小丫鬟一眼,小丫鬟忙先跳下车,伸手扶她下来。
两人这才发现她们已站在一座宅子的天井中,远远可以看到四周群山环抱,显然宅子坐落在一个山谷中。
天井中,候着一个中年健妇,看到她们下车,硬邦邦地说了一句:“福王妃,请跟我来。”率先而行。
江苒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到处可见穿着劲装的汉子沉默地巡逻着,守卫森严。
两人跟着妇人进了厅堂。妇人欠身道:“王妃请坐,我去请主人。”说完,转身欲离去。
江苒叫住她:“贵主人是谁?”
妇人冷冷道:“王妃一会儿便知。”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离去了。
厅中只剩主仆二人。“王妃……”小丫鬟紧张地叫了一声。
江苒安抚地拍了拍她:“不必紧张。”她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小丫鬟,小丫鬟不由笑了笑,平静下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缓缓走进门来。
十六七岁的少女,穿一件雪青色素纹通袖袄,梳着双平髻,头上对称地插着两支素银簪。熟悉的打扮,却不再是初见时那一身张扬惹眼的红。
她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原本粉光融融的鹅蛋脸消瘦了下去,显得眼尾微微上挑的杏眼越发大而明媚,姿色更盛。
江苒讶然:“九姑娘,怎么是你?你不是跟在大皇子身边吗,怎么出宫来了?”
徐九望向江苒,目光说不出的古怪:“江大小姐认得我?”
江苒微微一笑道:“前一阵子进宫,我曾远远见过你一眼,九姑娘忘了吗?”随即纠正她道,“我已嫁人,九姑娘莫再这么称呼我。”
徐九垂下眼,忽地低低笑了起来:“嫁人了啊,你也知道你嫁人了。”她忽地抬起头来,一步步逼近江苒,目光如冰,“苒苒,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你……”江苒抬起头来,目露疑惑。
徐九冷笑,停住她面前不足一步处。她比江苒要高一点,微微低头,正好可以看清面前江苒如雪的肌肤,水润的眼眸与颤巍巍的睫毛。她凝眸看了一会儿,喃喃道:“真是我见犹怜。”缓缓抬起手来掐向江苒的下巴。
下一刻,她眼前一花,抬到一半的手忽然被闪电般抓住,扭到了身后。随后一只手飞快地在她双肩一扭,她一声痛呼,双臂已经脱臼。
“你!”她惊怒交加地看向眼前依旧看似无害的华服女子,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不是江苒,你到底是谁?”
“江苒”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门外忽然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江苒”反应迅速,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迅速架到了徐九的脖子上。
有人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喊道:“九姑娘,不好了,外面忽然来了大队龙骧卫的人马,包围了我们。”声音到后来越来越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忽地反应过来,拔腿要跑。
“站住!”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一直跟在“江苒”身后,怯生生作鹌鹑状的小丫鬟身形一晃,追到来人身后,笑眯眯地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一个手刀劈过去,来人顿时晕倒在地。
徐九脸色铁青,“江苒”主仆竟都是练家子,显然人家早有准备,自己竟傻乎乎地一头撞了上去,反而把龙骧卫引了过来,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外面已陷入一片混乱。徐九的手下本就见不得光,发现被包围,惊慌失措,有的来找徐九,有的自己组织着想要突围,却被外面一阵强弓劲弩射来,折损了不少人,被逼得退了回来。
龙骧卫随后攻入,剩余的人原本还要负隅顽抗,却见“江苒”押着徐九走了出来,徐九脖子上的匕首闪着寒光,只要轻轻一动,就可割破她的喉管。
众人变色,投鼠忌器,不敢再动,龙骧卫趁机将人一一擒获。
“江苒”对小丫鬟点点头,小丫鬟从怀中掏出?物点燃,一声炸响,空中燃起一朵红色的烟花。
宅门大开,容色绝世的少年王爷在穿着大红飞鱼服的龙骧卫簇拥下缓步走入,眉藏戾气,神色如冰。
有龙骧卫上前接过被制住的徐九,“江苒”走到卫襄面前,行礼道:“主上,属下幸不辱命。”声音却变了,赫然是江苒身边的折柳。
卫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望向自他出现就痴痴望着他的徐九,眉头微皱,淡淡道,“这双眼睛我很不喜欢。”
擒住徐九的龙骧卫手微动,徐九一声惨叫,双目流下血泪,竟是被一根细针刺瞎了双眼。
徐九凄然叫道:“卫十一,你好狠毒!枉我对你,对你……”血泪淌下,爬过她雪白的脸颊,其状可怖之极。
卫襄漠然道:“对付敌人还要讲什么仁慈?”
“敌人?”徐九喃喃重复着,凄然笑道,“没错,敌人,是我太傻,我们本就是敌人,还需讲什么仁慈。”
卫襄负手而立,一张如玉雕琢的面如看不出丝毫情绪,冷冷问道:“陈文旭在哪里?你若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陈文旭?你要找陈文旭?”徐九面上现出奇怪的表情,忽地格格地笑了起来,衬着脸上的血污,状若疯鬼,“你们找不到他的,永远都找不到他。”
卫襄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只觉得徐九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环顾四周,指了指厅堂,随口吩咐道:“把她押进去。”
押着徐九的两人应下,推搡着徐九往厅堂方向而去。
卫襄想了想,对折柳道:“王妃在外面,你去请她进来。”折柳应下自去。
厅堂中,两个龙骧卫押着徐九进来往地下摁,徐九不肯,其中一人立刻一脚踢来。他们是做惯这种事的,这一脚下来,正中膝弯,徐九顿时站立不住,扑通跪地,却是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她愤怒之极,听到卫襄的脚步声传来,蓦地扭头朝向卫襄方向,脸上浮现轻蔑之色:“卫十一,你莫得意,就算你现在权势滔天那又如何?待新帝即位,你终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得委实大逆不道,两个龙骧卫听得面如土色,其中一个机灵些的忙撕了一团破布将徐九的嘴死死堵住。
卫襄心中起了一丝违和之感,总觉得徐九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有说不出的不对。他冷眼看了徐九一眼,吩咐道:“打一盆水来。”
不一会儿,水送了过来,卫襄又道:“帮她把脸上擦干净。”龙骧卫用布巾蘸了水,果然帮徐九擦了起来。
徐九呜呜叫着,挣扎着要躲。卫襄使了个眼色,龙骧卫把她口中的破布拿出,徐九立刻怒骂道:“不要你假好心!”
卫襄挥了挥手,两个龙骧卫恭敬地退下,顺手掩上门。屋中只剩卫襄和徐九两人。卫襄这才淡淡道:“我是怕你这个样子待会儿吓到苒苒。”
徐九顿时哽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冷笑道:“苒苒,苒苒,叫的倒亲热,卫十一,你莫忘了,她本是别人的妻子,强夺□□你不亏心吗?”
空气忽然凝滞,徐九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她哪里怕,继续道:“你们男人真是贱骨头,什么东西有人抢才是好的。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都把她捧在掌心?”
“一个两个?”卫襄森冷的声音响起,“还有谁?”
徐九却又沉默下来。
卫襄冷冷道:“是陈文旭吧?”
徐九咬牙不语,却听到有脚步声慢慢接近她,然后有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脸颊,卫襄冷漠的透着寒气的声音响起:“这张脸很美,就不知道划花了会不会更美些。”
徐九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卫十一,你手段如此毒辣,就不怕遭报应!”她曾经那么迷恋这个人,却在今日被他亲手斩断所有少女的绮思。
“不怕,”卫襄淡淡道,“报应又如何,现如今,是你落在我手里。”他手中的马鞭轻轻一送,她脸上顿时划出一道伤痕,开口道,“你考虑清楚。”
“你,你简直是魔鬼!”徐九颤声道。
卫襄没有说话。
徐九忽然呵呵笑了起来:“不知苒苒知不知道你的这副嘴脸?她的心肠最是柔软,又跟着她父亲学得一副学究气,只怕看不得你这样吧。”
卫襄眉头微微皱起,先前的那点违和感又起,徐九喊江苒“苒苒”?而且,语气和表情都是说不出的奇怪。
徐九却仿佛想到什么般,脸上浮现一丝温柔的神气,轻轻道:“我的苒苒是再心善不过的女孩子了。”
卫襄心中的违和感更重,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厅堂的门忽然被推开,现出江苒的身影。她望向徐九,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陈文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fet”;“巴旦木”;“花与蓝”;“badcatoo7”;“wilmarmar”;“木家小少年”;“岩”灌溉营养液,么么哒大家O(∩_∩)O
☆、第132章 3。01
明亮的阳光顺着大开的厅门照入; 落在徐九苍白如雪的脸上; 她受伤的双目因先前的激动又一次流下血泪来。
听到江苒的声音; 她转过来,期盼地叫道:“苒苒,苒苒; 是你吗?”
江苒怔怔地看着她,渐渐露出疑惑之色。
徐九却忽然神经质地摇了摇头; 神情骤厉:“不; 你不是苒苒; 你是刚刚那个骗了我又抓住我的贱人!贱人,贱人,竟敢骗我!我让父亲和姐夫把你抓起来。”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忽然顿住,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甩了甩头; 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行; 不行;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就剩了我,就剩了我……”她哭得伤心极了,涕泪交流,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 可惜那泪全是血色的,看上去状若厉鬼,分外诡异可怖。
江苒皱起眉来,开口问道:“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我?”徐九怔了怔,哭声顿止,面现迷茫之色,“我是谁?”她连问了几遍,突然格格笑了起来,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似温柔的神气,柔声而道,“我是你的夫君啊,苒苒。”
“你不是。”江苒淡淡道。
“你胡说!”徐九忽然暴怒,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跳了起来,向江苒的方向扑去,“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可惜才扑到一半就被卫襄一脚踢了回去,狼狈地滚了几圈,伏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了。
卫襄走到江苒身边,握起江苒的手,却发现她的手触手生寒,奇冷如冰。“苒苒……”他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不是。”江苒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语气苦涩,“他不会连我都认不出。”
卫襄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在说徐九不是陈文旭,否则不会在先前折柳假扮江苒时认不出人,从而轻易被抓;也不会在真正的江苒现身时误以为她是假扮的。
卫襄心中不由酸涩:那人对苒苒到底用了多少心思,才能叫苒苒对这一点确信无疑?
可如果徐九不是陈文旭,她这些古怪的言行又该怎么解释?
江苒咬了咬唇,望向徐九:“你说你是我的夫君,就证明给我看。”
徐九伏在地上,鬓发散乱,衣衫脏污,血泪纵横,狼狈不堪,听到江苒的问话,她缓了缓才慢慢抬起身来,循声转向江苒的方向,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道:“苒苒,你忘了吗?我们在卢陵驿成亲,后来被岳父大人找了回去,资助我读书入仕。我们一直恩恩爱爱,直到白头。唯一的遗憾,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江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徐九说的是前世的事,可又不完全是。可看徐九的样子,完全对这一段记忆深信不疑的样子,究竟怎么回事?
徐九的声音忽然转厉:“为什么再来一次,你就全变了脸,再不念我们从前的恩爱?卫十一有什么好的,你忘了他上一世的下场有多惨吗?”
“你说什么?”江苒脸色大变。上一世,她离世时,卫襄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大权在握,风光无限,难道最后并没有落得个好下场?
徐九桀桀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凄厉难听:“功高震主的权臣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幼帝长成,又岂能容他!”
江苒苍白着脸看向卫襄,徐九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要万一是真……
卫襄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淡淡道:“危言耸听之语何必在意,何况,她的记忆明显被人动过手脚,混乱不堪,不足为信。”
江苒讶然:“记忆还能被人动手脚?”
卫襄点点头道:“我曾经听说有一种**之术,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改变人的潜思,甚至可以令被施术之人的记忆都被彻底替换掉,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不过,徐九如果是中了这种奇术,显然那人的手段还不够高明,才会让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造成混乱。”
江苒心中一动,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类似之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疑惑地问:“如果是这样,徐九会记得是谁对她施术的吗?”
“只怕未必会记得。”施术之人既能操纵记忆,完全可以把徐九见过他的这段记忆抹去。
江苒面露失望,如果是这样,难道线索又断了?
“事既做过,必然留下痕迹。”卫襄抬手安慰地摸了摸江苒的发,柔声道,“苒苒无需担忧,我会让人去查。”
*
回京的马车晃晃悠悠,江苒的眼皮渐渐搭了下来。
昨日他们刚要入睡,便收到了有人递过来的一张纸条,说是第二天有人会埋伏在路上欲掳走王妃。
两人将信将疑,商量过后,决定若纸条上所说为真,就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今天天未亮,江苒就乔装打扮跟着卫襄离开了慈月庵,留下折柳假扮作她。
因起得太早,又始终精神紧绷,这会儿一放松,江苒不由犯起困来。
卫襄刚处理完一封公文,回头见她小鸡啄米的模样,心头顿时化了,走过来将她揽到怀里道:“你睡一会儿吧。”
江苒伸手回抱住他,喃喃道:“你陪着我。”
卫襄的心顿时柔软之极:苒苒很少流露出这么依赖他需要他的模样,尤其是在外面。若换了平时,她想起藏在暗处的千戈,早就该把他推开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抬眼,往千戈藏身的地方瞟了一眼。
主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看他们俩恩爱吗?千戈暗暗叫苦,调了一个方向,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控制得微乎其微。
察觉到千戈将气息收敛得几乎不存在,卫襄这才低头看向怀中的江苒,索性将她整个人都横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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