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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是个技术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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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新娘子被贼掳走的闹剧他是知道的,他还亲自出面把驿丞和新郎官挡了回去,不曾想这个掳人的居然是自家殿下。
殿下在女色上从未开窍过,没想到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直接强掳民妇。这可是大罪!要是被牛妃捉到把柄,哪怕是龙子凤孙,也够喝一壶的。
他焦急万分,顾不得其他,把卫襄抓到一旁密谈。
卫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人家姑娘看了关键部位,只含含糊糊地说江苒发现了他的男儿身。
廖怀孝立马想歪了,自家殿下容貌绝色,年龄又小,男性特征尚不明显,他扮哑巴,怎么可能被人窥破男儿身,莫非是按捺不住,对人家新娘子动手动脚了?
也不知那新娘子是何等的倾城国色,让一向稳妥的殿下都失了分寸,还是在这种不容有失的关键时期。
被误会色令智昏的卫襄:“……”我他妈比窦娥还冤。
不管怎样,新娘子知道了郭六小姐是个冒牌货,那就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走。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帮殿下把这件事圆过去。
见蒙冲询问,他清咳一声,捋了捋飘逸的长须,不答反问:“蒙将军如此关心失踪的新娘子,不知和她有何关系?”
蒙冲双目微黯:“是家中世交之女。”
既是蒙家世交,家世应当不会太差,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小驿站匆匆成亲,父母亲友一概全无?
何况,蒙冲一来就掌掴了对方的新婚丈夫,可不像是对待世交。
廖怀孝心知其中必有不好的事,却是不方便再深问了。倒是要留心,那姑娘既然能做出这等事来,不像是个好的,绝不能在殿下身边久留。
*
马车中,江苒紧绷的背终于松弛下来,这才感觉汗已湿透中衣。
没想到卫襄假扮的竟是郭六小姐。上辈子,郭六小姐声名不显,直到身为福郡王的卫襄和她定亲,大家才纷纷打听,知道她是个哑女,差点惊掉一地下巴。可惜她却是个没福的,还没过门就病亡了。
同样放松下来的鸣枝脸色苍白,捏着肩膀露出痛苦之色,她刚才那一下摔得可不轻。
江苒看了她一眼,并不同情她。
车外熟悉的公鸭嗓忽然响起:“姑娘有何吩咐?”
车帘忽地从外面被掀开,卫襄化妆后平凡无奇的面孔半探进来,神色要多一本正经有多一本正经。
江苒:“……”她根本没有叫人,但卫襄这么一说,别人也只当他听到了里面的召唤。
顿了顿,江苒开口道:“鸣枝受伤了。”
“哦,”卫襄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那让鸣叶进来服侍你好了,鸣枝和鸣蛩鸣鸾去后面的马车休养。”
鸣枝脸色发白,低低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一时间马车内只剩江苒一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想着卫襄这时候来找她,肯定也是有话要跟她说,索性等他开口。
卫襄忽然伸手揭开了她的帷帽。
江苒吓了一跳,总算她这些年也算经了些事,及时控制住自己没有惊叫出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发现四周都是卫襄的护卫,他掀帘的角度掌握得刚刚好,身子恰巧将马车内的情形遮得严严实实。
卫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江苒被他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两只手不自觉地紧紧绞在一起。
“你是江自谨的女儿。”卫襄开口,说得是肯定句。
江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值得蒙守之这样费尽心思。”卫襄撇了撇嘴,冷冷道,“把帷帽戴上吧。”
守之是蒙冲的字,虽说男子一般二十及冠才会取表字,但蒙冲年纪轻轻已在北征战场上立下大功,受封为镇北将军,故早早便取了字。
江苒沉默地带上帷帽,层层黑纱垂下,遮挡了她的神情。
“你就安安心心跟着我吧,我不能放你回去祸害蒙守之。”说完,车帘放下,帘外传来公鸭嗓清晰的声音,口气恭敬,伪装得完美无缺,“属下遵命。”
一会儿,鸣叶进来车厢,声音甜甜地问道:“姑娘,热水好了,我给你泡杯热热的杏仁茶如何?”
“不必。”江苒轻轻道,忽然失了全身力气般靠上车壁,黑纱下,长久抑制的眼泪措不及防地一颗颗滚落。
蒙冲,和卫襄的关系比她想象中更亲近,至少,卫襄曾在蒙冲那里听说过她的存在,才一下子猜出她是谁。
她所有的狼狈,所有的不堪都落在过卫襄的眼中,这样的她,又有何面目再面对蒙冲?
马车外,卫襄直接向廖怀孝和蒙冲两人走去,拱了拱手道:“廖先生,姑娘有事吩咐。”
蒙冲先前看着少年接近还觉得他不知进退,暗自皱眉,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睛:“殿……”他及时刹住,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牛妃对齐郡王和十一殿下步步紧逼尤不知足,此时刚刚怀上龙种,又开始针对太子,京中正当暗潮汹涌,风云诡谲之时。这个时候,十一殿下乔装打扮,混在护送郭六小姐的队伍中,究竟是要做什么?
“守之,我有要紧事,不能耽搁行程。”卫襄开门见山地说,“这里的事不能闹大。”
蒙冲立刻明白了卫襄的意思,卫襄此行必定是极为秘密的,事情闹大,泄露了他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他握了握拳,还是开口问道:“有您在这里,怎么可能有贼人能掳人?您给我个准话,知不知道人在哪里?”
“不知。”卫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谎。开玩笑,蒙冲为了这江家长女屡屡方寸大乱,可江苒先是私奔,又和人拜堂,最后衣衫不整的样子还被他看到了,早已名节有失,配不上蒙冲。他哪能把人放回去祸害自己早就看中的左臂右膀。
廖先生垂着头,痛心疾首:看那妖女把殿下迷惑的,殿下一贯最赏识蒙将军,竭力笼络他,从来蒙将军有什么心愿殿下都会尽量为他达到,这会儿居然为个妖女当面说谎。
蒙冲失望不已:“当真是被贼人掳走了?”
“也许吧。”卫襄淡淡道,“我懒得管这些闲事,昨晚外面闹腾得厉害,实在扰人清梦。”
这位殿下,也确实是这么个脾气,他不关心的人,即使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蒙冲心中苦涩,黯然道:“您放心,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不会拖累您。”
*
蒙冲不再穷追不舍,驿站中不知有多少人松了一口气,大家一起捣糨糊,很快,一场风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新娘子新婚夜被掳的事再也没人提起,整件事仿佛石子入水,激起几圈涟漪后,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驿站需要修缮善后,当晚借住的客人则一个个离开,各奔东西。
魏国公府的车队也在一片混乱中继续出发前行,谁也没注意到,马车中的主子与来时根本不是同一人,而簇拥的护卫中则多了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殿下,你这么无耻,蒙冲以后会打你的。
☆、第7章 担心
晨曦初起,卫襄骑马混在护卫中,看到鸣叶要了一壶热水进去。一会儿后,端着一个铜盆出来,将水泼在地上。
早上不是梳洗过了吗,这又是做什么?难道那丫头被他气哭了?卫襄想着,在马背上忽然有些坐不住。
他左右看看除了他们没有别的行人,索性靠近马车,再次掀开车帘。
马车内,江苒端然而坐,黑纱帷帽放在一边。鸣叶半跪在她面前,正在为她重涂香脂。她的眼眶还有些发红,泪痕却已消失不见。
他突然掀帘,鸣叶吓了一跳,她却恍若未觉,低垂着眼,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平静异常。
这是当他不存在吗?卫襄冷笑:“怎么,这是舍不得吗?舍不得干吗不和人家相认?”
江苒没有理他。
卫襄忽然怒了:“你要真舍不得他,我成全你,等他以后成亲了,我把你送给他。”妾通买卖,他说把她送给蒙冲,就是要以妾侍的名义送了。
江苒终于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眸子乌沉沉的如古井无波,不带一丝感情。
卫襄心中一窒,一肚子尖酸刻薄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他恼羞成怒,恨恨地说了句:“你好自为之。”摔了帘子。
马车内,鸣叶担心地看了江苒一眼,欲言又止:“姑娘……”爷还是孩子心性,生生把人家新娘子抢过来说要做侍妾,转眼又说要送人,换了谁也受不了。偏这位姑娘连句软话都不会说,又把爷给惹恼了。
江苒一句话也不想说,拿过帷帽,再次掩住面容。
*
中午一行人在山林生火造饭。
一路上,鸣叶见江苒不说不动、不吃不喝,仿佛失了生机一般,心中害怕。一停车就下来找卫襄。
卫襄听着冷笑:“不吃不喝?饿死正好。”
鸣叶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卫襄道:“你别管她了,去后面一辆车看看鸣枝她们。”
鸣叶低声应“是”,依言去找鸣枝,眼角余光却看到卫襄黑着脸站了一会儿后,忽然大踏步地向江苒的马车走去。
*
卫襄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
车门在他身后关上,阳光透过厚厚的车帘照进车厢,光线有些晦暗。
江苒斜倚着车厢一动不动,厚厚的黑纱挡住了她的面容。
卫襄直接把碍眼的黑纱掀开,扬眉正要说话,忽然愣住。
江苒秀气的眉紧紧皱着,粉白的小脸上,双目微阖,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
卫襄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的郁躁瞬间化作无奈。他怔怔望着小少女沉睡中尤显稚嫩的面容,吐了口气,恨恨地一指戳上她苍白的脸颊。
咦,嫩嫩的好像豆腐,手感还不错,卫襄忍不住又多戳了几下。
江苒秀眉皱得更紧,脸蛋微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忽然睁开。
卫襄心虚地将做坏事的手藏在身后,怕江苒追究,先发制人地开口责问:“听说你要绝食?”
江苒的眉头刚松开又皱起,低低问道:“您怎么在这里?鸣叶呢?”因着刚醒,声音中还带着嘶哑。
卫襄不高兴了:“这是我的马车,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得,这位爷脾气又上来了。江苒只当没看到他的脸色,淡淡道:“卫公子,麻烦你帮我叫一下鸣叶,我找她有事。”
居然支使起他来了?卫襄一愕,感到有些新鲜。似乎在他因蒙冲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原来对他若有若无的畏惧一下子消失了,态度也变得冷淡和无所谓。
她这是在怨他?
卫襄心里不舒服,冷下脸道:“鸣叶有其它事,什么事找我也一样。”
“哦?”江苒一双明润的眼眸看向她,面无表情,片刻,她淡淡道,“我要更衣,您也能帮忙吗?”
卫襄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懵,待触到江苒一双微微含讽的妙目,他忽然反应过来,顿时跳起来:“谁,谁要帮忙这种事啊?你一个姑娘家……”他噎住了,转身下了马车,颇有些狼狈地道,“我去找鸣叶过来。”
*
晋陵驿,树林中。
一个长相平庸的卫士轻手轻脚地走近蒙冲,禀道:“将军,问出来了。”
蒙冲张了张嘴,一时竟有近乡情怯之感,许久,下定决心道:“说。”
“事情确实可疑。”卫士不疾不徐地叙说,“他们是昨日一早投宿驿站的,来的时候小娘子昏睡不醒,是陈公子把人抱进去的。后来有人还听到里面传来哭声,但声音太低了,不能肯定。
“陈公子巳时末突然说要成亲,喜烛、嫁衣还有盖头都是路上临时买的,小娘子拜堂的时候还好,可后来据驿丞娘子说,他们进新房后,新娘子不知为什么自己掀了盖头,神情间也没有一点欢喜。
“再后来,就出了陈公子被伤,小娘子失踪的事。将军……”他顿住了,瞥了一眼暗暗心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蒙冲的眼中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这个铁血男儿,自来是流血不流泪的,此时不禁哽咽着轻轻道:“她是被迫的,她不愿意。”他背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泪,问,“小娘子的下落可有眉目?”
卫士恭声道:“最后的痕迹出现在郭六小姐住处的后窗,后来失了火,就……”
火烧起来,纷纷乱乱,就算有什么痕迹也湮没了。
蒙冲摇了摇手:“郭六小姐那边我问过了,他没必要骗我。你再细细追查,务必找出她的下落。”
“是。”
*
没必要骗人的卫襄有些心神不宁。
跟车的厨子煮了一大锅面糊糊,放入肉干、青菜、蘑菇、香肠,加入调味料,一众护卫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马车上,鸣叶端了一大碗进去。
也不知她会不会吃,不会真的绝食吧?卫襄食不知味地喝下一大碗面糊糊。
鸣叶出来了,端出的碗已空。
卫襄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懊恼,她吃不吃又关他什么事?
鸣叶却快步走到他这边,一脸愁眉苦脸地道:“爷,这可怎么办好?”
卫襄挑眉:“又怎么了?”
鸣叶压低声音道:“姑娘说不饿,又睡过去了。”
卫襄眉心一跳,蓦地站起:“那这碗……”
鸣叶忧愁:“姑娘让我吃了。”
卫襄按捺不住了,径直向马车走去,直接跳上马车进了车厢。
江苒躺在柔软的羊毛垫上,身上搭着一条毛毯,果然又睡着了。
帷帽被收在方几上,她双手环抱,蜷缩成一团,柔嫩的小脸枕在一个靠枕上,依旧锁着眉,带着轻愁的模样。看上去可怜极了。
才这么大点的姑娘,怎么就有这么多忧愁?卫襄想着,手不自觉地伸到她额前,轻轻拂过,想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指下的肌肤依旧细腻如脂,卫襄抚了一下又一下,似上瘾般,指尖流连不舍,从眉心划过她精致的鼻梁、苍白的脸颊,直到雪白的脖颈。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顿时如烫了手般缩回,见鬼般地看了沉睡的小少女半晌,他忽然什么脾气都没了。
马车门响,鸣叶回来看到卫襄跪坐在江苒身边怔怔出神,不由一怔:“爷?”
卫襄回过神来,猛地站起来,吩咐道:“小心照看她。”匆匆下车而去。
*
江苒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兀自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
“姑娘,你醒啦!”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
不是一直服侍她的杏娘的声音,江苒恍惚了下,忽地忆起一切:她重生了,回到私奔的那一晚,好不容易从陈文旭手中逃出,又落入卫襄手中。
好在卫襄是个不近女色的,她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到卫褒顺利登基,卫襄不再怕秘密暴露,到时就能脱身了。
也不知爹爹会不会原谅她这个不孝女儿。会的吧,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从小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长大的。上辈子,她被迫嫁给陈文旭后,无颜见老父,还是爹爹派人找到她,给她补了丰厚的嫁妆,还时不时帮衬当时还窘迫的小夫妻。
这辈子,如果还要受那等男子加诸之苦,她宁可不嫁人。爹爹若同意,她就一辈子留在家里,服侍他老人家终老;若不同意,大不了遁入空门,从此青灯古佛,倒也自在。
她只想好好的,平平安安、顺顺心心地度过这一辈子。
“姑娘!”见她呆愣愣地不说话,鸣叶急了,不由又喊一声。
江苒回过神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鸣叶道,“您睡了快一天啦,前面就是越丘镇,我们会在那里打尖,住一晚上。”
居然这么晚了。江苒意外,上辈子失眠的状况实在延续太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一觉了。此时不仅身体的疲累全消,更是精神奕奕。唯一不好的就是——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江苒脸蛋微红,鸣叶已含笑道:“后面马车上的小炉子一直帮您温着银耳百合羹呢,我叫人帮您取一盏来,先垫垫肚子,马上就能用晚膳了。”
她掀开车帘招呼一声,立刻有一个护卫靠近车厢半探进来问:“醒了?”
江苒正想谁这么无礼,听到熟悉的公鸭嗓,什么想法也没了。除了卫襄,又有谁这么大胆?
鸣叶笑道:“姑娘饿了,麻烦您叫一盏银耳百合羹。”
卫襄打量着江苒,见她惨白的脸颊恢复了红润,一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而明亮,显得整张小脸都生气勃勃的,再不是先前冷着脸时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知怎的,他心中也添了一丝莫名的喜悦,轻快了几分,居然亲自飞马到后面的车上叫银耳百合盏,把在车上看炉子并养伤的鸣枝几个吓了一大跳。
☆、第8章 靖侯
一盏银耳百合羹刚刚用完,马车在一间门面气派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廖怀孝带着派来打前站的几个人候在客栈门口,鸣枝几个先下来,和鸣叶一起,簇拥着再次带上帷帽的江苒向安排好的客院走去。
忽然,“且留步!”懒洋洋的呼喝声响起。院门处,一个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带着一帮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廖怀孝暗暗皱眉,做了个手势,几个护卫立刻不动声色地挡在江苒前面。
江苒一眼瞥去,看清对方的形貌,不由心里一个咯噔。
那公子哥儿一身月白织金暗纹锦袍,头戴玉冠,面如傅粉,凤眼斜挑似笑非笑,薄唇淡淡似翘非翘,一派风流不羁之态。
江苒认得他,这也是个混世魔王,皇三子赵王嫡亲的表弟,靖侯谢渊的嫡幼子谢冕。
说起这人,也是个传奇。
赵王的母亲谢贵妃乃是靖侯的胞姐。赵王谋逆,岳家安国公府出了大力,事后清算,遭族诛。靖侯却是个老谋深算的,除了嫡次子因是赵王伴读,与赵王形影不离,跟在赵王身边参与起事,其余所有人竟是闭门不出,躲过了这场祸事。
然而靖侯府毕竟还是受了连累,被降爵为伯。宣和帝兀自不解气,说他们只知避祸,不思忠君,又将封号“靖”字改为“敬”,以示警惕,要敬伯时时警醒,记得敬重、效忠皇家。
明德帝继位后,自然不会待见前赵王的外家,敬伯府越发不得志,渐渐没落。
而这一切,一点都没影响到敬伯的嫡幼子谢冕,依旧呼朋唤友,眠花宿柳,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谢冕这人,非但好色,胆子还大,别人不敢做的事他敢做,别人不敢调戏的人他也敢调戏。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调戏了福郡王卫襄的未婚妻郭六小姐。
卫襄大怒,找上门去把谢冕胖揍了一顿。谢冕因此看卫襄极不顺眼,几次三番给他使绊子。他脑子活络,手段又刁钻,和卫襄几番过招竟没有被抓到把柄。
两人之间越发水火不容,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明德五年,明德帝误信道士进献的仙丹,服药身亡,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遗诏。当时仁熙帝年仅三岁。
内阁大臣李彛⒄魑鹘际勒惨灾饔坠晌杩冢ν泼鞯碌凼ぷ樱逅甑某峡ね跷郏⑹酝挤⒍洹
危急之际,谢冕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连夜通知了卫襄。卫襄立即召集京卫,将仁熙帝护卫起来。又怕兵力不足,将信物交给谢冕,让谢冕去通知掌管天固山大营的蒙冲。
李彛亲雒我裁幌氲揭幌蛴胛老宀欢耘痰男幻峄岚镂老遄鲂攀梗Х劳蚍蓝缆┝诵幻幔玫较⒌拿沙辶⒖檀缶恰
那一夜,京城血流成河,卫襄护卫幼帝登基,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而也是在那一夜,因为乱兵的攻击,许多贵人不幸殒命,敬伯世子也在其中。
后来京城流言纷纷,有人说谢冕为了谋取世子之位,在乱军中害死了长兄。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不管如何,谢冕毕竟立下大功。新帝登基后,卫襄掌权,为敬伯府恢复了靖侯的封号,而谢冕也成了新的世子,并谋了禁卫军指挥一职。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谢冕掌权后并没有与卫襄站在一起,反而是除了效忠仁熙帝之外,谁的帐也不买。偏偏他行事滑溜,不留把柄,连卫襄都拿他没办法。
此时,这个混世魔王不在京城吃喝玩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苒秀气的眉微微皱起,也不知谢冕拦住她究竟要做什么?这可不是个讲理的。
廖怀孝迎上去拱了拱手喊道“谢五爷”。谢冕在靖侯府排行第五,上面有两个嫡兄,两个庶兄。
谢冕理也不理他,一双含情凤目直直看向被人群簇拥在中间的江苒,摸了摸下巴:“她就是郭六小姐?看身材倒是窈窕,干吗用黑纱罩面,难道是个丑八怪?”
他懒洋洋的声音痞气十足,说的话无礼至极。一众人都变了脸色,对他怒目而视。
谢冕环视一圈,浑然不惧:“这么多人,果然不愧是魏国公府的小姐,好大气派。喂,”他冲江苒的方向努了努下巴道,“你把面纱摘下来怎么样?我送你一样好东西。”
这话委实轻佻无礼,连廖怀孝的脸色都变了,沉声道:“谢五爷,请慎言。”
谢冕不在意地道:“看看又怎么样?郭六是齐郡王与十一皇子的表妹,小爷是三皇子的表弟,大家都是亲戚,这样遮着挡着也太见外了。”
廖怀孝被他一通胡乱攀亲的话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五爷,男女有别。既是自家人,出门在外,还请体谅六小姐的难处。”
“这样啊。”谢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居然没有争辩,稍稍让开一条路。
这个混世魔王居然这么好说服?廖怀孝意外,随即松了一口气,示意鸣叶几个护着江苒先进去。
路过谢冕时,忽然黑影一闪,有人蓦地欺近江苒,伸手就掀开了她的帷帽。等到众人看清,谢冕笑吟吟地拿着帷帽站在原地,仿佛从没有离开过。
江苒感受到骤然大亮的视线,立在原地,微眯了眯眼,冷下脸看向谢冕。
护卫个个脸色大变,齐齐拔刀。这么多人,不乏武艺高强,身手敏捷之辈,竟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拦谢冕的动作。
谢冕身后的护卫一拥而上,毫不退让,拔刀相向。
场面一时剑拨弩张。
谢冕视若无睹,眼睛瞬也不瞬地打量着江苒,嘴角轻挑,色迷迷地啧啧道:“小表妹端庄秀雅,楚楚动人,果然不愧是出身国公府的大家小姐。这样的美人,带什么劳什子的黑纱,就该给人欣赏。”
江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却是愕然不已。这谢冕果然色胆包天,名不虚传。她现在身边护卫环绕他都敢如此无礼,难怪前世会传出调戏郭六小姐的事。就不知真正的郭六小姐当时作何反应的。
廖怀孝脸色铁青,哆嗦着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却究竟心有顾忌不敢发作。他不由偷偷瞟了卫襄一眼,就见卫襄脸色沉郁,一双黑眸乌沉沉的不见光亮。
廖怀孝心里咯噔一下,上前一步遮挡住江苒,沉声道:“谢五爷,你逾矩了。”
谢冕只当耳旁风,随手将帷帽抛过去,痞痞笑道:“面也见着了,呆会儿表哥给小表妹补一份见面礼。我就住在隔壁院子,欢迎表妹随时来做客。”
江苒知道他这种人,越理会他越来劲。反正她现在是个哑巴,扭过头去,冷着脸径直进了院子。小丫鬟鸣蛩“唉呀”一声,手忙脚乱地接过帷帽,连忙和其他三人一起跟上。
身后的护卫顾不得再跟谢冕的手下斗气,也呼啦啦地一下全部跟上。
院门关上,卫襄的脸顿时黑如锅底,看着鸣蛩捧着的帷帽只觉刺眼至极,怒喝道:“把它给我烧了。”
*
小院中,气氛压抑得可怕。
卫襄大踏步地走进屋子,“啪”的一下狠狠把门关上。不一会儿,廖怀孝忧心忡忡地走进,叫了声:“主上。”
卫襄板着脸问:“查出什么来了?”
廖怀孝道:“谢五是八月十七离京的,只比我们晚一天,只怕不是巧合。”
“看来是我的那位好三哥起疑心了。”卫襄冷笑,“派这样一个纨绔子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又有足够的份量。”
廖怀孝迟疑:“赵王殿下能放心把事情交给他?”谢冕可是出了名的混,每日除了放鹰逐犬、眠花宿柳,从没听说他做过什么正事。
卫襄目中寒芒一闪:“你们都小看他了,他今天抓帷帽的那一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说到武艺,廖怀孝就是外行了,不由问:“主上是说谢五身手很好?”
“何止是好。”卫襄淡淡道,“若真是传说中游手好闲的纨绔,怎么肯下苦功练功夫?”
“这就奇了。”廖怀孝皱起眉来,“京中从未听说谢五身手好,可见他平时一定注意掩藏,为什么今日要暴露出来?”
“管他搞什么鬼,”卫襄眼中戾气一闪,“他要敢坏爷的事,我叫他靖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幸好今天被他看到的不是爷。”廖怀孝尤有余悸,要知道,谢冕是认得卫襄的,要被他看到帷帽下的人是卫襄,那乐子就大了。
“可是,他看到了那位的脸……”廖怀孝欲言又止,这也是个麻烦,意味着只要谢五在旁,江苒就必须继续扮演郭六小姐。
廖怀孝越想越愁,也不知这姑娘是什么出身,假扮国公府的小姐撑不撑得住场面,会不会露陷?
卫襄也想到了江苒,想到她坐在马车中对着他冷漠如冰的神态,刚刚对着谢冕时面无表情的小脸,还有……初相见时衣衫凌乱,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目光闪了闪:“吩咐他们把晚膳摆在六小姐屋里,我会和她好好谈谈。”
廖怀孝:“……”殿下,你是特意找借口接近人家姑娘吧。
可这个借口光明正大,他连反对的理由都找不到。
*
内室,江苒梳洗完毕,才觉得自己松懈下来。谢冕掀帷帽的那一下实在太快,仓促之下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好不容易才保持住镇定。
自己这个假郭六小姐,被谢冕觑到真貌,也不知会不会有麻烦。她想了一会儿,把它抛诸脑后,就算有麻烦也是卫襄的麻烦,她操心也没用。
鸣叶服侍她卸了簪环,换上家常的纱衫,鸣枝带着鸣蛩进来摆桌。江苒看着满满一桌无比丰盛的好菜,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名义上是郭六小姐,实际不过是卫襄扣下的俘虏,这么丰盛的晚餐当然不可能是为她准备的。
果然,不一会儿,卫襄从屋外走进。
江苒不自觉绷紧身子,收敛神色。
卫襄大马金刀地在主位坐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坐下用膳吧。”
江苒没有动。
“怎么,”卫襄看她戒备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冷笑,“听不懂我的话吗?”
江苒秀眉微蹙:“卫公子,这与礼不合。”
卫襄脸色骤沉:“你以后是爷的侍妾,一起用个膳有什么与礼不合的?”
江苒脸色发白:“卫公子,你说过会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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