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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传奇-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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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有种渺茫的美感。
  远处的碧草无边无际,整个墨绿色的草毯上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走在广阔的空间里,连自己的心也渐渐开始变得包容宁静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
  夏青若转过头,却看见郑明策马而来。
  她站在原地等着,郑明跳下马来,牵住缰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低了低头,声音带着淡淡的空落,“出来走走。”
  草原的风大起来,她的长发吹散开来,她拨过打在脸上的长发,转过身朝前方走去。
  郑明顿了顿,牵马跟在她身后。
  过了一会儿,郑明走到夏青若身边,指着远处的黛色的高丘说道:“那里便是哈克最著名的玉梳山,据说是天上仙女的玉梳坠落而成,远望过去就是一把插在草原上的梳子,很多哈克族民到了五月初五日都会过去祭拜仙女。”
  夏青若弯过耳边吹起的长发,望着远处微微一笑,“我知道。”
  郑明微怔,听夏青若接着说道:“……谢朗曾经跟我说过。玉梳山上有种花,叫做还心花,据说是一位痴情女子的鲜血化成,非常漂亮,只有到了冬天才会盛开。”
  “那不过是传说罢了。”
  夏青若怅然了一下,是啊,那不过是传说而已。
  就像他们当初曾经想过要与世隔绝来到这里,共此余生却也不过是一个在那时那刻情真意切的誓言,到了现在,谁敢如此笃定,自己依旧能够有着那样坚持相信以后的勇气。
  到底要有多勇敢,才敢念念不忘?
  但是没过多久,夏青若忽然停住了。
  她神情紧张而焦急地环顾四周,“……你有没有听到一种声音?”
  “什么?”
  “我好像听到谢朗的声音了。”
  郑明没有回答,周围只有呼啸的风声,那样的苍凉而刺耳。
  大风吹过,夏青若转头朝着声音乱走了一阵,碧绿色的草地把她身影衬得孤单而渺小,像是在绿草地上被悠晃着吹散的柳絮。
  郑明没有跟过去,看着她走了一阵之后,立在草原中。
  他低下头,牵过马去笑了笑,“也许是你听错了。”
  夏青若摇了摇头,不知是表达她没有听错还是表示她不知道。
  草原的天空深得如同透明毫无一丝瑕疵的水晶。
  他们寂然地走了良久,只能听见茅草被风吹到的声音,郑明看到夏青若一直低头不语,他踌躇良久,终于问道:“这么久了,你还在想着谢朗吗?”
  这么久以来,夏青若把他当成了最好的朋友和兄长。
  但是自从谢朗离开之后,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提过谢朗。
  她定住身子,抬眼望了望郑明。
  蓦地又把眼神转开,抬眼远望,“……我不知道。”
  碧草和蓝天浩瀚地接连融在一起,有种宁静无声的空旷渺远,也有种无声凝愁的寂寥。
  再次沉默地走了一段,只有马蹄声轻轻一直不急不缓地跟在夏青若的身后,旁边的郑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让人感到很安心。
  草原上看起来虽然平坦,可实际上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小丘,她走得很是吃力。
  郑明忽然跑上去,笑着说:“你会骑马吗?”
  夏青若摇了摇头,郑明笑得很爽朗,“没关系,我教你。”
  郑明拉马上前,灰色的马高大强壮,走到夏青若身边忽然蹭了蹭她。
  夏青若有些吃惊。
  郑明微微笑着:“她喜欢你。”
  夏青若看了郑明一眼,轻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长脸,她并没有反抗,反而像是很享受很亲昵的样子,夏青若有些惊喜,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黄瓜。”
  夏青若抬起头,郑明笑得明朗:“因为我和谢朗养她的时候,她瘦得就跟一条黄瓜一样。”
  夏青若也忍不住抿唇笑,郑明静静看着,“要不要上去试试?”
  夏青若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郑明走到她身边,眼神微顿,抱起了她。
  一种极端异样的感觉忽然升了起来,他甚至会微微屏住呼吸,像是小心翼翼地呵护一件珍宝,心跳忽然有些急速,手却有些僵硬。
  他在下面抬眼望着她。
  她朝他轻轻一笑,眼睛望着远处。
  在夏青若坐上马鞍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但笑容更像是一个明媚的小孩子,然而在他低头忽然触及她的袖口遮掩处的痕迹时。
  心却猛然被什么压住了一般,复杂而深沉,完全说不出来。
  他并让没有那种感觉缠绕自己很久,就牵起了马绳往前走。
  身后坐着他心爱的人,他牵着马绳,望着远处的茫茫绿草如茵。
  眼睛里似乎就是整个世界,心都开始安定了,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没有既定的旅途,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们两个。
  只要有路,就这样一直带着她走下去……
  夏青若静静微笑,卷睫望着。
  她没有想象错误,这就是当初谢朗给她描述过的草原,广阔的天空,一望无际地草地,几乎是流动着的绿色,天空飘浮着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的大片大片的柔白色云朵……
  她坐在马上,有人牵着她。
  ……几乎就是梦中的场景。
  然而唯一遗憾的是,在最初的起点,当身下的马儿开始缓慢地走动时,牵绳的那个人并不是你。
  慕容度站在帐篷外,看着她坐着郑明的马回来,漆黑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深沉。
  他明明叫她在这里等她,她还是出去了……
  在郑明准备抱夏青若下来的时候,他走到郑明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不用了,朕来吧。”
  夏青若也感觉到了慕容度的怒气,他把她抱下马之后并没有放开她,而是直接当着郑明的面把她抱进了帐篷内。
  抱进帐篷之后,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寒冰冰地说了一句,“以后你想学骑马,朕可以教你。”
  夏青若其实当时就想拒绝,但是顾忌着他,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隔了一天。
  慕容度忽然强硬地拉住了她的手,走至门外,“你不是想学骑马吗?走吧。”
  门外由侍卫牵着一匹几乎是全身纯黑的高头骏马。
  夏青若心里默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不用了。”
  慕容度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仿佛是冷到了极处的寒冰,夏青若也不想一直这样拒绝他,只能摸了摸这匹看起来既高傲又冷漠的马的鬃毛,问道:“他叫什么?”
  慕容度的情绪才稍微好一点,“惊云。”
  刚刚从军营帐篷走出来的郑明,正好看到慕容度把夏青若抱上马,在身后环住她奔驰而去。
  慕容度带夏青若来的地方是草原的另一边。
  那里是处断崖,因为地势高,而更显得云层绵柔,静然渺远。
  她就脱开了手自己走到高地上望着天空。
  慕容度固定住马匹,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过了很久,他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朕给你看样东西。”
  夏青若本以为他只是来带她看云的,但是看到崖底时,却瞬间被震惊了。
  断崖下种满了白色的羽花,几乎就像是天空倒影下来的云层,除了羽花周围稀疏的包裹了一层淡红色的花枝,像是在流动着白云上撒上了点点的花瓣。
  云流花滑,水移影动。
  风吹起,羽花的细长花瓣在断崖底凌乱的飞舞起来,像是漂浮在空气中一样,周围是带着淡青色的断山,白云流动在上方……整个眼前的视野都开始模糊成渺远的浅色。
  仿佛并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天上。
  慕容度看着她惊诧的神色,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嘴角绽开一丝温柔的弧度,“喜欢吗?”
  夏青若过了很久,视线才从崖底美若仙境的羽花上转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才低头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慕容度闭上眼睛,静静环住了她的腰,只有嘴角的温柔笑意始终不退。
  夏青若垂眼怅然了许久,身后的胸膛依旧宽厚坚实,一直在温暖着她,人的心原来是会寂寞和疲累的,已经再也没有过于坚强的力量去支撑自己那么执着的等待。
  原来爱一个人,到最后放开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
  她抬起头看着天上漂浮着的白云。
  云流无际,漫卷漫舒。
  她慢慢在云层上看到了谢朗那张温厚的脸,时而还会有些局促的笑容,时而还会有些呆愣的目光……
  她轻轻闭了闭闭了闭眼睛。
  对不起,谢朗,我可能真的要学着忘记你了……
  


☆、第三十一章

  七月;和谈的圣驾回京。
  然而回京之后的第一个好消息并不是和谈的成功,而是青妃的有孕。
  慕容度已经等这个时候;等了很久;他并不是没有子嗣,但是夏青若的这个对他来说却是最与众不同的……
  是他和她的结晶。
  一个将称他为父皇;称她为母后的共同儿女;也也许有了这共同的血脉相连,他和她才会真正的心灵上相贴。
  夏青若一被确诊为有孕。
  慕容度立刻大赦天下,办组了整整百日的庆贺宴,让百官朝贺;众民欣喜。
  其实,在夏国,大赦天下只有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立太子四种情况发生其一时才能下令;而夏青若只是怀有身孕,更何况也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慕容度便已经这样喜形于色。
  百官争着巴结送礼,一时舆论甚重。
  慕容度却没有管这些,满心满意地都被夏青若怀上了他的这个好消息占满了。
  从哈克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开始身体不适,刚开始还以为是由于长期劳顿,水土不服,经太医一确诊后居然是她有了身孕。
  连夏青若自己都感到非常诧异。
  其实,她的身体一向很差。
  除了有心绞痛不说,只要身体一劳累便很容易变的脸色苍白,虚脱无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怀不上的,却没有想到……
  不过,也许是天生的母性。
  对于这个孩子突然到来虽然意外,却也在意外之余多了一分欣喜。
  慕容度更是从她怀孕之后如珠如宝地对待着,几乎从不让她下床,同时增派了二十多名的宫女照料她,一时间静宫人满为患,出出入入地都是走来走去的宫女。
  兰儿还是很怀念哈克的生活。
  或许在那时候自己才是能超越小姐被别人真正注意到的,不过能够一直留在夏国照顾,她也很甘愿。
  她毁容的时候,是小姐鼓励她站了起来。
  没有人比小姐在她心中地位更高。
  兰儿有时候会撑着下巴想,以后就会有个小公主或者小皇子了。
  那么自己忽然就升级了,变成大宫女了,唉,岁月不饶人哪!
  兰儿拿着一朵花在手中乱转,门口的宫女忽然通报道:“姑娘,皇后娘娘来了。”
  兰儿连忙站了起来,往屋子里去禀报。
  因为现在只有慕容度和夏青若在屋子里,所有宫女都被支使出去了,除了兰儿,没有人敢贸然进去打扰。
  慕容度正把头贴在夏青若肚子上。
  夏青若则微微笑着,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听得到声音?
  慕容度却含笑看着她说:“一定是个儿子。”
  “为什么?”
  “朕知道。”
  夏青若一笑,原来男人有了孩子居然也会变得有些孩子气。
  慕容度却倾前轻轻逗弄她的唇,“怎么?有了孩子就不管孩子他父王了,那以后你生得多了,朕是不是该被你抛到九霄云外去?”
  他的一向深沉的眼眸滑过点点含笑的哀怨。
  夏青若没有想过慕容度也会有油嘴滑舌的一天,不禁有些吃惊又有些感动。
  原来他对这个孩子真的很在意……
  慕容度看她宽容善解的微笑,对他的眼神也似乎柔和了很多,不禁心神一动,刚要上前时,兰儿却在外面敲了敲门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慕容度有些不耐烦又被她打断了好事,夏青若推了推他,“去开门吧。”
  慕容度抚着她的额头说:“你先躺着,朕去开门。”
  但是一开门见到兰儿时,那种温柔的表情立刻又没了,他的神色依旧冷淡高贵,兰儿战战兢兢地低下头说:“皇上,皇后娘娘带着东西来,说要恭贺小姐。”
  慕容度点了点头,“让她进来吧。”
  他走到夏青若床前坐下,拿起她的纤纤十指揉捏着,唇上浮着淡淡微笑。
  白旋好领着很多宫女带着礼盒走进来,看见慕容度不禁一怔,立刻行礼,慕容度却止住说道,“不用了。”
  白旋好走近看着夏青若微微一笑:“青若,恭喜你。”
  “谢谢。坐。”
  白旋好看了看慕容度,他并没有表示什么,静静地坐下了。
  过了许久,她开口说道:“听到你有了孩子,本宫给你送了点补品和礼物,你好生休养。”瞥了瞥旁边的慕容度,他却一直轻轻握住了夏青若的手。
  夏青若想抽回来他也制住了。
  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微凉。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夏青若见皇后神色黯然,只能微笑转移话题:“若夏怎么样了?”
  白旋好点点头,“她还好。”不过是一直吵着要见父皇。
  她长这么大了,也只见过慕容度几面。
  白旋好收回神思,问道:“太医怎么说?”
  “还好。”
  白旋好微笑:“你要生个皇子。”
  慕容度瞥了一眼白旋好,纠正,“是太子。”
  白旋好愣了愣,夏青若也愣了愣,慕容度望着夏青若温柔地说道:“只要你生个儿子,朕就立刻立他为太子,你就是皇后,唯一与朕相匹配的人。”
  夏青若见他当这白旋好说这话太过分,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慕容度却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白旋好也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起身说道:“你先休息吧,我改日再来。”
  她连本宫都忘了说。
  夏青若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微笑点了点头。
  直到白旋好大红凤袍走出去后,夏青若才有些怅然。
  慕容度问:“怎么,你不喜欢朕这么对她?”他知道白旋好和夏青若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不想夏青若因为这朋友之意,便拒绝当他的皇后。
  他不能逼夏青若,只能逼白旋好。
  况且此时,白宰相的势力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他并不用惧怕任何人。
  至于白旋好,他会给她相应的补偿。
  夏青若没有说什么,只侧了侧脸。
  慕容度最是不喜欢她这总是心事藏在心里的表情,他坐近拿起她的手揉捏笑道:“放心,朕一定会好好补偿她。”
  夏青若望着他终究无言。
  如果一个女人的夫君对她只是补偿的话,这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自从夏青若传出有孕之后,来送礼的大官络绎不绝,宫中的嫔妃也有许多送礼来讨好示意的,礼虽然收下了,可是慕容度并不让那些嫔妃见夏青若。
  一来他知道她喜欢安静,二来他也知道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并不输于朝堂。
  白旋好虽然是贤后,但并不代表其余的都是贤妃。
  收起来的那些礼品也都没准夏青若用,夏青若所有吃的,用的全都是慕容度特地命人做的,并且派了心腹严格监督,决不能出任何一丝差错。
  然而即便是这样,夏青若还是出了事。
  有一天午后,夏青若忽然腹内绞痛,接着便流血不止。
  即便是宫女立刻通知了慕容度,召太医过来,也已经赶不及了。
  慕容度坐在夏青若的床边拳头越捻越紧,他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做了完全的筹备,居然还会百密一疏……看着床上脸色一直都很苍白的夏青若,他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愤怒。
  太医查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流产的,不过在流产前一日都有太医诊治,说夏青若身体良好,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这样突然,必是有人陷害。
  他的瞳孔渐渐骤缩。
  如果查出了那个人,他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沉睡中的夏青若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慕容度立刻俯身问道:“青若,你怎么样?”
  所有的太医都跪在地上擦着汗舒了一口气,要是青妃再稍晚半刻醒过来,他们就全都没命了。
  夏青若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暗淡和迷茫。
  慕容度看着更是心疼,幸亏只是掉了孩子,而没有危及到夏青若的身体,不然——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道:“青若,你醒了,身上怎么样?”
  夏青若垂眼看着他,似乎是在找回平常的理智和镇定,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静了很久,才拖着有些虚弱的声音问:“……孩子没有了,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有种一触即破的单薄和沙哑。
  慕容度深深地望着她,不敢去回答那声是。
  突然俯□去抱住她,沉痛地说道:“你别担心,以后还会有的,你先养好身体。”
  夏青若琥珀般透明的瞳孔震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手抓在慕容度胸前的龙纹衣襟上,紧紧抓了很久。
  但是她没有力气,过了一会儿,就被慕容度轻轻拿开,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别担心,朕一定会找到害你的人。”
  看着她长卷的睫毛紊乱地颤抖着,唇也迅速退至苍白无色。
  慕容度把她的手按在脸上,“你别担心,朕一定会查出来,所有伤害你和孩子的人,朕都不会放过。”
  在大赦天下之后没几天,立刻传出了青妃流产的消息。
  整个宫里闹翻了天,慕容度震怒,开始彻查所有有关于青妃吃穿用度的太监宫女,做事更是雷厉风行,狠辣之至。
  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皇后白旋好也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去看夏青若。
  “青若,你不要担心,总会找到凶手的。”
  白旋好看着她默叹了一口气。
  夏青若躺在床上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吩咐所有的宫女退了出去,偌大的静宫只留下白旋好和她自己两个人。
  她支起身坐在床上,再次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什么要害我?”
  白旋好怔了怔,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夏青若神情非常平稳地目视着前方,接着说:“所有妃嫔送的礼品我只用过你的。”因为语气太过冷静,反而衬得她的脸色苍白瘦削。
  白旋好望着她很久,忽然低下头,“……是我做的。”
  夏青若闭上眼睛,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不叫,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皇后这个位子。”白旋好苦涩而微凉的一笑,伴着淡淡的自嘲,抬眼望着夏青若,“也许你根本不可能理解。”
  “我不强求富贵,也不艳羡他对你的宠爱,只是我不能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是。”
  白旋好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也诧异,她总以为这种感觉肯定会自己一点一点的吞噬深埋,却没想到也会有挖掘出来的一天。
  “在每夜每夜伴着烛光失眠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我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曾经我是父亲最引以为傲的大女儿,曾经我是让夏国所有风流才子痴迷的夏国双姝之一,曾经我是让天下女人艳羡的六王妃……我有这么多这么多的头衔,可我一直明白,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在听过夏青若那句话之后,心里也闪过愧疚和自责,但她并没有后悔自己所做过的。
  “我的父亲不过把我当做交换品,我的夫君的心里开始时只有他的江山社稷,后来只有你,那些才子们看到的也只是我外在的容貌……选夏国第一美人的时候,我问过自己,我在众人面前到底是什么呢?选来选去,得到第一第二,我还是一个永远得不到自己夫君一只箭翎的女人。”
  “青若,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你有勇气和决心,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你可以无怨无悔地走下去。可是,我不行。我已经丧失了所有我能够坚强自信的理由。我敬重的父亲并不真心疼我,我真心爱的男人并不爱我。当有一天你知道,他身为皇上竟然愿意为了别的女人碰都不碰你的时候,你才可能明白什么才叫做伤心绝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开始时自己在他心中不重要无所谓,你以为他是个伟大的男人,他心怀社稷,身为一个伟大的男人的女人,你要做的只是容忍。但是后来你发现,他其实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开怀,伤心,痛苦乃至忠守,你就会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失败和愚蠢。原来最可怕的并不是一个男人并不爱你,而是你爱的男人完全可以爱另外一个女人如生命。”
  她轻轻叹了一声,终于能把这些压在心间的事说出来了。
  “经过这么久了,我不想争权,也不想夺利,我只是想静静陪在他身边,将来可以和他合葬在一起。我没有嫉妒过你应得的宠爱,也没有恨过你霸占了他的全心,我只是很难过,为什么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全都奉献给他,而他又全部奉献给你,而你却可以不屑一顾地全都踩在脚下?至少我该留着一件吧,哪怕只是一个名分。”
  再没有人说话,寂静而空旷的寝宫中,连呼吸都是轻的。
  白旋好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解脱,她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因为这件事她害了很多人,她一直都很自责,现在说出来就像是把自己从枷锁中解脱出来一样。
  “青若,对不起。无论你原不原谅我,至少作为一个朋友,我是该向你道歉的。”
  良久的寂静后。
  “我不会跟他说。”夏青若的声音忽然有些低缓而沉寂的响了起来,“但是,我们不可能再是朋友了。”
  白旋好点头,“我明白。”
  过了很久,她说道:“谢谢你。”
  傍晚,夕阳如血。
  慕容度踏进寝宫发现夏青若一直背靠在床上想事情,神情很淡很倦。
  他走过去温柔地揽住她的肩,“怎么了?”
  夏青若摇了摇头。
  慕容度以为她还是担心那件事,他今天已经追查一天了,却还没有半分线索,事情隐隐有些奇怪,但是他不想让她担心。
  他压了压她的被角,轻柔地说道:“凶手总会抓到,朕也会给我们的孩子报仇,相信朕,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
  夏青若抬眼看着他,他的目光坚定异常,预感到也许这件事并不会这么轻易了结……
  她低了低头,轻轻说:“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
  她静静垂了垂眼,“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掉的。”
  


☆、第三十二章

  夜阑初上。
  慕容度坐在内室里;迟迟没能下笔,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望着在纱帐中熟睡的她;她竟能够这样平静地说起这件事情;只是因为自己在某一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当时只是觉得痛;并没有什么;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跟那有关。
  但,为什么竟会是这样?
  兰儿轻声端茶过来,看见慕容度一直保持着提笔的姿势;有些诧异。她把茶杯端在桌上时,他却蓦然转过头来,沉沉地盯着她。
  兰儿低下头来;她总是很怕她,虽然他曾经帮过她。
  慕容度看着兰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墨笔,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漫不经心似的说道:“兰儿,青若有孕这段期间,都是你在照顾吗?”
  兰儿有点慌慌的,他该不是在追究自己的责任吧。
  “……是,皇上。”兰儿迟疑地说。
  “你一直寸步不离?”慕容度把茶杯放在桌上,盯着她问道。
  兰儿偷偷抬眼看他,只觉得他的眼神又深又沉,她心内有些发抖。
  这几天慕容度几乎一下朝后就来陪着夏青若,几乎都不让她下床,他不在的时候,就是自己和其他几个宫女在旁服侍,这样说来,“……差、差不多吧。”
  “那么,”慕容度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道她摔过跤?”
  “……摔跤?”兰儿诧异地抬起头,慕容度的眼神猛然一滞,立即黑深了下去。
  因为夏青若正在寝房里安歇,他并没有太大声,但是声音配着他凌厉的眼神,依旧变得让人分外心惊胆寒,“你竟然敢让她摔跤,摔掉了朕的孩子?兰儿你可知罪?!”
  兰儿立刻跪下,口不择言地说道:“皇上,我,我并不知道啊。”
  慕容度紧紧地握住拳头,尽力平稳着声音,和心内几乎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那朕问你,她摔跤的事你并不知情,她后来也没有跟你提起过?”
  兰儿有些迟疑,因为她觉得皇上问的问题很奇怪。
  小姐的确没有跟他提过摔跤的事情,但是现在皇上问了,那就说明是小姐说的,那她现在说不知道,小姐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样……会不会害了小姐?
  慕容度见兰儿一直目光闪烁,心内早已确定了□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朕问你,青若除了吃过朕特命的御膳房的饮食,还吃过别的没有?”
  兰儿思索了一下,“除了皇上专人送的,好像……没有别的。”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哦,还有皇后的一根人参。”
  慕容度皱眉,他已经让兰儿把所有其他宫妃送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不准她碰,怎么还会有皇后的一根人参,“她怎么会吃这个?”
  “因为皇后说,这是她从很远的高山上特地寻来给小姐养身子的,很是珍贵。小姐觉得皇后娘娘的一番真心,不能辜负,就吃了一点点。”
  “人参现在还在吗?”
  兰儿点点头。
  “拿给朕。”
  夜色初阑珊,华灯琉璃映宫墙,墨柳随摆,风如水。
  皇后白旋好和白惜妤正说起这件事。
  “姐姐,既然做都做了,后悔已经于事无补,她问你的时候,你不该承认。”
  白旋好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是我辜负她的信任。”
  她说在所有妃嫔里面只吃过她的东西,她当时是何等的愧疚?
  她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害她,只是不甘不愿不舍,她以为把那些东西混在别的宫妃的礼品里就不会有人发现,其实那根人参送出去后,她担心了好久。
  后来她听说皇上不准她用其他宫妃送的礼品,她是暗自舒了一口气的,却没想到……
  “信任又能怎么样?”白惜妤冷笑一声,“就算她信任你,仍旧会抢你皇后的位子,她的儿子在未来仍旧会抢你儿子的太子之位。”
  白旋好看了看她,白惜妤的眼神里有着无声的坚定,“姐姐,做女人是不能让的,你越让别人越是会得寸进尺。你只有明白自己是什么,到底想要什么,才能得到。等你有一天,不再是皇后,那么她还会是你的朋友吗?就算她还是真心对你好,你却连和她并驾齐驱,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了,而她也最多只能施舍给你她的怜悯。”
  白旋好低下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小宫女碎步跑了进来通报:“娘娘,皇上来了。”
  白旋好和白惜妤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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