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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佛佛-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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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死了?大清早说这个多不吉利。”
她左手搭在芬芳臂上,右手搭在青萍臂上,进了山货栈的门先瞅了瞅善宝,怎么看怎么扎眼。
祖公略往前扩了半步,刚好隔住她和善宝,道:“这节气适宜早睡晚起,冷飕飕的来货栈作何,回头戗了风,又得躺几天。”
语气淡淡,话却是关心的样子,文婉仪一丝丝欢喜,为了表示自己身体大好,推开芬芳和青萍,挺直了细弱的身子,且今个特特穿了身藕荷的衣裙,更在外面罩了件藕荷的披风,上回见善宝这样穿着很是精神,却发现善宝今日的装束是淡绿,如青苗才破土,嫩生生娇滴滴,长发编结成辫子随意搭在肩头,利落而俏皮。
她心口又堵了块巨石般,喘气都不均匀,道:“久病成医,我也略懂些养生之道的,内经上讲,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
芬芳适时的插话道:“小姐果然博闻强记。”
文婉仪柔柔一笑,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掸了掸祖公略的袖笼,其实袖笼上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以此表示他们之间很亲密,复亲密的道:“我又一向三灾八难的,多病一次就多拖累你一次,是以我喜欢病着。”
众目睽睽打情骂俏,善宝不自然的垂下脑袋,李青昭撇撇嘴。
说着她又款款莲步到了善宝身边,问:“善小姐有事?”
善宝直挺挺的站着,硬邦邦的道:“无事。”
文婉仪嗤笑:“无事来货栈作何?”
善宝木呆呆的表情,冷冰冰的道:“不作何?”
如此回答,文婉仪都不知该怎么问下去了,手一伸出,芬芳和青萍立即过来扶着她,货栈的伙计早搬来张软椅,她以女主子的架势坐了上去,道:“无事就不要在地中间杵着了,等下客人多呢,碍手碍脚的。”
善宝有些尴尬。
祖公略解围似的:“说两句话都累得喘气,偏偏爱管这些不相干的,你又来作何?”
虽然是斥责,却也不乏关切,是以文婉仪没有发作,只道:“我当然有事,昨儿我的几个木把去寻找传说中的红松王,麻达山误入了干饭盆,七天后不仅死而复生,还在老林子里挖到了一副太岁,这物事名贵,我也不做药材生意,这不我就带来送给你了。”
所谓干饭盆,是长青山一种特殊的地理形势,进入者九死一生。
善宝在《神农本草经》看过有关太岁的记载:“肉灵芝,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此物十分稀有,是历代帝王养生佳肴,药中上品。
文婉仪给芬芳使个眼色,芬芳走到门口手一挥,几个小子抬了个木箱子过来。
文婉仪吩咐:“打开。”
祖公略踱过去俯身看。
善宝迟疑下,脚偷偷蹭了几步,也去看。
李青昭更是伸长了脖子,见是肉呼呼的一坨,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太岁竟然是埋埋汰汰的,嘿嘿笑道:“不敢在太岁头上拉屎的太岁就是这个样子啊。”
说完,一干人皆石化。
文婉仪娇声笑着,指着李青昭道:“哪里来这么个阿物。”
善宝在其他人哄堂大笑之前,拽着李青昭跑出了山货栈,跑的忒快,李青昭绊绊磕磕,至街上甩开她的手道:“那个棺材瓤子笑我。”
善宝气呼呼的:“是你说错了话,怪不得人家笑。”
李青昭挠着脑袋想不起来:“我哪里错了?”
善宝恨铁不成钢的:“分明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却说不敢在太岁头上……”
污言秽语,不敢出口。
李青昭却一拍脑袋:“原来如此。”转瞬又道:“不敢动土和不敢拉屎没什么区别,都是不敢的意思。”
善宝想,按照她的逻辑,劳作和抢劫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糊口,杀人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以结束性命为目的,成亲和偷/情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宽衣解带相拥上炕……
想到这里臊红了一张脸,以后可不敢看江湖传说了。
忽然有人攘了她一下,她打个趔趄,举目看过来一队车马,声势浩大,前头开路的吆喝着:“让开让开!”
如今自己是戴罪之身,需谨言慎行,是以虽然对方无礼,善宝并未发作,忙拉着李青昭忙躲至一侧,旁边两个卖杂货的摊主在窃窃私语,因离得近也就听得真切。
“渔帮少东。”
“就是那个春游时十里红毡铺地的白金禄?”
“不是他是谁,比个娘们都干净,怪癖。”
“人家有钱,渔帮少爷。”
“是老爷了,他爹春上就死了,留下万贯家财给他挥霍。”
“也不能这么说,那白金禄还是很能干的,咱别眼气,好好卖猪下水吧。”
善宝初来雷公镇即听说本地三大帮,参帮、木帮、渔帮,参帮掌控着人参和药材的采挖、买卖。木帮掌控着木材的砍伐、流放,渔帮掌控着江河鱼类的捕捞、买卖,而本地江河所产的珍珠更是极其名贵,成为连年朝贡之物,渔帮在雷公镇也就举足轻重。
这些人经过善宝时,她不自觉的看过去,见个白衫公子坐在四人抬的木辇上,侧影看那公子身形瘦峭,似在闭目养神,隐隐透着一股狂狷和不羁。
忽听那白衫公子,即白金禄高呼:“公略兄,我回来了。”
善宝顺着他的声音去瞧,见祖公略行色匆匆,听白金禄唤,忙住了脚步,拱手朝上道:“听闻白兄圣眷优渥,得了个户部侍郎的肥缺。”
白金禄还礼,自嘲的笑,因他这个官职是用一串珍珠换来的,道:“候补在家而已。”说完复道:“失礼失礼,待我下来细细说与你。”
喊了家丁落下木辇,只是那木辇没等着地,他竟然一跃,但见一道白光,人已经翩翩落在祖公略面前。
善宝目瞪口呆,还以为他瘦竹竿似的如文婉仪一样是个病秧子,竟是个功夫高手。
白金禄挽住祖公略的手,看上去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他道:“走,找个馆子叙叙,一别多日,甚是想念。”
“今儿不巧,我有事,改日我为白兄洗尘。”祖公略左顾右盼,在找善宝,而善宝已经悄然离开。
她本打算找祖公略帮忙来着,因见着文婉仪,晓得文大小姐对自己心存芥蒂,她不想因自己而使得文婉仪同祖公略发生嫌隙,所以唯有去了陵王府。
不凑巧,陵王不在府里,善宝和李青昭面面相觑:“怎么办?”
李青昭摊开双手:“我是陪你来的。”
善宝想了想,下了决心:“去衙门。”
一路绞尽脑汁的琢磨该如何救朱英豪,只是等她到了衙门,却见朱英豪嘻嘻哈哈的从衙门里走了出来,而身边行的,正是祖公略,还有那个白金禄。
善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愣愣的看着三个人。
朱英豪见了她遥遥招手:“宝妹!”分外亲切。
善宝见他能走能动能说能傻笑,表示没有受到酷刑,当即抛开他不理,看去祖公略,讶然道:“该不会是你救了他?”
祖公略轻笑,道:“你说朱少爷快死了……”
李青昭那厢指着自己的鼻子抢话道:“我说的。”
祖公略目光仍旧不离善宝,继续道:“我琢磨,若是英豪病了,你为医者,无需找我救命,差不多是摊上官司方无计可施,所以我就来喽。”
善宝恨不得同他击掌喝彩,兴奋道:“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祖公略:“……”
善宝随即发现自己措辞不当,忙改口:“我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心心相印。”
祖公略:“……”
又错了,善宝按了按额角,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心心相印,是心有所属、心花怒放、心灵手巧、心灰意冷、心……”
啪!脑袋被祖公略轻轻拍了下,见他难以抑制的笑道:“我说你是胡言乱语才对,还不同英豪快回家去,家里人不知有多惦念。”
善宝却摸着脑袋愣愣的,他这举止何其像胡子男。
第二十九章 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
据说,祖公略去衙门救朱英豪本也不十分顺利,劫狱罪名不小,巧的是八府巡按李同舟在,他对知县孔明亮道:“朱英豪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就罚他在衙门扫地一个月罢。”
于是,祖公略轻而易举的带走了朱英豪。
至于李同舟为何替素不相识的朱英豪说项,孔明亮心知肚明是因为祖公略容貌像极了当今皇上的缘故,谁都知道长青山乃皇室的龙兴之地,皇上曾经多次重返故里祭祖,谁又能肯定祖公略不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血脉,而李同舟帮了祖公略,也才能以此结识祖公略,也才能了解他想知道的一切。
这些据说的事情善宝不知道,她只以为那知县得了不少祖公略的好处,而她又欠了祖公略一个人情,为此耿耿于怀,同李青昭商量怎么报答人家。
李青昭道:“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
善宝摸摸头上的木簪,断然拒绝:“不行。”
李青昭问:“那你有妹妹吗?”
善宝摇头。
李青昭又问:“那你有姐姐吗?”
善宝刚想摇头,忽然指着她点头。
李青昭就羞羞的笑而不语。
善宝想了又想,想了明白,问:“你有文婉仪美吗?”
李青昭摇头。
善宝又问:“你有文婉仪富有吗?”
李青昭又摇头。
善宝就哼哼的笑而不语。
报答的事情就此搁浅,日子划过一个又一个,朱英豪在衙门扫地业已满月。
是日,天阴沉沉的,过了晌午刷啦刷啦的开始下雪粒子,一阵紧似一阵的打在窗户纸上,风一鼓荡,窗户纸便破了几处,锦瑟做了一碗浆糊,李青昭趁善宝不在家,撕了她私藏的江湖,这样才把几个窟窿补好。
天擦黑时善宝回来了,她是被崔氏邀请去朱英豪的未婚妻张翠兰家商量婚事的,她的任务不是谈彩礼谈婚期,而是拎东西,朱英豪不能拎,他是主角,崔氏不能拎,她是配角,朱英姿也不能拎,她是副配角,善宝能拎,她是——丑角,两副猪下水,她一个人拎着,跌跌撞撞、丑态百出。
半路想撂挑子,后来朱英豪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而然的接过去,傻笑着:“翠兰是妻你是妾,我一碗水端平,绝不薄待你。”
他说这话时,善宝摩拳擦掌,念着他冒死劫狱是为了自己,拳头在他身上摩了摩手掌在他身上擦了擦,便罢了。
有诗云“胡天八月即飞雪”,善宝没想到这才交九月,竟也下起了雪,从张家回来后人就砸在炕上,有气无力的喊锦瑟捶腿,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其实张家留她们吃饭的,可是当张翠兰冷着脸问她是谁时,崔氏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说她是朱家才买的使唤丫头,既然是丫头,张翠兰就让人丢了块馊馒头给她,善宝闻着臭烘烘的馒头,想着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即便饥肠辘辘也没有吃。
女儿如此被慢待,赫氏合上手中的佛经,不悦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纸扎店的女儿与你老六婶没什么区别。”
善宝怕母亲与崔氏闹,东扯西扯的绕开这个话题,忽然发现李青昭闷头不语的趴在炕上看书,顿觉稀奇。
李青昭不知从哪儿鼓捣来的《海外风物志》,上面说有个地方,那里的女子不是以美貌才智论优劣,而是以斤数,越胖斤数越高,也就越值钱,也就能找到好婆家。
李青昭看罢乐得四脚朝天,被赫氏训斥才又规规矩矩的坐正了,拉着善宝眉开眼笑的说她想去那个地方。
善宝顺着书中介绍的路线捋下去,又骑马又坐船,太远,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皮肤黢黑,试想白白嫩嫩的李青昭去了一定被当成怪物,也就告诉她打消此念。
李青昭梦想破灭,抓了块馒头出气,咬一口心里舒坦一些,等馒头吃光,她又开始幸福快乐了。
门突然哐当被撞开,善宝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朱英豪那厮。
“宝妹,我爹回来了!”朱英豪很是兴奋。
善宝更加兴奋,问:“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以为她没听明白,道:“我说我爹回来了。”
善宝当然听明白了,道:“我说,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重复,且一字一顿的:“我说,我——爹——回——来——了。”
善宝气鼓鼓的:“我说,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懵了,“我说……”
李青昭呼哧呼哧冲了过去,朝朱英豪吼道:“你别姓朱你姓猪得了,你听不懂善宝的语气吗?”
朱、猪同音,朱英豪听着没什么区别,更傻了:“你废话,我本来就姓朱。”
李青昭抓耳挠腮,怒道:“你笨死得了。”
最后还是锦瑟给三人解围,她不慌不忙的问朱英豪:“朱把头可否把我家老爷带回来?”
朱英豪摇头:“没有。”
李青昭气道:“既然舅舅他没回来,那你得意忘形来报信作何?”
朱英豪道:“我娘说,我爹回来就可以给我和翠兰完婚了。”
原来如此,善宝看看赫氏。
赫氏下了炕整整衣服,善宝几个跟着,来到上房。
朱老六风尘仆仆,头上的雪粒子还没有完全融化,身上已经湿了一块又一块,正大口大口的吃茶,崔氏拧了条手巾给他擦脸,见赫氏几个来到,朱老六推开崔氏站了起来,道:“大嫂,我去天云镇打听了,胡海蛟的山寨里最近没有关押什么人,看来大哥并无在他手里。”
赫氏眉头紧锁:“当日我们就是在那走散的,你可有在天云镇附近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或许他病了伤了躲在哪里也未可知。”
朱老六边请赫氏坐了,边道:“当然打听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寻思大哥会不会离开天云镇往别处去了。”
善宝有疑惑:“既然爹能往别处去,为何不来雷公镇找我们?”
其他人频频点头表示有同样的想法。
朱老六道:“你们身上的可是人命官司,大哥也说不定已经被人跟踪,来此怕连累你们。”
赫氏沉默半晌,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想,老六兄弟,无论怎样你还得帮着打听,纵使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朱老六一拍胸脯:“大嫂放心,等给英豪完婚之后,我就是走遍天下也要把大哥找到。”
赫氏宽慰的笑笑:“不枉你们兄弟结义一场。”
朱老六拱手道:“当年我们就许下诺言,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崔氏呸呸几口:“死啊死的,晦气,咱家最近可是要办喜事,谁都不准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善喜没寻到,朱家开始筹备朱英豪的婚事,善宝被“请”去拎了回猪下水,并捎带冒充了朱家的使唤丫头,崔氏觉着用得很顺手,这天又“请”善宝同朱英姿去街上买婚宴所用的肉,天冷了起来,肉买回来搁几天不会坏。
崔氏本打算用大力气的李青昭来着,李青昭坐在炕上状如磨盘,大冷的天她才懒得出门。
而锦瑟正同赫氏给朱英豪缝制衣服、鞋子、被子等等。
善宝满心不愿意,想着还得有求朱老六找父亲,也就答应下来,吃过早饭就同朱英姿上了街,货比三家的询问了几家肉铺,最后定下一家又便宜又好的,买了几十斤鲜肉,同朱英姿用个大框抬着,吭哧吭哧的往回走,不经意的发现斜里是祖家山货栈,想着自己还没有报答祖公略的几次相助,何妨进去说声谢谢。
于是让朱英姿等在路边,她独自去了祖家山货栈,小心的迈过高高的门槛,某个伙计迎将上来:“您找二少爷?”
善宝曾经来过,伙计对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很容易过目不忘。
善宝嗯了声。
有祖公略的交代,但凡是她来,不要为难,径直往里面请就是,所以伙计指着后面:“二少爷在后院呢,您可以自己过去。”
善宝说了声好,顺着那伙计指引的方向,过了旁侧一个小门,入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里面便是货栈的后院,这里用来堆放货物,也还有祖公略白日稍作歇息的房屋。
善宝正在心里演示见了他该如何开口,忽听里面有人对话,她怕祖公略有客人,自己去了多有不便,才想转身往回走,却听祖公略带着怒气的喝问:“说,你为何去衙门告发善宝一家偷越杨树防?又是谁告诉你的?”
第三十章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
偷窥偷听不合礼数,怎奈这涉及到自身问题,善宝稍稍犹豫下,也就屏息静气听了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无需隐瞒,是我去衙门告发的。”
这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软塌塌慵懒之声,非文婉仪莫属。
善宝静水般的心,咚的被谁投了块石子,惊讶于自己同文婉仪算是认识却毫无纠葛,她若何去衙门告发自己?
里面的祖公略万般痛楚,同文婉仪青梅竹马,只晓得她任性自傲,却不知她还如此歹毒,长长的吁口气,面色沉沉,黯然道:“为何?”
话刚出口,隐约感觉有微弱的呼吸之声,立即明白在暗处有人偷听,即便如此,他也并无阻止文婉仪讲下去,因为既然那个人听到了开头,必然已经料到了结尾,不过是多听和少听的问题。
祖公略是习武之人,听力目力都超乎常人,而文婉仪毫无察觉,把指尖从袖子里微微露出,欣赏着新涂的大红蔻丹,对自己的行径毫无愧疚之感,道:“至于为何,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你为了这个贱人置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于不顾,居然想与我解除婚约,投桃报李,我告发她难道不对么,一个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她的,就不应该痴心妄想得到。”
祖公略想解除婚约非一朝一夕,她这样说有些强词夺理。
最毒不过妇人心,祖公略叹口气,这句俗语他听了多少年,今个算是领教,且文婉仪为了所谓的报复,不惜亲自去衙门告发,将自己大大方方的暴露出来。
其实文婉仪本也打算匿名告发的,怎奈雷公镇山高皇帝远,这许多年以来都是那些杀人凶犯或江洋大盗事发后的隐匿所在,上级下达的缉捕令堆叠如山,一般的状子衙门都懒得理,所以,文婉仪知道这个才不得不亲自出面。
祖公略想做辩解,却听见那微弱的呼吸消失,想是那个偷听的人已经离开,他撂下文婉仪不管,转身回了前面的店里,问伙计:“方才谁来找我么?”
伙计答:“姓善的那个小姑娘。”
祖公略大步流星追了出去,却连善宝的背影都没看见。
善宝做贼似的,一路跑回了家,等崔氏拦着她问:“肉呢?”
她这才发现,自己把朱英姿丢在街上了。
崔氏想责怪,赫氏听说自己金枝玉叶的女儿被请去抬猪肉,顿时恼怒,崔氏连当家的朱老六都不怕,说来也怪,就怕赫氏,于是自己去找朱英姿。
赫氏拉着善宝进了西厢房,见她魂不守舍的,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善宝摇头。
赫氏再问:“你刚刚去哪里了?”
善宝想隐瞒,因朱英姿知道自己去了祖家山货栈,于是坦白:“去祖家山货栈了。”
赫氏面上一惊:“去那里作何?”
善宝垂下脑袋想着该怎么回答,说去找祖公略,怕母亲往别处想,毕竟那个文婉仪已经往别处想了,迟疑半晌,才道:“看看千年人参。”
赫氏很是意外。
善宝顺着说下去:“山神爷爷眷顾,让我挖到千年人参,据说人参是有灵性的,我们也是有缘分的,所以我想念那苗人参。”
赫氏似信非信:“为何丢下英姿自个跑回来?”
看来人不能撒谎,因为谎话一开头,你就要费力的编排下去,这真的很难,善宝搓着手:“人参成精了到处咬人……”
李青昭闷雷似的滚过来高喊:“真的?”
锦瑟掩口而笑,自家小姐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
赫氏突然拔高了声调:“好好与娘说话。”
好好说就得说真话,真话是文婉仪去衙门告发自己偷越杨树防,使得捕役抓走了锦瑟和李青昭,这是仇,爱憎分明的母亲断然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所以不能说实话,不是怕文婉仪,而是怕母亲气坏身子,善宝忽然想起朱英姿被自己丢在街上的事,灵机一动,把双手摊开给母亲看,噘着嘴道:“老六婶让我去买肉,我抬不动,所以偷跑回来了。”
赫氏发现女儿手掌上磨了好几个水灵灵的泡,又是心疼又是恨,喊锦瑟将油灯点燃,又取了缝衣针,在火上烧了烧,亲自为女儿把水泡挑破,忽然想起善宝小时候扎了根刺,她心疼得偷偷哭了一场,女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了十七年,几时受过这样的罪,不觉泪滴了下来,刚好落在善宝手心。
“娘!”唬的善宝忙用袖子去擦拭。
“娘没事,别动,担心碰到肉。”赫氏忍了忍。
善宝从未想过报复,父亲说过,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然而母亲的泪如重锤,击打在她心上。
……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怪,良缘也好孽缘也罢,而善宝与文婉仪就是在这样的一场因缘际会中再次遭遇。
朱英豪的婚期已经确定,朱家忙得团团转,朱老六更忙,不仅仅是儿子的婚事,还有参帮分派把头重选已经开始。
他听了祖百寿的建议,把卖人参的五千两拿出一千两打点帮伙,至于这苗千年人参的来历,他杜撰了个故事,那晚众帮伙都在地戗子里熟睡,他却一梦而醒,梦中仙人说哪里有千年人参即将出世,于是他起身,循着仙人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千年人参,但仙人告诫他不能将此事说破,否则人参会遁迹,所以他隐瞒了众人。
鲁帮的帮伙听了信以为真,靠山吃饭靠天吃饭的人,个个敬畏神祇,对朱老六的慷慨大家感恩戴德,这毕竟是把头自己拿到的大货,他们沾光而已。
朱老六以此重建威信,而有祖百寿背后做靠山,他轻而易举稳坐了把头之位。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家一家子都爽,朱英豪对善宝许诺,等张翠兰过门之后,即纳她为妾。
善宝咬牙切齿的道:“混蛋!”
朱英豪被骂得蒙头转向,找李青昭诉苦:“宝妹做我的妾为何不高兴?”
李青昭呸了口:“你为何不让张翠兰做妾?”
朱英豪认真道:“你看钱掌柜、孙员外、吴财主,哪个不是宠爱小妾,我想宠爱宝妹,所以才想让她做我的小妾。”
竟然是这样的初衷,李青昭把话转达给善宝,善宝总算消气,拿着母亲给的几两银子,拉着李青昭上街置办礼物,要送给朱英豪做新婚贺礼。
至于买什么好,李青昭给她建议:“买只烧鸡。”
善宝:“……”
最后当然没听李青昭的,而是准备买匹花团锦簇的锦缎,看着喜庆。
二人找了家绸缎庄,高高兴兴的走了进去,善宝喊着:“掌柜的……”
掌柜的转过头来,她下半截的话憋了回去,因为,那掌柜的居然是祖公略。
善宝左右的看,以为自己走错,问:“这是祖家山货栈?”
祖公略轻笑:“祖家很多商号,这是绸缎庄。”
善宝心里一哆嗦,这厮一笑满堂生辉,长的好看也就罢了,笑得还如此好看,真是没天理,让朱英豪那样的男人情何以堪。
“买料子?”祖公略头也不抬道,手里拿着个簿子,像是在查账。
善宝正四下的找,找花团锦簇的料子,猛然发现文婉仪的婢女芬芳走进了绸缎庄的门,随后打起帘子,也就意味文婉仪来了,善宝看看李青昭,道:“君子报仇……”
本想说十年不晚,然后拉着李青昭离开,是不想与文婉仪起冲突,孰料李青昭却道:“十年太晚。”
李青昭一贯的胡说八道,就像不敢在太岁头上拉屎一样,都是口误,善宝却放在了心上,至于如何报仇,得对症下药,她见祖公略转身去逐个的清点存货,舔下嘴唇,鼓足勇气道:“公略。”
祖公略手上的簿子瞬间掉了下去,幸好身手敏捷,又迅速捞起,回头看她,似笑非笑。
凡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善宝又道:“公略。”
祖公略不知她的用意,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
善宝第三次唤着:“公略。”
祖公略终于有了回应:“宝。”且是满面带笑,且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这大大出乎善宝的预期,然后两两相望,善宝直感觉火从脸颊烧到脖子,无心再气文婉仪,夺路而逃。
第三十一章 要成亲了
跑了叶公好龙的善宝,也走了雷霆之怒的文婉仪。
甫一回到家,文婉仪就喊来小厮长福,将一把锃明瓦亮的匕首丢在他面前的地上,捂着剧痛的心口道:“那个善宝死了,你的福就够长,我给你宅子给你银子,你可以娶妻生子,倘或你心慈手软,你不应该叫长福,该叫短命。”
长福盯着地上的匕首看了半晌,张口结舌:“小、小姐的意思?”
文婉仪乜斜他:“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么,我要你杀了那个善宝。”
长福这个人贪便宜耍心机说谎话,诸多坏处,但杀人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勾当,他吓的身子筛糠,噗通跪下,带着哭腔道:“小的没杀过人呢。”
文婉仪抓起面前梳妆台上的菱花镜丢了过去,骂道:“你不长脑子么,谁让你亲自动手,你经常出门替我办事,应该认识些三教九流之辈,酬劳我出,人你找,把善宝杀了,功劳是你的,我升你做文府总管,此后在家里,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哥哥都不能随意指使你。”
长福捂着流血的脑袋,晓得这个家掌权的是文婉仪,文老爷总领木帮,事务繁多,山上砍伐他要去看看,江河放排他要去看看,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而大少爷文武,声色犬马,宛如寄生,所以整个文家是文婉仪管着,更知道文婉仪看着病歪歪,实际心狠手辣,长福明白若不听她的话,差不多就死无葬身之地,觑了眼冷冰冰的匕首,战战兢兢过去拿起,道:“小姐说话可算数?”
这是他答应了,文婉仪松口气,道:“他日我嫁入祖家,你是留是走都随你,在文家你是总管,到祖家你也不会差到哪里,总之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长福狠狠心,爬起来,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抹了把头上的血,出了门。
文婉仪又气又累,由芬芳扶着去炕上歪着,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耳边不时回想着善宝和祖公略的对话——
公略……
宝……
她突然睁开眼睛,且瞪得溜圆,胡乱一抓,抓了个引枕在手,奋力丢了出去,怒不可遏的喊着:“公略唯我才能叫!”
芬芳正指使小丫头用水清洗地上长福淌的血,被唬了一跳,转回来拾起引枕,见文婉仪大口大口的喘着,忙让青萍端了盅温热的茶来,喂了文婉仪几口,劝着:“为个不相干的人,何苦气成这样。”
文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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