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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佛佛-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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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这番言辞未必是假,但从她口中说出,文婉仪何止惊呆,简直是被雷殛似的,木然而立,一瞬间万千个念头打心底升腾而起,芬芳病了?芬芳魔怔了?芬芳糊涂了?芬芳背叛了自己。
终究,还是最后这个念头更确切,文婉仪气极,五脏六腑快炸开似的,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涌动,慢慢涌向喉咙,不行,不能在善宝面前出丑,更不能让祖公略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以平生最大的毅力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和心力,声音微弱,却是含了刀子般的狠辣:“芬芳,你这个贱人!”
祖公略哀凉的看了看文婉仪,从小到大,他可能不爱她,但从来都是那么迁就她袒护她,她几番对善宝的加害已经触了祖公略的底,若非曾经答应文重不要与文婉仪计较,或许他的底早就给文婉仪捅破,而今文婉仪更加歹毒的诅咒自己的孩儿,这对于一个正常的父亲,不能忍,祖公略沉沉的出了口气,命令芬芳:“你说下去。”
芬芳晓得自己已经同文婉仪彻底撕破脸,根本没了回头路,本来她也不想回头,风荷清月二十多人一夕间给文婉仪杀光,自己再不离开,亦是死路,于是道:“我家小姐说是要铲除皇后娘娘腹中的孽障。”
孽障,这是对自己孩儿的极大羞辱,更是对他的羞辱,祖公略拧起眉头,始终下不了狠心说一句“拉出去斩了”。
文婉仪惊慌失措的摇头:“不是这样的公略。”
猛子上前呵斥道:“你敢直呼皇上的名讳,罪当斩,来人。”
文婉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神态几分癫狂,更像是万念俱灭后赴死前的决绝,环顾众人:“你们是窜通好的,皇上不要听信他们的话,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喜欢我的,都是给这个善宝迷惑,皇上你醒醒,不要做第二个商纣王。”
商纣王,被妖狐妲己迷惑,残暴不仁,败了江山社稷。
她以此劝诫祖公略,更让人觉着像是诅咒,祖公略心意懒懒道:“若不想死,你赶紧走吧。”
善宝晓得祖公略不会杀文婉仪,自己本也没有想这么快就让文婉仪死,倘或文婉仪是给祖公略杀的,日后想起,祖公略那样的大男人必然会心存歉疚,所以,文婉仪不能死在祖公略手里,这样掂掇,善宝没有从旁强烈要求祖公略赐死文婉仪。
而文婉仪明知祖公略放她一条生路,却还是执着道:“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你还喜欢我。”
她就大胆的放肆的贪婪的侥幸的哀戚的痛心的看着祖公略,等着那决定自己生死的一句话。
关于这个,纠缠太久了,祖公略有些厌烦,从自己退婚她不肯,然后自己赴京应试她竟然用祖公望代替自己拜堂嫁入祖家,然后和离不同意,太上皇下了圣旨才让两个人的关系彻底结束,然而她却继续缠磨,更加残害善宝,现如今又针对自己的孩儿,祖公略觉得,或许真的像善宝说的,自己太优柔寡断纵容了文婉仪的坏脾气,滋长了她的恶毒心性,长此下去,善宝危险,孩儿危险,于是,祖公略缓了口气,慢慢道:“朕,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噗嗤!文婉仪一口血喷出,体力不支,扑倒在地,眸色灰蒙蒙,像覆盖了层冰霜。
祖公略方想上前,善宝适时高喊:“哎呀,肚子好痛!”
祖公略就抱起她道:“回去。”
望着祖公略高大的背影,还有善宝从祖公略肩头抛来的得意目光,文婉仪感觉生无可恋,倏忽眼前出现了很多人的影子,父亲的,水灵的,文武几个妾侍的,家里诸多婢女的,屠夫郑大的,风荷清月那二十几个仆役的,这些个人,都是死在她手里,她举起瘦如鸡爪的手看了看,沾满了别人的鲜血,而今,那些人来向她索命了,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喃喃道:“芬芳,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芬芳佞笑一声:“我不会让你死这么快,因为还有件事需要你来成全。”
什么事?芬芳想接任木帮大当家,如果现在文婉仪死了,木帮不知落在谁手里,因为她还没有如愿嫁给文武,是以芬芳出去喊了几个僧人,帮着她把文婉仪抬到车上,回了文家。
回到文家芬芳让人找来郎中给文婉仪治病,郎中号脉之后频频摇头:“准备后事罢。”
芬芳心忽地被什么刺了下,极轻的感觉,就像是蚊虫叮咬,终究她与文婉仪多年的主仆,朝夕相处,恨文婉仪,亦可怜文婉仪,而此时,怎么就有些不舍呢?
她让人送郎中离开,自己去洗了条手巾给文婉仪擦着嘴角残留的血迹。
文婉仪突然醒来,蓦地睁开眼睛见是她,抬手就是一耳刮子。
芬芳没有躲,由着她打,之后淡淡一笑:“从进了文家服侍小姐到现在,唯有这次你打我,不至于让我生气。”
文婉仪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也懒的看芬芳,闭上眼睛又将头扭到侧面,游丝般的声音道:“说,为何同善宝合谋害我?”
芬芳揉了揉被她打过的面颊,心头一酸,眼泪竟流了下来,冷笑道:“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像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一样,因为恨,做鬼都不得安生。”
文婉仪尖尖的指甲画着被子:“我是害了不少人,但我没害你。”
“迟早的。”芬芳脱口道,“纵然你不杀我,也会像对待青萍一样,我们这些个婢女,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随意安排在哪儿,我们不能反抗,我甚至害怕你哪天把我卖到妓院去,因为你曾经说过,谁不对你唯命是从,轻了卖到妓院,重者,便是死,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是人。”
文婉仪复又睁开眼睛,透出森森寒意:“我现在是无力杀你了,但你帮着善宝害我,今个我在这里给你撂下一句话,你不死在善宝手里,也不会在她那里占到好处,非是善宝狠毒,而是因为你太像我,善宝她是容不得咱们这样心肠狠毒的人的。”
芬芳心一抖,顿了顿道:“绝对不会。”
文婉仪无声而笑:“我做鬼,也帮你见证。”
第三百四十一章 娘娘,您是说,准备把木帮给我
芬芳马不停蹄的来找文武,扈氏也在,来不及暗送秋波然后花前月下然后私定终身然后珠胎暗结然后登堂入室,一切删繁就简,芬芳直言:“我要嫁给大少爷。”
文武荡然一笑。
扈氏猛然一愣。
芬芳瞅着表情迥异的夫妇两个复道:“事不宜迟。”
扈氏终于明白过来方才她说了什么,骂了句贱人挥手来打,手腕给芬芳抓住,泠泠一笑:“大少奶奶且消停些罢,容我把话说完。”
扈氏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又厌恶的用手帕蹭了蹭给芬芳握到之处。
芬芳觑见了,嗤笑:“大少奶奶怎么就不嫌弃翠玉、铃儿、春红、东街郭家小喜、北街书场卖唱的粉头,独独嫌弃我这个在文家当牛做马多少年的人呢?”
那些个女子都是文武的侍妾,而今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丢的丢。
其实文武上手的女子远不止这些,扈氏看多了管累了,也就听之任之,横竖她还是堂堂正正的文家大少奶奶,那些个侍妾还是给她晨昏定省端饭奉茶的,但未曾想到芬芳动了这样的心思,更主要的,没有一个女子是主动登门求嫁的,且芬芳是文婉仪的左膀右臂,扈氏恐芬芳此举是文婉仪授意,担心小姑又在变着法的害自己相公。
芬芳似也猜到她有所担心,对扈氏道:“大小姐怕是不行了。”
扈氏眉头一抬。
文武眉头一低。
没料到久病的文婉仪拖了好多年,终于拖不住了,扈氏难以克制的那种复仇的快感,文武心情复杂,既恨妹妹无情,然好歹也是亲兄妹,所以就像豆腐掉在灰堆里,这种心情是拿不起放不下,横陈于心。
心情好,扈氏对芬芳的态度转变了些:“你来是向我们报丧的?”
芬芳用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走的急,也走的慌,文婉仪虽然形同废人,芬芳是对她惧怕成了习惯了,听扈氏如此说她轻笑:“大小姐还没死呢,大少奶奶高兴还为时过早,我来是帮大少爷夺取木帮的。”
这可真是出乎文武扈氏的意外了,夫妇俩异口同声:“真的?”
芬芳像拿到了可以一招制敌的锋利武器,颇有些得意:“当然是真的。”话锋一转:“但有个前提,我必须嫁给大少爷,这只是你们给我的一点点回报,我也不求别的,只想以后有个安生之所。”
谎话说多了,张口就来,这当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是想嫁给文武成为文家人,然后自己夺取木帮。
扈氏三思后答应下来,毕竟文武娶了一个又一个,不差这一个,更何况这一个是有用的。
两下里说好,最高兴的还是文武,得到芬芳,又得到木帮,他甚至感觉这有点像做梦。
只等晚上扈氏让人用一顶小轿把盛装的芬芳接到跨院,给扈氏敬了茶,同文武入了洞房,这厮搂着滑腻腻的美人才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芬芳这样折腾,文婉仪虽然倒在炕上垂死状,也还是从其他婢女口中得知发生了什么,只感叹自己从来都晓得芬芳聪明,却不知她其实是狡诈,若及早知道,保证芬芳的下场比青萍甚至其他丫头更惨,如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能由着她,但几乎可以确定的,芬芳无论帮善宝还是嫁给哥哥,必有阴谋,更加可以肯定的是,芬芳的阴谋早晚败在善宝手上。
无论怎样,芬芳暂时得逞了,再也不是文家的使唤丫头,而以文武爱妾的身份出入文家,管着木帮,管着文家,这个时候文婉仪但求保命无暇顾及芬芳,只暗暗的诅咒,咒芬芳这个奸佞小人的报应快些来,最好在自己临死前看到,一泄心头之恨。
让她大失所望的是,她的身子越来越弱,就像油枯灯尽,每天歪在炕上,吃一口吐一口,似乎谁戳她一指头她便呜呼哀哉,而芬芳却懒得再伺候她,倒是常常的逼迫她写遗嘱,要她把木帮给自己。
文婉仪只有一句回答:“你做梦。”
芬芳便用尖尖的指甲使劲抠她的皮肉,再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拉起有咕咚一声放下,变着花样的折磨,以此泄恨。
这一日芬芳突然心血来潮,召集木帮各个大柜来文家商议事情,其目的在青萍身上,无非是想显摆下,这种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能说她还不够老道。
芬芳耀武扬威的以各种理由数落加奚落一番,青萍忍了,事后便过来找善宝。
听闻芬芳给文武做了妾,善宝看了看锦瑟、李青昭,蹙眉思索芬芳的怀着什么样的心机,探寻的问:“你们说,芬芳此举会不会是为了木帮?”
锦瑟点头:“有可能。”
李青昭摇头:“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觉着自己嫁不出去了,随便委身给文武那个混蛋?”
锦瑟笑了:“表姐总是跟别人有不一样的想法。”
善宝听出了李青昭的话外之意,她,应该是惦念萧乙了,大致是用芬芳比拟自己,老大不小,恐是要嫁不出去了。
当着青萍,善宝没多言,只交代青萍:“芬芳的性情像极了文婉仪,此后你出出进进要小心着,毕竟你那片林子在木帮可是最大的,夺了那片林子,便等同于拥有半个木帮。”
青萍淡然一笑:“谢娘娘提醒,不过我不怕,说来她们不找我的麻烦,我还想找她们的麻烦呢,曾经在文家时,文婉仪虐我,芬芳挤压我,我太了解她们的路数。”
又是长久不见,善宝发现青萍愈发的成熟和老练,然木帮实在是块肥肉,文婉仪已经成了不死而僵之人,不足为虑,芬芳不同,她在正风头上,听闻文家和木帮如今都是她说了算,恐她马上要下手夺木帮了,为了防备不测,善宝告诉青萍:“芬芳想得到木帮非得一个人点头不可,那便是文婉仪,假如她逼迫或是哄骗文婉仪现在将木帮交给她,这可就不妙,眼下你要做的就是,联合其他大柜到文家去闹,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文婉仪立即将木帮交出,至于交给谁,由帮伙们推举,我听说木帮各派对你还是交口称赞的,所以你有一半的胜算。”
青萍几乎是突然站起的,惊也有喜也有:“娘娘,您是说,准备把木帮给我?”
善宝笑了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三百四十二章 告诉皇上,我想活着
憋了几天的大雨就像憋了许久的脾气,霎时爆发,便不可收拾,足足下了三天三夜,风雨初霁,听雨水滚滚由西北向东南流下,雷公镇渐成涝势。
文婉仪躺在炕上,口渴难耐,喊了几声来人啊,半晌方跑进来小丫头葡萄,她手上拿着个抹布,是在擦拭外面廊上被雨水打湿之处,听文婉仪喊的紧,又无人回应,这才进来,问:“小姐,你是渴了还是饿了?”
四面楚歌的文婉仪竟被这一句问弄得潸然泪下,招手让葡萄近前,待葡萄靠近了,她道:“我手上这对碧玉手钏价格不菲,我现在送给你,然后你替我办件事。”
葡萄东张西望,一脸的惶恐,压低声音道:“小姐,非是奴婢不听你的差使,而是杜姨娘不让。”
杜,是芬芳的娘家姓氏,她嫁给文武成为侍妾,遂称杜姨娘。
正因为芬芳,文婉仪才有了求生的念头,她要活着,至少死在芬芳后头,此仇不报,做鬼也不安生,她有气无力的一笑:“我是文家大小姐,还是木帮大当家,怎么,我的话都没有那个贱人好用了。”
葡萄犹疑着,暗道眼下这形势,芬芳这个区区妾侍真比你这个堂堂大小姐好用,因她后头有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撑腰,而你,已经是明日黄花。
文婉仪费力的抬起手来,指着自己,未语泪先落,一方面是感慨身世凋零,一方面是为了打动实诚的葡萄:“你看看我,给那个贱人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不帮我,我恐是活不过今晚了。”
葡萄看了看骷髅般的文婉仪,又回头看看门口,还侧耳听听,再看看文婉仪,又看看门口,手里绞着抹布,表情是非常的艰难,最后心一横道:“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们奴婢的卑贱,死了和活着没什么区别,小姐你说罢,要我帮你作何呢?”
她答应了,文婉仪脸上覆盖了一层薄雾般的笑,似有似无,举着双手给葡萄:“把我的手钏卸下来拿走,然后到衙署找皇上,告诉皇上,我想活着。”
葡萄闻听差点惊掉手中的抹布,张口结舌:“找,找皇上!”
黎庶见官都怕,更何况是见皇上,这么听着已经双腿打颤。
文婉仪明白此理,安抚似的一笑:“莫怕,皇上就是曾经的祖家二少,他可是与我青梅竹马呢,你也见他昔时曾经常往来咱们府里。”
葡萄抚着心口:“祖家二少倒是极好的一个人。”
文婉仪嘘了声:“可不能再叫祖家二少,要叫皇上,且你见了皇上要行三叩九拜之礼,然后告诉他我想活着,皇上就明白该怎么救我。”
葡萄谨记文婉仪的叮嘱,将抹布掖入袖子里,但不肯要文婉仪的手钏,觉着自己帮小姐办了这件事,给芬芳得知,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要那么名贵的物事没用,她只说声“奴婢去了”,便捡僻静之处走,偷偷溜出文家来到衙署,在门口给衙役好顿盘问,吓得快哭,说是找皇上便要赶她走,无奈她灵机一动,说是找皇上身边的婢女琉璃。
衙役哪里晓得皇上身边各个扈从的名讳,进去一番打听,说是有个叫琉璃的,但人不在衙役而在善家,衙役便自作主张的把葡萄来的事报给善宝。
雨后清新的气息从窗户扑进,善宝虽然非常想出去走走,但祖公略三令五申锦瑟:“看好宝儿。”
善宝噘着嘴对身边缝缝补补的锦瑟道:“好妹妹,你许我半个时辰出去顽罢。”
锦瑟偏头看她笑道:“你休想,这是谕令,我可是怕给砍头呢,再说你瞧瞧那大毒日头,怪热的。”
善宝央求锦瑟不管用,唯有继续懒懒的躺着,哗啦五色珠帘打起,茱萸进来道:“禀娘娘,衙役说,文小姐派了人来找琉璃。”
善宝差点脱口而出,怎么文婉仪还活着?更不知她今个派人来找琉璃作何,而琉璃根本不在衙役,稀里糊涂搞不清状况,也就点了下头,示意茱萸把人带进来。
转瞬间,葡萄给茱萸引着走进,见了善宝听茱萸说“这是皇后娘娘”,她便伏地叩头,行过大礼,善宝手一抬:“起来罢。”
葡萄站起,左右看看。
锦瑟那里不免呵责:“娘娘面前你东张西望,成何体统,琉璃也不在这里。”
葡萄吓得噗通又跪,叩头道:“奴婢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来求见皇上的。”
文婉仪找祖公略?善宝下了炕,往葡萄面前走了几步:“你家小姐让你求见皇上为了什么事?”
葡萄不敢抬头:“我家小姐只让奴婢禀报皇上,她想活着。”
她想活着?这话未免太含糊,善宝猜度一番,大抵明白了,文婉仪这是想让祖公略救她性命,因为文婉仪知道祖公略有个医术精湛的老婆还有个号称神医的岳父,善宝垂目看葡萄头顶一支木簪,忽然想起当初祖公略在长青山上送给自己的那支,只是葡萄这个应该不是什么有情人所赠,而是穷得佩戴不起金银翡翠而已,善宝心生怜悯,温言问:“她可有说其他?”
葡萄道:“并无,我家小姐只说了这么一句,原话是,告诉皇上,我想活着。”
她想活着,难道是她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活着?善宝希望文婉仪能够幡然醒悟,那样,她活着其实或许不成问题,对葡萄道:“行了,这事我会转告皇上的,你走吧。”
葡萄应着是,大躬身,慢慢退着走了出去。
耳听外面的门轻轻掩上,锦瑟将手中的衣裳针线啪嗒丢在炕上,看善宝道:“娘娘该不会真想把这事转告皇上?”
善宝眉头垂下,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叹口气道:“我若瞒下,与恶毒的文婉仪有何区别,给皇上知道,又会怎么想我呢,总之皇上想救则救,我不会拦阻,不想救,我亦不会劝说。”
锦瑟急切道:“娘娘对豺狼仁慈,可知是什么后果?”
她担忧的是,这是文婉仪使的诡计,晓得祖公略宽厚,更利用了祖公略与她的青梅竹马之情。
善宝轻蔑的一笑:“豺狼早晚死在猎人手中。”
她说着,手缓缓攥成拳头,一切都成竹在胸。
第三百四十三章 皇上是想要我去救文婉仪?
庭院里铺着青石,给雨水冲刷得明亮如镜,善宝挽着锦瑟由后宅到前面的议事厅这一路走来,脚上的白丝绢软鞋竟一尘不染,只可怜了角落里的那些花儿,枝条纷披倒地,落瓣铺满周遭的地面。
秋家的一个粗使婆子正拿着笤帚和簸箕在收拾凋零的花啊叶啊,听见脚步声,回身望见是善宝忙退至一厢,垂着脑袋,口尊皇后娘娘。
善宝瞅着那簸箕里的姹紫嫣红,微声一叹,叹人如花木,有盛放时就有凋零时,像文婉仪,曾经飞扬跋扈,而今却要低声下气的来求人了,这也是她自己做的孽,怨不得谁。
扑入鼻子里的是那些落瓣的清香,善宝对那婆子道:“拿这些个回去泡在木桶里,可以治湿热之症,还可以治疗体味。”
婆子脸红得像西天那抹云霞,若非因为体味重,她也不会沦为粗使,却不料隔着这么远竟给皇后娘娘闻到,害臊,头垂得低声音更低:“谢娘娘。”
善宝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款步而行,同锦瑟边走边聊,自有了身孕,心踏实了很多,腹中孩儿稳如定海神针,除了偶尔挂怀祖公略之后会不会三宫六院,别个事再不能让她心焦气燥。
衙门不同于民宅,多树木少花卉,仿佛这样才够大气庄重,走了一顿深吸一口,本为着这清新的气息,却有冷冷的清香袭来,转头寻找,见祖公略由猛子陪着从斜里那条通往后花园的甬道走来,他双手负在后面,穿着便服,雪白的烟笼纱长褙子里穿着件淡紫色的深衣,周遭是浓绿的树木,一白一紫深陷于浓绿中,煞是好看,而猛子如今做了天子亲随指挥使,着装上也留心了,松花色的遥溃髯哦ゾ斫且L头,多了几分儒雅,却也不乏英气。
至她面前几步之遥,祖公略已经融融笑着,却不像往日似的伸出手来欲挽她的样子,只等衣裳触及衣裳的面对面,祖公略突然将负在后面的双手拿到前面,善宝眼前多了束花,淡黄色的,极小的花朵,零零碎碎倒像是野生之物。
“喜欢么?”
祖公略将花交到她手里,顺势握住她的手。
“哪里摘的?好像后花园并无这样的花呢。”
善宝当然喜欢,祖公略是熟谙她的喜好的,她酷爱这样的小花,甚而有些杂乱才好呢,反倒是牡丹芍药那样大朵富丽的花她虽然喜欢也是泛泛,觉着这样的小花更具诗情画意。
“后花园当然没有这样的花,皇上可是满园子角落的找,才找到这些个花的,说是娘娘喜欢。”
猛子从旁替祖公略说道,然后偷着从祖公略身后递给锦瑟一朵。
锦瑟悄悄的接了,悄悄的插在发髻上,然后抿嘴笑。
祖公略揽着善宝往回走,佯装嗔怒:“不是说了这样的天气多留在房里,地上湿滑,一旦……”
想说一旦摔倒来着,忽然觉着这话不吉利,遂改口道:“真是不让人省心。”
善宝享受着他的训斥,将花放在鼻子下嗅嗅,轻微的有些香气,随意的样子道:“文婉仪让人来找皇上。”
祖公略哦了声,抬手将善宝鬓角边的一丝垂落的头发掖在她的耳朵后头,淡然道:“不提她罢。”
善宝偷眼觑他,那神态一如既往的闲闲如鹤淡淡若云,这种泰山崩顶不改色的人,还真难以揣摩他的心思,猜不透,善宝便问:“皇上真不打算理她了?”
猛子那里冷冷的哼了声:“那女人何其狠毒,害了娘娘多少次,皇上何必再可怜她。”
对于猛子抢话,这实在有违一个臣下的本分,但祖公略本身就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更兼他理解猛子出身民间,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当官,且是位高言重之臣的身份,而猛子又是追谁他多少年了,感情自然非一般君臣,所以祖公略没有斥责他,只自言自语般的道:“等回了宫,不知何年月能再回来,所有的人和事转瞬便成为云烟。”
曾几何时,善宝是最怕回宫的,而今却有些迫不及待,离开雷公镇,也便断了文婉仪对祖公略的念想,然葡萄的话她又不得不对祖公略转述:“文婉仪让人来见皇上,只告诉皇上一句话,她想活着。”
眼角余光,善宝看见祖公略眉头分明跳动了下,应该是文婉仪这句悲惨的话触痛了亦或是触动了他的心,他却什么都没说,身姿挺拔,脚步不乱,表情如常。
接着,好长的一段路彼此都不说话,猛子和锦瑟后头以三步之遥跟随,也不敢随意交谈。
只等回了房,丫头们端了茶上来,祖公略一壁吃茶一壁同善宝道:“累了就歇着罢。”
善宝过来抓住他的手:“皇上何必苦撑。”
祖公略对上善宝的目光,继而长长的出口气:“宝儿,你总是这样一眼把我看穿。”
善宝莞尔:“知夫莫若妻。”
祖公略细长的手指轻轻画着善宝不加雕琢的眉,像是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发自内心的感慨:“这世上好女人的长处都给你一人占了,而朕拥有了你,何其幸哉!”
善宝顽皮一笑:“天下的好东西都是皇上的,天下的好女人也应该是皇上的。”
祖公略突然哈哈大笑,极其开心,刮了下善宝的鼻子:“自卖自夸。”
随后,脸色肃然,凝重的看着善宝道:“朕就喜欢你的聪慧,带着狡诈的那种聪慧。”
善宝乐得接受他这样的评价,一个人只有聪明是不够的,要懂得一个道理,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保全自己方是大智慧,她问:“皇上是想要我去救文婉仪?”
祖公略心情复杂:“其实她罪该万死,但我不想她死在你手上,或许这是朕自私,我要你好得完完整整。”
善宝一直以为他阻止自己对付文婉仪是因为他对文婉仪的那种亲情,且原来还有这个因由在里面,善宝大为感动,试想那天若非与文婉仪遭遇在寺院,或许文婉仪不会病得如此厉害,这个善宝无法狡辩,所以,她道:“我试试看。”
锦瑟似有话说,善宝忙伸手制止,无论锦瑟还是她自己,都不能恃宠而骄,自古伴君如伴虎,以前他是祖公略,现在他是皇上,一个人会随着身份的转换而转换心态的,比如自己,如今开口本宫闭口本宫不也是非常自然么,看着别人对自己伏地叩拜不也是心安理得么,所以,善宝点头答应:“我只能救她一时,不能救她一世。”
祖公略点头:“这件事后,朕,便不再欠她的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你不是想活着么,本宫看看能不能救你
次日是个响晴天。
善宝与祖公略兵分两路,善宝由锦瑟、茱萸、茯苓陪同,由猛子带着天子亲随保护,去文家给文婉仪诊病,而祖公略去找外祖父白凤山。
猛子去京城找到祖公略,已经把在长青山发现白素心的事告诉了他,母亲活着,这或许是重伤下的祖公略能够迅速好转的其中之一的因由,而寻母亲之前,他要先见见白凤山。
夏日里的响晴意味着炎热,太阳像个大火球高高悬着,庭院里的树木蔫头耷脑,花也暗淡了颜色,一只觅食的鸟儿扑在窗棂上,把房内的文婉仪唬了一跳,侧头来看,隔着窗户纸看见那鸟儿的瞬间掠走的影子,那翙翙之音对于久卧病床的文婉仪来讲,恁般动听,那是生命的声音。
她虽然瘦,因门窗紧闭她还是感觉憋闷,更因为葡萄办事不利生气,躺在炕上还在骂着葡萄:“我让你去找皇上,你去找善宝那个贱人,她怎么可能把我的话转达给皇上呢,她可是恨死了我。”
葡萄一脸的委屈:“奴婢差点连衙署都进不去,皇上万乘之尊,岂是我想见就见的。”
她还顶嘴,文婉仪恼羞成怒,顺手抓了个物事打过去,咔嚓落下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手钏,瘦成骷髅,手钏不知何时脱离了手腕,也幸好是手钏不是手镯,否则非碎了不可。
葡萄本能往门口一躲,竟撞在进来的芬芳身上,芬芳挥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葡萄侧脸,并骂道:“混账东西,毛手毛脚的做事,改天把你拨去刷茅厕。”
葡萄先给文婉仪打骂,现下又给个芬芳打骂,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她扭头哭着跑了出去。
见是芬芳到来,文婉仪心就一抖,不知今个她想怎么对待自己,先把牙要紧了,准备承受她非人的折磨。
芬芳春风得意,才几天时间脸庞也圆润了不少,头上珠翠乱颤,身上绫罗绸缎,连走路都不是以往的小碎步微垂头,而是扬着脑袋,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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