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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_佛佛-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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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宝眉头一皱,不悦道:“这是哪任总把头给你定下的规矩。”
翟老松偷着觑眼祖百富,心说祖百寿活着时,他们这些把头还不如祖家养的狗,放山无论拿到大货还是颗粒无收,必然得孝敬祖百寿一部分,否则你的把头就是当得够长了,更别说同总把头一起吃饭,这是他做梦都不敢的。
善宝眼如霹雳,看得翟老松不敢抬头,听她沉声道:“我是参帮大当家,你是参帮把头,连同那些帮伙,我们合在一处,这叫参帮,单单是我这个大当家,纵使长了三头六臂,那只能算是怪物,成不了气候,得我们一起才能让参帮兴旺。”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翟老松热泪盈眶。
一句长了三头六臂那只算是怪物让大家笑作一团。
天响晴,心爽朗,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步行的步行,往老黄家菜馆而来。
吃饱喝足,回到祖家大院。
祖百富心事重重,家里不见老婆窦氏,让小丫头到处找,最后在孟姨娘处找到,禀报说老爷回来了,窦氏方起身告辞,临走还悄悄对孟姨娘道:“回头大嫂问起,你就说最近昏头涨脑像是病了,所以才稀里糊涂的要了那么多物事。”
孟姨娘感激的连连点头。
窦氏的这番话,还不是因为善宝找祖公卿提及孟姨娘最近用度超支的事,祖公卿找老娘谈了,态度强硬,语气冰冷,言辞犀利,勒令孟姨娘把超支的银子补到账上,且告诉她若是再敢把家里的物事交给慧静变卖,他就不认这个娘。
孟姨娘怕了,一怕儿子生气,二怕善宝找她询问,所以请来足智多谋的窦氏寻求良策,窦氏正想拉拢人,这不,就教了她这么一套说辞。
孟姨娘还是忧心忡忡,完全没想到善宝会如此细心,当初李姨娘代掌后宅事务时,她可是经常这样谎称房里少了这个没了那个,然后从公中拿来偷着出去变卖,赚到的银子就偷着存下私房,也不是她自己想挥霍,而是留给儿子的家底,想祖公卿到底是庶出,这个家将来谁做主也不会是儿子,想过好日子就难,特别最近容高云来了大院,人家容小姐是嫡出身份,她很怕未来的儿媳嫌弃儿子,所以想多弄些银子,给儿子将来的生活以保障。
不曾想,此事被善宝知道,她琢磨,善宝会不会信了窦氏教自己的那番说辞呢?
正此时,小丫头进来禀报瑾儿:“容小姐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来来,本大当家亲自给你脱衣服
孟姨娘纵是祖公卿的生母,也无决定祖公卿大事乃至小事的权力,这权力在善宝手中,所以容高云进府以来并无郑重来拜访过孟姨娘,上回想来着,却被祖公望一闹扫了兴致,未成行。
今个拿着些女人家喜欢的小玩意来拜访孟姨娘,身边永远离不开冷秋。
彼此不是没照过面,是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孟姨娘热情得有点过火,一会子命人看座一会子命人看茶,一会子又嫌丫头们忘记拿茶点,慌里慌张,就像黎庶见了皇上,弄得容高云颇不自在,几番说着“您老坐”,孟姨娘还是左右指使着丫头们忙东忙西。
冷秋耐不住性子,带着三分讥诮道:“姨娘快消停些罢。”
孟姨娘仿佛完全听不出对方心里的厌恶,仍旧喊瑾儿去拿瓜果,又让瑾儿去把自己藏了很久的六安瓜片拿出来。
瑾儿双手一垂,很是无奈道:“夫人到底要奴婢先拿果子还是先沏茶?”
孟姨娘稍微顿了顿,方挥挥手:“沏茶沏茶。”
茶端了上来,孟姨娘殷勤的劝着容高云:“吃点茶,这节气天干物燥,吃点润润喉咙。”
容高云依言端起茶杯,一股轻微的霉味扑进她的鼻子,她稍作迟疑,忍者呷了小口。
冷秋倒是没闻到茶发霉之味,但捕捉到容高云方才的犹豫,于是定睛看了看那茶盅,忽而笑道:“祖家不是雷公镇首富么,姨娘也忒抠门了,给我家小姐吃这种茶。”
孟姨娘似乎不知所云,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盅,茫然问:“这茶,怎么了?”
冷秋端起容高云方才吃过的那茶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即咚的置于孟姨娘面前的小几上,脸色凉冰冰的道:“这到底珍藏多少年了,冲鼻子的霉味你闻不到么?”
容高云还尊孟姨娘为您老,冷秋却直呼你,也非是冷秋拿大,而是她们主仆之间的默契,容高云唱白脸,她唱黑脸,横竖她只是个婢女,而容高云是不能得罪任何人的,但又想维护自身,也就由冷秋来出头。
孟姨娘果真把茶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还狠狠的吃了口,吧嗒吧嗒嘴道:“味道是有些不对,可惜了,这还是二少爷送给我的呢,上用之物,舍不得用,是想等贵客上门才拿出来,却被我给糟蹋了,罪过罪过。”
冷秋小声嘀咕着:“井底之蛙。”
近旁的容高云听见了,却不晓得对面的孟姨娘可有听见,剜了冷秋一眼,然后对孟姨娘道:“我来看看您老,瞧您身子骨硬朗朗的,我这也就放心了,天不早,我回去了。”
前后没有多大会工夫就要走,孟姨娘很是不舍的样子,送容高云到庭中,殷殷道:“难得你不嫌弃五少爷为庶出,我这个做娘的,替他谢谢了。”
容高云忙微蹲身子还礼,起身道:“当年我爹与祖伯伯给我们定亲时,祖伯伯说,五个儿子,不分嫡庶,都有继承他家财的份儿。”
孟姨娘叹口气:“话是那么说……”停顿半晌却是送客:“改日闲着,再来顽。”
容高云谢过离开。
瞅着她的背影,瑾儿道:“夫人何必自我作践。”
孟姨娘突然直起了腰板,冷冷一笑:“你懂什么,她拿着那些个小玩意来看我,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真心待她,发霉的茶给她吃都可惜了,另外,我故意给她吃霉茶,故意对她低眉顺气,故意透露公卿是庶出,就是要她记住,她在祖家大院,将来只怕会像我一样,不受人待见,若想过好日子,她应该自己去争取。”
瑾儿如梦方醒:“夫人高明。”
孟姨娘嗤声一笑:“我是斗不过那个善小娘了,但这位容小姐能,所以,我不仅仅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还可以借这位容小姐的手,让公卿能在祖家成为人上人。”
瑾儿满腹狐疑:“夫人确定容小姐能那么做?”
孟姨娘折身往房里走,边洋洋得意道:“千不该万不该,活该她喜欢我儿子。”
瑾儿附和着:“这叫授人以柄。”
孟姨娘想起自己费尽心机攒下的私房钱,道:“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话是二少爷曾经对我说的,要我好好管教公卿,如今,用不着我费心了,这位容小姐很能干。”
瑾儿似信非信:“容小姐弱不禁风的,恐斗不过善小娘。”
孟姨娘冷冷的哼了声:“你以为是上阵打仗么,需要孔武有力,宅门里的仗,懂得运筹帷幄便罢了。”
瑾儿这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夫人高见。”
孟姨娘忽然眼帘一落,满脸失意:“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妾不是大奶奶,我一直感觉对不住公卿,不得不为他筹谋一二,而宅门里,作为妾,生死都在大奶奶手中,我得自保啊。”
说到这里,她对瑾儿道:“走吧,我得去给大奶奶负荆请罪了。”
瑾儿一愣:“二奶奶不是教您怎么说了么。”
孟姨娘摇头:“二奶奶的话,纵使大奶奶信了,我也必然要将变卖物事的银子归还到公中,可那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不舍。”
她说去就去,等善宝从园子里回抱厦时,就见孟姨娘跪在自己门口。
善宝很是惊诧,喊瑾儿:“还不快把你家姨娘扶起来。”
瑾儿过去搀扶,却遭孟姨娘推开,听她道:“妾身做错了事,请大当家责罚。”
善宝略微一琢磨,猜测大概是祖公卿同她谈了那些用度超支的事,道:“再怎么也得去房里说话,瞧瞧这丫头婆子来来往往的,你不嫌丢人,公卿的颜面可是给你丢尽了。”
孟姨娘仍旧不起,道:“除非大当家原谅我犯的错误。”
她是故意如此,觉着这里人来人往,善宝必然不好意思,无奈下便会原谅她,然后那些变卖物事的银子她就可以不必充公了。
孰料,善宝却过来道:“我觉着你诚心不够,这样,负荆请罪得脱光衣服,你干脆把衣服多了。”又喊道“锦瑟,喊人去柴房背一捆干柴来给姨娘。”
孟姨娘愣住。
善宝已经动手解她的裙带:“来来,本大当家亲自给你脱衣服。”
裙带解开,唬的孟姨娘抓着裙腰带头就跑。
善宝冷冷一笑:“跟我耍心机。”又道:“祖公略啊祖公略,这的多亏你,上次你打了我个措手不及,眼下我照搬过来,不曾想,居然好用。”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这是我与你娘相识时,她的样子
京城。
皇宫。
乾正殿。
皇上,祖公略。
皇上看了看脸色暗沉的祖公略,叹息似的道:“若是换了旁人,这样与朕说话,必身首异处,且株连九族,就是朕的那几个皇儿也不敢。”
为何单单纵容祖公略,皇上没直言,而是率先拔腿往外走,丢下一句:“你跟我来。”
祖公略微一犹豫,跟了去,随去的还有曹公公带着众多内侍,另有天子卫队二十多人,至暖阁,皇上让曹公公等人在门口候着,独独同祖公略进了去。
这个所在是除了上朝的乾正殿和御书房之外,皇上逗留最多的地方,说是暖阁,夏天四下的槅扇通风,非常凉爽,而交了秋季,槅扇上的蛟绡纱换上高丽纸,其外更封堵上厚重的帘幕,所以非常暖和,因里面种植了很多菊花,白天太阳好的时候,撤下帘幕,里面像个大蒸笼,此时零星有菊花开放,再过一段时日,那才是各种菊花盛放的时节。
皇上在前,祖公略在后,进到里面,在摆放奇巧的菊花中布置着一张白玉案,皇上走过去,从白玉案上拿起一幅画,双手高高举起给祖公略看:“这个人,你应该认识。”
即使距离不甚近,祖公略还是觉着画中人恁般眼熟,不自觉的走近几步,突然跪倒在地,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尺汉子,眼中竟然起了雾水。
皇上紧紧拧起浓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开口说话,竟有些哽咽:“这是我与你娘相识时,她的样子。”
故意不说朕,而是自称我,俨然就是一个父亲在对儿子回忆自己美好的年轻时光。
祖公略记忆中早没了母亲的影像,对母亲的认识不过是从祖百寿书房里的那张画像上,当然祖百寿请的画师技艺泛泛,远不如皇上亲手绘制的这一幅更传神,且两幅皇上人不同的是,祖百寿书房的那幅画上,白素心愁云惨淡,而皇上手中这一幅却是浅笑嫣然,这是一个女子面对心爱之人才会露出的娇美容颜,更奇怪的,这幅画上的白素心,与祖公略幼时在后花园看到的那个女子,分明就是一人。
皇上慢慢的轻轻的将画重新放到白玉案上,那手法简直就像是怕惊醒一个正在沉睡的美人,放下之后,手指柔柔摩挲着画中人的面庞,指间的感觉依稀回到往日,心爱的女子肤如凝脂,怅然而叹,随后来到祖公略面前,伸手抓住祖公略的胳膊,蔼然道:“起来吧,地上凉。”
对祖公略怀有的不仅仅是舐犊之情,还有,对心爱的女子的歉疚,这是她的骨肉,而自己竟让她的骨肉流落民间二十多年。
祖公略站了起来,缓缓对上皇上的目光,冒着大不敬,直直的看着皇上,彼此沉默良久,他才嘶哑着嗓子道:“雷公镇有个传说,说臣是当今皇上遗留在民间的骨肉,请皇上告诉臣,这到底可信不可信?”
皇上抬手想摸摸他的脸,于半空中停下,反问:“你觉着,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会是怎么一回事?”
祖公略垂头:“臣不敢妄加猜测。”
皇上笑了,带着些许的苦涩:“那朕来告诉你,你,就是朕的亲儿子,是朕与白氏素心生的亲儿子。”
祖公略身子晃了晃。
皇上续道:“今日一早,朕故意说太后身子微恙,需阳气十足之人的血做药引子,然后让太医采了你的血,其实是给朕和你做滴血认亲。”
祖公略已经知道了结果。
皇上长长的一个停顿复道:“你就是朕的亲骨肉。”
祖公略全身的血脉往一处聚合,绷得脑门上的血管要迸裂似的,他无意攀龙附凤,但皇上就是皇上,天下仅此一人,高高在上,呼风唤雨,手一伸,天下都是他的,而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的儿子,于此也就释然了这些年来祖百寿为何屡次暗杀他,祖百寿是怕自己能力超群最后夺了亲生儿子的权力和家财。
然,就是这样的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为何将母亲丢在雷公镇置之不顾,祖百寿书房里的那幅画足以表明,母亲纵使不因产后痹症而去,那也得因郁郁寡欢而终,她心爱的男人在这里,在皇宫大内,每日笙歌曼舞,坐享三宫六院。
思绪游弋到此,祖公略陡然而恨。
皇上不知他心里所想,笑眯眯的,慈父之状道:“九皇儿,还不跪下认父皇。”
祖公略木然的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上窃以为这是父子正式相认了,激动得嘴唇哆嗦着,以一个老父的情怀来挽祖公略的手,却见祖公略抽了回去,然后淡淡道:“臣跪的是皇上。”
皇上愣住:“你此言何意?”
祖公略也不抬头,凉薄的嘴唇微动,轻声道:“臣的父亲是祖百寿。”
皇上挥手就是一巴掌,打的祖公略头一歪,脸色仍旧如常。
皇上气得浑身颤抖:“朕是天子,朕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你竟然认那个什么参帮的总把头做父亲,你这是大逆不道!”
祖公略终于看了看皇上,微微一笑,这一笑带着三分讥讽,还有彻骨的冷:“皇上能让臣的母亲活过来吗?”
皇上一怔,晓得祖公略的心思了,他是在恨,恨自己当年始乱终弃,假如当年自己将白素心接进宫来,她或许不会在花样年华瘗玉埋香,可是自己有苦衷,于是,他把这苦衷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祖公略,往事如扇,慢慢打开——
那是京城的暮春时节,而地处北国的长青山却才融化干净冬日里的积雪,杏花绽放,古老的雷公镇因此而被春意缱绻。
年轻的皇上意气风发,骑马奔跑在雷公镇的街上,突然斜里的那家琴房走出一位少女,素白的衣裙临风而舞,纷披的秀发丝丝缭乱,她怀里抱着一张古琴,身边陪着一个扎着双髻的丫鬟,刚好是行至一树杏花下,风劲吹,杏花如雨落下,将少女裹挟其中,那是何等的一幅画面,人间不该有,天上也少见,年轻的皇上看呆了,随后翻身下马,大步奔去,唐突而问:“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被突然而来的皇上唬了一跳,后退几步,瞪着一双寒潭般的大眼谨慎的看着他半晌,方怯生生道:“白氏,素心。”
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已经下旨,追封你娘为皇贵妃
开到荼蘼花事了,爱到素心情事了。
皇上对白素心相见恨晚,勾留在雷公镇迟迟不肯回京,怕白素心对他的身份有所忌惮,遂给自己化名并杜撰了家世,横竖雷公镇来往商贾多,白素心并未怀疑,少年钟情,少女怀春,目光交汇的刹那便成就一番永恒,来来去去见了几面,皇上便接到密报,京中几位亲王意图联合谋反,他便匆匆赶了回去,这一走,就是一年。
等皇上处理好朝中之事再来雷公镇,却听说白素心已经嫁给了祖百寿,晴天霹雳,他愤然找到白素心,那又是个暮春的午后,杏花横出祖家后花园的墙头,墙内佳人幽幽而叹,墙外的这个九五之尊竟然学小毛贼翻墙而入,堵住正往水中小亭去的白素心,还有白素心的丫鬟雁书。
“为何不等我?”皇上厉声问。
“你又没说娶我。”白素心冷冷作答,手不自觉抚上隆起的小腹。
皇上垂眸见了,撕心裂肺的疼,随后便跳出了后花园,回到京城,竟一病不起,于病中画了那幅画,建了这个暖阁,将画放在暖阁中珍藏,且附以花草相伴,一得空闲,他就捧着白素心的画像,回忆两个人相处的那段美好时光,那时,她十七,他二十五,她容貌绝丽,他风流蕴藉,她琴棋书画,他文韬武略,她叫他郎君,他叫她娘子,他玩笑的问她你敢不敢与我私奔,她就羞答答的把手交到他手上,他们手牵手游走在长青山的万花谷,搭了个地戗子居住,缠绵数日方离开。
不曾想,白素心竟然怀了他的骨肉。
而皇上对白素心痴情不改,常常流连在这个暖阁,更下令不准任何人踏入,曾经有个自以为得宠的妃子不信邪,偏要进来看个究竟,最后被皇上下令斩断了双足,又打入冷宫。
自那时起,这里便成了禁地,连太后都刻意规避,祖公略是第一个涉足的外人。
皇上做梦都没想到,白素心腹中孩儿竟是他的龙种,而此时他大致明白,当年自己突然离开,白素心发现怀孕,定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了祖百寿,为此,他更加懊恼,当给祖公略讲到这里时,龙颜不悦,龙目透着森森寒意,沉沉道:“祖百寿胆敢乘人之危,朕要将他鞭尸泄恨。”
鞭尸,就是将已死之人从坟墓里掘出来施以鞭挞,这是对死者最大的羞辱,若非有深仇大恨不能做。
祖公略心头一凛,纵使祖百寿再可恨,他毕竟是自己的养父,有心替祖百寿开脱,忽然想起善宝来,灵机一动道:“善姑娘与娘,同是苦命人,皇上金口玉言,还她清白之身。”
他以为,时机对,情况同,皇上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谁料,皇上稍作思忖道:“善姑娘怎么能与你娘等同,她是草民,你娘是皇贵妃,我已经下旨,追封你娘为皇贵妃,这些年……她其实是隐居在长青山,守着皇陵,为朕祈福,她是大功者。”
所谓隐居在长青山,是给朝野上下听的,意思是白素心没有坊间传说的那样嫁给了祖百寿,而是隐居,这也是皇上为了自己的颜面,更是为祖公略回宫做打算,祖公略一旦回宫,皇上便下令追封白素心为皇后,这样,祖公略就可以封为太子了,将来便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而眼下他要让祖公略认马贵妃做母亲,是想祖公略在宫里不会势单力孤。
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上的意思祖公略已经明白,善宝想摘掉祖家大奶奶的名声,看来没那么容易,心底冰凉,满眼失望,对于皇上给母亲做的补偿,祖公略很是不屑:“追封娘她为皇贵妃又能怎样,她还是长眠在地下,一无所知。”
皇上脑海中浮现了白素心当年的样子,站则亭亭似修竹,坐则猗猗如幽兰,行一步恰惊鸿照影,回眸时百花羞惭,这世上无人可比及,若是说有,皇上蓦然想起了善宝,那个小姑娘,颇有白素心的几分神态,不同的是,白素心沉静婉柔,善宝古灵精怪。
每每念及白素心,皇上心口的痛就像被封存在冰天雪地似的,日久弥新,最美的人在最美的时光里乍然凋谢,把最美的记忆留给了他,这其实对白素心来讲未尝不是桩美事,倘或她当年入了宫,活到现在,即便皇上的爱未驰远,也不一定像现在这样深刻,更何况还有三宫六院,那么多女子娇艳如饱满的花朵与她分享同一个男人,她未必过得舒心,甚至以她的性情,不善于勾心斗角,未必就能活到现在。
所以,一切的一切是宿命,不要责怪老天,老天恩泽天下苍生,对谁都厚爱。
面对祖公略的微词,皇上突然大怒:“这都怪你外祖父白凤山,朕曾经登门求娶,可是他不答应,无奈朕透露出真实身份,他还是不答应,若非朝中发生巨变朕匆匆回来,朕管他答应不答应,定会带着素心回到宫里。”
外祖父为何不答应这门亲事,祖公略猜度不出,还有母亲当年究竟是否知道皇上的身份,她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嫁给的祖百寿,她又是否真的死于产后痹症,这都有待查明,祖公略见皇上不肯开口摘掉善宝祖家大奶奶的名分,晓得自己再坚持亦是无用,等琢磨出个好的法子,回头再来找皇上。
同样,面对皇上要与他相认,他亦是曲折拒绝。
皇上亦不逼迫他,晓得他心中对自己怨怼,这恨,需要慢慢化解。
而另外一桩事,就是祖公略与勾戈公主的亲事,皇上见祖公略执意不肯,也就遂了他的心意,毕竟自己还没有下旨,一切都在草拟中。
之后祖公略又去看了太后,滴血认亲的事太后听说了,欢喜得老泪纵横,她为着皇上膝下皇儿太少是夜不安枕食不甘味,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出类拔萃的皇孙,她安能不高兴。
接着祖公略又去拜会了宰相虞起,不料却在虞起府中见到了两个人,那就是胡族公主——勾戈。
“是你拒婚?”勾戈曼妙的一个回身,指着祖公略问。
“本未定亲。”祖公略昂然而立,大方的作答。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他房里一堆丫头,哪里显得着你了
浓眉大眼,肤色红润,身量不胖不瘦。
紧袖宽带,足下蹬靴,一身胡服利落。
目光含着三分**三分惊喜,态度带着三分骄气三分怨气,逐马草原惯了,性子有点野,喝酒吃肉惯了,呼吸都恁般有力。
祖公略往来南北经商,不是没见过胡人,倒是没见过勾戈公主这样的,目光如钉子,语气如刀子,身边不带侍从,手中不离马鞭。
勾戈公主本是来拜访宰相虞起的,因虞起曾在两国交战时作为使臣出使过胡族,费尽心思终于让两国休兵罢战,勾戈公主的父亲莫离可汗感念虞起的恩德,便在勾戈公主来我朝游玩之际,让她代为拜访,既为女眷,按着我朝规矩,便由虞起夫人代为接待,谈话中,虞夫人无意中透露皇上有意给勾戈和祖公略赐婚,本也是觉着是宗喜上加喜的事,孰料等勾戈见了虞起大方的问了出来,虞起却说祖公略自觉不配勾戈,已经拒婚。
所谓自觉不配,是虞起随机应变罢了。
勾戈性情豪爽功夫不赖,却也聪明,觉着这其中有蹊跷,刚好在虞家碰到了祖公略,遂问起。
祖公略含糊敷衍,勾戈也并不追问,两个人本也不熟识,且祖公略在我朝目前还不如陵王更让胡人闻名遐迩。
后来,祖公略回了雷公镇,勾戈回了草原,本以为从此便形同陌路,却因为另外一个人,而让他们竟宿命的重逢,这个人便是善宝。
秋意加深,地处北国的雷公镇更是早早的下了场薄霜,不耐寒的杨柳率先凋了叶子,抱厦前的庭里,铺了一层,夹杂着梧桐,大大小小宽宽窄窄各种形状,粗使的婆子拿着扫帚过来清扫,却被善宝喊住:“留着吧,怪好看的。”
婆子盯着地面,一堆破烂树叶有什么好看的呢?总之她是大当家,她说鸡子是方形的,那就是方形的。
婆子垂头应了声“是”,乐颠颠走了,不用扫院子,可得半日空闲,邀上仨俩投缘的姊妹,摸几把牌,没银子做堵住,用石子,或者干脆用树叶子,图的是个消遣。
锦瑟随在善宝身边,戏谑道:“这么些树叶子有什么好看,人都说小姐古怪,可真是呢。”
善宝道:“你是想说我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罢。”
锦瑟讨好的一笑。
善宝也随着她笑,提着裙子,软鞋踩着树叶毫无声响,头上寒鸦扑棱棱飞起,踩折了一根枯枝,啪嗒落在善宝眼前,她指给锦瑟看:人若如枯枝,易折不易弯,便很难存活,从小爹他就教我这个道理,适时的退一步,适当的玩世不恭,活着才没那么累,像文婉仪,她不聪慧么,非也,而是她行事太较真,自己累,别人跟着她累。”
锦瑟点头赞许,忽而道:“小姐什么事都不较真么?”
善宝回头拍了她一下:“臭丫头,你想说什么当我不知道吗,感情的事,当然得较真,听说王爷回来了。”
锦瑟嗯了声:“奇怪呢,王爷回来为何不过来看小姐你?”
善宝何尝不奇怪呢,心里急,嘴巴上还是强硬的:“他不来,我也落得清静,反正我有很多事忙,静婠又来找我哭了,白金禄竟然把那个什么花蝴蝶纳了妾,贱男人,可恶。”
脚下一踢,踢起几片叶子,也蹭脏了软鞋。
锦瑟忙掏出帕子,蹲下身子给她擦,埋怨道:“四小姐也好,五小姐也罢,还有这整个祖家,小姐果然当成自己家里么,奴婢瞧着小姐是想在这里扎根了。”
善宝轻轻抚着锦瑟的头,忽然发现她发髻旁插着枚朱钗,莲花并蒂,坠以指甲大小的一粒翡翠,整个看上去绿莹莹的,煞是好看,这钗,善宝觉着眼生,想问,忽然猜度会不会是猛子送给锦瑟的礼物,遂把话咽下,而是顺着锦瑟方才的话道:“一方面,我答应祖公略把祖家管好,另一方面,那些个人越是想从我手里夺走参帮夺走祖家,我越是起了斗志,参帮和祖家,除非有一天祖公略来要,否则我谁也不给。”
锦瑟道:“若是有朝一日小姐不再是祖家大奶奶,奴婢的意思,王爷是说过还你自由之身,那时你不再是祖家人,你可就不能管着参帮管着祖家了。”
善宝面前是一棵老榆树,树干上疙疙瘩瘩,枝条更是弯弯曲曲,整个院子除了梧桐就是花木,甚少杨柳,更别说这种毫无美感的榆树,听说这棵老榆树之所以保留着,是因为之前祖公略的母亲喜欢用榆钱做一种饭团子吃,祖百寿便下令,这棵榆树不能砍掉。
善宝想,这样看来祖百寿还是非常喜欢白素心的,且他自从白素心过世后这许多年都未续娶,更说明他对白素心的感情是真非假,怕就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厢情愿的事,苦了自己累了别人。
先前祖公远的母亲董氏是祖家大奶奶,早亡。
后来祖公略的母亲白素心是祖家大奶奶,早亡。
所以有人说祖百寿克妻。
现在自己是名义上的祖家大奶奶,会不会重蹈那两个祖家大奶奶的覆辙。
这个说法或许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吓唬她的,或许是真,但善宝考虑的并非这个,她之所以迫切的想摘掉这个祖家大奶奶的身份,还不是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与祖公略相爱,而如今祖公略从京城回来了已有三天,却无涉足抱厦,甚至连让猛子或是琉璃过来问候一下都没有,善宝不得不猜测,祖公略与勾戈公主的亲事,大概退不了,那毕竟是皇上赐婚。
起了风,树叶沙啦啦从善宝面前刮过,风在她耳畔停留,一丝丝的凉,更凉的是心。
锦瑟见她心事重重又不开口说话,猜度大概是为了祖公略,于是小心翼翼的道:“不如,奴婢过去看看罢,王爷或许是舟车劳顿太累了,奴婢炖盅汤水过去给王爷补补。”
善宝脸色阴沉,看上去比西风还凉,斩钉截铁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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