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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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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持一柄精美绝伦的碧月弯刀,相貌却奇丑的碧衣女郎;手持判官笔,黑发浓须的黑衣男子;锦带飘扬,折扇半张的蓝衣男子;彩衣翩翩,绾着发髻的美艳少妇。
六人将一个持一口碧青宝剑的紫衣少女围在中央,阳光穿透柳帘,刹那间一点潋滟青光自剑锋处蔓延整个剑身,一丝碧柳拂过头顶,紫衣少女眼眸轻抬,缓缓道:“洞庭龙女玉玲珑,玉箫谪仙沈飞白,女修罗柳月露,鬼丹青朱彦,燕蝶□□温燕卿宁彩蝶,正好也凑齐了!”话语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带着一丝轻蔑,对自己身处六人包围之下的恶劣形势毫不为意。
被称作玉箫谪仙的白衣男子沈飞白冷哼一声道:“虽然你的剑法精妙绝伦,可若我们六人联手,你以为你还赢得了吗?”
紫衣少女冷笑,“你放心,三招之内擒不住你,今天我就一个也不抓!”
沈飞白又惊又怒,六人之中数他武功最高,就算是单打独斗,三招之内能胜他的人还没出过几个,这女子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不待他进攻,其余五人已身动,玉玲珑银鞭疾挥,击其下盘,紫衣少女双臂一张,跃起数丈躲避开来。
“嗖嗖”几声,宁彩蝶四枚“花影神针”自背后激射而来,紫衣少女双足在柳树上一点,又跃高数丈,一个筋斗落下来,四枚神针全部钉在了树上。
甫一落地,朱彦的判官笔已戳到眼前,紫衣少女倾身后仰避开。趁此时柳月露的碧月弯刀已斩到腰畔,紫衣女子侧目一瞥,迅速旋身而避,头上却又迎来温燕卿折扇拍顶。
紫衣少女宝剑竖在面前轻跃而起,“呲”的一声,将折扇穿透,手挽几根碧丝,将身形隐在浓密的柳帘之中。
六人心惊,深知这少女剑法空灵迅捷,招式又奇瑰莫测,若隐身在暗处偷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遭殃,一时间谁都不肯落后,皆飞身闯入柳帘之中,只余沈飞白凝神而立,玉箫一横,吹起了《天魔曲》。
那箫声甚是刺耳,常人一听便觉神魂颠倒,头痛欲裂,趴在窗边看热闹的酒客一时全都踉跄而退,大片桌椅被撞翻。
一时间四下阴风大作,柳浪震荡,紫衣少女挽碧丝穿行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衣角不时飘显出来,猝不及防间,被鬼丹青朱彦一笔点中肩井穴,手不觉一松,身形坠下数尺。
沈飞白凝眉,箫音的调子又高了一重,似一声凄厉的尖啸将帘幕生生撕裂开来,清楚瞧见绿柳帘中五人身居高处,将处于下方的紫衣少女团团围住。
“呲——”离的最近的柳月露双手微松,挽着柳丝而下,一口碧月弯刀自紫衣少女素手上斩落,紫衣少女急撒手,右足在左足上一踏,借力又斜飞起数丈,抓住了另一处的丝帘。
“啪——”玉玲珑的银鞭直擦她脸颊甩来,紫衣少女不及躲避,将脸侧过去,银鞭长风吹起她的发丝乱舞,有一缕合着鬓边的珠钗被扯了下来,依着长风悠悠飘落。
倏忽间,阴风却陡然变弱。
高楼上不知是何人鼓琴,空灵清越,雅静无尘,宛若溪出深涧,绿筱青烟,百转千折,柔绵舒缓,将尖啸的玉箫声硬生生压了下去。
沈飞白惊怒,箫音一重高过一重,恍似怒浪千倾,几有滔天之势。瑶琴之声却还似之前那般清幽,只是更绵长了些。
按理说对方这般气定神闲的奏法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箫声已在自己的耳边淡不可闻。
就好似怒浪冲进了海眼里一样,天旋地转,却无声无息。
杨柳丝幕渐渐闭合,只见得几处青光乍闪,莺飞燕舞,很快平静下来。
沈飞白吃惊,箫管之中已发不出任何声息。
倏尔一阵清风吹开柳帘,盈了他满怀,眉眼轻蹙间,只见那一袭紫衣穿帘御风而来,不及反应,只觉咽喉处一凉,剑锋已离了不足半寸。
五道人影自柳丝中坠落下来,瞬息间尽数跌倒在地。
四面一连串脚步声,青瑶镇五十余名官差已围堵过来。紫衣少女眉一扬,抬脚正中沈飞白腰间,将他踢飞数丈,被官差押解在手。
沈飞白忍着腰间的剧痛,面色狰狞,疾声道:“果然是——”
紫衣少女不解,“你说什么?”
沈飞白冷笑,“蜀山剑法,这世上会使的人可没有几个!”
紫衣少女淡淡道:“眼力不错,只可惜偏偏去做了贼!”
捕头黄龄上前拱手道:“楚姑娘,这次多谢你!”
紫衣少女楚岳涵摆摆手,“举手之劳!”眼角不经意间斜瞟上楼,想起什么似的,对黄龄道:“黄大人先带犯人回去,我上楼去,会一会方才帮我的朋友。”
黄龄拱手告辞,临行前沈飞白盯着她看了片刻冷哼一声才被官差押走。
楚岳涵轻蹙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可又好像没什么,既不理解,只能不加理睬任他离去。
在柳荫下怔立许久,才抬眼去望那高楼之上,彼时瑶琴之声早已歇,也不知那弹奏之人是否还在,上去以后是否能找到他。
此人的琴声能克制沈飞白的箫声,必是个高手无疑。
思量着从柳荫下的偏门里走进去,迎面正见一个人从楼梯上下来,一身素锦白衣,身姿甚是轻淡闲逸,沉静的面容在她眼底一闪即侧了过去,转身款款步出大门。
楚岳涵暗吃一惊,转头看去,暗暗道:“这身影好生熟悉,恍似在哪里见过!”
犹疑片刻追上去,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出了正门即是长街,青瑶镇虽甚有名气,然则地处偏僻,是以人口稀了些,街上往来的大多都是慕名游玩的文人墨客,买卖的也多是些古玩字画,名瓷器乐之类的风雅之物。
时下之风气,文人衣白衣者甚众,乍一望去,十有六七皆是白衣客。
楚岳涵缓缓步上长街,四面环顾,偶见行人中有风流倜傥的白衣客,可却一眼判断出其并非自己所寻之人,那人身上的闲淡清逸之气甚是出众,甚至不沾染一丝红尘之气,又岂是寻常人可比拟!
正自踌躇,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开卷轴之声,接着一个少女清婉的嗓音道:“公子眼光果然独特!此乃先世遗留下来的《吹花飞絮辞》,风骨雅俊,字体潇洒,连而不乱,就好似叶尖珠露,毫无矫饰,浑然天成。以小女子之见,此书法自成一格,若以此比之时下所推崇的王、颜二公之体,王公清丽太过而近乎娇柔,颜公失之刚劲而缺少圆融,都不及此书俊逸潇洒,引人入胜,只可惜时人多不识!”
此番话语以飞扬之声起,却以叹息之音落,颇为耐人寻味——一个市井卖字女子竟有如此见识,不免叫人为之侧目,而其所评论的王、颜二公之书,在当世并称为“二大家”,似楚岳涵这般从未研习过书法之人,也听过这二人的大名。
时人对此二公推崇备至,这小女子却当众品评二人之不足,也不知究竟是妄自尊大,还是见识浅薄。
顿了稍时,又听那少女喃喃道:“若论时下,怕也只有平江和王殿下的琼章行草能与之比肩。”
听了此话,楚岳涵不觉讶然一惊,转头侧目望去,若论和王之书,王、颜二公加起来也不及他的传说为多,可见这少女是真的有几分见识。
买字的白衣人似也颇觉惊讶,看着那少女略怔了怔。
楚岳涵轻蹙眉,风吹起发丝遮迷了眉眼,模糊中瞧见那白衣人的身影似与方才在酒楼所见之人一般无二,缓步走上前来。
卖字少女轻顿了一声,问道:“公子可是无意?”
白衣人抬眉,轻摇了摇头,交付了银两,携字而去。
楚岳涵本不知此刻走上前去该如何向他问询,索性不紧不慢地跟着。
杨柳清风,古镇瑶巷,一眼望不到尽头。
风里干净的不带一丝烟尘,毫无阻挡的视线里,距离越来越近。
蓦地,那款步前行的人影突然间站住,缓缓回过身来,看着身后静默无人的街道轻蹙起了眉。
一只少女软玉般的纤手扣在青砖缝隙间,一双清眸隔墙偷望,那站在风里的白衣男子的清雅容仪恍若芝兰玉树,乍然间一抬眉,清俊的眉峰却好似被风吹化了一般,静静的舒展着,半晌听他张口吐出几个字,“奇怪,哪里来的香气?”说罢不解地摇了摇头,复又转身而去,眸中犹带着几丝疑惑。
紫衣少女吃了一惊,果然是他——和王殿下。
待他稍走远一些,紫衣少女才从青墙后转出来,依着长风将衣袖凑到鼻尖闻了闻,恍似是闻到一股淡淡的清幽香气,眸中不由亦泛出一丝疑惑。
☆、越江
“献岁发,吾将行。春日茂,春山明。园中鸟,多嘉声。梅始发,柳始青。泛舟胪,齐棹惊。奏采菱,歌鹿鸣。风微起,波微生。弦亦发,酒亦倾。入莲池,折桂枝。芳袖动,芬叶披。两相思,两不知……”
早春的歌弦恍似细碎的冰珠在碧烟轻漫的江面上开出一朵朵寒梅冰花。
古镇外梅柳春江,从江岸一户人家开满山花的篱墙下绕过来,拂过丝丝明翠的嫩柳,却见碧波荡漾的水面上,一条轻巧兰舟正悄然驶近。舟上俏立着一个一身碧翠裙裳,梳着青螺小髻的娇俏少女,竹篙点水,不过转瞬已到了面前,两靥笑颜轻动,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玲珑婉转的嗓音说道:“越女碧如,来载公子过江!”
江上轻舟往来甚多,是以这少女的出现并不甚突兀,只是这番说辞多少有些奇怪,和王凝眉道:“姑娘怎知我要过江?”
名叫碧如的少女双眉一挑,不悦道:“今日来江边的公子都是要渡江去往彼岸兰烟岛上看热闹,我来的晚,已教好多人抢了彩头去,公子若不跟我去,白白耽搁了许多时间,害我载不到客人,我的损失可是要公子来赔!”
这般不明不白的薄怒轻嗔,和王不觉失笑道:“既如此,我便上了姑娘的船也无妨,只是不知那兰烟岛上有什么热闹好瞧?”
少女碧如立时转怒为喜,浅笑道:“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热闹,公子去了自然会知道,请登舟吧!”
说罢将一只纤纤素手伸向和王,和王轻笑,握着她的手跳上去,轻舟微一晃动,竹篙复又点水而去。
楚岳涵追到江边,见轻舟已远去,不由愁上眉头。
一转眼,又一碧衣少女的轻舟正缓缓驶来,便招了招手,不想那少女只淡淡扫了她一眼,竟掉头而去,清灵灵的话音合着江风悠悠送来:“今日行舟皆是只载男客不载女客,姑娘不用再召唤了,没有人会来的!”
话音甫落,只觉水波微漾,那紫衣少女已渡水踏上她的轻舟,道:“小妹子,今日你载一个寻常的客人也不过是二十两的彩头,我给你五十两,你载我渡江如何?”
碧衣少女脸色微变,好在她还算有些见识,知那女子定是会武,当下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载了她去。
早春的阳光还很柔和,离了江岸的碧色垂柳,风烟俱清的宽阔江面上时见小舟往来,颇为热闹。再行数里,隐隐见一处紫气氤氲的岛屿伫立江心,绵延了十余里远,少女碧如兴高采烈将手一指,“公子看,那里就是兰烟岛。”
和王一眼望过去,也颇觉有趣,问道:“我常到此处游玩,怎么从未听说过江上还有这样一片岛屿?”
碧如咯咯一笑,道:“看公子的样子像是远来的行客,大概从未听说过我们这里关于兰烟岛的传说。”
和王微笑,颔首。
碧如又将头转过去一边专心撑船一边说道:“那么我就将这个故事讲给公子听!在我们越江之地,每一个人几乎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这个先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长辈们说,兰烟岛是个神仙岛,上面住的人都会法术,岛上有个山庄,名字叫做傅家庄,历代傅家庄的庄主都是手眼通天的术士,每隔二十年就会现身挑选徒弟或者为他的女儿选夫婿,所以这个兰烟岛也是二十年才现世一次,平日里是根本看不到的!国有司天台,越有兰烟岛,就连当朝司天监楚玄大人也是之前傅老庄主的徒弟!这等奇遇,你说哪一个经过青瑶镇的人愿意错过?”说罢回头嫣然一笑,轻俏的眉眼别有意趣地瞧了他一眼。
和王稍稍思虑,问道:“不知今日傅庄主是选徒儿还是选乘龙快婿?”
碧如又是娇笑不止,道:“自然是即选徒儿又选女婿,不然怎称得上是百年一遇!我看公子这般气度不凡,可是从未见过的人物,若到了傅小姐面前,她定然会将彩球抛于你,到时候公子可别忘了多赏些彩头给碧如。”
和王吃了一惊,慌忙道:“若知是这样的热闹,可当真凑不得!”
说完即觉自己未免自视过高了些,难不成去看一回抛彩球招亲,那彩球就十足十的落在了自己手里?耳边又听碧如咯咯笑了两声,也不知是否也是这层意思,不觉讪讪一笑。
竹篙破开水面,呼啦啦水声激扬,撑篙的女子偏过头对身侧的紫衣女子道:“姑娘,我载你过去可以,只是今日兰烟岛上傅庄主的女儿招亲,身为女客不便靠太近,若是被看见了会有麻烦的!”
楚岳涵轻颔首,遥望着前面的小舟将要驶进岛屿北面一大片珍珠扇贝似的轻舟丛里,越来越难以分辨出来,不觉蹙紧了眉。
近百条兰舟散落在水面上,正前方乃是一条颇高的雕花楼船,金粉银镂,玉镶珠饰,打造的甚是华美。
轻舟泊在边缘,隐隐闻得楼船上传来一阵雅静低婉的琴音,和王凝神听了稍时,浅笑道:“这琴声倒也不俗,想来是那位招亲的傅家小姐所奏!”
碧如明媚的笑眼弯成了月牙,道:“公子,教你瞧瞧我的本事!”
说罢竹篙破水一点,又朝前划出了几尺,快要撞上前面的两条小舟时长篙分水,点起的水波使得两侧小舟一荡,皆后移了数寸,碧如所驾的轻巧小舟便在此时从两舟的缝隙之间平安穿行而过。
越江上荡舟的规矩,拥挤时两舟之间必须保持半篙的距离,以免相撞,当然这些许的距离远不够其他的小舟从此中央穿行而过。然则碧如似乎是荡舟的行家,以自己手中的长篙迫使挡在前面的小舟后移几寸,便从其中悠然自得地穿过去,如是者三。所幸她力道拿捏的准,速度又适中,处处得以通过,于是乎碧江之上群舟动荡,只余碧如所驾之轻舟如游鱼穿浪,步步惊险刺激,却屡屡化险为夷。唯怒了那些被她抢道而动荡的小舟,舟主个个在身后责骂,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深恐翻了舟。由是碧如甚觉得意,笑嘻嘻地对被迫让道的舟主道:“谢了!”一边继续向前。
和王虽因舟身动荡颇感不适,却对这少女的技艺深为叹服,问道:“碧如,行有行规,你这样抢道就不怕被龙头驱逐,以后都不准你在水上行舟么?”
谁知碧如“咯咯”一笑,“我爷爷就是越江上的老龙头,哪有爷爷驱自己亲孙女儿的?再说了他今天没来,我也不怕什么!”
说罢依旧破浪前行,恍似龙游曲沼,凤翔青江,一时间碧水倾覆,片片兰舟恍似被挽动的珍珠帘帐左右摇摆,婉娈生姿,连楼船上抚琴的美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
只听得轻舟丛里一阵喝彩声,越江上舟人本常竞技,见了技艺比自己高超之人多不吝喝彩。
和王见碧如满脸得意之色,也替她心喜,问道:“这么拥挤,我们的船要停到什么地方去?”
碧如笑声愈加清亮,“自然是停到最前面呀!”
和王面色微变,无言以对。
轻舟悠游而出,身后一派绿水逶迤。
清风脉脉,吹动楼船上挂着的铃铛叮叮作响,那幽静的琴声却悄然间止住。
舟尚未停稳,和王脸上还带着些许慌张之色,只听得楼船上一彩衣侍女上前喝道:“小姐楼船之前,来者皆退后三丈,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逾界?”
和王一惊,正欲赔礼,却见楼船上坐在瑶琴前的红裳女子素手轻举,朝那侍女摆了几下摇摇头,侍女会意,浅笑而退。
和王遂侧目看那红裳女子,见她身姿纤丽,肤色白皙,青丝如云松松挽就,面上却覆着一片水红轻纱,只露出两道远山含黛的俊眉和一双媚如秋水的眼眸,正自含笑轻凝着他,不觉心下一惊,一笑回之。
曲声止,即代表小姐心念已动。
然则和王却不知此节,依旧与那小姐相对而望。稍时,又闻得一阵清脆的铃响,乃是一个侍女取了挂满铃铛的彩球递于小姐。小姐含笑接过,手上的金翠之饰亦叮当脆响。
和王心下一紧,目光闪灼。
清风乍起,红裳女子覆面的轻纱陡然被吹落,一张清艳的容颜在众人眼底一荡,即举手将彩球抛出去。
清脆的铃声响彻江面,身后却似又闻得一阵踏波之声。
彩球迎面抛来,踏波声越来越疾。
倏忽间紫影一闪,扬起的青丝携着一阵幽香之气在和王脸颊上轻轻拂过。
铃铛震响,彩球被她抱入怀中,轻一旋身落在了兰舟之上,与和王并肩而立。
彩球抛出,众人眼见要落在那个容色清华的白衣男子怀里,可却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紫衣女子接到手。
自古抛彩球,哪里有女子来抢的道理!
虽然天人圣地无人敢喧哗,陡生如此变故,也叫人倒吸了一口气。
楼船上悬挂的铃铛大声震响,红裳女子惊怒而起。
一彩衣侍婢拔剑飞身来袭,“好一个荒唐女子,傅家庄的招亲会也敢来破坏,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红裳女子扬眉冷声喝道:“回来!”
另一名彩衣侍婢袖间飞出一道彩绫,缠住那侍婢的腰身将她拉扯回来。
人人噤若寒蝉,皆不知这天人之女受了这般欺辱,发起怒来会做出何等惊怖之事。
红裳女子静默稍时,平息下怒气,缓缓道:“今日大喜,不可妄动刀兵,先将她带回岛上,交由爹爹发落!”说罢广袖一拂,转身走到后舷,步下金梯回岛。
手挽彩绫的彩衣侍婢上前道:“请各位稍等片刻,马上就会有人来迎接各位登岛!”
兰舟上,楚岳涵怀抱彩球有意无意转头与和王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皆带着些许对岛上未知之事的不安,更多的却是彼此间的不解和疑惑。
☆、兰烟
稍时果然有傅家庄的弟子前来迎客,所有人都被客客气气请上岛,连同载客而来的舟人也都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登岛之后,众人才察觉,彼岸兰烟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岛屿罢了,只是到处冒着如仙障般的紫气,才令身临其境之人有如登仙岛的错觉。
傅家庄偌大的宅院亦是江南常见的山水楼阁的造型,奇巧精美,幽雅别致,院中一丛丛的深紫色,却是九月天才会开放的丁香,颇彰显了些非比寻常的意味。
慕名前来拜师的皆被安排在大厅广厦之中,唯独楚岳涵与和王被请进了后院的紫楼小轩里。
当着傅家三位长辈的面,傅庄主只淡淡道:“这几百年来还不曾出过敢冒犯我傅家庄的人,敢问姑娘有什么合适的理由么?”
楚岳涵颇觉惊慌,正讷然无言,站在身侧的和王忽然道:“此事怪不得我夫人!我本不知今日兰烟岛上乃是令千金招亲,才凑到前面看热闹,不想小姐的彩球竟然抛了过来,我夫人心急之下只好上前来接,实不是有心闹场,还请庄主见谅。”
一番说辞登时震惊众人,连背对着他们的傅庄主也转过头来看二人。
楚岳涵抬眸,自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镇定之色,知他是有意这般说以助她解困,不觉心下一暖,稍稍靠近,四只手紧握在一起,俨然一副伉俪情深的姿态。
四人遂不疑有他,二庄主却冷哼一声道:“你既是我家芊儿挑中的郎君,眼前的这个夫人自然已做不得数,我们傅家的女儿是没有人可以拒绝的。”
傅庄主接口道:“不错!既然芊儿已经选中了你,你就是她的夫婿。至于你的这位夫人,你可以选择休了她,或者是借我们之手让她消失,一个死去的女子自然就做不了任何人的夫人!”
他的面相并不凶蛮,话音也很温文,只是语意却冷酷无情,毫无转圜余地,楚岳涵花容失色,和王握紧她的手,辩解道:“我本无意于傅小姐,庄主何苦如此相逼!”
傅庄主面色微变,似欲发作,一身茜香罗裙的傅芊芊持剑掀帘而出,道:“爹爹,既然今天是女儿选夫婿,这件事就交由女儿来解决吧!”说罢又回头对楚岳涵道:“我知你有几分本事,既然是抢夫婿,不如你我便比上一比,看谁的本事大,你若输了,就请自行离去,今后便不再是他夫人!”
不知此女武功深浅,楚岳涵并无把握,小心问道:“若我赢了呢?”
傅芊芊面色一变,冷冷道:“你有赢的机会再说!”
和王的手不自觉又握紧一些,似不愿她冒险,楚岳涵知其意,抬眸与他对望一眼,暗暗道:“既然现在已经生死相牵,不妨一试!”当即点头答允,“好!”
清风穿庭而过,风里紫丁香花伶仃宛转。
两个女子相峙而立,楚岳涵问道:“你是要比剑?”
傅芊芊道:“我自来不喜欢跟人过招!那株紫丁香花树是院子里花朵开的最均匀的一株,左右各一百枝花,每一枝刚好有一百朵,合四万片花瓣,谁能先将四万片花瓣尽数斩落,就算是赢了!”
楚岳涵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繁茂而美丽的丁香花树在一阵阵空庭之风中静静摇曳。
和王蹙眉盯着二人,庭院中的两个女子相对凝视,缓缓拔出手中剑。
一霎间两道身影腾空而起,恰如青鸾飞凤掠近花冠低垂的丁香花树,青光与红光分射两极,树冠自中央分隔开来,大片的丁香花瓣自枝头跌落下来,花雨磅礴,沛然成势,又被凌厉的剑锋一扫,如两团互不相接的紫雾在二人周身盘桓。
剑气不停挥洒,紫雾越来越厚,似是给树旁翩舞的两个女子披上一件紫云罗裳,观者已眼花缭乱,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谁快谁慢,唯见树顶花枝片片成白。
不过半刻功夫,二人皆自半空着地。
倾身,扬臂,最后两枝的花瓣纷落,空枝幽幽晃动。
耳畔细数着花瓣凋零。
可恍似,少了一片。
楚岳涵回身,挥剑。
最后一片花瓣斩落枝头。
花树右侧,傅芊芊一怔,零落的花雨堆满了茜香罗裙的裙裾。
仰头,却还有零星的一片花瓣挂在枝头。
幽寂的清风一吹,花瓣跌落。
可终是慢了一刻!
傅芊芊眼眸一动,桃花玉面上泛起薄怒,却无言以对。
二庄主面色失常,双目盯着楚岳涵对兄长道:“大哥,她……”
傅庄主摆手止住他的话音,“先绑了!”
两人皆被缚,关在一间临水的轩阁之中,朱窗洞开,水中奇花的幽香隐隐送来。
因他们之前见过面,倒不觉生疏。
和王瞥了一眼门外的两名看守,低声道:“他们恍似并没有派很多人看管,以姑娘的身手,想来能自解开绳索逃出去。”
楚岳涵黛眉轻蹙,道:“说来也奇怪,我此刻觉得浑身无力,别说是挣脱束缚,就算想要动一下也难!”
“怎会如此?”和王颇觉惊讶,顿了片刻问道:“那么,姑娘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间跑出来接那个彩球?”
似是斟酌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合理的解释来,楚岳涵颓然摇首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只是在想,若我不接,那彩球多半就落在了你的怀里。我想,殿下大约是不会愿意去做傅小姐的夫婿的!”说完低垂下头,花颜上一片嫣红之色,暗觉自己这番话可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和王凝了她片刻,微笑道:“说来也奇怪,我看姑娘的样子,似乎似曾相识,也不是当日在万梅园里,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一样!”
楚岳涵讶然一抬眸,神思飞转,喃喃道:“其实我也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方才在小镇的巷子里,你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恍似是千年前就曾出现的画面一样……”
和王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在兰舟上闻见你发上的香气,和在古镇的小巷里闻见的一模一样,莫非是姑娘在跟踪我?”
楚岳涵恐他误会,急摇头道:“不是!只是之前在镇上捉盗贼,被沈飞白的《天魔曲》箫声所摄,几乎落败,幸好当时酒楼上有高人弹琴相助,才得以反败为胜。后来我到了酒楼里,想要去找那位高人,却正好看见了殿下的身影,所以就追了上去——”
和王眉心一蹙,“那个弹琴之人却正是我!可是我不过是觉那人的箫声里面阴邪之气太重,才随兴弹了首曲子来压制箫声,没想到竟能够帮的上姑娘的忙!”
楚岳涵轻颔首,已知他并非会武之人,想来是高雅之曲压倒了阴邪,无意间助了她一把。
“姑娘说是在酒楼里已经看见了我,想来要追上去也不难,可为何只是一直跟着?”
合理的问话,可是在楚岳涵听来却觉有些突然,讷讷道:“我只是不敢……”
和王低首,略觉好笑地看着她,“不敢什么?”
是否是因为当日在万梅园里,她认错了人,对自己一阵捶打?
轩阁的门被打开,一弟子上前道:“庄主吩咐给公子松绑换吉服,黄昏时与小姐拜堂!”
两人对视一眼,楚岳涵突然崩断身上的绳索,三脚两掌将两名守卫并传话弟子放倒在地。因她出手甚重,三人皆已昏迷。
帮忙解开和王身上的绳索,两人携手飞跑出去。
一路穿廊过户,没走多远楚岳涵只觉脚下一软几乎摔倒,被和王抱在怀里,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楚岳涵摇头轻笑,“那幽壑泽兰果然厉害,我吸进去不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幽壑泽兰并非毒物,只是寻常人若多闻此香身体会有几个时辰的麻痹。二人初被关进轩阁之时,和王已分辨出那花香的气息,在她耳边低声相告,然后又使她故意说出药性已发作的话,才引得侍卫大意失手,两人这才逃了出来。
和王听罢遂抱起她在空旷的院中寻觅前行,“白芷花的香气能解幽壑泽兰的毒性,这院子里水汽很重,应该是有一个池塘。”
楚岳涵诧异,“为何你没事?”
和王一笑,“那幽壑泽兰的毒性只对女子管用,我是男儿,自然无事!”
说罢已在一片竹海碧浪后寻着一个水色成青蓝的美丽池塘,岸上的白芷花生的有两三岁孩童那般高。
隔墙依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王倾身放她坐在白芷花丛里,清雅的眉峰一挑,柔声道:“你只消在这里静静躺上一个时辰就能恢复力气,我去外面拦住他们,别担心,会没事的!”语毕又抬手轻抚一下她的面颊,匆匆而去。
他的白衣牵起一阵风,飘扬的衣角如一朵游云一般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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