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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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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怪不得他们一行,本来当年避祸直接进了沙漠腹地,便可想而知其中并不简单。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般谨慎行事更是十分必要,再则当日卢东家为何托自己送了家书来京,另有提醒了自己投店便往这外城的新客栈来,更是用意颇深。
转念想到当日那一问,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院内的布局,这才微微一笑道:“要不是他有意提醒,即便我们这般年年往返京城一回的老商户,有那里晓得这般一个好去处!”
“二弟所言不错,且不提他所托之事,单是这么个幽静的好去处就值得这回帮他寻了这许多活物,辛苦赶出了沙漠一趟。”原先他们寨子虽也有买卖活物出沙漠的先例,然而那不过是十来头罢了,哪里曾向这甘霖镇上杂货铺的老掌柜一定,便是整整百十头之多,更添上牛犊几头更让他们一队人马,不得不辛苦放缓脚步走上了好几日。
此刻坐在屋内还是直觉后怕,本来这沙漠之中的天气就多变的很,再加之一大群牛羊、骆驼与马匹混杂着赶路,牲畜们的脚程又不经相同哪里又能做准。好歹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要不然,还真是不敢轻易接了这份单子,好在到手之时的酬劳的确是相当的不错。
但与之前困苦相比,也算释然了几分。只是当时听闻卢东家所言之事后,却不敢信以为真,而连着两日的打探所得,却让他兄弟二人吃惊不小。
再看自己一行人借住的小院,愈发觉得这甘霖的卢东家不一般!
“不提他是为避祸出京,才无奈选一处旁人难以想象的苦寒之地,可沙地栽树一桩却是实打实的前无古人之举。即便是我们寨子中每年为搭建屋舍砍下的树木,倒了补中之时也不曾见过这般的奇景!”
这旁的廖家兄长也是缓缓点头:“岂是一般之人所能办到的,更别提这位还是真正的官宦子弟,倘若本是农户出身又懂些栽种之法倒还罢了,可这位却是那万事皆有下人帮手的官家公子爷,怎不叫人惊愕连连。”
呷了口茶,才笑着点头继续道:“你且瞧瞧这偌大一片产业,虽是三家合股而建的。可谁都知晓,其中必是有卢府那位颇善丹青的卢翰林,规划而成的。”
提到此事,那旁的廖家二郎也忙不迭点了点头,实在不但他们兄弟俩这般以为,就连这满京城中的知情人皆是一般作想。本来这卢府的二爷并不出挑,再加之又有早知实情的姚宏远一旁掩饰,更让外间众人对此深信不疑。
以至于卢临岩也只得摇头苦笑,这都是哪个推论而得的,分明就是人家姚东家的手笔,怎么传着传着就都成了自己所作?
☆、第二百七十五章 廖家商队(下)
实则那姚宏远也不过是帮着卢家二爷顶了这虚名罢了,然而外间知晓是出自姚东家之手者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背后的正主,也惟有卢家二房夫妻俩最是清楚。
本就是他夫妻二人的合力之作,只是当初想要顺利辞官出京,还需低调着些才好,索性冠上了姚宏远手笔的名头,才是当务之急。况且又无需逢人便道之事,倒是为卢府之中,素来就以丹青见长的卢家大爷,多添了一份好名声。
若真论道起来,当初消息被人无意传出之后,那工部的主官也确实起了爱才之心。只是碍于人家既然能入得翰林,又岂会弃了这大好的前程去到工部任一个不过七八品的小官?怕是卢临岩自己愿意,也必不能得了其父卢侍郎的应允。
而此刻屋内对面的兄弟俩,不觉也是连声赞叹起来:“别看他家兄弟只懂得沙地栽树一桩,可卢家两位皆与旁的官家子弟不一样。一位是翰林出身,不但这功课了得,还知晓经营建造一事,已算是难得一见了。再看他家兄弟更是偏课偏得厉害,竟然去了西比开垦沙地。”
想到与卢东家的几回商谈时的情形,愈发含笑接了一句:“二弟你只说对了其一,实则这卢家兄弟还是有共通之处。那卢翰林既能绘出这般景致的一片来,必是十分在意舒适居所的风雅人士;而甘霖的卢东家却是位偏好美食的主!”
这般提及,那旁之人也忙是连声附和起来:“叫大哥如此一说还真有其共通之处,虽是各有偏爱却与这舒坦过活分不开,这般一提倒叫我想起了另一桩来。”
顺势起身推开来窗户,抬头向街市所在那方望去:“当日卢东家所提在京设立铺面一事,以这两日仔细瞧过之后,倒是做得。”
自家二弟之言。这旁的廖家大郎亦是同样认为:“只有那充足的货源还是不够,毕竟在这京城地界上做长久买卖,与先前我们每年一次行商跑货很是不同。”
“其一,寨子里如今可没有那懂行的掌柜人选,账房一事倒是可让三妹夫兼着,他家举子爹爹本就是仕途不成,寻了一位知府大人名下做了足有小七八载的钱谷师爷,半点难不倒他这一脉相传之人。”见一旁之人闻听后,亦是颔首赞同。
这才抬手指着墙角摞了半人高的贵重之物,继续道:“其二嘛。就是咱们寨子里售卖的物件,皮毛一桩倒是寻常之物,即便交有别家代为经营也是无碍。可这些价值贵重的货物,又怎好轻易交于旁人!”
自己大哥所想的确不无道理,毕竟寨子里近千人的日常所需,皆是靠每年行商一次捎带回去。可是不敢只为贪图多卖几个银子,便坏了寨子里众人的生计。
单说每年出沙漠购入的生活必需。便不比来时的行囊少。再来便是逢寨子中各家办红白之事,也是不可避免的物件,身为寨子的头人更得早做准备。
别看这沙漠绿洲之中,既有原本各部迁移而来的牧民,然而每逢朝中动荡,或战时迭起之时。更有许多慌不择路的在沙漠里走迷了道途,期间被廖家上两代家主救回之人,也不在少数。
好在近些年间。此番之事虽已少了许多,却也不可避免仍旧会有那么几回,在去旁的绿洲交易货物途中遇上。说来如今寨子中这近千的人口,便是数十年的逐渐累及而成。亏得他们绿洲所占之境足可容纳更多,若是不然哪来敢都点头应下。
正是有这众多的人口要过活。自然这日常用度一桩便是堪称可观二字,四十人不到的队伍。却赶来了马车十辆之数,在别的行商眼中也是吃惊不小。然而外人却还不知,他们一行另有十来,特意留在了京城郊外等候消息,就是怕外人太过瞩目的无奈之举。
原来,那片绿洲尚早之时,还不曾孤立于茫茫戈壁之中,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虽未见现成修成的道途,却也有零星几段还依稀可见人工铺就的痕迹,这正是因为此前沙漠未推进至此所致。
然而今日进入绿洲的路径早已无可辨之迹,即便是他们一行出入往来,也都是借由零星散落低矮灌木群作参照,也用途中那一具具的动物骨骸为指引,再加之多年的沙漠行走经验,方能安然无事。
正因这般的艰难险阻,旁人想要进入,并顺利到达他们的寨子早已是今非昔比咯。只怕多半要丧命在茫茫沙海之中,所以他们虽说身在国境之内,却是受官府管辖。
漫说寨子里至今仍有多少人尚无户籍,即便曾有此物者,也居是因为种种缘故,再不敢拿来一用。对于此事所在的甘霖县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你真有心管上一管,却又怎么去得那片地界,便是这症结所在。
至于纳税一事,这每年进出一回的廖家商对倒是从不曾拉下,确实让几任主事之人颇为满意!
只一想到那片所在,你县衙哪位壮士有能耐,敢跋涉到达便去好生将那片地界上的户籍全都录入在案,再依法收取各家的赋税。可惜皆无一人愿意前往,再来这廖家商队每年都诚心,上缴行商的税银已实属难得,县衙又何必咄咄逼人。
不曾到过这片地界的,或许无从知晓,西北之地原本就民风彪悍的很,再别提人家还是身处沙漠之中,真要买卖做完转身便进入了沙漠,县衙可有能耐紧追而去?怕是无人胆敢跨入三里外去。
有基于此,甘霖县衙的几位官员,皆对商队一行每年的按时纳税是格外满意。本来他家这份商税对于清水至极的甘霖县而言,已是不少,再加之无需旁人催促便能主动来缴的,又有几家?
以至于,但凡廖家求上门来的差事,只要牵连不多的,甘霖县皆是立马就应了。实在是有钱好办事,更何况人家又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只要有求于人之事,这家手头可是绝不含糊哦!
期间几任县里主事也罢,还是那些书办与差役,只要瞧见他们寨子来人必是和气三分。想来,也是人家办事地道,再添上为人实在更得这清水衙门中人的欢喜。
因而当日卢家要购买羔羊、牛犊之时,才得了许多人首推他们家寨子所出的最是上乘。说来也是那片绿洲的水草肥美,才使得领命采办此事的蔺管事是一眼,便认定了他们家的活物,这才有了近日的种种合作。
本以为,那日送信之人为曾将临来之时,卢东家的再三叮嘱说得分明,这才引得卢家之人前来转交物件,顺道带回甘霖。不料那人却是摆手,忙笑道:“不是旁的物件,只是些京里的寻常吃食罢了,也不占地方,就这一背篓而已。”
送物件的小厮仍在跟前,也不好当面翻看一二,唯有暂且先收了才是,毕竟此刻已是辨明了那位的身份。不提吃罪一说,单是远在京中的双亲挂念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何况那位本是避祸在外,只怕更是担忧万分。
待卢府之人出了小院后,这旁兄弟俩才让管事,稍稍探看起适才送来的背篓。谁料管事低头翻看了片刻,不觉有此意外道:“还真是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吃食不过才摆了最上面一层而已,旁的好似都是些滋补的药材……东家你瞧。”
顺手将背篓抱起,稍作启开处对准兄弟二人,便可见果然如自己家管事所言一般,并无非同寻常之处。
点了点头,也是深深感叹道:“怕是见不得儿子在那西北苦寒之境受罪,才特意寻来了这些药材,带了与他好好调理一番。只是这卢家老爷又哪里晓得,咱们那般的小地界,哪里来得名医坐堂,能懂得治些普通的小病痛已是不错咯!”
见这旁大哥摇头而叹,一旁的廖家二郎也是同样苦笑连连,摆手让管事好生收妥了卢家物件,兄弟二人便又出门商谈生意去了。
说来这卢家二奶奶已有身孕之事,知情者原就不多,除了镇上那几家佃户知晓外,只怕整个甘霖也再无旁人听闻此桩了。本来这内宅妇人不时常出得二门,再别提卢家现在所居之处,愈发是人迹罕至。
惟有每日前来忙碌地里活计的佃户们,才能敲出东家娘子如今的不同来。正是因此,这廖家商队又哪会明白,今日卢府特意遣人送来的这背篓药材,所谓何来?
再则,对于卢临渊的医术之能,他们也是半点不知情。这诸般种种在前,想来他们一行即便回转沙漠后,也只道不过是两位老人的心中挂念之举罢了。
又有谁知,他们此番采买寨中所需,比起以往来数次来顺利非常不提,更是省却了不少银两。直到那日怀揣不明之心,整顿行装之际才知其中的关键所在。
原来皆是有人暗中帮村所致,只是此人并非之前他们以为的那般,并不是卢府之人出手相助,而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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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临行相求
就听得今日在马厩当值的小伙计,不明就里地摇头问道:“老章叔,你说咱们这姚大东家还真是不错!分明就是那卢府二爷的朋友怎么还劳动了他的大驾,亲自安排妥了一切,啧啧,可是那比卢府的管事更当回事?”
不见这马厩的二管事点头认同,反倒是笑骂了一句道:“你小子才来了几日功夫,就专爱打听东家们的家务事。别看卢、王两府的几位爷都在朝中做着官,可要真论道起来,咱们这位姚大东家正经是他王家的女婿,就是见了卢家的老爷还得唤一声姑丈!”
得了二管事的指点,那小伙计好似才大约明白了,这客栈几位东家间的亲戚关系。低头好一阵琢磨,才又转身抱来了草料分到了各个食槽,再笑着绕过管事身旁添补了一句:“我省得了,必是眼见着卢家老爷官做的大,所以额外多给些好处,也是不错的。”
“去,你个臭小子懂得什么哟!咱们这客栈当初开建之前,姚大东家还不是那王家的女婿,哪里犯得着百般讨好卢老爷。更何况,当初筹建这片时,也亏得卢二爷从中牵线才使得这三家联起手来,建成了这好大一片产业!”
“啥,若是这般,为何此刻偏放着好地界不待,却是在京外住?”
“这又岂是咱们底下人该过问的,只一件往后你小子可好生记住咯。别瞧这客栈是姚东家占了大头,可到底当初亏得卢二爷想法子说动了三家合股,真要算起来他卢二爷本也该分上些股份。只可惜那会儿他身子还不成大好,所以才寻了清幽的地界静心养病去了。”说到此处,那章姓管事显然也是轻轻一叹,才撩开了话茬。出了马厩。
却不知,他们之间的说话,却叫那正欲踏进此间的廖家之人,听了正着。心中想着头人好似提过,那卢东家正是这京城卢家之人,至于究竟是他家子侄。还是远亲虽不曾明说,也已在卢府托付的背篓一件上,瞧出了不同寻常来。
静静隐了身形将两人的对话听完后,才趁着那章姓管事往马厩外来之前,快步避了出去。倒不是闲来无事,爱听人壁角,一切皆因先前头人吩咐了悄悄打听一桩,才多留了心思。
寻到了管事才将此事起了头,对方忙不迭打断下来,直接领着他一同去到了东家屋里。
“这事你回禀有功。一会儿随了管事另领半月的银子便是。”得了头人的打赏,心里美滋滋的退了出去。别看只有半月的份额,要知道此番随了头人行商一路的辛苦银子,可绝非平日里能比。说句实在的刚才头人另拨的那份,足可抵过日常两月的分例,怎不叫人欢喜?
再来那只不过是自己一个转念罢了。压根就不曾费的好大气力不说,更是得了头人的另眼看待,才是真正要紧之事。但凡被头人视为心腹的,只怕再不用担忧往后的好差事。
那头看着报信之人,欣喜出了院门,这旁廖家兄弟俩并自家的管事,已是重新落座:“看来几次暗中帮村咱们的,便是卢东家的那为表姐夫,眼下既不能明着与我等提醒一二,怕是另有顾虑。”
“不错。单说卢东家为何转辗到了甘霖落脚,这其中的缘故便发人深思,两位东家也莫太多忧心。毕竟那位出手相助之事,就连客栈中的管事、伙计们也都知晓,便说明了此桩并无大碍。”
心中明白管事所提。只是这得人帮村却不能当面道谢,颇是他们兄弟二人的行事作派。但想到那位如此之举,怕是另有打算,这才在自家管事的劝说下,暂熄了回报之念。
“有道是来日方才,何况我廖家商队本就是年年要走上一趟,又何必急于一时。”听着临上路前,管事的又一次明着提醒,更是连连点头,上马而去。
这一趟走得顺当,再加之又省却了好几日的时辰,金银反倒是不减反增,哪里还有不满意的。所以赶回甘霖之时,也比往年早了半旬左右,却让县衙几个前来对账收税的书办好一阵疑惑。
“廖当家的,你们这回可是走得顺利,比往年快了好些日子,可是已有了相熟的买卖家,正等着你们的货物送到?”本也是随口一问而已,却听得一旁的管事边招呼了人来,送上特意给几人的好物件。
再转身憨笑点头道:“哪里是老主顾侯这咱们,还不都是托了衙门县太爷的福。今年才到京里,听说咱们是由甘霖上路的,便引得好心人来问,那郊外卢家沙地栽树之事,可是千真万确的。”
特意提了这句,也全是自家两位东家的授意。一来嘛,此番买卖实在顺利,幸得那京城客栈姚大东家的暗中相助,既然已是无以为报,倒不如索性将此事算在他家表亲身上。
好歹当初筹建客栈一桩,也有这位卢东家之功,所以借此在县衙老爷面前给提个醒,无意更添了卢东家在那位心中的地位,如此一来往后寻到县衙请托事务,必是便利许多。
二来,自家能得那姚大东家的帮村,其中只怕也有卢家二爷的关系在。这般行事也算是合情合理。此番倒是让这兄弟俩猜对了,姚宏远的暗中帮手,确实因得了卢家老爷的提示所致。
只是他们又哪里晓得,无论是当初三家合股一事也好,还是那片建筑的规划也罢,皆是出自此刻面前这位卢东家之手。特意顺道亲自将那背篓送到,才载着满队的货物往沙漠腹地行进。
临出卢家书房之际,惟有一桩叫兄弟放心不下之事,却不免摆在明面之上。只见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后,方才由廖大大郎启口道:“虽说我们寨子已近沙漠腹地,若是按直线行进却是不出二日,便可抵达绿洲边缘。”
一句出口,看似很在意对面之人的心中所想,稍稍停住了片刻才接着直言道:“我廖家仁只求卢东家一个承诺,切莫断了我们寨子的戈壁屏障!倒不是怕县衙来往征税便利,而是担忧我寨中近千口的安稳不保。”
略略提过自己心中忧虑,不待卢临渊点头应下,就见一旁的廖家二郎亦是同样正色,拱手接道:“我与大哥也不瞒卢东家,这其中有不少人家确是因故,此生再不敢踏出沙漠一步,还请卢二爷体恤!”
此话已说到这份上了,只怕就连正在门外受着的蔺管事,也能猜出几分来。得了卢临渊的慎重一诺,兄弟俩才如释重负的快步出了卢家大院,一路轻松地继续上路。
转身回到了正屋之中,与娘子提及廖家所求来,也是感触颇深地一声叹:“若非你我也曾经历,这一断亡命天涯的日子,又怎能明白那些有家归不得的苦楚。看方才他兄弟二人的神情,那寨子中这般人家必是占了不少!”
“只一想到那些宁愿被圈在沙漠腹地,也不敢踏足外间半步之人的惊恐,便知必是犯了何等大事。但看他廖家一行上下严紧,也能推断出无奈留在寨中的那些黑户,未必都是那等大奸大恶之辈。”
听得娘子一旁应到,卢临渊也是颔首附和道:“只怕多半与你我避祸在外差得不多,或是吃罪了朝中势力;亦或者就如咱们渌水堂中的焦家父子一般,是被地方豪强逼得走头无路。唉,想到此间种种怎不叫人唏嘘万分!”
此刻正在唏嘘那寨中众人的命运多舛之时,与甘霖一个西北,另一个国境东南方的所在,却正在上演着一场好戏。
当日若非卢临渊受了程家之托,赶来京郊帮手应对铺面股份被强占之事,只怕早已妥善解决。而此事正是与山庄药铺中的坐堂大夫有着莫大的关系。
虽说此刻叶家仍是不得完全复苏,却已不是先前那个捉襟见肘的窘迫之境了。且说这两年里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单是叶家名下的田产一桩便可以顷来计数;再来,又以善待佃户而闻名远近,愈发赢得众人之心,如此一来,便使得再不愁有田无人耕作之困。
于是乎,这一年忙碌下来的收益,只留出了家中所需与必要的预留外,全都再次投入了这一项中。好在父子三人皆可免却不少税负之忧,倒是剩下了这一笔。
显然叶家老爷也是早有打算,在第二年初起,那庄上再度购入的田地便分作了三块。此一之法,并非是想着他日叶家兄弟几个分府之时的便利,却是为避人耳目。
好歹,此时叶家已有一丝隐隐崛起之象,或许对于那些只知埋头地里活计的佃户们而言,并不为过。想往日,乡间那些占地十多二十顷的地主,也是不在少数,更何况他们家如今还远远不及?
这般小心不为防君子,而是警惕着那些小人才是要紧!幸得他们还不知,自家女儿、女婿早在年前便险些遭了严阁老的暗中出手,此刻仍是耐性等着山庄回信送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妥善处置
“虽说两地距离遥远,但毕竟也已有许多时日不曾得了音讯,可是要派人再送一封去?”饶是叶家老爷耐得住性子,可叶家太太却是略有不安,毕竟自旧年春日起便再无一封家书寄到了。
好言安抚了老妻一番,却唤了儿子们往书房议事。
“爹爹也莫怪娘亲性急,这般说来儿子们也是心存疑惑,好在当日妹婿所托那桩已是有了良策,可得妥善解决。”
这旁才刚言罢,另一旁的自家长子已是点头接道:“刚巧此番被调来府衙任通判的这位,本就是出了名的廉洁,家中数位叔伯兄弟又都在朝中位阶不低,所以也无人奈何得了他。”
“爹爹莫看我叶家本也是名声在外,然而比不得他们方家背后依仗颇重。单是他家曾祖母、祖母是宗女出身不算,如今更有侄女两人分别嫁入了皇族为妻,便是可见一斑。”听着长子忙又补了一句。
正座之上的叶家老爷,不免也已颔首连连:“说来,这方家叔伯中也有为数不少的清廉官员,只是到了这一辈中这人恐怕也算是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了。”
“这话儿子本不该信口道来,只是这位在京中之时,便是出了名的火爆性子,一来自持为官清廉又见不得人贪墨之举,进而才频频吃罪与人。只是旁人家比不得他方家权势依仗,才未见有人敢暗出手加害与他。”
说道此处,就听得另一旁次子已是点了点头,附和道:“大哥所言极是。所以此番才被远调出京,只怕也是众家合力之果。毕竟动又动不得他,还需时时谨防走漏了风声让此人获知,索性借着迁升一说将其外放离京。才是那上上之选!”提及这桩,叶青兰不免也是苦笑摇头,深有感触。
说来自家兄长也是因此,才被迫停了官职,只是他叶家再不似以往的那般辉煌,趁机落井下石的有之。哪里能及这位方家子弟,不过是外放任职罢了。
“实在是我叶家大不如前,若是不然卢女婿所托之事,也不至于早在半年前已查清了来龙去脉,却迟迟不敢轻易出手……若是有这位到任,只怕此事便有了着落!”叶家老爷一句出口,却不见那旁兄弟的随声附和,不觉抬头扫了两人一眼。
显然自己这两个儿子,怕是早有同样的打算,随即感慨道:“此事须慎之又慎!一来。此人虽在京中就已廉洁著称,然明面上虽是迁升了一级,实则如何官场中人又怎会不明就里,怕也是无奈前来。”
“二来,经历了这场变动,此人心境可曾随之而变。更是你我尚未获悉之事,恐不敢轻易出言告知,须得观察一番再作定夺!”
两条论道,却将直指关键所在,由不得兄弟俩连声称是。原先今日才得了这一消息,忙回家告知自家兄长,兄弟俩也是略略商议了片刻后,便被老爷寻到了书房说话。
期间提及妹婿当日所托,再加之方才相商之事,本就是为妥善解决此事而起。自然一并提了出来。说来,今日刚好轮到老爷沐休,若是不然此等消息,定是早已知晓了。
如今听得父亲劝导,愈发感到官场种种错综复杂。并非容易。若不是叶家遭此大难,只怕他兄弟二人压根不明,为何看似能耐不足之人反倒升得更快,而那些真正用心办差之人,却是连连被困。
脑中想着父亲刚才的提醒,两人并肩出了书房,仍独坐屋内的叶家老爷亦是犹豫了片刻后,才提笔在纸上推演了起来。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必是百思不得其解,好似只听说过武将在外,行军作战之时方懂得推演战事变化,为何这文职官员也懂这般之能?
却不知,早在昔日被贬南方之日起,叶家这位便将事情前后思量了再三,岂不知自己当初是被人利用,才落得如此这般天地。几经辗转仍是半点起色都无,再加之亲友们的离弃,一度更觉失败至极!
然而,由出仕以来一路顺当的这位,却在一度消沉之后,幡然顿悟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武人之能也并非全然无用。至少这推演之法便使得自己受益良多。
与自家两个儿子虽也陆续提过几回,但此时已绝了短期再度出仕的长子,如今怕是不会多放心思在此之上;而次子又因公事繁忙,只怕是有心无力。倒不如,还是自己试着推演一二,方能早作准备。
半旬之后,叶家父子三人依然定下了确实的计划,旁的不提实则那多年前陷害焦家长子的豪强,却与叶家昔日被贬南方后,屡屡借故欺辱之人干系颇深。
虽说那豪强此时占着焦家的药堂,及其余下一大片产业却并非当初明面上的焦家故人,而是当年暗中处处帮手打理的一泼皮破落户罢了。只是那焦家故人得了原本侄儿的产业后,未来得及享用多时,便被此前一直奉其为主的泼皮,暗中出手推了大牢。
最终却是郁郁病死在了狱中,此事早在半年前,便有当年一狱卒酒后吐露而出,旁人自是不敢轻易信以为真。然而本就领命暗中探查此事的老家人,最是清楚不过,当年那焦家故人之所以毫不费力的霸占了侄儿的产业,就是仗着他焦家人的身份。
旁人想要插手此事,也碍于焦姓人的家务之事,并不好多言,然而那一路紧随身旁的泼皮,最是明白不过。无论是知晓,当年这败家子种种不端之行的邻里也好,还是焦家族人也罢了,皆是不敢与之有所来往。
连自家亲侄儿都敢用得如此歹毒手段,何况别家与其毫无相干之人,怕是更加不会姑息,才对。得众人孤立在外,倒也无碍,他如今有了这偌大一份家产,自是过的活分非常。
只是做梦都未曾料到,院里唯一对其惟命是从之人,却是早有了取代之心,只是恐无时机在手,便一直按耐不发。直到,那日他吃醉了夜宿在外,却偏生错入了良家妇人房中,刚巧那丈夫夜归发现后直接将其绑了报官。
别看这焦姓败家子虽是不学无术,却也因前事之故,识得不少衙门中人,于是得了好处自是好言相劝那丈夫,多陪些银子与他将此事了了便罢。
未曾想,那丈夫这头还未答应,另一头就邻里传来消息,他家妇人含恨吊了脖子,未等送医就没了气。如此一来,这衙门众人也都没再轻易出口,而先前才让自己最是信任的泼皮,送与太爷的大把银子也就彻底打了水漂。
虽不曾直接判了杀人,却也好不去哪里。然而就在此时,听闻自己才刚到手不多时的大宅院,已是另归了旁人名下,这打击才刚让其愕然万分,又传来自己亲笔留信将家中一切,归了那泼皮名下。
此刻才恍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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