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渌水依荷起微澜-第7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才进屋来报的蔺管事,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章 珠光晔晔

  心道,二奶奶这要往集市去逛逛,可也犯不着这么打扮?平日里带个帷帽出门也是一样,又何必改头换面,还换了一身男子装束。再看这旁的二爷,却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不过略略点了点头,两人便并肩出了小院。
  本来此次再向南行,就是为了多多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再则如今手头也并不缺钱,自是不与外同住一院,还是遣人寻了个干净的四合小院住上几日,再往下一站去。
  今日二奶奶也是特发奇想,寻来了早就改短的衣袍来试,若不抹干净了颜面细瞧,还真难以辨别这面黑似碳的年轻书生,却是一窈窕少妇乔装而成。
  换了男装也随之改了称呼,这一路行来,倒叫身后两步外的蔺管事只得暗自摇头。前些日子带着帷帽,一旁丫鬟随了左右,往外头去岂不是更为便利,如今到好只有自己一个身后护着,可是多有不便。
  才想着今日二奶奶的异装而行,就听得那旁街角上,有人高声一句:“船靠岸了!”
  只见这旁原本还各自为阵,或坐或蹲的挑夫苦力们,已是齐齐向码头涌去。再行至那旁街市一角,才赫然发现这头看着,虽是平平无奇的集市样貌,那道路的尽头却是直接与码头相连的。
  再抬眼定睛一瞧,不禁是豁然开朗,这码头上多是辛苦搬运重物的挑夫粗汉,若真是一身官家妇人打扮,还真是太过格格不入。
  再则此刻虽是还未入夏,到底是南方地界,气候原比京中温暖许多。不过两个来回,已有散开半边衣襟,裸着一条臂膀在外的,匆匆担着肩头的货物。穿梭街市之中。更是让身后紧随的蔺管事,禁不住是连连颔首。
  无怪乎,今日来此去了随行的小丫鬟,只命了自己随行,原来却是这般道理。正在思量其中缘故之际,就听得行在最前的二爷停住了脚步,在一门脸儿不算宽大的店铺前。
  顺势抬头瞧了一眼,那店旁迎风曼舞的幌子上‘珠光小葛’四个斗大的正体,赫然在目。这字怕是写岔咯?要说自家门脸儿窄,取个‘阁’字未免太过招眼。在此之前冠以一个小字,也算平衡一二。
  却不想,到头来这个阁字还写错了。就不知这家的店主可曾多有留心过,还是……就在那旁蔺管事猜度连连之际,店面中以有伙计微笑相迎上前:“客官,可是有看中的物件,咱们店里是……。”
  再听店内的伙计倒是寻常的很。不过多了一份南方独有软糯口音外,再寻不出旁的不同来。反倒是店内异常的朴素的装饰,却格外使得步入之人,多有留意三分。
  柜中齐整摆放着,色泽相似,却是长短各不相当的圆润珠串。数十之多;也有特选了珍珠为点缀的指环、发簪,配在一旁,亦是华光宝气。晔晔照人!
  这等售卖上等珍珠的店铺,京城之中自是不鲜见,只是落户如此渔港小镇,不免让人暗暗吃惊!再有这里装成珍珠的木盘,虽是寻常可见。但这内置的衬底却是别有讲究。
  粗一打量,不过是在软包之上披了一层皂纱罢了。实则不然。若定睛细瞧,便可发现这皂纱之内的却也透着珠光隐隐,只是其内的珠光却与面上所盛的饱满珠粒,略有不同。
  即便在京城之中,也仅有大户之家方能使得起的夹丝软绸。
  有了此等认知,那旁的蔺管事已然没了先前的轻慢之心。由门前起便瞧着不似城中的大商户,步入后亦是简简单单,直到认出了盘中的软衬是何等所制,不免已是高看店家一眼。
  更何况盘内所盛之物,也是不比京城银楼中的物件差去哪里,愈发是暗自点头。果然还是二爷眼光独具,却不知方才停了脚步的这位并非瞧出其特别之处,而是曾在舅兄口中略有耳闻罢了。
  本是同处南方境内,又是此方独有的特产之物,哪能不记忆深刻非常的。再则,此番再向南行并非只为感受风土人情,更多了解各地特色物产,也是其中一环而已。到了这古以盛产珍珠得名的小镇,哪有不亲自走上一遭之理。
  而且门前那一方看似错写的招幌,又怎会错过与他,自是信步入得店堂之中,细细观赏起来。
  倒不是卢家二爷小气,临走时只选了一珍珠手串,让店家包了起来,就连一旁二奶奶也只挑根,不太显贵的珍珠簪子而已。好在这店家虽说售卖之物,皆是品相一流,却不似那些店大欺客的主,依然是恭恭敬敬送了两位出门。
  却见这旁领在头里的公子爷,抬手唤了一旁的老管事来,另许了他一个银锞子算作打赏。此番之举,无疑让小伙计是明显一震!愣愣接过手来,已是惊喜万分,只是这惊愕大大多于喜色罢了。
  再看另一旁乔装打扮的二奶奶,却是一脸的平静无奇,便知定是两位主子一早就商量妥的。如此说来,今日并肩集市这遭,却不是一时兴起,匆匆而来的。
  待等三人坐到车上,转回借住的小院之中,才唤过蔺管事言明此事。“当日听了舅兄们所提,已是有了一探之心,今天看来的确是不虚此行!蔺管事可也觉得,那葛家的珍珠远远好过那些寻常店铺?”
  原来是那店铺的东家姓葛,才换了‘小阁’作‘小葛’。片刻恍然后,忙是躬身应到:“回二爷,不但强过普通店家,就是满京城只怕也是鲜有胜过一筹的!”
  “本就是自古以来的盛产之地,只是碍于珠体不及北地所产的更大,才不得不退居在旁了。”
  虽不甚了解珍珠产地一说,到底在官宦人家做了这数十载的管事,这珍珠也是见过不少。的确自百多年前,北方沿海那方也有了采珠之人后,这南方所产已是略显不足了。
  “别看那方所产不及此地的光泽莹润,却是已个头取胜。再来便是因为反贼那桩旧案,这盛产之地也被卷入了其中,也就越发变得艰难起来。”
  二爷口中的艰难一说,自然是指经营珍珠买卖生意之事。才想及经营生意一桩,不禁已是联想到临出余县之境时,主子曾与自己说道起有关此番南行之举。
  果然并非只为四处游玩而来,对于自家主子弃了京中官职,另辟蹊径之举,起先也与旁人一般略有迟疑。然而,当亲眼目睹了原先主家一门此刻的颓败不堪,哪里还有丝毫的犹豫。
  不禁对于二爷的目光深远,更是倍感安心!要知道,自己如今这把年岁了,再无旁的所求,只盼着两个孙儿可安度一生罢了。
  身为奴婢,自然是万事依仗着主家的兴盛度日。倘若真似叶府这般,只因老爷一念之间,坏了大事,自家孙儿岂不是也随之受困,只怕再无翻身之日。
  然而此刻却是不同,二爷本有举人功名在身,又是曾在京中户部任过八品官职的。即便辞了回乡,亦不是寻常之人敢招惹一二的。再加之,眼下京中依然在任的卢家父子二位,又皆是翰林出身,愈发让人恭敬有佳。
  撇开这一说,再提两位主子一手筹建而成的渌水山庄,更是早已今非昔比了!单是每年各处的进项,已足够主子们衣食无忧,滋润过活了,况且另有奇思妙想不断的二爷,总能在不经意间,寻出旁的生财之道,更叫人是佩服不已!
  此刻听得二爷提及珍珠买卖一桩,愈发是欣喜在怀。
  “旁人不晓得二爷的才干,老奴却是深信不疑的!”抬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已是微笑接道:“当初修那片四合小院之时,就是全仗着二爷所提之法,才将完成时日整整提前了小半年的,只怕比起工部的老爷们,也是差不去哪里!”
  不过是寻来打个比方罢了。殊不知,由今年之初起,工部已有官员特将此桩抱于了那位面前,随之而来的便是借为己用,转而成了工部的惯用之法。
  进而也使得明面上,提出此法的姚宏远得了朝廷的褒奖,年内必将另赐爵位。只是此刻获悉之人,不过寥寥罢了,就连身为户部右侍郎的卢家老爷,也还未曾有所耳闻。
  再看这旁的卢临渊,已是摆手拦道:“哪里敢与工部官员们比肩一二的。往后切莫的外人面前提及才好,毕竟已归在表姐夫名下,咱们自当三缄其口,才是道理!”
  一句提醒,已是再明白不过,蔺管事虽提主家不值,却也只得颔首应道:“老奴记下了。”心中虽有疑问重重,至今都还不明,却自知此等之事,哪里是自己一个府内管事,可以过问的。
  略定了定神,却听得这旁再度开言道:“此番往南虽不曾领了你家蔺兰一同来,我却有心将此桩买卖,交与他来经营。”
  啊!已是惊得不能言语的蔺管事,哪里还能分心思量有关主家为何将到手的功劳,拱手让人之事,此刻已是愕然当场。瞪大了双眼只张了张,却好似失了魂魄一般,愣神那旁。


☆、第二百二十一章 葛家掌柜

  他家孙女婿两口子,已是接手了主家在外所设的两处茶叶铺,如今又想着给自家小孙儿安排这等好差事,自己还何后顾之忧!再看梁掌柜与向管事两家一结亲,自家孙女与麦冬那丫头又是亲如姐妹,更是让人再无不安心的。
  这是左有主家的差事在手,右得了梁掌柜那般惯懂买卖贸易的老商户一旁扶持,哪里还用愁办不好主子交代的差事?想到要害所在便忍不住,深深一躬:“二爷看中老奴家的孙儿,自是再欢喜不过,只是那孩子如今才不满十四……。”
  “想要接手这份差事,漫说是蔺竹那小子,就是二爷我也得苦下一番功夫才是。”一旁撂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望了一眼集市那方,这才正色言道:“蔺管事可知为何选了你家蔺竹,正是因其年岁刚巧再合宜不过。”
  “啊?!”先是一愣,随即更是茫然一片。这么个半大孩子,跟在主子身边领些散碎的小差事,倒还使得,可这等所涉金银过大的要紧差事,怎么敢轻易交到他手中。
  正在那旁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就听得这旁二爷已是,缓缓问道一句:“刚才集市中那售卖珍珠的小伙计,你瞧着能有多少年岁?可是还算懂行?”
  “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再加上一旁掌柜的自始自终不曾抬头多看咱们两眼,想必也是……。”应到这里,猛然抬头怔怔望向这头的主子,喃喃吐出半句来:“二爷的意思是让我家孙儿寻个由头,先来这铺中好生学了几年,再接手主子的交代也是不迟?”
  只见这旁自家主子先是略点了点头,忙又摆手言道:“让蔺竹先来认真学上几载倒是没错,只是压根无需遮遮掩掩,等明天你便将此书信送了去。到时我自会明说与他家主人。”
  “啊!哦。老奴遵命。”躬身应到一声,已顺势退出屋外。
  走向自己所居的那间后,还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之色,低声重复着刚才二爷所言:“先认真学上几载,再接手珍珠生意一桩,的确还是主子看的长远啊!”
  那北地的珍珠虽以个大而得名,近几十年间更是死死压过南美所产的一头,才使得南方质地这较为细腻莹润的是一落千丈,再不见当初鼎盛之时的原貌咯!
  “怪不得,那使得起夹丝软绸的葛家铺面。却只留了那般一间门脸儿继续经营。”摇头感叹了一句,也已暗下决心。既然主子有心这一桩,必是足有七成的把握。能将这风光不再的南地特产,重拾当年的盛况。
  即便还不敢与北地所产并驾齐驱,却也万万不能再似眼下这般地颓败不堪了。联想到二爷那次出手,不是稳中求胜,就更是义无反顾深信到底:“定是错不了。跟着咱们家二爷必无不能成的!”
  下定了决心,自是一夜好梦。而远在渌水山庄,每日忙着看顾两头‘蔺小管事’,此刻还不曾知晓自己即将要远赴南方,在这偏僻的小镇之中,勤奋苦学有关珍珠的一切事宜。
  别看这蔺家的小孙儿。年岁不大却是常年随在二爷身边,又得了经验丰富的蔺大管事处处指点,自是非一般家生子可比。外加堂姐自嫁去余家之后。更是帮手主子打理着茶铺两处,另有些庄内的贸易也已全权交托了他们两口子。
  这般一来,山庄内的不少散碎小事,也随之落到爷爷身上。原先接手来做,不过是为了帮村着自家爷爷。时日一长看他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便直接让他领了这几份差事。
  久而久之。这蔺小管事的名头也就被众人喊开了。不想两位主子听了后,不但未曾怪罪蔺大管事,许了差事与自家小孙儿,反倒另提了蔺竹每月的分例。直到年前回转山庄,已是领着三等管事的蔺家孙儿,俨然成了庄里名副其实的小管事咯。
  只是这管事的名头不过得了年余,即将在不久之后,转而投身这偏远之境,从头开始认真用功另一桩,主家交办之事了。
  然而另头,才将方才客人临出门前给的打赏禀明了东家后,小伙计才战战兢兢的收妥了那枚银锞子,匆匆往家去。直到一口气闷头跑入了巷口,转进了自家小院中,才深吸了一大口气后,才小心翼翼地由怀里摸出那难得一见的打赏来,喜色满面。
  “哟!这是哪儿来的,送了你去葛东家的铺面好生学三年,眼看着就要月钱就要领满份的了,你这是小子就是不省心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不到三十就守了寡,眼看着儿子……唔唔唔……这是遭了什么孽,老头子你在下面等着,我可是活不长咯。”
  小伙计到底是每日在铺里应付客人,又是在这人等混杂的集市内开门做生意,自是见过不少无事生非的,可与自家这老娘比起来,皆是算不得无聊了。
  自家老娘可是邻近一片中,出了名的厉害人物。倒不是生就一副好样貌,而是这妇人的大嗓门可算得远近闻名,要命的是她那张利嘴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也惟有他家这小儿子,最法子降得住。直接塞了那枚锞子在自家老娘手中,已顺势一把捂上那张还在嚎哭不停的利嘴。凑近耳旁只低声言语了两句,立马就见刚才还泪如雨下的中年妇人,一个反手拉过儿子,便往屋里去。
  小心闭实了门扇,还不忘推了推一旁的小窗,这才降了再降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嗓门。忙不迭压着声音追问起来:“今日店里真来这么一位豪气的主顾,还是一出手就给了你这许多打赏?”
  “娘也是不信,明日与儿子去到掌柜面前,问上一问就是。”
  “我哪里是信不过自家儿子,只是这头一回来光顾的主,怎么就这般大方,可别是……。”本欲提一提自己心中所想,却不敢照直吐露连忙又压回了嗓子眼里。
  仔细看了又看,拿过右手来,还不忘上下掂了掂分量:“你别说这还真实打实的银锞子,可这才买了二十两不到的物件,怎么出手打赏小伙计,就直接给了这么些个?”
  “儿子也是只觉奇怪,哪里敢直接收了下来,交到柜上与咱们掌柜问了一句,却听掌柜不过瞥了一眼,就让我直接收好家去。”
  “啊!”这头闻言已是惊愕万分,转而再看自家小儿,却是一脸的茫然中略显几分喜色。不免也是怔怔盯着那块银子瞅了两眼,便直接收在了衣柜最底下。
  事了后,还不忘低声提醒儿子一句:“这事莫要往外头说,就是姐姐、姐夫回家来,也不要与他们提!”
  刚想问老娘这事为何不能与姐姐、姐夫说起,就听得外头有人边打门,边嚷道:“三妹,你家小乙又在外头惹事了不成,快些开了门来,我带你好生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来者不是旁人,就是与他们家隔着不过两家的表舅张长贵。
  旁人来打门不应便罢,可这表舅来唤段家母子是,万万不敢装聋作哑的。立马推门而出,开下门闩让到屋内坐:“让九哥见笑了,我家小子才得了他家掌柜的话,不到歇了门板就回家来了,这才……。”
  这头段家母子遮掩着那枚才安放好的银锞子,只道今日有为毫客直接散了不少打赏与伙计,才算将此桩掩了过去。就在母子俩同张长贵细说端详之时,另一头珠光小葛内,却听得掌柜的正慎重向东家回禀着,刚才那一位不同寻常的外乡人。
  “哦,若是这般说来,还真是许久未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倒是让段家小子发了笔小财,旁人可是瞧见刚才的情形了?”问得自然是斜对门那家,同样也是做珍珠生意的邵记。
  忙是摇了摇头道:“哪里见着了,本来这段时节往来的客商少得很,再加之那两位书生又是普通打扮,先前出手也是一般而已。可谁能想到,临了反倒给了伙计一枚锞子,而且还是足够半两多。这才后悔刚才没能多卖出几样,咱们店内的好物件。”
  说道此处,不免又是长叹一声,自责起来:“唉,都怪我先入为主,犯了以貌取人的老毛病了。要不然,哪里才估出了这不到二十两银子的……。”
  就在这葛家旁支,族弟一夜不曾安稳入眠的第二日,领命再往葛家店铺中来的蔺管事,已是早早寻上了门来。
  “你们家掌柜的可在?”
  转过身来,显然第一眼便认出这位老家人,不禁是心中一紧。坏了!昨天那枚锞子怕是保不住了,这还没捂热就该还了回去。抬头再看那老家人时,已是满面的无奈之色尽显:“老伯你等着,小的这就给你取了来。”
  “什么取了来?”反倒是一头雾水的蔺管事,不明就里的接了一一句,忙是扬了扬手中的信笺,疑惑道:“我这是特来与你家掌柜送书信的,哪里还须另取什么物件?”


☆、第二百二十二章 酒楼叙谈

  “啊,是给咱们掌柜送书信的!”一旁吃惊愣神,不过脚下倒是没异常的麻利,忙不迭让出了道来,与那老家人往内堂去。
  说是内堂,实则仅是在店堂之内,隔出了半间昏暗不明的小屋罢了。若非这店铺内外两室间,并为全部隔实,即便是在白日里,这内间之中也压根就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所在。
  如今借着小半不曾割断的光亮,这小间中还算瞧得清楚。只见半旧的木桌旁坐着昨天那中年掌柜,正埋头盘账。被外面来人这么一惊动,倒是倍感好奇的抬了抬头,待问明了来意后,不觉已是微微一笑暗道一句:就说嘛,昨个才买了那两样去,却在临出门前赏了伙计许多,必是不一般!
  今天听得那老家人是特来送信的,便欣然请了一旁奉茶稍待。
  拆了信笺,细细看了起来,不禁吃惊道:“敢问老管事,府上那位爷可真是京城人士?”
  “我家二爷祖上虽不在京城住,却是时常要往京内走动一二,信中所提之事,自是并无半点虚言。只是想着,此等买卖不比寻常之物司空见惯,所以想托了掌柜的代为看顾一二,也是再合宜不过的。”
  听得此言,本欲脱口而出的那句追问,不免又被其生生吞回了腹中。虽不明那位二爷的来历如何,就对面这老家人的言语谈吐,便可知并非毫无出身可言的普通之辈。
  如今再看送来的信笺,也是诚意十足,处处透着让人无法当面拒绝之意。想到旧年里,因反贼之故店内的生意愈发是每况愈下,恨不得就此便代东家应下了这桩。
  只是,自己到底是葛家旁支,能得了这份体面差事已是不易。哪里敢轻易段了自家后路的道理。略作思量后,便是无奈摇了摇头:“不瞒管事,要是看中铺内的物件,我这小小的掌柜还有权通融一二,可这事关店中买卖,还需禀明了我们东家,才好回复你家主子。”
  本就没打算当即便得了消息,自是不再为难于他,二爷提醒的不错。这铺面的东家先前风光之时,也定不是一般商户。能在此等窘迫之境,还如此谨慎行事,已是让蔺管事高开了一眼。
  试问。若换一家经营惨淡的铺面,必是不等对方另提了条件,已是上赶着先口头应了此桩,随后再去到东家面前,百般说服也是为尝可知。不曾料到。这中年掌柜倒是无比沉着,一路都是冷静应对。
  殊不知,这边看似从容不迫的葛掌柜,心中早已波动频起。这年头无论是外来的行商也好,还是本地原有的坐商也罢,皆是能避开了这南方特有的物产。便多半转做了其它买卖。唯有余下不到三成的老字号,还在苦苦支撑着,也已是到了僧多粥少的境地。
  想到面前这位特意送信上门的老管事。亦是一脸的诚恳,倘若全然决绝,必是失了一次大好的机会。更是极有可能,便宜了斜对面那家邵记,也是可以预见。
  再则。东家也未必将其拒之门外,本来这行当也没有什么许密而不传的难耐。即便自家接纳他家一伙计在店中。也是乌有忌讳一说。
  辨明了其中利弊后,自是不再纠结与此,起身比了个手势:“请管事稍待一日,容我向东家说明详情,再来回复管事可好?”
  “自是再好不过。”说着也已起身,朝那掌柜拱了拱,便大步流星的向店外去。却不想,这家掌柜也是老于世故,明白了此间的轻重后,哪敢轻慢与他,亲自笑着将其送出了门外。
  直道那老管事的转过了街口,才回身招呼了店内伙计,低声交代了一句,便疾步出了铺面,直奔东家府上去。
  听了铺中掌柜的讲述,再拿过信来读了一遍,不禁略露喜色连声感叹道:“原是不求卖主,如今落得这般地步,虽说与反贼作乱关系莫大,到底也避不过北地珍珠个头更为喜人。想我们南方所产的珍珠若能重拾当年的风光,已是不能够了。”
  放下手中的信笺,不免是苦笑一句:“且见见这位再说。本已是无望之事,倒是要瞧瞧这位还有那回天之术不成?”
  显然东家也与自己一般作想,既是只有一分希望,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宁可回上一面,再做道理的好。毕竟这世间上的事,还真没人敢打保票,必是再无他法了。
  领命又匆匆回到了店里,却听得小伙计忙不迭凑近身前,压低了嗓子告诉起来:“掌柜的,斜对门那家刚才可是出手了。你这头才刚往外头去,就见有他们店里的二掌柜,抢前一步截走了往日常来咱们店里卖货的丁家老头……。”
  这里本就地处海岸边,又是建在直通向码头那方的集市上,更是便利了渔民贩卖各色海货,下水采珠之人的估出捞出海面的珍珠。
  别看当年南部所产风光无限之时,整个集市之中,也惟有葛、邵两家才稳稳开设了铺面在此。原因无他,只因当年每每进贡入京的名录里,仅有这两家的老字号位列其中。
  也正因此,当地的大小官员皆是将这两家奉若上宾。只可惜好景不长,自北地出产被客商带入京城后,南方所产被随之逐步没落了下来,直至被完全挤出了帝都京城。
  如今整个京城中,依然坚持售卖南方所产的,恐怕已是十不存一咯!更多只是在临近几个府城中,占得一席之地罢了。而这所谓的一席之地,也不过是寥寥之数而已,早已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
  再别提当年的风光无限,只怕再这般长久以往,不用旁人来劝这生意也得关门大吉,转做别行了。眼下得此消息,无论如何也得试上一试,或许另有转机,也是未尝可知。
  第二日由掌柜转告了东家之意,便听得对面这老管事,已是展颜道:“我们家二爷交代了,若是你们东家应了这桩,也无须另选他日了,直接请了你们东家申时三刻,往镇中汪记酒楼饮宴便好!”
  提了一句,便作势要往回赶,倒是不待这旁葛掌柜的拦他,已是自己开口笑道:“其中详情还得他们二位,亲自面谈了才知。掌柜也不必留我,老头这会儿还得跑一趟那汪记,订好了席面才是要紧!”
  这旁不及出声,那头已是转身出了店门外。
  “瞧着倒是个急性子!”苦笑摇头。也是不敢再多停一刻,照旧留了小伙计多多留意对面的邵记,便赶着回了东家这桩才好。
  待等约定之时,两旁四人先后落座,这旁的卢临渊才含笑道明自己的本意:“卢某原是家中次子,已是无望承袭祖业,于是每到一处便自觉留心起各地的特产来。”
  头一句便是开门见山,直面将心中所想说在明处,对面这位葛姓东家本是商户,听惯了生意场上虚以委蛇的言辞,此刻听得坦然之词不免已是应声颔首。
  “所以,此番瞒着家中二老双亲,想要做些小本买卖以筹日后分家时的家资,也算是另辟蹊径之法了。”一个小本买卖,已是让对面的葛掌柜心头一怔。无论当日风光之时,还是此刻惨淡经营之下,这贩卖珍珠之事到底算不得‘小本买卖’一说吧?
  半带疑惑之色,复又抬头瞥了一眼对面这位,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水。再看那边的东家,亦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句道:“既然卢二爷有言在先,葛某自当三缄其口,只不明如今北方之珠盛行各地,卢二爷却为何偏偏看中这败势已定的南方所产?”
  只见这旁已是莞尔一笑,缓缓颔首道:“一来,南方珍珠本就不以颗粒大小见高低,其中更以光泽莹润一项见长;二来,便是真珠另有入药一桩,性寒无毒,主治安神、妇人难产、子死腹中、胞衣不下等症,南方之珠于入药而言,更优与别处所产。”
  这倒不是卢临渊的信口雌黄,而是近些年来的对比所获。说来此世也与前世多有不同,南北两地所产的珍珠,也有些细微的差别。若是以常人用作头面首饰而言,个头较大的北珠好似更显其富贵,然而入药一桩而言,却是已南珠更优。
  听得对面这位顺口便是一句性寒无毒,不待两人缓过神来,后又接着一句主治哪些病症,更让那旁的葛姓东家颇为惊讶!
  这究竟是买卖头面饰品,还是要拿我家铺子的珍珠,全都入了药堂之中?正在其疑惑不解之时,却听得一旁老管事,出声忙是附和主家一句道:“葛东家有所不知,我家二爷原是自习了些医术,又出资开设了一家药堂。”后面已无需这位多言再三,对面那两人也是一脸的了然之色顿显。
  原来是因为,学过些医家之术,难怪知晓这南珠更比北珠适合入药一说。殊不知,此刻那位葛姓东家已是认定了,自己面前这位卢家二爷必不是信口说说罢了。而是真有心,与自家做那长久买卖之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约定三载

  见对面葛东家明显有了意动之象,这旁卢临渊也已点了点头,接着言道:“我庄内老管事家的孙儿,今年未满十四虽已接手了些琐碎差事,却还有劳葛东家多多看顾一二才是。”
  当即点明了主题,直接将所托之人的身份,言在明处。既是为了对方安心收了在铺中,又提了本是老管事家的孙儿,便已是说明他卢家二爷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作思量,慎重选定了合宜之人后,方才与葛家会面详谈此桩。
  听了本是这老管事家的孙儿后,更是再添三分信心。漫说是一旁陪坐的掌柜了,即便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