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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东宫_陆小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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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好生照顾主子。”
“诺。”风影和月影单膝及地,恭敬道,“恭送王爷。”
待朝遇安走了,红绣还在想喻潇的脸,忍不住又是笑:“哈,宽嘴青蛙。”
主子同谁交好,原本不允奴婢置喙,总归是旁观者清,月影似是试探:“郡主像那只爱吃肉的狐狸。”宽嘴青蛙是喻潇,土龙则是朝遇安。
红绣没明白她话外的意思,含笑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她缓和了下情绪,才淡淡地补充,“我想回栖凤阁。”总归这里不是自己的住所,不能太过放松。
入夜后王珺过来,红绣便让其传步辇,几个内监连同她和铺褥一并抬起来,虽受了些苦,终是回到栖凤阁,人还不能上楼,便先安置在西暖阁,回家的感觉真好。
这几日除了皇后那头就没人过来送过东西,明哲保身而已,加上时疫,更是人心惶恐的,红绣也担心自己这边会被感染,便下令宫人们无事不得出院门,并日日焚烧艾草以自保。
御医开的药,一日需服两剂,晌午一次,午夜一次,再加上每日外敷花蕊石散,红绣定是能早日康复。她也希望自己能早些下床走路,总不能让母亲来了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贼方
喻轻舟和汝阳长公主没有请酬宴,只在皇宫简单拜别皇帝和皇后,离开了相国府。
事已至此,喻潇依旧很是不解,天子脚下大好仕途,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回乡迁任。
汝阳长公主很是不舍,又是一番叮嘱:“往后要晓得照顾好自己,在朝万万不要替人强出头。”说着,忍不住用袖口掖眼角。
这些话喻潇听她说过百十遍。
汝阳长公主哽咽着还有话想叨唠,喻轻舟已将她扶上马舆,而后与喻潇对视着,自己的儿子早已能独挡一面,他很是放心,总归交代还是有的,却也言简意深:“往后,无论朝前堂后,都不要同靖亲王有争执。”
喻潇心里甚至觉得自己心仪红绣的事已被他看穿,可父亲又怎会晓得朝遇安也在意红绣,他无心分析喻轻舟的言外之意,只道:“儿子知晓。”
喻轻舟不想将话说得那么直白,喻潇向来懂得审时度势,又不轻狂自傲,朝中更无树敌,他不用替他操心那么多,便抬手拍了拍喻潇的肩:“关于安御侍,父亲还是那句话,同她保持些距离。”看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喻潇,目光盈满了慈爱之情。
喻潇垂下眼睑,轻轻地说:“儿子尽量。”
喻轻舟的叹气声微不可闻,转身踏着条凳上了马舆。
喻潇骑马送别,行在马舆右前方,直到他们出了长安城,才转缰回到相国府。
驿站那边刚好传来消息:拿着通关文书的妇人最后一站是在洛阳,而后未曾出过洛阳城,几经打探后得知是其留在故友府邸处歇脚,才有所耽搁。
“那名妇人姓甚名谁?”喻潇问驿丞。
“名字不知晓,估计来头不小。”驿丞据实已报,带着些许得意,“她是歇在宜阳长公主府里。”想来对自己的打探十分满意。
喻潇有四位姨母,宜阳长公主也是其一,每年仅在岁末宫廷夜宴上见一次,对其印象不是很深刻。
却能让她厚待红绣的母亲,如此这般事情变得有趣。
原本就是喻潇亲自去到西都驿,给足了银子托人打探事宜,那些驿官自然受宠若惊,丝毫不敢怠慢,不足四日便已查得清楚。他不想私下行事,只怕隔墙有耳,故而大大方方地去查问,有理有据的,更不怕遭人弹劾。
·
红绣现已能勉强下床,仍旧是不便走动,内侍局专门替她造了把藤编躺椅,中间位置掏空些,两边扶手处留了孔,左右穿过竹竿可做肩舆用。
原本是想方便她洗头之用,也可由宫人抬去院内晒晒太阳,一举多得。
红绣用了午膳歇在凤凰树下,将将洗了头,任轻风拂发,藤椅底下有槽孔,人既能躺又可以坐,花影和雪影在两边往底侧插木销,固定到一个红绣觉着舒适的高度,复而又给她盖上薄衾。奴婢随主,不聒噪,加上这几日又未曾外出过,几乎不晓得宫中发生的新事见闻,红绣也不感兴趣,偏安一隅,乐得自在。
日已移至正中,薄云轻掩不是很热,雪影伺候她服药,红绣忍不住咂嘴:“太难喝了。”
花影忙用帕子包着颗果脯塞进红绣的嘴里,是颗蜜枣,很是软糯香甜,总算缓解了她嘴中的那股苦涩味。
雪影捧着漆盘准备回阁中,远远见到喻潇人已经过了影壁,正往这边来,便朝花影使眼色,花影自是抿嘴一笑,弯下腰对红绣附耳:“喻公爷来了。”
红绣一怔,今日不是上朝日,他怎会过来,想着自己披头散发的很是没礼数,只是刚抬手拨弄头发,花影已心领神会,从自己的发髻上拔了根素银钗,替红绣随意绾了个髻簪着固定半头青丝,又仔细将她额前的碎发抹顺,左右端详一番,还不算失礼,喻潇已走到她们身后。
花影对其福了福身子:“奴婢给喻公爷请安。”
“起来吧。”喻潇随口说道,目光全落在红绣身上,“已经能下床了么,为何不多在阁中休息?”
“一直呆在房里,怪闷的。”红绣忍不住挑了下头发,掩饰一丝尴尬,又问,“用过午膳了么?”
喻潇的声音有些忧愁:“巳时时分同父亲母亲用过最后一餐,算么?”
红绣算了下时日,试探地问:“喻大人和长公主已经离京了?”
喻潇很是无奈地“嗯”了一声。
毕竟是他人的家事,红绣不便多问。
内监从阁中搬了圈椅和杌子过来,雪影跟着奉茶,总不能怠慢了喻潇,离开的时候,花影也觉得自己待在他们身边不太合适,便一同福身告退,并让那些女侍卫一同远离凤凰树边,退至五丈之外。
红绣稍稍往后挪,为求端坐,薄衾稍稍有滑落的迹象,喻潇抬手替她掖好,红绣忽而瞥见他右手小拇指指甲净是乌紫色,忙问:“手怎么了?”
喻潇收回手,顿了顿才说:“不当心,被东西砸的。”
“一定很疼罢?”红绣微微蹙眉,替他心疼,“小时候有次在司制房,我的手指不小心给磨石压过,也是这样,可疼了。”
喻潇十分好奇:“磨石怎会压到手?”对于她的事,他自会好奇。
红绣有些不好意思:“嗯,就是我看到磨石的滚轴一凸一凹的,很是有趣,便伸手去摸,轮子滚的慢,我也没当一回事,谁料手指就卡在里头,竟直接压了过去。”说话间,她还忍不住去摸自己的食指,并将双手合十,比划给他看,“到现在都觉着这根手指比左边要短上一厘。”
喻潇仔细打量一番,认为无差别,倒觉得她十根手指如葱段似得,指尖芊芊白皙细长,很是养眼。
红绣收回手,问:“我这有偏方,你要抹一些么?保管你好的快。”
喻潇微笑地点头:“也好。”
可身边一个宫人都没留下,红绣只得讪笑:“劳烦你去阁中问王珺讨要,叫‘贼方’,她知晓的。”
他们之间越来越不生分了,喻潇颇为受用。
贼方装在白瓷瓶中可以保存很久,是为粉末状,需要用时以唾液调和疗效最为显著,这可就让红绣为难了。她有些踌躇,想那时自己受伤,是师傅帮着调配的,即便后来需要用时,同王珺彼此敷药,吐点口水什么的,也不觉得难堪。现在怎好意思,便从边上用茶水代替,倒些水在杌子上,又将粉末撒在上面,直接用手混合在一起,粘稠的药膏全数沾在自己指尖,便叫喻潇伸过手来直接涂抹。
红绣分外仔细,下手很轻,唯恐碰疼了他,末了还不忘吹了吹,喻潇只觉得一股热意直接从指间往心田钻,浑身都舒坦,很是贪恋那样的感觉,便故作痛楚的“嘶”了一声。
红绣微惊,连忙又握着他的手,多吹了几次,关切地问:“还疼么?”
他很是满足,却不收回手,任其握着:“好多了。”
红绣垂眸看他的手,除却那一块伤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又饱满,还是很好看的,忍不住称赞:“你的手,真好看。”
喻潇觉得没有比刻更为心悦的,自己也自顾细看一番确实不假,却又偏偏问她:“同靖王相比呢,谁的手更好看?”
红绣也没在意,歪着头道:“我又未瞧过他的手,不知晓。”
喻潇自是喜上眉梢,一时言话竟忘了要事,这才将圈椅往红绣那挪了挪,几乎并在一起,他坐下来后道:“已经打听到你母亲的事了。”
“母亲到哪了?”红绣很是紧张,直起身子的时候几乎扯到痛处,也顾不得那么多。
喻潇看她脸色微恙,忙道:“你坐好了,听我说。”他起身将藤椅底下的脚搭抽出来,让她搭在脚下,“你有没有怀疑过你母亲的身份?”
红绣不解:“记忆中,她只是寻常妇人。”
喻潇抿唇,想了想:“你母亲行至洛阳,歇在宜阳长公主府里。”
红绣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她怎会认识长公主?”而后垂眸思忖,醍醐灌顶般,“母亲曾捎信给过我一块小金牌,令贵妃一眼就认出是宫中之物,那时我还很是费解,现遭想来,母亲许是曾在宫中侍奉过。”
喻潇轻抚下巴:“皇舅舅的第一个御侍,是陆太后的甥女,我母亲还要唤她一声表姐。”他顿了顿,下了很大的决心,“你长得很像她。”
红绣惊觉:“那日楚国公主唤我‘表姐’,也是因为这样?”
喻潇点了点头。
红绣有些犯迷糊:“人有相像很是寻常,不能代表任何事。”
“你不明白。”喻潇的表情有些凝重,“她的身份——很特别。”那日看到的《御侍录》中对陆佩君的描述,简直叫他瞠目结舌。
“有多特别?”红绣不禁好奇。
“她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入的宫——乾康帝为太子时的太子妃,可先帝却未曾娶她,甚至在登基后,将她封为御侍推向朝堂。”喻潇沉声回忆着他所看到的,“而后皇舅舅登基,她还是御侍,再至肃元三年,她去了燕国和亲,据史料记载,她死在和亲的路上葬身于漠河。”
红绣掩嘴低呼:“她死了?”
喻潇抬头看着满目的凤凰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缓缓道:“皇舅舅爱慕她,至今念念不忘。”
忽而有风吹来,打落一些凤凰花,曾几何时,是不是也有过两个人,同样在树下如他们这般,讨论那时的新鲜见闻,终是付诸于时光荏苒中,花开又花落。
第四十四章 ·介怀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某人,甚至是皇帝爱慕的女子,红绣并不觉得有多纳罕。
她只是奇怪,为何喻潇知晓此事,这简直是为宫闱秘闻,理了理前后思绪,红绣才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御侍没有死,更或者我是她的女儿?”
“怀疑过,但不确定。”喻潇伸手,刚好接到一小片嫣红色的碎末,“算了下年纪,她肃元三年时下落不明,而你是肃元九年出生,也不无可能。”
这他都清楚。
喻潇见她略微惊讶,便补充道:“前些日子翰林院撰记《御侍录》,我瞅了一眼。”
红绣垂眸沉思着却毫无头绪,根本理不通顺,对于喻潇她是信任的,莫名的信任感,她双唇微启,有些迟疑:“忽而想起一件事来,端王设宴麟德殿那晚……”她的脸微微泛红,想到那晚的不愉快,“我第一次出麟德殿的时候,有个宫女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个姑姑陪你长大,切记’,用的是澄心堂纸,墨有兰香,以舶来蜂蜡包裹着。”她向来心细如尘,更是在意细节,“可记忆里,一直都是母亲与我相依为命,因着母亲生病,才托东家将我送入宫中讨生活。”有些事,红绣从未对人说过,怕叫人看不起。
喻潇的心思全扑在那张纸条上,东西本来就不是寻常物件,又全都能凑在一起更是稀奇,他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皇上为了试探你的?”
“可万岁爷再未问及过我家里人之事。”红绣摇了摇头,想了会才说,“只能等母亲来了长安从长计议。”
喻潇也表示认同。
总归在这毫无头绪地瞎猜也不能证明什么,只有当事者到来才会揭晓答案。
许是乏了,红绣眼睛眨了几下,继而头歪向一边,慢慢阖上双眸,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喻潇不忍打扰她,这样陪在她身边也很是心满意足,可又忍不住仔细瞧她,清丽如兰芷,虽略有病容,却娇若西子,叫他怎么都看不够,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如此。
见红绣已然熟睡,喻潇也准备离开,走前将一个铜制九连环放在她手边,好给她排列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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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可汗已行至长安东郊,未有圣旨传召,便在灞河边扎了营,派了聘使去到皇宫呈送文书和聘礼,由礼部认真查阅点验完毕,转禀皇帝下旨。
红绣不在自是喻潇拟召见圣旨,迎使由礼部尚书担任,鸿胪寺卿为上介,兵部侍郎为次介,三人皆梁冠具服,外加随从四十九人,列仪仗出城相迎,而后将他们安排在四夷馆中暂居,待其沐浴更衣后,再行去往皇宫觐见皇帝。
突厥人穿胡服、靿靴,可汗的氊帽以金珰为饰,阿史那乾身材健硕,虽为外族人,却有张酷似汉人的脸庞,只是双眸为碧玉色,灿若琉璃,他的汉话分外流利,不需要四夷馆的译官也能同昭国官员交流,王驾浩浩荡荡抵达含元殿广场拜见时,倒让皇帝对其刮目相看,无论是身份外貌还是言行举止都为上乘良婿之选。
阿史那乾二十有七,未曾娶过正室,只有一个侍妾在王宫,有些地方他和朝遇安很像,年少时戎马生涯,他所抗衡的却是自家领土中各个部落的分支,突厥早在十几年前分为东西两国,东。突厥又分裂为十二部落,而后大半领地都是由他亲征讨伐回来,因是庶出,还要处处躲着嫡子的暗算,老可汗已是风烛残年,在新年时才将汗位传给他,一路走来自是步步惊心。
关于和亲一事,其实是明王自行主张的,为了巩固他的汗位而已,阿史那乾本人并不知情。
国宴设在麟德殿前殿,近百坐席左右对应分庭伉礼,御膳房以藩王汉席招待颇为重视。
只是红绣不能列席,喻潇自然认为是好事。
第二日朝遇宣邀阿史那乾畅游长安——泛舟于白锦河上,白锦河为人工开凿的内城河道,东接灞河西至沣水,湖面最宽处有数十丈,东城所架仙麓桥的西南面便是壹招仙。
他们所乘的是双层带底仓的翠顶官舫,朝遇宣带上了前些日子留选的十名家人子,而两边数十艘护行船舫上却都是朝遇安从飞龙营的亲拨来护卫。
阿史那乾既然敢只带三百随从来到长安,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并不是担心昭帝会对自己怎样,只是那几个狼子野的弟兄,让他不得不防。汉人有句话:富贵险中求。他有心让东。突厥成为大昭的属国,却不想像燕国那样,做为宗藩关系。
他需要耐心和时机。
朝遇安也在等待着。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船舫三面纱幔微扬,舫中轻乐飘飘,家人子在一边伴舞,无限春光,朝遇宣举杯与阿史那乾款款而谈:“现在游湖不是最好的时节,上元节灯会的时候,这边最为热闹。放眼过去,湖面上满满都是河灯,很是壮观。”
阿史那乾自然顺着他的意思:“本汗是没那样的眼福。”
即便是岁末众国朝贺,也不能留到上元节,朝遇宣不甚在意:“小王只是随口说说。”他比乾汗年幼,又为东道主,自然不会端架子。
只是阿史那乾征战惯了,风花雪月他真没上过心,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也不强求。即便眼前十个婀娜多姿的家人子,他也不为之所动,更未曾多看上一眼。他喝了杯酒说道:“王爷大抵没去过西北,突厥地域广褒无垠入目全是黄沙,有绿洲处都能圈地封王独占一地,水源最为匮乏,哪敢肖想能在沙漠之地泛舟。”
朝遇宣竟是误解他先前那句话的意思,统领这样的国家,应当不易,又有什么统治者是不费力的,即便是昏君,也要想着第二日怎么变着法子再昏上加昏。
·
这两日,喻潇仍旧用完午膳后去到栖凤阁,同她说突厥朝贺之事。
每次红绣却都是兴趣缺缺,几乎让她昏昏欲睡,喻潇原本以为是药有问题,可无论是药方还是药渣,检验都毫无异常,后来他甚至陪着喝了两次,红绣依然睡她的,他也觉着自己与寻常无异,便放下心来默默窥视她的睡颜。
夜里本来睡得迟,白日补眠是应当的。
这一日,红绣斜坐在凤凰树下拆解九龙环,后面有稍重的脚步声,王珺只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没有在意那么多,她便举着九连环说:“品仙,这东西太没意思了。”
身后人脚下一顿,王珺这才转身,看到来者是谁,蹲了福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红绣一惊,偏着头跟着叫了声“王爷”。
朝遇安看到边上的圈椅矮几摆得整齐,是预备等人的么。他没说话,只扬了扬手,王珺退了下去。
“品仙?”朝遇安嘴角露着莫名的笑意,“倒未曾听过你唤过我的字。”
“微臣不敢。”红绣一时举手无措。
朝遇安有些不悦,却还耐心引着她道:“景辰——叫来听听。”
红绣这才稍作犹疑,轻轻地叫了声:“景辰。”她低着头,再无其他话语。
虽然听到了,却觉得像是屈服,他和她原本就没有过多单独相处的机会,现在更是要掩人耳目,可他还未放弃想将她收入怀中的想法。
即便是御侍同皇子不能深交也没叫他担忧过,人定胜天,总会有法子的,不是么?可刚才她的那句“品仙”敲醒他心中的警钟,她该不会……喻潇曾经也那样仔细的画过她的肖像,更是在长信宫救了她。
朝遇安蹙着眉,不愿再多想过往,眼前她还是他喜欢的样子,只要得到她的心,还怕她会飞了不成。
朝遇安抬手去探她的胳膊,想找某样东西。
红绣抿嘴道:“臂钏没戴,前几日趴着睡,硌得疼。”她知道他在找什么。
朝遇安看着她,双目平淡无波:“这几日,品仙一直来看你?”疑虑多于查探。
红绣只觉心尖一颤,像是自己做了错事般,极力掩饰着心内的不安:“他也就呆一会儿,说说突厥可汗觐见的事,每日都来告知,也不奇怪。”
朝遇安的目光稍稍穿过红绣,看到远处影壁边的一个身影,忽而弯下腰与她贴的很近,带着笃定的口吻低声说道:“他今日不会来的。”
红绣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却是无处可躲,样子落在朝遇安眼里,更是想要再靠近她些,就差那么些许,脑中想着唇已贴了过去。
红绣努力往左偏头,他的唇瓣滑过她的脸颊,微痒,她竟觉得有一丝恐惧感。
影壁那边已经空无一人。
朝遇安只是想做做样子罢了,可她的反应,让他无奈,便当她是害羞罢。他们只是相处的太少,往后再补回来,总归她还是他的。
红绣的心跳得很快,拿手推他,声音压着局促不安:“淑妃娘娘这几日怎样?”
朝遇安这才站直身体,缓缓道:“幸而母妃的病未再有严重的趋势,太医院还在调配药方,只能静候佳音。”
红绣喃喃道:“娘娘心善,定是吉人自有天相。”
朝遇安既担心自己的母妃,又记挂着红绣的伤势,一个看不到,一个又见不得,却还是挑午膳时过来问及几声,见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终是放下心来。
第四十五章 ·沈蓁
喻潇踏过栖凤阁的院门,进了又退,出来后直懊悔,为何就不敢大大方方走过去,害怕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么?好事——他不禁觉着想笑。
原本心中幸存那一丝侥幸,全在朝遇安俯身相倾间化为尘埃,随风四散。女人而已,环肥燕瘦要什么样的得不到,想到这,他忍不住愤恨地握拳——对啊,要什么样的得不到,你堂堂亲王非要无视祖制去招惹一个御侍么。
脚下没注意,人已过光顺门进了后宫,便想着沿着太液池闲逛一番,而后顺路出宫,只是刚走过清晖阁便碰到了凉玉。
凉玉见到他竟面露愧疚,那日喻潇真向皇帝表明,是因为红绣为了同自己说话,才让凉玉走丢的,皇帝多多少少会怨责几句。凉玉做了错事不太会掩饰,全写在脸上,可喻潇却觉得这番歉意不应该对着自己,如果愧疚应该同红绣说去,那傻子定会原谅她,便与她客套地行礼:“参见公主。”
凉玉见他都不正眼瞧自己,觉得他是不是很讨厌她,索性问他:“你现在是不是也当我那种恶毒的女子?”说话间早已涨红了脸。
“公主是何样,不容臣置评。”喻潇语气恭敬,身子却站的笔直,他也一样,在官场浸染多年,处处能收放自如,可有些事还是不擅长粉饰,“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就像这天,明明风和日丽,却难掩那股沉闷,垂云微拢,越压越低,终在一炷香后瓦解,伴随着天际一道惊雷,雨水倾泄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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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红绣在栖凤阁便觉得熬了三日,她已勉强能下床,可走路时跟裹了小脚般,一步一蹒跚,腰都挺不直。
朝遇安这几日必会托人送些小玩意过来,还有好些个首饰,可红绣没有想象中愉悦,拿到了也不细看,只叫王珺备了只匣子,全数收了起来,而后对着窗棱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晌午服了药,红绣又在神游,栖凤阁却迎来了容岚,她连忙起身肃立。
容岚见她能下床,大抵没落下毛病,也只简单问候一番:“陆太后叫奴婢来看看郡主,现在可大好了?”
“劳太后惦记,红绣已经好了很多。”红绣受她教导,自然对其恭敬。
容岚示意身后的内监,将太后赏的东西捧给红绣:“想来内侍府也不敢短郡主的物什,便不送其他补品了,这是太后早年得先帝爷的赏赐,希望能助郡主安眠。”说着内监已将锦盒打开。
红绣只看一眼,龙眼大小的玉珠子用金线编穿成枕面,纵八横十二共九十六颗,颗颗无瑕剔透,觉得根本受不起这么贵重的赏赐,连忙推脱:“承蒙太后抬举,红绣愧不敢当。”
容岚笑道:“什么样的马配什么样的鞍,郡主不必自谦。”她说话总有深意,叫人仔细品味才能知道实意。
红绣只得收下,叫王珺直接放在西暖阁。
身边还有宫人,有些话容岚也不好意思直说,只旁敲侧击道:“喻公爷小时候可淘了,现在性子倒收敛了许多,长公主和驸马现在又都离了长安,他一个人未免会觉得闷了些,若是郡主身子大好,还请您同他多说说话。”
红绣心里不禁想:我还真想同他多说几句,可这几日总下雨,都没见他来过。嘴上还是应承道:“姑姑的话,红绣记着。”
容岚也不挑明那么多,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去经历,日后忆起那点滴细节,才会觉得更为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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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终是放晴了,一道彩虹斜挂在城墙之上,红绣忙叫人将藤椅摆了出去,地上还有水洼她也不顾及,圈椅矮几一应俱全,再配上一套青瓷茶具,为了避免上次的尴尬,自己侧向院门等着,能看清楚来人,可等了一个多时辰,喻潇没有再过来。
红绣很是失望,这么美的彩虹,他现在有看到么。
而后又过了申时,红绣已经不期待了。
左右又无他事便准备回阁中,将将起身,外面进来个人。红绣远远望去,乍一看以为是凉玉,正想着用何种脸色对待她,待人走近了,却发现那女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红绣不认识沈蓁,可沈蓁却见过她,并带着一丝惊讶:“竟然是你。”而后才向红绣盈盈一拜,“民女沈蓁见过德阳郡主。”
红绣比她还要纳罕,后宫之中沈姓女子,又出落得这般标志的,不作他想,若凉玉是国色天香,那眼前的女子便是大家闺秀,可怎会到自己的阁中,面上还是故作寻常,淡淡地说:“免礼。”想到她的惊讶,红绣又问,“你见过我?”
沈蓁抿嘴一笑:“一面之缘。”真的是只见过一次。
红绣想了想,根本没印象:“抱歉,我不记得了。”
沈蓁这才有些歉意:“那日……郡主大抵是晕了。”怕红绣怪罪,她又道,“是端阳节前一日,在右银台门那里巧遇,喻公爷抱着您急匆匆地寻医,民女不是有意冒犯。”
“你说——是喻公爷抱着我?”红绣简直不敢相信,连声音都提高了,“真的是他?”
沈蓁听不出红绣的喜怒之情,更是不敢欺瞒:“那日民女和靖王在后宫赏景,刚好看见,王爷也是有目共睹的。”
红绣一时竟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是谁将自己送到司药房,可她怎么都不会料到是喻潇。即便自己醒了,他们也见了好几次,为何没听他说起过,甚至一点暗示都没有。
“哦。”红绣不知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会儿才问,“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沈蓁摆了摆手:“我只是看到这边有凤凰树,便想进来看看,宫人同我说,这里是德阳郡主的居所,便很是好奇,希望郡主不要怪罪。”她很有礼貌,谁会怪罪于她。
既然茶具放着也是放着,红绣便邀她吃茶,心里还是想着自己在长信宫的情景,这才自嘲道:“那一日我有违宫规,被太后小惩大诫,身体受不住自然晕过去了,叫沈小姐见笑。”
沈蓁哪敢笑话她,只道:“宫里规矩过,民女早听家父说过的。”俄而,她略带尴尬地说,“姑母也叫皇上禁足来着,真是要处处小心言行。”她自然要跟着说些恭维的话,“不过今日所见,郡主姐姐这般年轻,已得万岁爷赏识,定非池中物。”
这样好听的话,红绣也对他人说过,轮到别人称赞自己了,倒是觉得顺耳:“是我运气好而已。”红绣有些奇怪端阳节过了这么多日,令贵妃母家人怎么还未回乡,便试探道,“皇上也宠爱令贵妃,旁宫妃嫔的家人即便能来宫中相聚,顶多留两日功夫,我知晓当初传旨的时候,允许沈老夫人在宫中三日。”言下之意,就是问你怎么可以这么长时间还不走。
沈蓁捏了捏袖口,解释道:“祖母同母亲已经回乡,原本民女也要跟着一起的,不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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