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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佳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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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手画脚,神情既激动又带着些愤愤,“那汤竟然是用上好的野山参炖的,那么粗一根,别说咱们自打来了这从来没得过这样的好东西,怕是裴相吃的也不如那些人好。”
明萱嘴角微撇,“那些给各个房头送白菜的人都回来了?”
丹红忙道,“是,送菜的二等婆子胆敢以次充好欺压到大奶奶头上,这件事怕是阖府上下都已经知晓了的,三夫人早对世子夫人看不顺眼,别人倒是罢了,她这回是一定要站出来为您说上两句的,世子夫人这回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米,近日里恐怕是没这个精力再暗箭伤人了。”
她想着却又忽然忍不住发愁起来,“可是,咱们这样做就是得罪了采买上的管事,这些人都穿一条裤子行事的,到时候暗地里再给咱们使坏可如何是好?”
静宜院虽然与裴府别的院落不相邻,平素也没有来往的,可到底不是独立的,仍旧身处裴府之中,若是将底下人都得罪了遍,出门行事都不方便的,便是从此自力更生,吃用尽都自己解决,到底也是麻烦得很。
明萱却毫不在意地笑笑,“你也知道历来买办都是了不得的肥缺,多少人盯着这差事呢,要知道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那些负责府里供给的管事们平素虽然财大气粗,却也没少得罪过人的,我敢笃定,这回那些人是尽都要换下来的。”
她微顿,“便是真有人不服气,记恨的也不会是我们,这点你且放下心。反而,如今阖府上下怕是没人不知道大奶奶不好惹,静宜院动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再想要来招惹咱们的人,便也少了。”
今日这事明摆着杨氏挑唆,三夫人是必要挑刺的,杨氏灭火还来不及,短期内怕是没功夫再为难明萱了。
果然,还未及晌午,裴府各房便都遣了丫头婆子送了新鲜的蔬菜来,旁人倒是什么都没有多提,都用客套的场面话解释过去了,唯独三夫人遣来的使女攀着静宜院的丫头不停说话,想要打听出什么来一样。
明萱早令严嬷嬷将底下丫头的说辞统一口径了,只说是奴大欺主,并没有主动扯上世子夫人一句话,却又字字句句直指幕后黑手是世子夫人杨氏,三夫人的使女十分满意这答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去。
平莎堂那头一直没有给出具体的明示,但是静宜院上下心情却都十分愉悦,目的已经达到,结果早已经注定,什么时候实施都不太重要了。
只是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便到了夜间,亥时已过,裴静宸却仍旧没有回来。
第106章 杳无音讯
自从成婚之后,明萱每夜都是与裴静宸一同入睡的,虽后来他去了户部当差,偶有应酬晚归,定必遣了长庚回来传话,最晚不过戌正,总是能回到静宜院,成亲两月有余,还从未有过了亥时未归的先例。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便唤了丹红过来,“长庚可曾回来递过话?”
丹红摇了摇头,“不曾呢,大奶奶,不若我去前头书房那问问长青,今儿大爷去衙门时,可曾留下过什么话?”
长青是负责外书房的小厮,也是裴静宸除了长庚之外,最得力的长随。
明萱点了点头,“去吧。”
她眸光微动,又忙叫住正要离开的丹红,“去匣子里拿两锭银两,若是长青也不知晓大爷的去向,便让他拿着银钱出门打听打听,户部衙门有人值夜的,大爷若是有应酬,那些门子该当知晓。”
丹红忙应了声是,取了银钱便就出了门。
正屋里这番动静将早已经歇下了的严嬷嬷吵了起来,她穿着简便的衣裳进了来,关切地问道,“大爷还不曾回?”
她见明萱神色有些凝重,不由安慰她道,“大爷定是临时被拉了去应酬,一时闹得欢,没有法子脱身,身上担了差事的官爷们俱都是如此的,大奶奶不必过于忧心,大爷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再等会子他定就回来了。”
明萱眉头微拧,轻轻摇了摇头,“他素来行事谨慎妥贴,若是临时有事,也必会遣了人回来报信,像这样毫无音信,不是他的风格,我是怕他遭了人算计……”
先不论杨四小姐那头一心一意打算着要挤进静宜院来,若只是遇到了桃花劫那还算是好的。怕只怕那些暗地里图谋着他性命的人,要知道,裴静宸他,可是碍着好多人的眼。挡住了好些人的前程呢。
她这样想着,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夜深静寂,心如鼓石。
约莫快要有一个时辰过去,长青终于进来回禀,“回大奶奶的话,小的去了户部衙门问过了值夜的两位差大哥。他们都说大爷早就离开了,今夜户部也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宴请。”
他似是一路狂奔的,说两句话间还有些微喘,“小的记得,与大爷一起共事的有一位叫做焦阮的大人,就住在城西的柳子巷,所以便转道去了城西,焦府的下人说焦大人也不曾回府。听说是被平章政事大人请去了万花楼喝酒。”
明萱大惊,失声问道,“什么?平章政事?”
长青忙接着说道。“是焦府的一个长随,原是奉了焦夫人的命前去户部衙门给焦大人捎信的,但半途上见了焦大人与平章政事大人在一处,亲眼见着他们进了万花楼,他怕扫了平章政事大人的雅兴,夫人要传的又不是什么紧要话,便原路折回了。”
万花楼是盛京城中有名的销金窟,虽是座花楼,却又与寻常的勾栏院不大一样,那里以酒水美食闻名。主营的是达官贵人文人骚客间的聚会酒席,而花娘们则是酒席间锦上添花红袖添香的装饰,增添一份情趣而已,大多是卖艺不卖身。
当然,若是席间有大人看上了哪个花娘,只要出的银两够。亦是能到后院的客居一亲芳泽巫山**一番的。
焦阮一个不入品的末流小吏,能与从一品的平章政事相交,那是天大的荣耀,说不得便是一步登天的事,那长随素来是个机灵的,知道这等机会对于自家主子来说何等难得,便没有打搅。
明萱忙问道,“那长随可曾见到大爷是和焦大人在一起的?”
她乍听到平章政事这四个字时,心中便生出一阵恶寒。
她不知道从前的明萱与韩修相处得怎样,可自她来后,每一次与韩修打交道,都是一次令她惊惧害怕的经验,不论是清凉寺中的两次相逢,还是在街头惊马后的狭路对遇,都令她深刻地警觉到,韩修,那是一个固执的疯子,他一意孤行,凭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从来不会理会旁人的感想,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明萱不由想到,从前她与颜清烨好端端地议着亲,便是韩修使出都察院里那些私底下见不得光的阴损手段,逼迫着颜家畏惧退缩,他对自己似乎有一种非同小可的执念,她不该轻忽地以为,这个人已经对自己死了心。
她脸色骤然巨变,裴静宸的晚归,原本已经令她担心,如今又听到了平章政事这个官职,不论到底是不是与韩修有关,都足够令她忧惧。
长青见主母脸色越发深凝,眉头也不由自主紧紧骤起,他抬头望了眼明萱,有些迟疑地说道,“那长随说当时有好几位大人在场,他并没有看清楚咱们家大爷在不在,因此不敢确定。”
他接着说道,“万花楼恰在城西,小的便顺路去了那打听,可万花楼的老板却说,平章政事原在那订了席面的,可不知是什么缘故,却并没有到。”
明萱的脚步便有些踉跄,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裴静宸是否与焦阮一道被平章政事请了走,可这种可能性极大,焦家的长随分明见着了韩修和焦阮进了万花楼,可万花楼的老板却说没有……
她目光微动,扶着丹红的手臂令自己的身子站稳,对着长青问道,“静宜院里,能让你们爷信得过的小厮统共有几个?”
长青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除了我和长庚,还有长海和长空,他两个身上有功夫,是爷留在院中保护大奶奶周全的。”
明萱轻轻颔首,“大爷平素行事是个谨慎的,倘若遇着了急事,定会遣人回来递话,必不会这样没有消息就彻夜不归,既然焦大人也恰好没有回家,那我揣测他们两个人应是在一起的多数。”
她眼神一深,“若不是焦家的长随看错了人,那便是万花楼的老板撒了谎,长青,你方才已经露了面,这趟差事便不好再去了,你去请长海或者长空稍作打扮,再从我这里取了银子,当作是顾客,混进万花楼去,你们爷极有可能在里头。”
纵然她养在深闺,但是万花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光听名字她都能猜到一二的,那是有银子便能撬开的所在,只要令可靠的人混了进去,多少也能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焦家的长随,目前看来并没有撒谎的必要,但万花楼的老板就不好说了。
明萱微顿,皱着眉头说道,“便是不在,他的下落,十有**也与万花楼有关。”
她想了想,“你亲自去跑一趟平章政事府,只说你是焦府的下人,你家老爷深夜未归,有人看到他与平章政事大人在一块的,所以想问问看平章政事大人可有归府,银两多使一些,务必要打听详实,若是那位在府中,是何时归来的,可有什么留下什么话,早去早回。”
长青领了银子去了。
随着时辰越来越晚,午夜的更声敲过许久,明萱心里便越发慌乱,她此时深刻地意识到了,身为一个古代女子,她是多么微弱的一种存在,除了能管好静宜院这一亩三分地,她对外头的事基本是一无所知的,倘若手中没有得用又能干的下人,她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办法掌握。
一旦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这让她感到惊惶。
严嬷嬷见明萱坐立不安,便劝慰她道,“大爷晚归,若您怕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若去请相爷的示下,先不论裴相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权势滔天,满朝文武都要给他卖一个面子的,由他出面寻人,总比您这样干着急要好。”
她挪了挪身子,只待明萱点头便要出去。
明萱却摇了摇头,“嬷嬷,不可!”
她神色凝重地说道,“嬷嬷忘记了咱们在侯府时祖母说过的话了?杨氏数次迫害大爷,若非裴相默许,她怎会如此胆大妄为?这府中,除了我们自己,哪怕是世子和相爷,都不能相信。”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她不能冒任何一点风险。
枯坐一夜,到了寅时,裴静宸仍旧没有回来。
去万花楼探的长海亦没有消息传过来,倒是长青从韩府门子的口中套得了一些消息,“韩府的下人说,平章政事大人也不曾回府,但却使了人给夫人传了消息,说是要与几位相交的友人约好了去南郊的庄子上赏月饮酒,今夜恐是不能归了。”
这说法与焦家的长随有些不谋而合,只是唯一令人不敢确认的是,裴静宸到底是否也在韩修口中的友人之列。
但对于明萱来说,韩府南郊的庄子,却是此刻她唯一的线索了。
她唤了严嬷嬷来问道,“嬷嬷可曾听说过韩府在南郊有庄子?”
严嬷嬷忙答,“盛京过半的公侯大臣都在南郊置了庄子,一来是南郊风景好,二来是因为离内城近,说起来韩府的庄子离咱们侯府的不甚远,您陪嫁里头有一处便在那左近。”
明萱点了点头,目光里带着坚定决绝,“嬷嬷,寻个借口吩咐二门上套车,我要亲自去一趟南郊!”
第107章 老鹰
天色尚未大亮,略显昏暗的南郊田间奔马飞驰。
明萱扶着颠簸摇晃的车厢眉头紧锁,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已极。
若真论起来,裴静宸不过是一夜未归,彼时男子应酬来往,多有醉枕花楼夙夜不归的,盛京治安良好,家眷大多不会因此着慌大举寻人,否则若是虚惊一场,岂不是要成为一时笑柄?
虽然他素来谨慎,若有应酬,必遣人来报,可再心细的人也难免也有大意的时候,许是他一时忘了,后来醉倒长庚忙着服侍,不曾抽出空闲差人回家送信,这样境况亦是有的。
明萱这会不管不顾地寻去了南郊庄园,若是叫人知道了,定是要给她冠上一个妒妇的名声,这也便罢了,最令人不安的是,此行她势必是要韩修正面相对短兵相接的,这将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可不知道为什么,再大的风险都不能阻挡她前去南郊的步伐,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她,六识也从来都没有过此刻这样的清明,心底有一个声音焦切呼唤着告诉她,裴静宸就在南郊!
严嬷嬷见明萱神色紧张,不由安慰道,“您莫急,大爷是个行事有分寸的,长庚亦有些身手,轻易不会被人算计了去,再者说,若果真是平章政事大人请了他来此处饮酒,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总有人瞧见的,那位焦大人兴许也在呢,平章政事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裴相的嫡长孙痛下杀手。”
这倒是真话,以韩修的能耐,对付颜清烨如同蝼蚁,但要对裴静宸不利却尚需要顾及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可是裴相的嫡长孙,永嘉郡主的亲子。周朝的皇亲国戚,纵然韩修有再大的权势,也不能随心所欲。
道理明萱怎会不懂?可关心则乱,在她印象里的韩修无所不为。行事狠绝不择手段,他未必会亲自对裴静宸痛下杀手,可裴静宸遇着他,也绝非什么好事。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一路忐忑,总算马车停了下来。
严嬷嬷撩开车帘看了看,“这里便是您的陪嫁庄子了。离此不远便是韩府的别庄,大奶奶,这车夫是裴府的人,我看咱们还是在此处下,再想个法子从后门绕出去得好,否则让世子夫人抓到了把柄,又是一桩麻烦事。”
大清早地出门,去的还是前未婚夫的别庄。这便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明萱沉吟半晌,点了点头,“也好。”
她下了马车。早有听到动静的门子罗叔前来相迎,“小姐怎么来了?”
罗叔是从前永宁侯府三房的老人,明萱出嫁之前将他调到了南郊这所庄子上当差,日子比从前过得悠闲,例银还多,忠心耿耿了一辈子的老家人到了晚景总算苦尽甘来,他心里感激,因为对明萱便格外热情。
明萱冲他轻轻一笑, “我听说小素娘身子不好,特意过来瞧瞧。你们下去吧,我坐会便就走的,不要惊动其他人了。”
她想了想,又顿了顿说道,“对了罗叔,替我套一辆小车。驾到侧门,我等会许是还要去田庄那处看看,动静不要闹大,我看看就回来的。嗯,不要让前门赶车的发现,那是……那是裴家的人……”
罗叔年过半百,早是个人精,明萱说得这样支支吾吾,他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她这趟是偷偷跑出来的?他对裴家的人没有好感,听她这样说又以为她是在裴家受了什么委屈,心中难免有些愤愤的,一边应着说好,一边却思忖着得找个法子让那裴家的车夫吃上一点亏才好。
明萱出嫁前整理嫁妆时来过两次,送小素一家来此静养那回还亲自指了院子的,因此她带着严嬷嬷径直往那处走,跨进一个小院时,恰看到小素正在院子里忙活。
小素看到明萱,又惊又喜地起身,“小姐!”
明萱没有心思与她多作寒暄,只是随口问了下她母亲的病情,听说比前些日子好些,她心中略松了松,但随即却又开口问道,“我来这里其实是有事要办,但我只身过去不甚方便,想问问看你愿意不愿意陪我走这一趟?”
她细细想过,不论裴静宸到底在不在韩修的别庄,她这样贸贸然过去,不会有任何好处,她心中牵挂着裴静宸,但哪怕是在这样着急焦虑的时刻,行事亦不能不管不顾方寸大乱。
而小素作为这里的庄户,却能随意寻到个借口与韩家别庄的门子搭上话,最不济也能瞧出来到底昨夜有无人入庄,若是有,此刻是否还在庄内。
小素听完,扔了手中的活计说道,“小姐的吩咐,莫敢不从的,说来也巧,这差事正好能让我弟弟做,他年少顽皮时常在这附近玩耍,不知道怎的,竟然与韩家别庄管事的小儿子成了至交,我这就叫他来,让他跟我们一块过去。”
小素的兄弟叫做寿安,据说这名字还是已经故去的顾长平取的,寿安身有喘症,冬天最是难熬,可自从搬入南郊庄子上将养,每日里以好药养着,他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如今又是夏日,这喘症已然几月未曾发作了。
小素为此对明萱心存感激,心心念念想要报答这份恩德,只盼着能早日回到明萱身边伺候她,只是她母亲的身子一日坏过一日,身为女儿,孝道在身,她总不能此时脱开手去,因此只能竭力帮着管事将着个庄子管理好,也算是尽了心意。
寿安和韩庄管事的小儿子相熟,打听起事来却要比她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来得合适,明萱自然求之不得,此时罗叔也已经将庄上的小车驾到了侧门,她对着寿安问道,“你可会驾车?”
寿安连忙点头,“会!”
明萱轻轻颔首,转身对着严嬷嬷说道,“我和小素寿安一块过去,嬷嬷留在这里,若是可以,您帮着去小素娘屋子里看看,若是她有什么需要,您帮着一些,或者陪着她说说话也好。”
她交代完了,便提了裙子跳上小车,小素和寿安一并坐在车头将车赶了出去。
韩府的别庄果然离得不远,若是徒步也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可这是南郊,晨起正是干农活的好时机,田庄里头不少人已经起来做活,明萱一身贵夫人打扮,煞是惹眼,赶小车走小路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寿安将车停在别庄拐角一隐蔽的所在,从这里却恰好能看清楚韩府的门扉,明萱撩开车帘,看到门口杂七杂八停着几辆马车便是一震,焦切的目光似乎是粘在了那铜质的门锁之上。
她心情紧张地望着寿安敲开了门,过不多久便有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少年出来,两个人高高兴兴地聊了会天,复这门扉又重新合上,寿安步履匆忙地回了车上来。
寿安对着明萱说道,“小路说,昨夜韩大人请了好些官大人到别庄,让他父亲治了一桌子上好的野味,这些客人个个喝得酩酊大醉,韩大人这会也还未曾走呢,他要帮着他父亲一起做活,所以今儿不能跟我一块玩了。”
他顿了顿,“我问小路昨夜都来了什么客人,他也说不清,不过他上菜的时候,确实听到有人对着一个长相俊俏的郎君唤了裴大人了。”
小路,便是韩府别庄那位管事的小儿子。
小素忙问道,“可还问到了些别的吗?那位裴大人这会可还在别庄里头?昨夜是否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轻轻捶了捶寿安的脑袋,有些责怪地说道,“方才不是交代过你吗,问得越详细越好,小姐来寻我们两个办差事是信得过咱们,你分明可以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好好地再问清楚呢?”
寿安揉了揉脑袋,“姐,你停手!谁说我没有问清楚了?”
他转过脸去对着明萱说道,“小姐,小路虽然没有分清楚那些客人谁是谁,但昨夜却有事情发生。好似韩大人叫了一些美姬来唱曲助兴,其中一个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大半夜的不知道叫哪位爷从屋子里扔了出去,小路的父亲正要将她赶出庄子去呢,谁料到又有人将那女人保了下来。”
才刚十一岁的少年,毕竟脸皮还薄,说起这段话时,脸上带着几分绯红。
寿安顿了顿,“小路一直都跟这他父亲一块,是亲眼看到的事,不过他父亲后来又再三嘱咐他,不许他将这些说出来。但小路跟我,是从来都没有秘密的,所以他刚才不等我问,就自个都说了出来。”
明萱心中一动,沉吟着说道,“寿安,你再帮我过去瞧瞧,停在庄子口的那些马车一共有几辆,马车尾部若是有图形标记的,你也记下来是什么样的形状,等都看清楚了,再过来告诉我,可好?”
她现在已经基本认定了裴静宸便在里头,但既听寿安说昨夜此处客人甚多,那韩修便没有法子真对裴静宸动什么手脚,想来安全应是无虞的,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需要知晓里头大约都是些什么人,才好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做。
过不多久,寿安回来,“小姐,前面一共停了七辆马车,一辆是韩大人的,我从前见过,一辆没有爵徽,就是寻常的两辕小车,另外两辆是镇国公府裴家的马车,我认得,还有三辆车尾画着老鹰,这却是没有见过的。”
明萱神色一凛,老鹰……那是杨家……
第108章 脱困
韩府别庄的后院客房,身着紫衣的男子瘫软无力地躺在榻上。
他双眼紧紧闭着,脸色惨白,嘴唇干枯发灰,看起来状态很差,伴随着低沉的急喘,他语气微弱地对着身旁的青衣小厮说道,“不要费力了,。”
长庚双目赤红,跪倒在榻前,“爷,我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门撞开,只要我能出去,就把那支烟信点燃,长海和长空看见了,必会集结人来救咱们的!”
他紧紧攥住拳头,眼中带着决然,“爷,您的身子拖不得了,这回便是您不同意,我也必要试试看的。”
裴静宸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长庚拉住,他紧闭的双眼睁开,露出一双疲惫倦极的眼眸,嘶哑的嗓音粗阔,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费力,“不要,长庚,不要去,我还能撑住,等天大亮了,姓韩的一定会请我离开,我能撑到那时。”
他冷笑着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为了杨氏的那点私心,杨家竟然连脸面都不要了,明知道我这里是火坑,还要拼命将杨四推进来,骨肉亲情在他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长庚终于缓缓坐下,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明白,若只是为了送个女人来离间爷和大***感情,那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论如何,杨四小姐总是杨二老爷的亲生女儿,装扮成舞娘送进来这里,实在是太过不堪了。”
他神情间忽然又满见愤怒,“还下那种害人的药!”
合欢散,是青楼花娘最常用的催情药,寻常人闻了不过是**炙烈,面对温香软玉的美娇娘不能控制住,可对裴静宸来说,那却是致命的毒药。
裴静宸年幼时饱受世子夫人杨氏的毒害,体内聚积了不少暗毒。倘若不是玉真师太擅长药道,这些年来竭力医治,哪里有命能够活到今日?
白云庵后山的那座温泉,不仅是他强身健体的锻炼场。更是舒筋活血的解毒池,从前他体内毒素未祛,玉真师太便将他置于其中,等他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才将他放置药庐中的大鼎用药将毒素逼出来。
好不容易,裴静宸多年所受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但经过昨夜。一切却都又前功尽弃。
合欢散中有一味药,是他闻不得的,一旦沾染,轻则将余毒引出,浑身不适,重便如同现今这样,浑身无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长庚心中沉痛。门窗尽都被从外面锁住,他不能清楚地知道现下的时间,只能依稀从室内的光线辨认出。此时应离天亮不太远了。
他心中紧紧提着,心想,等天大亮,那些将这里的门窗皆都锁住了的人,一定都会趁着韩府别庄的下人醒来之前将这些东西除掉的,到时才方好坐实爷和那位杨家四小姐之间的……“奸情”。
长庚这样想着,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投射向在门口处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女子,眉头紧缩,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那是个身段窈窕的绝色佳人。她生得那么美,心却是那样丑陋,明明是金尊玉贵的小姐身份,非要配合着家人行这等龌龊事,自甘下贱!
他越想越是气愤,昨夜的酒一定是有问题的。而那些舞娘的身上定都沾了些特殊的料,否则他怎会滴酒未沾也浑身无力?那时酒宴终了,他勉强扶着爷回了客院,出去要热水回来,竟发现房门已锁,若不是他机灵,当即用轻功翻过去从后窗而入,将那女子打昏,恐怕……
原本是想藉着后窗将爷弄出去的,谁料到后窗也被人封死了!
裴静宸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睁着眼,他缓缓闭上双目,心中苦笑着想,现在看来,这一定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了,他深陷这样的境地,却是因为太大意了,一时意气用事,没有想到差点会因此命丧黄泉。
昨日他与焦阮一起从户部衙门出来的,先是碰上了裴静宵和杨家五爷文秉和一群公侯子弟,后又与平章政事韩修狭路相逢,韩修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青年权臣,人人都盼着与他结交的,那些公侯子弟又怎肯错过这个机会?
杨文秉尤显热情,作邀请这些人一块去春华楼聚聚。
春华楼是什么样的地方,裴静宸心知肚明的,虽然平素难免也有去春华楼应酬的时候,但若非公事,他轻易是不肯去那样所在,一来是怕明萱心里不快,二来也是他自己不喜欢那样声色犬马的场合。
他本欲拒绝,但焦阮却兴致勃勃地答应了。
焦阮与裴静宸同在户部当差,是朝夕相处的同僚,他既然拉着裴静宸拍胸脯说一定要去的,裴静宸再言辞拒绝他,似乎显得很不厚道。
和这些权贵的子孙不同,焦阮出身寒门,能得户部这份差事,全凭自己努力,他为人尚算不错的,只是想要攀附权贵的心重了一些,今日这机会,对他而言,少了这次,便再没有了的,所以他显得分外积极,毕竟以他出身职位,想要再与平章政事韩大人搭上线,那简直太难了。
裴静宸望着焦阮那期盼的目光,终于没有忍心将拒绝说出口来。
当然,也还有些其他的缘故的。
他虽说为人谨慎老成,但到底还有些少年意气,韩修言语相激,他心中难免升起一些斗志来,那可是他妻子的前任未婚夫,哪怕是现在,也对他深爱的女人虎视眈眈着的男人,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挤兑,他一时冲动,便应下了邀约。
原本晚上如有应酬,他势必要差遣长庚先回府报讯的,是为了不要明萱担心的缘故,可这回长庚还未离开,却被裴静宵拦了下来。
当时裴静宵仍旧是用那副万年不耐烦的语气说的,“我的小童本来就要回府禀告的,这同一件事还要差两个人回去,这算什么事?让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兄弟失和呢!”
他转身对着小厮说道,“回去跟二奶奶说一声,爷我今儿和朋友在外头聚聚,再让你二奶奶遣个丫头去告诉大奶奶一声,就说大爷与我在一块呢。”
那小厮领了命去了,裴静宸和长庚又被人簇拥着进了不远处的春华楼。
现在想来,这整件事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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