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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初苒-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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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大约十来日,「玉姌」不再出现,元帝只当她已重入轮回,便将这段秘事封存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唯一的一次提及,是让乐熠去岷山祭奠时,提到过玉姌魂魄难安。至于现在初苒口中所说的这些细节,连元帝自己当时都曾怀疑是否是因为忧思过甚而产生的错觉,乐熠自然更无从得知。
尤其是那晚去玉姌生前的住处偎绿阁,他只带了高福前往,且高福是在门外等候,他对着玉姌的画像燃香祭悼,连高福也是不知道的,初苒又是从何得知!再者,当时他就觉玉姌魂魄盘桓身侧,难道说…
元帝此时心中的震动已无言形喻。
初苒却渐渐安心,她方才所说的正是她来到这异世,魂游大晟宫时的所见,如今看元帝的摸样应当是还记得当初的事,那她便无须再担心元帝不肯相信她的来历了。
「七月十日,百乌爆发的瘟疫侵入了大晟边城,皇上忧心忡忡,深夜仍在苦思良策,阿苒记得那晚皇上看得最多的就是『北方诸国疆域图』。」
「七月十三日,皇上歇在紫宸殿,看得却是《神鬼异志》,阿苒那时就想,其实阿苒在皇上身边,皇上是有感觉的,对么?」
「七月十七日,阿苒几近魂消魄散,到紫宸殿来辞行,皇上立在西窗之下,可是在等阿苒…」
「你,你是…玉姌!」元帝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容颜,脚下却挪不动半分,怪不得初苒千里嫁来大晟,自己第一眼见她时就把她错认了玉姌,那小脸的形容轮廓确实如出一辙,只是初苒性情大不同于玉姌,面容又鲜妍明媚,才让人生出判若两人之感。
初苒轻轻摇头:「不,我是于初苒,一抹来自异世的生魂,重生在玉姌身上罢了。」
「可玉姌她分明已然…朕离开之时,她早已断了气息,又怎么会好端端地…」元帝满腹困惑。
「是佛莲。」初苒眼波流动,注视着元帝温声道:「其实佛莲就在地宫之中,玉姌死后血引滴入下层触发了佛莲,在佛莲的护养之下,玉姌不仅治好了伤,从前的痼疾也一并被佛莲治愈,就是阿苒现在这副摸样。」
元帝薄唇微颤,不知该是惊还是叹。
「可惜,佛莲触发之时,玉姌已然死去多时,魂魄飞散不见,所以佛莲才将阿苒的生魂摄来这异世助玉姌重生。」初苒徐徐讲述,将自己如何从地宫脱困,巧遇乐熠,拜师南下,病倒吴家镇,得静慈庵师太收留,最后遇到懿王萧鸢的事一一道来。
待元帝听到初苒说,离开雍都是她自己悄悄逃离时,不禁疑惑:「朕记得阿苒说过,确与五皇弟有过一段情谊,何以又要离开?」
初苒微微一笑道:「在阿苒从前的世界里,夫妻都如鸳鸟,只能一双人白头相守一生,若是当中有人背板了婚姻的盟约,或者二人不再相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离,而后重新选择伴侣。我们哪里还也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懿王对阿苒是活命之恩,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已育有三子,阿苒从未想过要横亘其中坏他人姻缘。阿苒如是讲,皇上可明白初苒所说的昔日情谊?」
字字清楚,元帝又怎会不懂,冰雪般的眸子渐渐有了热度:「此话当真?」
「时过境迁,阿苒早已放下,离开昌勒城时,阿苒更是对王爷好言相劝。如今,阿苒心中只有一人,也只愿与这人相守到老,再容不下其他。」初苒直望了元帝眸光清透。
手臂骤紧,初苒只觉被一股力量牵引,下一刻便跌入久违温暖的怀中。元帝按了初苒的后脑,微凉的吻印在初苒柔唇之上,瞬间爆发的热度消融了坚冰,元帝满心满脑都是初苒所说的「相守一生」。不管是玉姌还是初苒,有什么重要;是生魂重生还是来自异世,又有什么要紧;纵然她曾对懿王生情,那又如何;他要的只是她这颗心,只要她愿一心与他相守白头,夫复何求?
第204章风过留痕
环上元帝的腰,初苒埋首在元帝怀中闷声道:「到现在阿苒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一定要入宫?」
「为何?」元帝心中欢喜,托了初苒羞红的脸颊低问。
初苒微一垂眉,笑道:「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前缘,或许阿苒一直放心不下皇上,阿苒每每想起皇上在太液池畔凝望的样子,便久久不能释怀。」
「因为玉姌的事,荻大师愧疚了很久,并未勉强阿苒前来,是阿苒自己决定要入宫的,为这个,师傅都不肯认我了呢。」
元帝深看着初苒坦荡晶莹的眸,心中阴霾尽散,从前不敢触及的灰暗角落,无法打消的揣测疑惑,今日都如洒上了阳光一般,敞亮温暖。
「皇上,阿苒来历离奇,荻大师是用离魂鼓震动阿苒魂魄才发现的,阿苒求大师保守秘密,所以大师才会对皇上有所隐瞒。至于师傅,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皇上莫要再责怪大师和乐侯可好?」初苒拉了元帝的手央求。
初苒一提到乐熠,元帝便不禁黯然,如今他已性命堪忧,怎还忍心怪责?至于荻叔父更不必说,齐姜国的覆灭一直让元帝觉得对不住他老人家。
看元帝微微颔首,初苒又附在元帝耳畔轻道:「后宫之事阿苒不会再让皇上如此劳心,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阿苒会好好还以颜色。」
元帝见她眉宇之中又现凛然之气,不禁轻笑:「那爱妃现在可是要随朕回宫?」
「这个自然!」初苒负手挺胸昂然而出。
一时,宫中热闹沸扬。连吴寿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日前被打入冷宫的璃妃又与皇上相携而归,亲密更胜从前。
雪阳宫里,宁檀抿唇不语,嫣红的下唇上已被咬出深深的白痕。
「怎样,这下你可信了?」惠妃宋雪芙虽满脸是笑,却看不出半点喜悦。
「娘娘英明。」宁檀蹲身跪下:「下一步,奴婢该怎么做,求娘娘示下。」
「宁檀,你就是太心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让璃妃先得意几日,然后再将婉采女侍寝之事抖出来。人要从高处跌下来才摔得更疼!」宋雪芙眼角微抽:「侍寝之事彤册上记了么?」
「记了!先是吴公公吩咐的,后来又被殷仁与小禄子抹去了。」宁檀禀道。
「哼!真的假不了。」宋雪芙冷笑:「有迹可循就足够了。本宫倒要看看,到时候璃妃若知道自己一心维护的小丫头却抄了自己后路,该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宁檀,你说这样是不是比杀了她还教她难受?」
「奴婢明白了。」宁檀脸上略有笑影,转念又面色一狠,道:「娘娘,衣局的燕华要不要处理掉…」
「不用那么急,她还有用处。」宋雪芙无所谓的倚在锦榻上:「等到东窗事发再处理也不迟,本宫既然敢亲自去御前告状,就不怕皇上疑心。本宫现在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娘娘…」宁檀闻言心中酸楚,待要劝慰却又觉无言。
这厢,冷清多日后的凝华殿又热闹了起来。
郑宜华头一个带了宣、张两位充媛前来请安,看着三人情真意切,说长问短,初苒暖心之余稍觉愧疚。郑宜华暂且不论,宣、张二人确是相交不深,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这两人现下都如郑宜华一般,一心将她当成恩主和倚仗。事皆由她而起,如今她又怎能将她们撇在一旁,不扶持庇护。
待三人走后,初苒头一次让颐珠将后宫事务章程、账册都拿出来翻了半日。颐珠在宫中多年,心细如发过目不忘,小禄子对这些常务更是门儿清,见初苒肯安了心打理后宫,二人都恨不得事出浑身解数,将真本事都拿了出来。一日之间,愣是就让初苒将六宫事务摸了个七七八八。
初苒也头一回清楚的认识到,为何惠妃行事会如鱼得水。她不仅在后宫经营多年,还有宋氏在外呼应,宫里宫外都是她的耳目爪牙,一旦动作起来,就犹如狡兔三窟,四通八达,要想治得她服帖断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眼下自己身边也有小禄子襄助,还有从前高福留下的人手,当真较量起来也算与惠妃势均力敌,不过论起宫外的势力自己可就要薄弱许多。如今宁嬷嬷身死,惠妃算是断了一臂,剩下的,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见初苒蹙眉深思,颐珠与小禄子对视片刻,出言提醒道:「娘娘,这次懿王之事绝非偶然,奴婢看得出惠妃娘娘只怕筹谋已久,对娘娘的敌意也不是一日两日。从前萝阳公主、丽嫔娘娘还在时,许多事都是无头案,如今只怕这背后的正主儿已呼之欲出了。」
初苒微微点头:「是,本宫也常常想起那些旧事,只是颐珠你忘了,这当中都牵扯着顺王殿下和郑昭媛,惠妃行事不可谓不是走一步看三步。如今就算本宫猜得到、也查得出当时那只幕后黑手就是她,也投鼠忌器不能说破。」
起身踱出几步,初苒面色一肃:「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本宫不信她做过的孽就只有这么一两件,查!但凡和她沾边儿的全要查,颐珠,这些旧案都是可以顺藤摸瓜的线索,将她查的清清透透,本宫就不相信找不到可以压得住她的事儿。」
「还有宫外,本宫虽然在外头没有七亲六戚,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小禄子,如今你行动也方便了些,没事儿多出去与郎中令张廉身边的人多走动走动,本宫看自宫变之后,这位张大人激进的很,他与宋恒道同岁,临老才枯木逢春,必然有放手一搏之勇。他的女儿敏夫人在宋家听说也日渐跋扈,呵呵,这位手中握着『东林学会』的张大人野心可大着呢。」
「喏,奴才这就去。」小禄子听得笑眼咪咪,应得干脆。主子不仅不怪他出言不逊,还委以重责,小禄子只觉现在自己浑身都是劲儿,出来便寻了人去摸张廉的底细。
第205章凤印
初苒手握账册在窗下看得认真。
颐珠心里安宁,便捡空儿拿了绣绷在一旁做针线,暗忖着,如今娘娘终于能放下心中的包袱,接纳宫闱生活,大抵还是皇上之功。大婚以来皇上不止对娘娘专宠,对后宫诸美视而不见,现在就连娘娘与懿王的旧情皇上也肯包容体谅,自己从前所说的帝王情薄竟是错了,莫不是这世上还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世人都说女子的心如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何尝不是难以琢磨,颐珠一时神思恍惚,耳根微烫,脑中又闪过那双闪着星辉的双眸。
「哎呦!」绣针刺着了指尖,颐珠一声轻呼,怕扰了初苒,忙抬眼去看。
初苒却歪头审视,笑得意味深长,似乎已看她很久了。
「娘娘~」颐珠出口忽觉自己声似蚊呐,如同娇嗔,不禁愕然噤声,双颊滚烫。
初苒双眉微挑,低头复看账册似随意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真是看中了谁,就告诉本宫,本宫必去奏请皇上,给颐珠你做成一桩好姻缘。」
「娘娘!」颐珠忿然起身,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赌气撂下绣绷便转身往外走。
初苒倚在窗下,慵懒地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错过可是要悔一生的哦。」
说话间,颐珠已出了门口,初苒隔窗竖耳,等着颐珠炸毛。
果然,就听颐珠驻了脚步,朗声道:「奴婢见过皇上。」
「噗。」初苒扑哧一笑,扬声道:「颐珠,本宫不会追问那意中人是谁的,你也犯不着拿皇上来堵本宫的嘴。」
「是谁有了意中人。」元帝磁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下一刻便挑帘进来出现在屋子里头。
「皇,皇上!」玩笑正开在兴头上,初苒一时竟没转过弯儿来,整个人还扒在窗棂子上头。
元帝进来就见满屋子书简锦卷,找个下脚的地方儿都难,再抬眼瞧见初苒一脸吃瘪的模样,顿时心境大好:「爱妃这是要举孝廉,入朝为官么,如此用功。」
初苒张口结舌,指着窗外费力的解释道:「刚才,那个刚才…」
元帝终于寻了个地方坐下,挑眉道:「朕不是那么疑心重的人,方才你不过是在与颐珠玩笑,朕省的。」
初苒垂了手,心里好似忽然有暖暖的东西涌动,丢下手中的账册,初苒立到元帝身前,柔柔的圈了他的颈道:「阿苒也不是小心翼翼的人,阿苒是想说,刚才一直在与颐珠和小禄子整理后宫事务来着。从今往后,阿苒再不会让皇上为宫中的事烦心了,阿苒还要向皇上讨统领六宫之权,不知皇上可能给下个手谕?」
元帝眼前一亮,她终于肯接手打理后宫事务了么,终于做好了与他并肩而立的准备了么?扶了初苒纤细的腰肢,元帝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太庙里的那方凤印闲置多时了,阿苒若要,明日朕便让高太常送入宫来。」
「凤印!」初苒顿时瞪大了眼,那个玩意不该是皇后专属的东西么?她的本意顶多是想狐假虎威一下而已。她与惠妃同为四妃之一,位份不分高下,她只望元帝能象征性表示一下,说惠妃身子不好,后宫事务交由璃妃打理云云,这样她行事就会方便许多。
看着眼前的小人儿一脸惴惴、迷茫,元帝又将那腰肢朝自己跟前拢了拢,声音愈发低沉:「阿苒,凤印是可以代掌的,就算朕有皇后,若皇后失德或身子不好,印也可交由其他妃嫔执掌。如今你既需要,朕就将它赐于你便宜行事。至于那个位置,光凭朕一句话是不够的,还得要靠你自己一步步走到朕的身边来。当然,也得要阿苒你愿意…」
元帝希冀的眸光幽深如海,初苒觉得自己仿佛已沉沉的溺入,被隔绝了整个世界,心骤然被放空,许多东西变得清晰而坚定。前路很长,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的人爱她、懂她、重她却是毋庸置疑的,初苒温暖的手交迭着圈在元帝的后颈上,郑重的点头。
绵长细致的吻让心灵相通的幸福变得更圆满,元帝的温柔辗转与攻城略地都让初苒同样觉得周身的空气被蒸腾的稀薄,教她总处在晕眩的巅峰,绵软的歪倒,元帝托了她的后脑轻柔的置于坐榻上,大袖一挥,锦榻上原来那些七零八落的卷轴便被扫落一地。
吻忽然变得不稳定,元帝松了撑着锦榻的手将初苒压的更紧。难耐的嘤咛,初苒欲拒还迎般几番无力的去推元帝的双肩,惹得两人都气喘吁吁,好容易初苒才得空儿艰难的从微肿的唇瓣中逸出几个破碎的单字:「辰,辰昱,停一停…」
不似是动情时的呢喃,虽然她总爱在那个关键的时候天上地下的梦呓胡说,元帝困惑的停住,初苒仰了脖子,勉强从后腰处抽出一卷书简,喘道:「硌,硌得慌…」
元帝失笑。鼻如秀峰眼似弯月,好看至极,不禁教初苒心神驰荡,顿觉遗憾。或者,自己方才应该忍一忍,都怪这该死的书简。
少许的遗憾,在晚间马上又得到了弥补。
暖阁里温暖如春,晚膳时心不在焉,神思游离的初苒此刻如一颗刚剥出来的鲜荔枝,被几番囫囵品尝之后拆吃入腹。元帝几近无度的索取,初苒被折腾得一晚上惊呼告饶,唤着元帝的名字抽泣呓语,羞得外头守夜的颐珠都心惊肉跳。
夜已阑珊,初苒侧身向里躺着,累得连小指也不想动。元帝拿了玉梳将初苒散乱的发收拢理顺,松松绾在颈边,用一根丝绦系出漂亮的结。自从元帝见识过初苒的绾发的笨拙,便练就了这样的好手艺,初苒却从未领情,须知他十指修长的手指,解起女子繁复的衣带来更是灵巧,这一点一直让初苒耿耿于怀。
元帝全然不知初苒这番心思,只道她已疲累的睡着了,青莲色的薄唇里不自觉的逸出一句:「阿苒,对不起…」
「什么?」不期,初苒忽然转身,用盈满困意的眸嗔怪地看他。
「无事…睡吧。」元帝遮了初苒的眼,低声哄慰,初苒却觉出他指尖的微凉。
没事?鬼才信!初苒如是想着,可是铺天盖地的睡意瞬间又淹没了她,空余元帝怔怔地望她良久。
第206章福祸相依
次日清晨,因为一夜心里都惦着事儿,初苒居然正赶在元帝起身上朝时醒来,撑起酸痛的腰肢问他到底是何事对不住她?
低低地声音带了晨起的慵懒,清透的眸里却是固执的询问。元帝怔了半晌,一步步走回榻边,垂眉不语。就在初苒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元帝却忽然抬头,飞快道:「乐熠受伤了,朕没有告诉你——伤得很重,日后恐再不能行走。」
初苒一愣,她昨夜就觉元帝不对,可诸多猜测万没有料到是乐熠出了事。初苒骤然想起多日前做过的那场怪梦,当时她就觉梦里兆示了不祥,不想今日竟印证在乐熠身上。
「是如何受得伤,在战场上么?乐侯他现在人在何处,可能保住性命?」初苒愈问愈心慌,声音里已带了沙哑。
「是在朔城遭了百乌暗虏的报复,已回京有几日了。现在双膝碎裂,双腿腐溃,虽然太医们都说性命无忧,可朕与聂焱都观他郁郁颓废,似有些自弃离世之意。」元帝盯紧了初苒的双眼,徐徐道。
「都已有几日了,皇上何故现在才告诉阿苒。」初苒闻言更惊,一掀被褥就要起身:「阿苒已跟皇上说过,乐侯只是阿苒的师傅,阿苒与皇上大婚时还曾给乐侯送信报喜,乐侯也回赠了厚礼,贺我觅得良人,皇上你怎能,怎能…」
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初苒哽咽得泣不成声。
「阿苒,对不起,朕不该瞒你,朕只是看乐侯近况甚糟,想待他略好些再告诉你。」元帝满脸愧疚之情,眼中却划过一丝释然。
「求皇上允阿苒出宫一趟,阿苒要去看看师傅…」初苒毫无察觉,一心惦着乐熠,强烈地要求着。
「好,朕让小禄子去安排。」
「颐珠,颐珠——快与本宫梳洗。」
妆镜前,面色比初苒还要苍白几分的颐珠,绾发时弄断了玉梳。出去唤来两个伶俐的宫人伺候,颐珠忽然笔挺挺地跪下:「求娘娘带了奴婢一道去。」
「那是自然。」初苒根本无暇顾及颐珠的失态,扭身催促:「你快去瞧瞧,小禄子安排好了么?好了我们马上就走。」
「喏。」颐珠拔腿就往外奔。
小禄子此刻却在随驾,一路往宣室殿去。
「皇上放心,娘娘的安全都交给奴才,奴才必然悄悄地将娘娘送了去,再静静地接回来,不会让人知晓。」小禄子满口应承。
元帝微微抬手,御辇放下,宫人们都退下一旁。小禄子见状,忙过去扶辇贴耳倾听,年轻的脸上交错的伤疤微微轻跳。
「皇上,这样的小事就交给奴才吧。这次奴才会看紧浣兰轩,婉采女是个胡涂人,凡事都好办,皇上就不要操心了。奴才过日子弄上一贴药,就说是采女得了时疫,要送出宫去避疾调养都是可以的。奴才手里还有些人手,必然让采女在外头过得舒舒服服,比紫嫣公主还好,也全了娘娘那份心意。皇上您日理万机,这点子事就莫放在心上了,横竖娘娘的心思,奴才懂得。」小禄子仰了脸说的恳切。
元帝凝看了他半晌,微微点头。小禄子退开,宫人们复过来抬了元帝往宣室殿去朝议。
眼下已是立春,天气却仍冷得寒意入骨。
高高的御辇上,元帝仰看湛蓝的天,回想那晚临幸舜雅筠之事,便是这样的心境。他并不起心想向初苒隐瞒此事,但是耳边却总响起初苒娓娓的话语:「在阿苒从前的世界里,夫妻都如鸳鸟,只能一双人白头相守一生,若是当中有人背板了婚姻的盟约,或者二人不再相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离,而后重新选择伴侣。」
和离,重新选择伴侣…元帝微叹,阿苒向来说得出做得到。
那晚,舜雅筠恰巧出现在凝华殿里,还提到萧鸢。这背后必有阴谋,当时他来不及查,现在却不能查,或者真如小禄子所说,先把舜雅筠送走,亦不失为一个治标的好办法。
元帝兀自纠结之时,初苒、颐珠一行已到了城西的忠义侯府。
这是初苒第二次踏进这座粗犷简素的府邸,一应陈设布局几乎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主人如今已不复昔日风姿,深躺于帘幕深处,浸染在浓浓的药香之中。
值守的御医、药童早就在小禄子的安排之下退避。初苒缓缓上前,只看见厚被之外一部乱蓬蓬的须发,和高耸的颧骨。那句「师傅」哽在喉中,噎得她直了眼,连泪都回流进鼻腔里,苦涩难当。
颐珠扑到榻前,抖抖索索地将锦被撩开一角,去查看乐熠受伤的双膝,已然变形的双腿,让这个一向刚强的女子此时也禁不住热泪涟涟。
呆呆地坐在榻前的锦凳上,初苒木然地看着颐珠端着盆盆罐罐忙进忙出。低垂的帷幔都被拉起,顶起两扇轩窗,不一会儿屋内的药味就消散不少。乐熠身上换了松软的新被褥,乱蓬蓬的胡须已刮得干净,漆黑的发被梳得光亮,用锦带束在发顶。这般看起,乐熠确实清减不少,眼窝也深深陷下,可依旧有俊朗的眉,坚毅的唇,还是那个忠义无双的卫将军。
初苒心中稍慰,感激的看向颐珠,可惜这一次却破天荒没有得到响应。颐珠正专注地凝看着榻上的人,心里、眼里似乎都只余一人一事而已。初苒忽然有些恍悟,如灰暗的心境里照进一缕阳光。
方才呆坐时的一筹莫展更显得多余——纵然再不通医术,她也知道自己的血引没有续骨重生的能力;乐侯的颓废自弃更教她觉得无从着手,对于一个无所求之人,她又能拿什么去挽留。直到此刻看了颐珠,她才知晓自己委实错得离谱了些,世间的福祸从来都是相依相倚,绝望永远都只是偏执的看法。
乐熠眼珠微动,初苒敛起唇角那丝轻盈的微笑,出声轻唤:「师傅,阿苒来看你了。」
颐珠骤然惊觉,猛地退后几步隐在帐后。初苒俯身呼唤,佯装不见,于是,乐熠悠悠醒来,睁眼便看见初苒皱巴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哭道:「师傅,您可是醒了!」
第207章幸与不幸
散漫的眼神渐渐聚焦,一如既往带了怜惜落在初苒楚楚可怜的小脸上。
得到乐熠的响应,初苒腿一软便从锦凳上滑下,扑在榻前,执了乐熠的手哭得感天动地,拼命隐忍的哽咽搅得人心都要碎了。
颐珠也从帐后闪身而出,怔怔地看着刚刚苏醒的乐熠,心下一片冰凉。她素来信任初苒,此时又心系乐熠芳心大乱,一见初苒这般不管不顾哭得失态,竟真生出几分乐熠不两日就要下世的绝望和悲戚。
如此失控的场面,教乐熠着实寻回些意识,他强撑了精神,伸手抚向初苒的发顶。还未曾询问,初苒已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阿苒听他们说师傅要死了,阿苒也不要活了。」
「胡说,没有的事。」乐熠下意识地辩驳。
「阿苒刚从冷宫里死里逃生,出来就听到师傅伤重不治的消息,师傅就不要再骗我了。」初苒泣不成声:「师傅若不在了,我活着也是任人宰割,惠妃害我、辰昱欺我、奴才们骗我,如今我除了颐珠什么也没有了,师傅若不带我走,我也是活不下去的。」
「冷宫!」乐熠精神再不济也听到了重点,抬了眼望向颐珠求证,颐珠思绪繁芜,只是木然的点头。
「为何!」乐熠剑眉一凛。
「是惠妃,她去建州查出阿苒与懿王那段旧事,告到辰昱哪里,辰昱便质问我三贞九烈何在?还将我关在冷宫里大半月,前日才放出来。」
「当真?」
「怎么不是真,师傅你是不知,太医们都说我体质阴寒,将来子息艰难。辰昱嘴上不说,心中介意多时了。」初苒说着,抬手便自头上摘了那支颤巍巍的凤钗掷在地上,哭道:「我本就不想留在宫中与人争斗,如今辰昱也不肯偏帮于我,我这就与师傅一道去青州西什雪山找荻大师去,求大师为师傅治伤,总比这些不中用的御医强。」
「颐珠,我一会就去禀了皇上,你与我一道走,我们带了师傅回青州去治伤,可好?」
颐珠正反应迟钝,听了这样的话焉有不频频点头答应的道理。
初苒如此条理清晰的哭诉,加上颐珠忧伤的附和,乐熠不觉已信了七八分,心道:怪不得那日元帝来探病时心事重重,对初苒更是绝口不提起,看来二人之间果真生了嫌隙。但乐熠脑中仍是夫唱妇随的观念居上,总觉得初苒既已嫁作他人妇,便不能再如从前一般轻言离开。何况,看初苒一脸委屈不甘,口口声声都是「辰昱」,想来也是赌气成分居多。当下便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纵然去了青州,那也是大晟天下,师傅自是去得,可你已是璃妃,去得么?」
「阿苒不管!」初苒跪坐在榻前一扭身,气道:「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这回是侥幸放了我出来,若下次我再惹恼他,抑或是无法诞育皇嗣,他是不是也要如对待丽嫔那般将我关到疯癫为止?」
初苒重重一擦眼睛,长身道:「师傅,不是阿苒耍小孩子脾气。如今惠妃握了我的把柄,今次她是用来离间我与辰昱,将来也可用来威胁辰昱。不瞒师傅,从前在懿王府,阿苒与懿王殿下确是有段旧情谊,当初阿苒不好意思告诉师傅。且齐姜之战后,懿王在青州盘桓月余,也是在寻找阿苒。」
「若是惠妃将阿苒的行踪透露给懿王,懿王殿下必然与皇上又起龃龉,辰昱现在正为此事烦恼…」初苒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垂了头,低声泣道:「师傅你说,这可怎么是好?会不会出什么大事,阿苒可会成了大晟的罪人?」
最后一丝疑惑也被打消,乐熠方才始终不能相信元帝会那般寡情,却原来是为这个原因才恼了初苒。懿王桀骜不驯,为美人冲冠一怒不是不可能,若惠妃诚心从中挑拨,纵然不象初苒所说的那样会出什么天大的事,但初苒往后再难在宫中立足,却是千真万确。还有皇家的脸面…
乐熠强撑着坐起,颐珠早已送上靠褥支在他身后。
「阿苒,莫要胡思乱想,那样的事不会发生,宋氏与皇上同气连枝,除非他们想自绝后路,否则断不会行那等鱼死网破之举。」乐熠眸光虽疲惫,思路却甚清晰。他稍稍一顿,盯着锦被中无知无觉的双腿,沉声道:「眼下宋氏势力虽然收缩,但要寻他的软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师傅如今既已回京,便不会坐视不理,替皇上制衡宋恒道,也一直是师傅心中未完之事。」
「真的么?师傅你不是在哄阿苒开心吧。」初苒满眼不信,掩了口鼻的衣袖下,却已是笑意盈盈。
乐熠摇头,眉宇间风发之气顿起:「太医们亲口所言,师傅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双腿日后再不能骑马行走,不过无碍,师傅虽不能领军杀敌,但仍可为军师,照样操兵演武。这些皇上都已许了师傅,阿苒你自管放心就是。」
初苒大松一口气,正拍手欢喜,外头小禄子进来催,说时候不早,回宫晚了恐又遭非议。
乐熠忙挥手催促,初苒见颐珠恋恋不舍,心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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