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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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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闺
作者:沐绯红
【文案】
杨少晗想活的随性洒脱
可生活却愚弄了她
安宗背叛了她,杨家丢弃了,外祖母丢弃了她,
就连大舅舅也是利用她……
重活一世,她要擦亮眼睛好好将这纷扰的一切看个清楚
小说类别:古典架空
☆、楔子
京城的盛夏闷热难当。
到了午后时分,头顶上的太阳更是炙热而晃眼,地面、屋顶、墙壁到处都被晒的白亮亮的,似乎随时都会冒火一般,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触碰。
外面几乎没有人,致使原本不宽敞的汉碑胡同,也仿佛比平时空旷了许多。
此时汉碑胡同最里面的小院子中张灯结彩,似是要办喜事。
只是令周围的邻居纳闷的是,这个小院子也仅止于张灯结彩。
没有喜乐。
没有进进出出忙碌的人群。
更没有登门庆贺的宾客。
门里门外冷冷清清。
偶有一两个婆子穿着喜服站在门口朝胡同口焦急的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
不多时,一顶小小的绿呢竹轿颤悠悠的拐进了汉碑胡同。
在小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得体、端庄秀丽的少妇。
“大表小姐,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快拘不住二表小姐了,二表小姐从昨个便没有停止哭闹,您快劝劝吧,再这样下去吃亏的可是她自己了。”
院门里迎出一个穿了喜服四五十岁的婆子,虚扶着少妇的手臂像是得了救星一般,悄声在她的耳边快速的说道。
少妇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怒色,快步进了院门。
一进院门便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她三步两步到了门前,推开房门,入目的便是被绑在椅子上的红衣女子,嘴里塞了东西,正满脸泪痕不停扭动着身体,企图挣脱束缚。
见到她进来之后,旁边守着的婆子吓得一面喊着“大表小姐”一面忙将红衣女子嘴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将绳索解开。
少妇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厉声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三四个婆子避猫鼠一般退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女子身上的绳索一解开,便跌落在了地上,跪行到少妇的跟前哭道:“姐姐救我,我不要嫁到吴家去,我宁愿在慈心庵守着青灯古佛一辈子,我是杨家的二小姐,是安溶月的女儿,堂堂安平王的外孙女,我怎么能去吴家做小,姐姐求求你,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跪在地上哭的不是别人,正是济南府首屈一指的钟鸣鼎食之家——杨家的二小姐——杨少晗。
站在她跟前的便是她的姐姐杨一晗。
“现在知道你是杨家的二小姐了,当年你离开杨家的时候可曾记得你是杨家的女儿?父亲那样留你,你却执意来京。现在落得这样的结果,你能怪谁?”
杨一晗听了杨少晗的哭诉,非但没有心软,反而怒火中烧。
杨少晗被问得一时语塞。
当年母亲安溶月去世,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不在了,杨家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都觉得她是丧门星是妖孽,适逢安家来接,她便逃也似的的跟着来了京城。
在她与安宗的事情被撞破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来京,所以听了姐姐的话之后,她冷冷一笑:“我不来京,难道在杨家等着被作践吗?你既不愿帮我便走吧,这是都是四舅舅和四舅母为讨好吴家想出来的主意,若是外祖母和大舅舅知道,一定会来救我的。”
杨一晗听了此话之后,忍不住嘲讽的一笑:“外祖母!大舅舅!”
她说到这里之后,蹲下身凑到杨少晗的脸上冷冷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外祖父一死,大舅舅便被查出贪墨贡品,皇上震怒,荣平王牵连其中,急流勇退已经主动交出了王位归隐了。
现在朝中连个给大舅舅说话的人都没有。
皇上让二房的三舅舅袭了王位。
现在安家二房大义灭亲,不但不替大舅舅说情还为了撇清嫌疑,恳求皇上重判。
外祖母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一月前已经过世了。
现在吴德是皇上眼前的红人,皇上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他的儿子吴仁星看中了你,只要安家大房将你送给他儿子做妾,他便答应在殿前为大舅舅求情,我就是受大舅母之托来劝你顺从安排的,你说说看,安家谁还会来救你。”
杨少晗听了此话之后,一下瘫在了地上。
眼泪无声的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下来。
吴仁星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小人!
他一定是记恨当年自己的悔婚。
现在吴家发达了,吴德成了皇上跟前的宠臣,所以吴仁星便要来羞辱她了。
杨少晗强撑着身子歪歪晃晃的站起身,冷冷的苦笑道:“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声好,笑着抬眼看了看杨一晗道:“我嫁就是了,不过,我要拜托姐姐一件事。”
杨一晗见了她这幅样子,心里又是恨又是疼,冷着脸道:“说吧,什么事?”
“明天去吴家替我收尸,把我葬在母亲的坟旁。”
杨一晗听了此话之后,气急而怒,用手指着她半天方厉声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杨一晗的眼泪便夺眶而出了,她强忍了喉间的哽咽之声,低吼道:“你死了谁来救大舅舅!”
杨少晗听了此话彻底崩溃了,她捂着脸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杨一晗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下脸上的泪,低声道:“你忍耐一下,我让你姐夫想办法救你,只能对不起大舅舅了。”
等杨少晗惊讶的抬起头时,杨一晗已经出了房门。
姚家虽然是宗室,可是姐夫姚明鑫也不过是个从六品小吏,拿什么与吴家作对。
因为她与安宗的事情,父亲已经为安家二房不喜,被贬黜了,她不能再连累姐姐和姐夫了。
而且若是那样,吴家肯定便恨极了安家大房,一定会落井下石的,那大舅舅岂不是死定了。
想想大舅舅安祁平日里对她的疼爱,她岂能看着他被人害死而不救。
杨少晗想到这里,忙从地上爬起来,追出门外。
此时杨一晗刚刚的走到院门口。
杨少晗叫住她道:“姐姐!”
杨一晗回过头,眼睛依然红红的,道:“还有什么事?”
杨少晗摇摇头神情绝望的道:“不用了,明天我会好好的!不能连累姐夫,而且,我想救大舅舅。”
杨一晗听了此话,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跑回去抱着她瘦弱的身体大声哭道:“你早若如此,岂会就到了这一步,都是你自己作的,你知道吗?”
杨少晗面无表情,任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流下来。
杨一晗哭过之后,伸手给杨少晗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父亲做官一向清明廉政,皇上只是一时糊涂,才会贬黜父亲,父亲以后一定会起复的,到时候我们迎你大归,再给你找个清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你切忍耐一二年吧,好不好?”
杨少晗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杨讯能不能起复,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大归的那天,不过姐姐既如此说了,便一定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她不想再让姐姐跟着操心了,满脸泪流的冲杨一晗点了点头。
杨一晗不忍再看自己的妹妹,转身飞跑着出了小院。
第二天辰时吴家的花轿才来接。
排场大得很,一路吹吹打打,沿途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吴家的少爷要迎娶杨家二小姐做二房了。
杨少晗不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太太,所以没有凤冠霞帔,只是穿了水红的喜服,头上戴了赤金头面,盖了盖头便被架上了花轿。
她真希望就这样走一路,永远到不了吴家。
可是仅仅不到半个时辰,抬着她的轿子便进了吴家的后门。
轿子刚进门,还没有停下,便被吴仁星拦下了。
坐在轿子里的杨少晗被颠的差点跌出轿子。
刚刚坐稳,轿子的前帘便被吴仁星掀开了。
吴仁星伸手便扯掉了杨少晗头上的盖头。
那张让杨少晗无比厌恶的脸一下便呈现在了眼前。
吴仁星长得并不难看,细细的眉毛配上一双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皮肤白皙,身材修长,可是从他身上每一个缝隙里都透着一股阴险与龌龊,这也是六年前杨少晗坚决要悔婚的原因。
“小美人,我说什么来着,你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不管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六年,我都会将你弄到我身边,只是八年前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你不来,现在让你伏低做小,你倒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贱?”
吴仁星一面说着一面伸出他细长的手用指甲在杨少晗瓷白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
杨少晗浑身一颤,旋即冷冷瞪着眼前的吴仁星一言不发。
吴仁星见状,哈哈哈笑道:“小美人生气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说着伸手便要抱她。
“等一下!”杨少晗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支簪子,抵在了自己的颈间。
吴仁星见状故作惊吓的样子,脸上带着调戏的笑道:“有话好说,小美人,你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你答应我,让你父亲救出我大舅舅我才会依你,否则我宁可血溅当场!”
杨少晗说着便将手中的簪子往肉里抵进了一分,颈间顿时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吴仁星见她不是开玩笑,冷笑着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嘲讽的仰着脸骂道:“你这女人不光贱,还傻,你以为你那个大舅舅是真的对你好,也不过是利用你的美色而已,你还替他求情,真是傻到家了。”
杨少晗听了此话,浑身一凛,忍不住辩道:“你胡说,大舅舅从来没有利用我什么,他对我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我呸——有让自己亲生女儿做陪媵的嘛?要不是你出事,五年前便当做安宛的陪媵嫁给废太子了,那你现在还不知道被卖到那个青楼妓馆呢,哪还有今天跟着我的福气。
若是他真的疼你,怎么你被送到慈心庵的时候连个屁也不放,那是因为你的名声已经毁了,连给人做陪媵的资格也没有了。”
杨少晗听了此话,惊得瞠目结舌,她不相信,她一个字也不相信,大舅舅怎么会这么对她?不可能,不可能!
“你骗我,你怎么会知道安家的事,你骗我!你骗我……”
杨少晗声音颤抖的喊着。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现在还有必要骗你吗?安宗和安寅早就告诉了,你大舅舅接你进京本来就是为了让你做安宛的陪媵,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大老远从济南将你接进京城养着……”
吴仁星底下的话杨少晗再没有听清楚,她只觉自己的身体好轻好轻,轻的仿佛飘起来了。
这些话就好像一块尖锐的石头将她在安家仅有的美好记忆砸的米分碎。
她感到自己的心破碎之后一片一片落在了地上,又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碾压了过去。
直到她的下身传来一阵刺痛,她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吴仁星抱进了房中,压在了身下。
她大喊着用手抵住吴仁星,企图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挪开,可是她的喊声和抵抗没有发生任何作用,吴仁星依然狰狞的笑着一下一下用力撞击着她。
“这个世上没有人疼你,还是让我疼你吧!小美人,我的小美人……”
吴仁星一面大动一面嘴里说着淫词秽语。
疼痛一次比一次强烈,杨少晗感到自己的下身如被撕裂了一般。
手中的簪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她现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又猛的合上了,旋即一股温热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
耳边是吴仁星的尖叫辱骂声,只是,这声音已经渐去渐远慢慢听不到了……
转而变成了少时斗草扑蝶的嬉戏声,虚幻而美好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晃过。
终于不疼了,身上不疼了,心也不疼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济南的天,又蓝又高,清澈的如一汪碧水一般。
真想回到济南去,跟母亲在一起,写字、画画、弹琴、轻唱,吟诗作赋北窗里……
☆、第一章 重生
“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跟杨家表妹怎样,母亲,太祖母,我只是跟她闹着玩儿的,她就当真了,一个五品小吏之女,岂能做我们安家的媳妇,那我岂不是疯了。”
“将她送走吧,不能因为她毁了我安家一个男子的前途。”
“你大舅舅接你来京城只是让你做安宛的陪媵,只是让你做安宛的陪媵……”
“这个世上没有人疼你,还是让我疼你吧!”
“哈哈哈……小美人……”
一张张狰狞龌龊的脸,交替在杨少晗的眼前闪过,一句句响亮刺耳的话,如同锥子般一下下扎进她的心里,杨少晗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她醒来后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她又梦到这些让她从心里惧怕的人和事儿了。
安宗、外太祖母、大舅舅、吴仁星……
这些人她今生还都没有见过,可是这段时间却一边一边的梦到他们。
这只是梦还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若真的发生过,那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一睁眼却是在自己的闺房中。
她抬头又环视了一下房中的一切。
秋香色素面垂花锦帐,黑漆梨木雕花大床的对面摆放着瑞云满地大琴桌,琴桌上除了放着一把落霞梅花断古琴,还摆了一个如意莲花型四足香鼎,正袅袅娜娜往外冒着青烟。
没错,这是她的闺房,她在济南杨家的闺房。
她住了十四年的闺房。
那之前的种种都是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
都说梦是上天给予的预警,那她以后的人生真的这样悲苦吗?
被安宗抛弃,被大舅舅利用,被吴仁星玷污,落一个咬舌自尽的下场……
不,不,她不要那样的生活,她不要,她宁可死也不要这样活着。
杨少晗想到梦中的一切,吓得忍不住抱着被子蜷缩到了床角,失声痛哭起来。
外屋正在说话的杨一晗与艾嬷嬷听到里屋传来哭声,忙都撩帘子进来。
杨一晗的脸上有几分怒色,又有几分焦虑。
看着缩成一团的杨少晗,对艾嬷嬷道:“少晗从元宵节晚上被救回来就一直这样吗?”
杨少晗微微抬了抬头看向杨一晗。
眼前的姐姐不是记忆里那个威严庄重的少妇,而是脸庞略显稚嫩的少女。
杨少晗见了这样的姐姐,心里不由软软的。
眼中的泪又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只听艾嬷嬷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的话,二小姐从元宵节晚上被救回来之后,三天了一直噩梦缠身,许是被吓到了。”
“这三天祖母他们都没有过来看看吗?”杨一晗问道。
艾嬷嬷摇摇头一脸愁苦的道:“没有,只是刚回来的时候派朱嬷嬷过来问了一句,知道二小姐只是皮外伤便没有再来问,许是在照看大太太吧。”
一听艾嬷嬷说起自己的母亲,杨一晗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一眼如受惊的小猫般团缩在角落的杨少晗。
艾嬷嬷见杨一晗似是要发作杨少晗,忙道:“昨晚四太太来看过二小姐,还嘱咐了好些话,见二小姐没醒,也没坐便回去了。”
艾嬷嬷嘴里的四太太是杨家二房次子杨评的嫡妻孙氏。
杨评在族中的兄弟中排行老四,所以大家便称呼孙氏一声四太太。
孙氏的娘家原也是诗书传家,只是到了孙氏的父亲便没落了,不过书香门第的家风还在,孙氏在娘家也读过书,所以为人行事便多些计较。
杨一晗听说她来过,嘴角一提冷笑了一声,道:“她惯会撺掇少晗,以后劝着二小姐些,让她不要与四太太接触。”
艾嬷嬷嘴里应下了,可是心里却叹气,这家里好容易有个人对二小姐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二小姐却能从四太太哪里感受到长辈的关心,她怎么可能会不与四太太接触。
杨一晗看了团缩在床角的杨少晗,待要训她几句,却又忍住了,深出一口气转身走了。
艾嬷嬷与几个大丫头忙相送出门。
杨一晗走了之后,艾嬷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走到杨少晗的床边,软语安慰道:“二小姐别怕,那都是做梦的,不是真的,二小姐若是觉得心里害怕,老奴便拿本佛经来给你看看,有佛祖保佑,您肯定不会有事的。”
艾嬷嬷从昨天便觉得杨少晗是中邪了,可是这话她不敢说。
只是让鸣琴居的大丫头园柳偷偷去大太太安溶月的书房中拿了一本佛经。
大太太安溶月原是京城安平王府最得意的郡主,才貌双全,名动京城。
她不愿嫁入皇家为妃为嫔,自己点名选了当年的新科探花——也就是杨一晗与杨少晗的父亲杨讯,当时她的祖父老安平王力排众议,成全了这门亲事。
在安溶月出嫁的时候,多少青年才俊望而生叹,就连紫禁城中的皇帝也颇为遗憾。
安溶月貌美,杨讯才高,他们的结合一时间传为市井街面的美谈。
下嫁到杨家之后,杨家上下对安溶月无不如众星捧月一般。
听说她在安家喜欢看书,便在正房的后面给她准备了一个单独的书房。
安溶月取名为“畅然”
园柳便是买通了安溶月的丫头,从畅然偷偷拿出的佛经。
杨少晗听了艾嬷嬷的话之后止住了哭声微微抬了抬眼睛。
佛经!
她记得在梦中,自己与安宗的事情被当众撞破,杨家不认她这个女儿,安家也不再容她这个外孙女,便将她送到了京城外的慈心庵。
她在慈心庵一住便是五年的时间。
日日与青灯古佛相伴。
佛经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杨少晗看着艾嬷嬷手中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慢慢放开了抱着的被子,伸手接了过来。
她将被子推到一边,只穿着白色的丝绵中衣,盘膝坐好,如在梦中的慈心庵一般,将佛经放在了腿上,翻开来。
往事历历在目,佛经句句在心。
那样真切的体验怎么会是梦,她明明就是重活了一遍,一定是佛祖宽恕了她往日的罪孽,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艾嬷嬷见杨少晗安静了下来,不再哭闹,心里不由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默默退出了杨少晗的房间。
她一出门,园柳忙凑上来小声道:“嬷嬷,怎么样?管不管用?”
艾嬷嬷脸上带着笑点点头。
“我就说是中邪了,元宵节那天都是什么时候了,天那么晚了,像二小姐这样娇养的孩子,晚上出去最容易出这样的事。”
园柳听了此话之后,恨恨的道:“说起这事儿,都怪四太太,跟二小姐说什么花灯节的事,咱们二小姐又是个好事的,大太太又宠着,不然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起安溶月,艾嬷嬷不由问道:“园柳,你去拿佛经的时候,可打听了没有,大太太现在怎么样了?”
园柳眉头一拧,小声对艾嬷嬷道:“刚刚听素琴姐姐说大太太的孩子没保住,刚刚小产了。”
“啊——”艾嬷嬷听了此言惊得忍不住嘴里一喊,旋即忙掩住了自己的嘴。
☆、第二章 禁闭
此时的素妆院一片愁云惨雾。
进进出出的奴仆都满脸惊慌。
在素妆院门前站着伺候的人,更是个个屏气敛息,大气儿都不敢出。
生怕一不小心惹了无妄之灾。
安溶月身边伺候的韩嬷嬷站在廊下偷偷抹着眼泪。
杨少晗长到十二,安溶月才又怀上这一胎,都已经四个月了,现在却没了,岂不让人惋惜。
刚刚从扬州府赶回来的杨讯黑着脸站在妻子的床前,心里痛惜难当,却强忍着劝慰妻子。
杨一晗不顾家人的阻挠守在母亲身边伺候。
安溶月抬了抬眼,对杨一晗道:“你妹妹怎么样了,今天大夫看过了吗?惊吓的可好些了,有没有找神婆来看?”
杨一晗听了此话,狠狠的道:“母亲还挂念着她,这祸事还不都是她惹出来,若不是她缠着母亲要看什么灯会,母亲怎会遇到这样的事,她简直就是个丧门星。”
站在一旁的杨讯没有说话。
安溶月轻声呵斥道:“不许这么说你妹妹。”
杨讯侧头对杨一晗道:“你先出去吧,我跟你母亲说说话。”
杨一晗听了此话之后,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身便气呼呼的出了门。
杨讯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用了。
孩子已经掉了,再怨谁惩罚谁,孩子也不会回到安溶月的肚子里。
杨一晗出去之后,他回过身一撩袍子坐在了安溶月的床边,低声道:“月儿,你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情便不要操心了,少晗自有其他人照看着呢。”
成亲二十年了,杨讯在没人的时候还是像最初时那样称呼安溶月的乳名。
躺在床上的安溶月听了此话,眼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落在五彩莲花闪缎枕上,瞬间便将枕头浸湿了一片。
她听得出杨讯话里的意思,这是在怪她没有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杨少晗今年十二了,她才又怀上这个孩子,如今没了,对于子嗣艰难的大房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杨讯这样,她也能理解。
杨讯见她落泪,忙伸手用拇指将她脸上的眼泪擦了,安慰道:“快别难过了,我们还年轻,有人还在半百之年得子呢,我们才四十不到,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安溶月听了此话,苦笑了一下,不想与他争论,只是道:“别让人为难少晗,这都是我的命。”
杨讯知道安溶月一向宠着小女儿,便道:“怎么会,她还是个孩子,贪玩是有的,况且惊了马车是意外,我怎么会怪她。”
意外!
安溶月似有若无的点点头,“此番多亏荣裕丝织行的人出手拦住了马车,可打点酬谢了?”
“这些事你便不用操心了,父亲已经找了二叔,明早二叔便派人登门致谢。”杨讯给安溶月掖了掖被子道,“你只管好好静养,家里的事情先让老二媳妇辛苦几天,你把身子养好了是正经。”
安溶月闭上了眼睛长叹道:“好。”
杨讯嘴里说的老二媳妇,是杨家二房杨泽的长子杨诺之妻钱氏。
现在金陵杨家是原三朝阁老杨森一脉。
杨森育有三子,杨清、杨泽、杨源。
如今杨森早就过世了。
杨清与杨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杨泽是庶出。
序齿杨清最大为长房,早年官至知府,后因年事高辞官归老,杨泽次之,一直在金陵搭理族中的恒产,杨源最小,今年只有四十七岁,现在德安府任通判。
这个钱氏别无所长,可是却为杨诺生了三个儿子。
这让出身显贵的安溶月也忍不住羡慕。
听说让钱氏暂时主持中馈,安溶月便放心了,道:“还是跟平常一样,让一晗在旁协助吧。”
钱氏出身商贾之家,没念过什么书,些许认识几个字,有的也只是小算计,安溶月从来都不与她计较,让杨一晗在旁看着点也就够了。
杨讯此生都没有对安溶月说个“不”字,这事自然也不会驳她:“好,我自会与母亲说去。”
杨一晗气冲冲的出了素妆院之后,便朝着杨少晗的鸣琴居走去。
杨少晗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了。
旁敲侧击的得知,此时正是大汉圣德十八年,正月十九日,她刚刚的过了十二岁的生日。
正月十五既是元宵佳节也是杨少晗的生日。
她也回想起来十二岁生日这天发生的一切——
原本是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赏月,她听四婶说外面有灯会,热闹非凡,便央求了母亲带她到外面去看灯。
安溶月以为腹中的孩子四个月了,已经坐稳了胎,况她在家被拘了三个多月也想出去看看,便带了杨少晗坐车去看花灯了。
不想却惊了马车。
杨少晗眼见着那个高悬的如意莲花灯从空中飘落,侧歪变作一团火落在了马背上,马儿受惊,疾驰了几十丈,他们的马车才被人强行拦住。
她的母亲安溶月因此而小产,从那以后,母亲便再也没有生育过。
从此之后,杨家的人便越发的不待见她了。
杨少晗正盘膝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佛经想事情想的出神。
房门被“咣当”一声推来了,杨一晗带着一个嬷嬷,两个丫头,怒气冲冲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杨少晗记得前世她离世前,见到的唯一的亲人便是姐姐杨少晗。
当时姐姐虽然气极,可是还是想让姐夫姚明鑫救她。
可见姐姐不过是刀子嘴,心里始终是疼她的。
为什么以前只记得她对自己的苛责与无情呢。
杨少晗正在出神,杨一晗上前“啪——”的一声,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杨少晗被打的懵了,整个左脸到左耳耳根都火辣辣的疼,“姐姐!”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艾嬷嬷看的心惊,杨少晗一向被大太太宠着,何曾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这一巴掌不知道又要闹多久呢。
“你还有脸哭,都是因为你,母亲小产了。”不待杨少晗有所反映,杨一晗便指着她的鼻子骂着,自己的眼睛也红了。
艾嬷嬷也觉得此次,应该治一治杨少晗的任性。
可是又怕她闹将起来,故上前劝道:“大小姐请息怒,二小姐的惊吓才刚刚的好了些,若是再闹起来,恐二小姐伤没好又添病,到时候担心的还是大太太。”
杨一晗听了艾嬷嬷的话之后,心里更气,可是却没有再动手。
她了解自己的妹妹,仗着母亲的宠爱,一向无法无天。
若是犯了什么错,不惩罚她还好,一罚她便不是哭闹便是装病。
现在母亲在养小月子,若是再惹出了她的脾气,母亲那里又不得安生。
可是这次若是不拘着她些,以后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
杨一晗想到这些后,冷着脸对着杨少晗道:“从今天开始一个月别迈出这个院子,将刚学的《女训》抄一百遍。”
在杨少晗身边伺候的人听了此话,都不由吓了一跳。
这对二小姐来说不是要了命吗?
年前老太太的生日二小姐装病不出来会客,却自己跑到芳华亭赏雪,被大太太知道了,只罚了三天禁足,二小姐还要死要活的,到了第二天便被放出来了,老太太也没说什么。
如今眼前的事情虽然因二小姐央告要出去看灯引起的,但惊了马车是谁也没有想到的,说到底不能将此事全赖在二小姐的身上,大小姐要禁她一个月的足,她肯定觉得冤屈,还不闹的把鸣琴居反过来。
杨一晗见杨少晗捂着脸,两眼红红的不回话,只愣愣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你尽可到父亲和祖母跟前哭闹去,看她们这次会不会为你开脱。”
“母亲要不要紧,大夫看过了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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