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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世繁花不如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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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朔望着已无招架之力的飞白,面上忍不住浮现满脸的得意。他立在那里,等待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前来相助。沈玉朔回头看时,却见千衡派一众人等却依旧呆呆地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们。
  “没眼色的东西!都给我过来!”沈玉朔吼道。
  元辰一惊,与元辉忙抛下了负伤的元灵,一同冲过来将飞白制住。千衡派众人如梦初醒,连忙一拥而上,几人用随身携带着的绳索将已无力挣扎的飞白捆绑起来。
  “这,这小鬼竟然是个女的!长得还挺俊俏……”一人惊讶道。
  飞白双目紧闭,充耳不闻。大雨已打湿了她的头发,面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滴,如同暴风雨中的白荷花,有一种令人揪心的美丽。
  雨下得愈发大了,铺面而来的水帘让人睁不开眼睛。闪电一次又一次撕开夜幕,雷声如同落地一般轰鸣,仿佛要顺着树林的树梢,在这狂风暴雨中燃起逆天的无边的火焰。
  沈玉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眉头一皱,喝令道:“走,回西山外那个山洞避一避!”
  ?

☆、徒使旧恨断肠(二)

?  时至深夜,那一场呼啸的暴风雨依然没有停歇。所幸那狂躁的雷电与汹涌的雨水,均被隔绝在淮阴西部的一个阴暗的山洞之外。
  山洞地处隐蔽,内部倒是甚为广阔。洞中有一些生活杂物,元辉扶着元灵到一块石头边坐下,其他人也熟练地寻到自己的位置。看来千衡派众人早已在这个山洞住过,这里应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而寻到的歇脚的地方。
  飞白靠在山洞的角落里,全身被点了七处大穴。气息错乱引起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然而脑海中依然是一片空白,抗拒一般地不愿去思考任何事情。
  沈玉朔俯下身来,盯住飞白。
  飞白睁开眼,在洞口燃起的火堆的亮光中,漠然地望着虎视眈眈的坎离派众人。
  “你当真是欧阳鉴的徒弟?”沈玉朔慢慢地开口问道。
  “是又怎样?”飞白冷然回答。
  沈玉朔双眼一眯:“我问你,七绝冥功谱是不是在欧阳鉴手中?”
  欧阳鉴年少时是无可争议的神童,这一点沈玉朔无话可说。然而武艺可以一日即成,内力却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当年欧阳鉴年仅十五岁便能练成如此深厚的功力,沈玉朔深深怀疑那便是千衡派失传神功的功劳。
  飞白冷冷回答:“不知道。”
  落入自己的手中,她的态度竟还如此强硬。
  沈玉朔目中戾气一闪,突然手中多出一柄匕首,明晃晃的刀尖一点点接近飞白的脸。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用这个把你的脸划花,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只怕就没法见人了!”
  飞白冷笑:“你以为我有多稀罕么?要划便划,要割便割,少在这里啰里啰嗦!”
  沈玉朔沉着脸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飞白丝毫不惧地与他对视:“要杀就杀,要剐便剐,我怕你作甚!”
  沈玉朔愣了一愣,不怒反笑:“你师父欧阳鉴为人那般不堪,欺骗你这么久,你竟然还这样维护他?”
  飞白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半晌,她闭上了眼睛。
  她原本冷傲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似一朵在冰霜之中冻结的花儿,寒不可触的外表之下,藏着被冰封印的感情和痛苦。
  红颜如花冷。魂梦隔,不可知。
  沈玉朔莫名心中一动。
  他望着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手指碰触到她的脸颊。
  飞白突然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沈玉朔一僵,迅速收回了手。
  飞白像是没看到他的举动,过得片刻,她轻声说道:“我维护师父与否,都与你无关。我师徒二人习武有成,乃是每日勤练,修习得法的结果,绝无捷径可循。倘若你想要在我们这里得到什么绝世神功,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她这番话说得平心静气,毫无波澜,像是走出了心魔,又似是心已如死灰。话方说完,飞白微微扬起头,在微弱的火光之中,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瞳涣散,似已穿透这山洞石壁,望向遥远的天空。
  沈玉朔望着她,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说道:“姑娘,你可愿跟着我?”
  这话实在是太过突兀。此言一出,不仅是飞白,连千衡派众人都是一怔,纷纷看了过来。
  飞白眉头微挑:“什么?”
  “跟着我,”沈玉朔目光微闪,“加入千衡派,对于你的门派来说,也算是认祖归宗,况且我……”
  飞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两声,打断了沈玉朔的话,直言道:“不愿意。”
  如此直白的拒绝令沈玉朔脸色发青。
  一旁的元辰闻言叫嚣起来:“你这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掌门何必对她如此客气,直接斩断了手脚,拖回庄里,扒了她的衣服爽个够,看她还这么胆大包天……”
  污言秽语难以入耳,飞白眉头紧皱。
  沈玉朔瞪了元辰一眼,元辰方不满地住了口。
  沈玉朔回望向飞白:“姑娘为何不愿?难不成……难不成你还是为了欧阳鉴?”
  飞白敛眉不答。
  “哼!你可知你内息已深入岔道,若我放任你不管,你甚至会从此动弹不得,成为废人一个?”沈玉朔心中无名火起,阴声说道。
  “我会不会成为废人,与你又有何干系?”飞白只觉好笑,抬起眼睛反问道。
  望着那隐含着几分讥讽的眼神,沈玉朔愣了片刻,不禁放声大笑:“好一名重情重义的女子!只可惜你那师父屈身权贵,滥杀无辜,对你欺瞒,你竟还是如此心系于他,莫不会是你们不顾师徒伦理,孤男寡女已有私情……”
  沈玉朔越说越是不堪,飞白忍无可忍,气得发抖:“别说了!”
  沈玉朔冷哼一声,望着飞白愤怒与鄙夷交加的表情,心中忽然闪过强烈的杀意。他突然间举起手中匕首:“好,好!人间有路你不走,偏偏转头去黄泉,既然你这般冥顽不灵,不知好歹,那我就大发慈悲,遂了你的愿……”
  话尚未说完,沈玉朔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奇异的风不知何时自山洞之外吹来,山洞中那本来烧得正旺的火堆竟然瞬间熄灭。
  整个山洞刹那间落入彻底的黑暗之中。洞中二十几人不知发生何事,惊惶片刻,却均陷入了紧张的寂静。一时间只听得洞外的淅沥雨声。突然之间,一道闪电伴着炸雷,将整个外面的世界照得亮如白昼。
  千衡派一人忍不住惊呼:“掌门!后面!”
  沈玉朔猛地回头,只见电光之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山洞口。
  雷电一闪即灭,没有人看清他的面目。
  众人正各自惊恐,元辰却突然起身,向地上唾了一口,说道:“又是一个想要装鬼吓人的?敢情是活腻歪了!”他走上一大步,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否则大爷我砍下你的鬼头……”
  话未说完,元辰忽然变得悄无声息。黑暗中只传来什么东西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大哥!”元灵惨叫。元辰的尸身滚了过来,正砸在他的身上。
  一时间风云突变,洞中众人登时耸动。来者不善,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只能坐以待毙。沈玉朔脸色一僵,喝道:“全都给我上!”
  众人齐声应喏,只听叮当乱响,皆亮出兵器,也不顾眼前黑暗,冲着洞口扑了过去。
  此时此刻,又是一道强烈的闪电混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落在山洞之前。夜如白昼的一瞬间,他们只来得及看清那黑影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
  飞白突然心中一动。
  好熟悉的影子。
  ?

☆、徒使旧恨断肠(三)

?  持剑的黑影仿佛地狱里到来的修罗,一声不语,只应招挥舞数剑,便有几人惨呼倒地,不知生死。紧接着,又有数人前仆后继扑将上去,只闻数声短兵相接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招之间为他所败,之后便仿佛消失在黑暗之中,没有了声音。而那持剑人一边将众人击退,一边慢慢踏进山洞。仿佛只是瞬间的功夫,他已来到山洞中央,直向着沈玉朔与飞白这边走来。
  沈玉朔一凛,拔出玄剑,护在身前。
  持剑人长臂一挥,长剑如同疾风一般划过,最后一批冲上来攻击他的人也纷纷倒下,几声闷哼之后,便不见了动静。
  沈玉朔不由得退后几步:“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声音中尽露惧色。
  持剑人停下了脚步,立在当地。
  黑暗之中,他仿佛一尊石刻的雕像,不动不语,身上却并没有散发出强烈的杀意。他只是默然地立在那儿,仿佛正在寻找着黑暗中的什么东西。
  沈玉朔双眼微眯,敏锐地察觉到持剑人已经在自己近处,反而冷静下来。他辨明持剑人所在方向,悄悄举起手中长剑,在黑暗之中慢慢地刺去,试图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的掩盖之下,出其不意地中伤敌人。
  那柄玄剑在黑暗中如同毒蛇一般缓缓行进。剑身黑如死夜,而剑尖一点尖锐之处,却是微弱地映出些微光,仿佛是黑夜之中蒙面的夜行刺客,闪烁着危险而凌厉分明的眼睛。
  “玄霜剑。”持剑人轻声说道,“沈玉朔,原来是你。”
  这一句话入耳,飞白突然心中一颤。
  沈玉朔刺出剑的手臂立时僵了住。
  就在此时,山洞外刹那间雷电一闪,正映出持剑人一张苍白、清俊而冷酷的脸。
  轰隆雷声之中,飞白几乎停止了心跳。
  一声“师父”哽在她的喉咙,却怎么也唤不出口。
  “欧阳鉴!”顷刻之间,沈玉朔亦认出了眼前之人,失声喊了出来。
  不待沈玉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欧阳鉴倏然右臂一抬,长剑一挑,沈玉朔防备不及,玄剑立刻脱手,咣当一声,掉落在数尺之外。
  “哼。玄霜剑也就是落入你这蠢人手里,才会落得这般没用。”欧阳鉴轻声嘲讽道,“剑尖镶了夜明珠,是让你用来使快剑晃乱对手视线的,而不是像只乌龟一样用作偷袭,还生怕人家发现不了你,特地把龟壳磨得光亮!”
  冷酷无情的声音,尖锐犀利的语气,都是那样的熟悉。飞白只觉眼眶一热,各种复杂的情绪险些一齐涌出,不得不竭力克制着。
  一番话把沈玉朔气得够呛。然而他却又忌惮欧阳鉴武功高明,不敢贸然上前。一瞬过后,沈玉朔忽然欺近飞白身边,迅速地拔出匕首,横在飞白的脖子上。
  冰冷的匕首触及脖颈,飞白一不留神,“啊”了一声。
  欧阳鉴闻声一滞,迅速向角落里的那片黑暗望了过去。
  “欧阳鉴,你徒儿的命此刻就在我手中,你是要还是不要?”沈玉朔高声说道。
  欧阳鉴没有说话。他凝神望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没有再听到飞白的声音。
  欧阳鉴不禁皱眉。明知自己来了,她为何会一声不吭?
  “丫头?”欧阳鉴唤道。
  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半晌,飞白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欧阳鉴心下一跳,迅速拿出火折,在手中点亮。
  淡淡的火光照出满山洞中倒了一地的千衡众人,照出沈玉朔狰狞的面孔和他手中的匕首,更照出了正处在那匕首威胁之下的飞白。
  半月未见,她似是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一看便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内伤对欧阳鉴来说算不了什么。只需待得他将飞白救出来,再亲自为她运功疗伤便可。可是当他看到她的眼睛,欧阳鉴心中却突然一紧。
  火光下飞白望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显露着的,有淡淡的微笑,有微微的哀伤,还有许多欧阳鉴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却唯独没有他想象中的喜悦或是依恋。
  欧阳鉴不由得皱眉。
  他犹自清楚地记得飞白临走前对他说的那番言辞。她的那一番话,仿佛投石入潭,曾在自己原本已如沉沉死水的心中激起阵阵涟漪。可是……为何她现今面对自己却是这般的冷漠?难道说,他因为那番话不惜奔赴千里追寻她归家,而飞白她自己,反而忘记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了么?
  面对着欧阳鉴的注视,飞白慢慢移开了眼睛。欧阳鉴的目光探究得近乎凌厉,她不知道自己该当说些什么。是开口质问欧阳鉴五年前的真相?还是掩饰自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倘若这一次她能安然脱身,他们还能否像从前那样做一对冤家师徒,还能否回到无暝谷,过回那吵吵闹闹却无忧无虑的生活?
  茫茫思绪如同漫天雪花般纷至沓来,飞白双目迷茫,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一个人突然慌慌张张地从洞外跑来,大声喊道:“欧阳师叔!原来你在这里……”
  火光下看得分明,来者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子,正是龙湮。
  龙湮快步踏进洞口,来到欧阳鉴身边。顺着欧阳鉴的目光,他立刻便发现了角落里的沈玉朔和飞白。
  “小师妹!”龙湮看到飞白,先是一喜。而望向沈玉朔时,他呆了一呆,待得认出眼前之人,立即惊怒:“沈玉朔,竟然是你?你……你这是要对小师妹做什么?”
  “原来是龙湮师侄,真是好久未见了。”沈玉朔瞥了他一眼。
  龙湮一怔,跳脚怒骂道:“我是你哪门子的师侄?少来占我这口头便宜!”
  沈玉朔冷笑:“先师上官澜,与你师祖风焱乃是同门师兄弟。排将下来,你不是我的师侄是什么?”
  龙湮愤然:“胡说八道!我派风师祖几十年前就看不惯你师父的作风,独立门户自成一派,事到如今,我们早已与千衡派毫无干系!哼,风师祖识人火眼金睛,这几年果然听闻你们千衡派屈身于朝廷权贵,在他们荫蔽之下过活,甚至为了荣华富贵对武林同袍刀剑相向,真是丢尽了武林中人的脸面!”
  “哼,同你这迂腐伪善之人辩解何益?”沈玉朔眉毛一扬,“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千衡派今非昔比,门中一百多号人要养活,我身为掌门,若不去寻些富贵,难道一同去喝西北风?更何况,王爷……”说到这里,沈玉朔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戛然而止。
  “什么?王爷?难道你们也是为贤王做事的?”龙湮吃了一惊。
  沈玉朔脸色不悦。自己刚刚被那王爷摆了一道,现今若还为他说话,简直像是被人卖了还为他数钱。
  沈玉朔瞥了一眼欧阳鉴,又道:“再说了,我们千衡派屈于权贵,难道你们太虚派就贫贱不移了?别的不说,单论你这神通广大的欧阳师叔,不是也在贤王之下干了好几年走狗?”
  “你……”龙湮哑口无言。
  欧阳鉴剑眉紧皱,双眼一眯,眼中突然射出了危险的光芒。
  沈玉朔脸色一沉,手下一紧,横在飞白脖子上的匕首又刺入了几分。而飞白却恍若未觉,眼瞳涣散,呆呆地望着前方,似乎被极重的心事压抑着,麻木了所有的触感。
  “你对她说了什么?”欧阳鉴忽然问道。
  沈玉朔微微挑眉,不解其意,没有答话。
  “我在问你。你对我徒儿说了些什么?”欧阳鉴重复道,双眼直视着沈玉朔,眼神愈发地凌厉与锋锐。
  沈玉朔却没有退缩,而是挑眉冷笑:“我说了些什么?哼,我只不过是把你曾经做过的好事一一复述一遍而已。欧阳鉴,五年以前,在雁荡山外的坎离庄,你所做之事可还记得?”
  此言一出,欧阳鉴的脸色大变,凌厉如剑的眼神瞬间消失无影,面上却仿佛罩上了一层严霜,冰冷而肃然。
  ?

☆、徒使旧恨断肠(四)

?  沈玉朔话一出口,飞白微微一震,仿佛刚刚从梦中苏醒过来,抬起眼睛望着欧阳鉴。
  她的眼中闪烁着极为强烈的希冀。只要欧阳鉴出言否认这件事,她就会相信他,一定会相信。
  但欧阳鉴只是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欧阳鉴,你敢说你不是在为贤王做事?”沈玉朔冷笑,“你又敢说,当年坎离庄的大火和你无关?当年我们一路跟着你到了坎离庄,待那大火一起,你竟然就不见了踪影,许多年来不知是死是活……呵呵,这功劳只好让我们千衡派独占了!”
  说到这里,沈玉朔瞥了一眼飞白,说道:“姑娘,我所说的句句实言,当年我们尾随着他,亲眼见他进了坎离庄,而坎离庄那场大火在他入庄不久之后便大肆烧起,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飞白一愣,转头看向沈玉朔。
  “所以,你对她说,那火是我放的?”欧阳鉴轻声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那火不是你放的?”沈玉朔挑眉:“若不是你放的,难道是贤王瞒着你,派了其他的人先下手为强……那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飞白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垂下眼睛。她隐约觉得,沈玉朔要么是故意将她往歪道上引,要么就是太过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将此事一些重要的关窍都猜错了。沈玉朔所认为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谎言,却正是她之前听信而对欧阳鉴产生怀疑的关键。作为那晚大火亲历者的自己,自然是比沈玉朔这个旁观之人更加容易接近事实的真相。既然如此,那么以她的角度推断,欧阳鉴是放火之人的可能性,应该并不是那么……
  “不错。那火的确是我放的。”欧阳鉴忽然说道。
  飞白正在低头思索,突然听到这句话,犹如受到霹雳雷击,双眼蓦地睁大,她抬起头,愕然望着欧阳鉴。
  欧阳鉴移开目光,不愿与她对视。
  “师父,这怎么可能……”飞白颤声说道。
  “怎么就不可能?”欧阳鉴冷冷说道:“秦老太婆在坎离庄时,和侍候她的那个老婆子一起,不知给我下了多少绊子。我忍了她们三年,好容易有了报复的机会,为何要放过?至于庄上的其他的人……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没能通过遴选,及时离开坎离庄罢了!”
  欧阳鉴一番话说得冷漠而僵硬,自始至终没有看飞白一眼。
  “师父,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你不会是这样的人……”飞白喃喃自语,再也抑制不住,瞬间泪如泉涌,模糊了眼前的人影。
  沈玉朔闻言,嘴角扬起,转而对飞白说道:“怎样,姑娘,我说的是否没错?倘若你改了主意,愿意跟着我,那现在就告诉你师父,让他放了咱们二人,你就此随我离开,我自会带你去……”
  欧阳鉴突然暴怒:“滚!你给我滚!”
  他忽然拔出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沈玉朔袭来,剑尖正指向沈玉朔握着匕首的左臂。
  区区一个小小匕首如何能与长剑抗衡?眼见自己的手臂就要不保,沈玉朔大惊失色,然而欧阳鉴突然剑背一挑,拍在他肩胛之后,竟将沈玉朔整个人都翻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狗啃泥一般摔在距洞口不远的地方。
  沈玉朔好不狼狈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受伤,愣了一愣,抬头正看到欧阳鉴暴怒铁青的脸。
  “还不快滚!”欧阳鉴怒吼道。
  沈玉朔望了望散落在几丈之外的匕首和玄霜剑,心知若是再在此地磨蹭,只怕夜长梦多。他指着欧阳鉴,脚下一步步向后退去:“欧阳鉴,你给我等着!来日方长,后会有期!”说完,沈玉朔一个闪身,即消失在洞外茫茫的黑夜之中。
  欧阳鉴回过身来,望向角落里的飞白。
  飞白闭上眼睛,仿佛是不愿看他。然而涟涟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滚滚滑下,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朝决堤,便将眼前的整个世界沉沉淹没。
  “小师妹……”龙湮犹豫道。
  五年前发生在坎离庄的事情,龙湮是完全不知情,之前听沈玉朔说那番话,也是莫名其妙。然而此时看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对,龙湮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他见欧阳鉴久久不动,便自己走过去为飞白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七大穴道都被封住了。”龙湮皱眉道:“小师妹身上又有内伤,贸然解穴的话,似乎有些危险……”
  “我来。”欧阳鉴忽然说道。
  龙湮起身让开,欧阳鉴走了过来,俯下身望着飞白。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飞白只看到欧阳鉴双目之中有着难以述说的复杂情绪。
  她看不懂。她永远也看不懂这个人。
  欧阳鉴默然片刻,伸手欲拂去飞白脸上的泪水。
  飞白一僵,转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手。
  欧阳鉴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微一抿唇,手转为指,凝气于指尖,迅速点在飞白膻中、期门、气海、京门四大穴位之上。
  “师叔!这……”龙湮惊道。
  穴道这么被猛然一解,飞白体内之前被阻断的内息立刻如海涛般汹涌,胸口犹如受到重击,飞白“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浸红了她的衣襟。
  龙湮一怔,随即心下了然。飞白所受内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若不是欧阳鉴当机立断及时解穴,时间若拖太久了,甚至会有落下终生残废的危险。
  欧阳鉴迅速将手掌靠在飞白背上为她调息。
  而飞白已被那剧烈的震动冲击得痛彻心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待飞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鸟鸣阵阵,已是雨过天晴。
  秋阳淡淡的光华洒入纱窗,飞白只觉双眼肿胀得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
  她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小床之上,眼前是一间小小的居室,布置得简单干净,四周还浸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飞白四顾之际,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望过去,看到龙湮正提着一个药罐走进屋来。
  “龙师兄?”飞白唤道。
  龙湮正好看到已坐起身来的飞白,呆了一呆,喜道:“小师妹,你终于醒了!”
  飞白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昏过去多久了?”
  龙湮将手中药罐放在桌案上,说道:“你昏迷不醒已有三天三夜,本来内伤就不轻,身上又淋了雨,就发起了高烧……”
  三天三夜?飞白不由得一怔。
  她忽然想起了宁明尘。
  从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到现在,仿佛已然隔了一生之久。与那名神奇少年的相遇相识,仿佛已是前世的回忆。
  三日之期既然已过,那么宁明尘现下应当已经平安与他的手下会合,却不知是否已离开了淮阴……
  “我们现在在哪儿?”飞白问道。
  “这里是金陵的一间医馆。”龙湮坐在桌案旁的一个椅子之上,说道:“我们怕你病情反复,就问大夫要了间客房住下。这三天来,一直是黄大夫的小女儿在照顾你。”
  “金陵的医馆?我们已经不在淮阴了?”飞白惊讶道。
  龙湮点点头,说道:“是,是欧阳师叔执意不愿留在淮阴,说是……说是那里有他不想见的人。我们就雇了辆马车,连夜赶到了金陵,在路上欧阳师叔一直在为你运气疗伤,寸步不离。来到金陵之后,立刻便寻了间医馆,将你安顿下来……”
  听到欧阳鉴的名字,飞白目光一黯,微微别过头去。
  龙湮看到她的样子,犹豫片刻,说道:“小师妹,师兄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飞白的睫毛微颤,双眸略抬:“龙师兄想说什么?”
  龙湮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欧阳师叔之间的事情,我本完全不知,前几日我去询问了欧阳师叔事情的缘由,也只问到个大概……若我没有听错,欧阳师叔承认说,是他杀了你的两位恩人?”
  “何止是恩人。”飞白喃喃说道,忽然哽咽,“若是没有她们,我今日压根就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
  她从前也以为欧阳鉴也是她的恩人,可现在她却发现他不是。她或许不过是他因一时间良心发现而没有杀死的蝼蚁,而她甚至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愿在那一场大火之中被他烧死,一了百了,也不愿后来与他有这些恩怨和牵绊。
  “小师妹,你听我说,”龙湮有些着急,“欧阳师叔他向来不屑于与人分辩,自小便是如此。从前风师祖未曾云游不归之前,有一次门派秘谱失窃,风师祖怀疑是欧阳师叔所为,只因他武功进益快得不似常人。但是师祖百般责难,师叔他也不肯辩白,直到事后在他人之处寻到,方知错怪了他……”
  飞白目光微动。
  “还有这次,”龙湮继续说道,“小师妹你离谷出走之后,我才亲眼看到欧阳师叔那日受冷毒折磨,与当年我师父的毒发情景一模一样,这才明白,欧阳师叔竟然也是中了阴阳赤鸩之毒……我虽然仍然不知真相,但感觉到这许多年似乎是错怪了欧阳师叔。欧阳师父就是这般的人,你当真不用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不是他所为,他又为何承认呢?”飞白轻声道。
  龙湮道:“欧阳师叔那日对你坦白的话如此强硬,我总觉得事有蹊跷。师叔他会这样说,或许有他的苦衷,不一定就是真相……小师妹,这一路追来,师兄不会看错,师叔他……是真心对你的。”
  ?

☆、望山高路远(一)

?  良久的沉默。
  “他人现在在哪儿?”飞白忽然问道。
  龙湮正欲回答,这时客房的门忽然被推了开,一名女子轻盈地踏进门槛。
  “妹子醒了?”那女孩儿笑道。她声音清脆,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纪,行动间干净利落,眉宇间隐然几分英气,看上去十分爽朗。
  龙湮连忙站起身来:“黄姑娘。”他转头对飞白说道,“这便是黄大夫的小女儿,这两天承蒙她一直在照料你。”
  那女子闻言,瞥了他一眼:“龙大哥同我幼时相识,那时候尚唤我为黄妹妹,如今重逢,缘何却这般生疏了?”
  龙湮不由得讪笑:“这么多年过去了,黄二姑娘变化许多,我怎好唐突……”
  “江湖儿女谈何唐突不唐突?”那女子板起脸来,“我当你是豪爽儿郎,没想到也同那些酸腐书生无异!”
  龙湮张大嘴:“我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个酸腐书生!”
  纵使飞白此时心事重重,闻言也不由得抚额,只得轻咳一声,说道:“多谢这位姐姐照顾,不知该怎么称呼……”
  那女子将目光从龙湮身上移开,对飞白笑道:“我叫黄芍药,想来比你年长几岁,你唤我黄姐姐便是了。”
  说着,黄芍药走过来,将手搭在飞白的脉上,过了片刻说道:“脉象有力,烧也退了,妹子再好好休养两日,便可以下床走动了。我就说了,白妹子身体底子康健,过不了两天就能清醒痊愈,偏偏妹子那夫君急得要命,前两日寸步不离,今日却又不肯来亲自看你,也不知是什么缘由……”
  “夫君?”
  飞白脸色微红,窘得要死。
  龙湮亦是一脸尴尬:“那个,他们二人不是……”
  黄芍药一怔,捂住了嘴:“哎呀,那是我猜错了,本来看到那欧阳先生对白妹子的关心异于常人,我便胡乱瞎猜一通,真是抱歉。”
  飞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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