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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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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琴点头,“是这个话。只是就因为德保是英媛的叔父,故此凡事才该避嫌一些的好。况且德保是瑞贵人的阿玛,瑞贵人才走多久,何苦又牵连德保去?”
  语瑟想想,便也点头,“姐姐如今身份贵重,自不便亲自去见英廉。此事便交给妹妹我吧。”
  英廉这些年始终都有孝敬语琴之心,尤其是在语琴正式抚养小十五之后,英廉更是殷勤。这回好容易接了语琴一个差事,自是用心绸缪。
  也是恰好,这个二月里,正是英媛的小阿哥种痘之时。
  身为总管内务府大臣,太医院都在内务府治下,只需英廉一句话,太医们便上奏,说这位皇孙小阿哥先天羸弱,种痘之时最好有生母陪伴在左近,否则当真不敢说能不能顺利送圣去。
  皇子皇孙种痘,太医们一向要将每日里的情形报给皇帝、皇太后、皇后三宫知晓。此时皇帝不在京中,皇太后年岁大了,而宫中皇后又早已形同虚设,故此所有的奏报都自是送到婉兮的宫里来。
  太医院的这般奏报,自是婉兮想要的。婉兮自是欣然应允。
  英媛顺利陪着儿子从兆祥所挪出来,暂时避开了重病的永琪和满心怨恨的鄂凝去。
  。
  皇帝二月初十从京中起銮,赴东陵;二十日便从东陵回来,没有直接去谒泰陵,而是特地进京,回到圆明园来。
  哪怕中间只有一天的时间,他也得回来看看即将临盆的九儿啊。
  皇帝虽说牵挂婉兮,可是也谨守孝心,还得先到畅春园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看着儿子这风尘仆仆的样,也是叹气,“你在京里能歇几天?”
  皇帝含笑道,“谒陵是大事,儿子哪里敢多歇呢?儿子只在京中停留一日,后天就赴泰陵。”
  皇太后摇摇头,“你从前将谒东陵和谒泰陵给分成两半儿,中间非得折腾回京一趟不可,我倒也没少见过你那样。可是那时候你还年轻,折腾就折腾了;可是你如今都是五十六岁的人了……皇帝啊,你这会子可不能再随便折腾了。”
  皇帝倒是淘气一笑,“可是在皇额娘跟前,儿子才二十六呢!这胳膊腿都年轻着,没什么折腾不起的。”
  皇太后便扬眉,“这是你说的!既然还这么年轻,你怎么这次出巡,身边一个人都不带着?”
  “我是年纪大了,不能跟着你一起折腾了。可是你后宫里那些人,谁跟着你去伺候着,又有何不妥?”
  皇太后绕来绕去又绕到这个话题上,倒叫皇帝颇有些皱眉。
  “皇额娘不能去,按例儿子是应该由皇贵妃陪伴。可是皇贵妃刚报了遇喜……”
  皇太后沉沉叹气,“皇帝,你不是只有皇贵妃一个!那么些年轻的孩子,谁不能陪着你去?”
  皇帝只是笑,却不答话。
  皇太后抬手指了指永常在,“瞧瞧,这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难道就不好?你就不能多看一眼去?”
  皇帝倒是淡淡垂下眼帘,“永常在从进宫以来,一直都在皇额娘跟前伺候,皇额娘自然是一天都离不了的。儿子便是缺人伺候,也不缺永常在一个。”
  皇太后懊恼地盯了皇帝半晌,继而缓缓道,“那圆明园里,你不在,该由谁做主啊?该是你那皇贵妃吧?”
  皇帝嘴角抿起,抬眸望过来,“皇额娘有话请讲。”
  “哼!”皇太后瞟了永常在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那皇贵妃如今遇喜,自是顾不得外头的事。可是她顾不得,便自然会交给妃位上的来帮她分担。那庆妃自然是头一份儿的!”
  皇帝点点头,“庆妃若能为皇贵妃分担,倒也是内职的分内之事。”
  皇太后冷笑一声,“可是我怎么听说,庆妃那个妹子禄常在,颇有些不安分呢?一个小小的常在,无宠又无子,她能凭什么?还不是靠着庆妃,又或者说靠着你那皇贵妃啊!”
  皇帝一眯眼,“禄常在?她怎么了?”
  皇太后摇摇头,“具体的,你自己回去问!总归,内务府里头有些大臣,借着与她们陆家的关系,十分殷勤周到呢!”
  皇帝淡淡一笑,起身行礼,“回皇额娘,儿子后天启程赴泰陵,就带兰贵人一同去吧。”
  。
  十天没见,看着五十六岁的皇帝如此风尘仆仆而归,婉兮自是心疼。
  婉兮却也没有忽略皇帝眉眼之间的一缕不快。
  “爷……累了吧?”
  皇帝捏了捏婉兮的手,“谁说的?没有!只是这十天来悬心着你和孩子,也许眉头皱得太多,这便留下褶儿了。”
  婉兮莞尔,伸手替皇帝去抚平那眉间的印痕去。
  “爷不必担心,我和孩子都好着呢。就凭吃下去的那么些人参,这个小家伙也注定是个活蹦乱跳的。瞧他天天在我肚子里恨不得折跟头这个劲儿,临盆的时候必定都不用我费什么劲,他自己都能忙三火四地跳出来!”
  皇帝这才宽心一笑,“嗯,爷瞧着他也不是个稳当客。”
  。
  畅春园里,皇帝离去,永常在一腔的希望再度落空,不由得跺着脚回到自己的偏殿去,恼得直撕手绢儿。
  “皇上又赢了,皇太后果然还是更向着她钮祜禄家的人,这便瞪眼又被皇上给唬了!”

  ☆、第2575章 九卷13 这个三月有人冷

  观岚小心地看一眼永常在,“奴才倒没想到,皇太后主子能那么直接就把禄常在的事儿给说出来了……禄常在是庆妃的本家儿,庆妃又与皇贵妃那般情同姐妹的,皇上护着皇贵妃和十五阿哥母子,心下岂不是要画魂儿去?”
  “一旦皇上怀疑起皇太后这话是从哪儿来的,还不得想到小主儿您去?终究,小主儿的阿玛四格大人,现在就担着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职分呢。”
  以观岚看来,那兰贵人进宫都九年了,若能得宠,早就该得宠了。皇上九年不搭理她,摆明了皇上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位出自皇太后母家同门的格格去。
  可是皇上今儿还就忽然说要带兰贵人去谒泰陵,这固然有哄着皇太后的意思,可是同时,会不会也是皇上对永常在有些怀疑了,这才压根儿就不肯给永常在机会去?
  永常在也不由得眯了眯眼,“你是说,皇上怀疑是我了?”
  观岚咬着嘴唇点点头。
  永常在眼珠儿转了转,却反倒将手绢儿给扬到天上去了,“皇上怀疑就怀疑!总归现如今总管内务府大臣那么多呢,又不止我阿玛一个!”
  此时的总管内务府大臣,除了四格和德保之外,还有九爷傅恒、阿里衮、三和、英廉、塔克图、赫尔经额;以及因德保暂时兼任学政,故此要分担德保差事,署理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赫尔经额。
  除此,上头还有一位管内务府事务的庄亲王呢。
  这些人除了宗室,就是重臣,皇上便是疑虑,总也不能挨个儿都问去不是?
  永常在抱着膀子勾了勾唇角,“况且这里头,阿里衮可就是皇太后本家儿的钮祜禄氏啊!阿里衮说起来,还是兰贵人的叔祖父,他遇见事儿了,私下禀告给皇太后,顺便替兰贵人铺路,这岂不是比咱们更有可能?”
  观岚这才松口气,“原来小主儿已经筹划好了转圜,倒叫奴才白担了回心。”
  永常在想笑,却末了只是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进宫快三年了,我也该长点儿心了。要不然难道也跟那些一辈子无宠的人似的,就这么白白老死在宫中么?”
  观岚叹了口气。
  只可惜小主儿是汉姓人,虽说皇太后喜欢,却终究隔着一层。一旦跟钮祜禄家的格格比起来,皇太后的心就立马偏到兰贵人那边去了。
  永常在瞟了观岚一眼,“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呢。不过不怕,瞧皇贵妃以汉姓女之身,将皇后都扳倒马下;而我阿玛是镶白旗汉军都统兼总管内务府大臣,连一般满人世家的格格都比不上……我就更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观岚也是恬淡垂首,“可不是?便说当日被皇后送进皇太后宫里伺候的,是小主儿和福贵人两个。虽说福贵人抢先一步进封了贵人,可是她现在,又在哪儿呢?皇太后跟前啊,如今唯有小主儿一人去。”
  永常在得意一笑,“皇太后跟前,不过是是咱们小试牛刀。将来,我要的是在皇上跟前,也只剩下我一个儿去!”
  。
  皇帝在京中只停留一日,二月二十二日起銮,赴泰陵。
  皇帝这次走,带了几个常在之外,让人瞩目的是兰贵人。
  这日永常在从畅春园过圆明园来,是奉皇太后的旨意,前来看望永琪之子种痘的情形。永常在办完了差事,这便来给婉兮请安。
  宫殿监当值的奏事太监给回奏进来,到语琴这儿就给截住了。
  语琴是顾着婉兮的身子,这便说,“去问问永常在可有要紧的事?若有的话,直接与我说就是;若没有旁的事,只是来寻常请安,便请回吧。这会子皇贵妃身子沉了,不宜分心,等皇嗣顺利临盆,自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奏事太监将语琴的话儿传出来,永常在听进耳朵里,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想了想,转身去了语琴的寝宫。
  语琴不在寝宫,禄常在便迎出来。
  两位常在一起坐着说了会儿话,永常在这才幽幽道,“禄姐姐与户部左侍郎、总管内务府大臣英廉大人,颇有私交?”
  禄常在心下一紧,情知永常在是话里有话。
  禄常在忙解释,“因我姐姐进宫,皇上恩旨我陆家奉旨入旗。我母家正在英廉大人所掌的佐领之下……永妹妹,怎么了?”
  永常在耸耸肩,“原来是这一层干系,那倒是再自然不过了!不过禄姐姐与英廉大人这一层私谊,外人并不知晓。若有人撞见禄姐姐与英廉大人私下往来,倒不知生出多少猜想,惹出多少事端来。”
  “禄姐姐是庆妃娘娘的妹子,庆妃娘娘又与皇贵妃情同姐妹……禄姐姐便不是为了自己,也不好连累庆妃娘娘和皇贵妃娘娘不是?”
  禄常在就是一惊,“妹妹的意思是,内务府里有人捡到我与英廉往来?”
  永常在叹了口气,“还都捅到皇太后耳朵里去了……皇太后本就不待见咱们汉姓人,禄姐姐从此千万小心些吧。”
  禄常在如遭雷劈,惊得猛然站起,朝永常在便是一礼,“妹妹救我!妹妹万万叫我知道,竟是谁想害我?”
  永常在缓缓垂首,“以禄姐姐的聪明,哪里还需要小妹我提醒呢?皇上刚又离了京,终究是谁得了计,禄姐姐自看得真真儿的。”
  永常在点到即止,这便告辞,“皇太后跟前不能没人伺候,我也不便久留。我今日来,是为皇贵妃、庆妃和姐姐你们三人悬心。只是没能见着皇贵妃和庆妃二位娘娘,倒要请禄姐姐代小妹向二位娘娘请安。”
  禄常在心下惴惴不安,勉强送永常在到门口。
  目送永常在乘小轿离去,禄常在回到寝殿,便小心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兰贵人?”
  离了圆明园的永常在,坐在小轿里满意一笑。
  如今后宫里,皇太后与皇贵妃便是两派之首。皇太后本家儿钮祜禄氏的格格,她自忖暂且不好对付,那她索性就托付给皇贵妃这一派人了。
  钮祜禄家的格格,眼前有个兰贵人,另外还有一个小钮祜禄氏呢。趁着那小钮祜禄氏还没进宫,她能先摁下去一个是一个。
  。
  皇帝此次赴泰陵,回来得比谒东陵更快些。
  二月二十八日,已然回到京中。
  舒妃代婉兮,带领六宫前去接驾。禄常在跟随在队中,只是独独格外留意兰贵人去。
  在禄常在看来,兰贵人颇为容光焕发。
  皇帝去看婉兮,语琴带着禄常在回自己宫中。语琴不由多盯了禄常在几眼,“语瑟,你这几日看着有些神情恍惚,这是怎么了?”
  禄常在努力笑了笑,“姐姐,我是替皇贵妃委屈……皇贵妃此时已将临盆,可是皇上却带了兰贵人同去谒陵。姐姐没见兰贵人的模样儿?我瞧着,那必定是兰贵人又复宠了。”
  语琴早已年过不惑,此时听见语瑟这些话,也只是淡淡一笑。
  “是么?我倒没腾出工夫来去瞧那兰贵人。不过不管兰贵人怎么着,这又与皇贵妃何关?皇上若肯委屈皇贵妃,那此时就不该是四十岁的皇贵妃还能临盆,反倒该是兰贵人这样的人正当宠了。”
  见语琴如此笃定,禄常在倒不好再坚持,只是心下终究还是有些不妥帖。
  毕竟,她担心兰贵人是将她告到了皇太后跟前去。而她私下与英廉的来往,还有一些是瞒着语琴的……
  她母家着实艰辛,如今唯母亲,以及姐姐并三个外甥女。姐姐家又不在旗,没有旗人的钱粮,母女四人都指望着母亲的一份钱粮过活……她位分又低,手里没有几两银子,这便不得不时常私下拜托英廉照应母家。
  这若叫姐姐知道,姐姐是必定不准的,她便只能瞒着。
  。
  皇帝回到圆明园来,见婉兮和胎儿一切都好,这才松了口气下来。
  可是这平静里却也隐藏着危机,毛团儿便将那拉氏与十二阿哥永璂那边的事儿带了过来。
  虽说永璂放弃了,没敢动手,可是这事儿自又勾起了皇帝对那拉氏的厌恶。
  “有些人,只要活着便不肯消停!朕倒佩服她,已经落到这步田地,她竟然还能活着!还放不下她那满心的算计去!是朕对她,还太仁慈了!”
  皇帝眸光一寒,瞟了魏珠去一眼。
  魏珠垂首静静听着,待得皇帝拂袖而去,魏珠走到殿外,立在月台想了想。
  久在御前伺候的人,必须得长一双极灵的耳朵。皇上但凡说的一个字,他们心下都得领会出千百种意思来。
  更何况皇上今日这话,倒不难理解。
  难的是,如何处置。
  若没有皇太后、祖宗家法和前朝那些宗室觉罗们的掣肘,皇上早就干净痛快地处置了永和宫那位了。既然还做不到,就是皇上自己没办法直接下这个旨意。
  那就是奴才们效忠的机会了。
  魏珠去了敬事房值房,去寻几位宫殿监的总管:马国用、王常贵、张玉都在,见魏珠这个神情,便知道是皇上有事。
  魏珠便含蓄委婉地将此事说了。
  身为宫殿监的总管太监,马国用和张玉等人在外人的眼里自是都威风八面,可是皇上却一向对太监的管理极其严格。
  便是这马国用和张玉两位总管太监,在乾隆十六年的时候儿就曾在皇上眼前领过罪:那一年夏天,皇帝的一件葛布夏袍子中发现一根缝衣针,险些刺伤皇帝手臂。两位总管太监马国用和张玉都交内务府治罪。
  张玉被鞭一百,革去总管人,仍令当差;马国用则从六品降为七品,罚一半年俸。
  领略过帝王之怒的二人,其后虽京复起,职位擢升,可是却也从此更为畏惧天威。
  今日听了魏珠的话,几人自不敢怠慢。从这一日起开始凑在一处想法子,到三月三日那天终于议出了法子。
  之所以定在三月三这天议出结论来,几位总管也是有用意的:三月三在满人的习俗里,有“开马绊”一说。简而言之便是在这一天做法下神,希冀去除羁绊,办事顺利之意。
  永和宫那位,对于皇上来说已经成了一道绊子,皇上已经急不可耐想要除去。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三日,总管马国用、王常贵、张玉议得:永和宫茶水炭十斤,初四日全止。熟火首领梁忠孝、李忠应来,将此帖送进宫;总管潘凤、王忠又将熟火首领何玉奉、于保林、姜坤传在月华门应来,记此。
  这便是将皇后茶房撤了。
  后宫之中,除了皇帝、皇太后之外,唯有皇后、皇贵妃有自己的单独的茶房。茶法负责清茶、奶茶之外,还可伺候一些粥汤,以及煎药所用。
  茶房的炭例,以婉兮的皇贵妃茶房炭例做对比:皇贵妃茶房红萝炭五斤、黑炭二十五斤;而那拉氏被锁入永和宫之后,茶水炭只剩下黑炭十斤,别说没法超过皇贵妃的份例去,更是低得连一般都没有。
  黑炭十斤,甚至是唱戏的南府学生们的茶水炭例……
  便是这么一点黑炭,便从这一日起,也被止退了。也就是说从此往后,那拉氏别说连一口热茶都不容易喝上,便连生病煎药,也难了。
  。
  三月初一日,皇帝将钦天监做了个调整,下旨以兵部左侍郎期成额来管理钦天监。
  三月初一当日,皇帝更是回到紫禁城,在乾清门,行御门听政之典。
  皇帝在紫禁城里直延宕到三月初三,得了宫殿监几位总管议得的结论,这才在三月初三晚些时候,欣然返回圆明园去。
  消息传到永寿宫,那拉氏正呆呆坐在窗边,抬头望着那四边红墙围起来的一块方方的天。
  二妞和五妞一听,从明日开始,这永和宫里的茶水炭都给止了,两人也都差点要哭了。
  她们倒不是心疼那拉氏,她们是心疼自己……她们自己也要没茶喝了。
  那拉氏却有些无动于衷,她的心思都在那块四四方方的天上。
  三月三,她今儿刚翻过皇历的。
  她指着天际对两个女子说,“你们看,那纸鸢多好看啊!那是个皇后吧?还带着响鼻儿的。对了,带响的,那叫风筝了!”
  五代李邺于宫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声如筝鸣,故名风筝。所以不能发出声音的叫“纸鸢”,能发出声音的叫“风筝”。
  二妞和五妞看了一眼,都低声道,“回主子,天上没有纸鸢,更没有风筝啊。”
  那些纸鸢啊、风筝啊的,从最初诞生之日起,就是为了军事上窥伺城中所用的,而这里是皇宫大内,每一座高墙内都是秘密,故此哪里有人敢随便放风筝呢?
  就更别说此时用作冷宫,锁着皇后的这座永和宫了。这里对于整个后宫来说,是防备最为森严之地。
  那拉氏又眨了眨眼,那天上的幻影终是一点点散尽了。
  原来真的没有风筝;在这宫墙之内,没有人能逃出生天。
  那拉氏收回目光,“你们两个方才说什么?茶水炭全停了?”
  二妞和五妞都深深垂首,“……正是。”
  那拉氏却陡然一声冷笑,“那又怕什么!便是没了茶水炭,这天儿也热起来了,我喝凉水照样儿!”
  “皇上又来新招……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不过是这个!你们这就去告诉他们,这茶水炭止得好,我本来就嫌天热了,热汤热水的都喝不下去呢!”
  皇后依旧如此嘴硬,二妞和五妞两个却是欲哭无泪。
  “主子……主子明鉴,天儿是热了,便是喝口凉水也不要紧。可是主子啊,倘若煎药也没有了炭火去,那可又该怎么好?”
  那拉氏怔了怔,“煎药?哈,咱们为什么要煎药?我病了么,没有!”
  那拉氏站起来,立在窗边,高高举起拳头,“我没有病,我没有!没有病的人,不用吃药!”
  。
  三月阳春,万物生发,可是乾隆三十一年的这个三月,却在春暖之中,悄然融入了两股寒意去。
  一是断了茶水炭的永和宫,另外一股,就是兆祥所里的永琪。
  三月初八日,在几个月的勉力坚持,在每个月用十五两八钱的人参重补之下,永琪依旧是无力回天,在皇帝接连惩治太医、治罪他身边太监这两记重拳之后,终于所有希望全都化为泡影,再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能量——就在三月初八这一天,永琪终是带着太多的不甘,撒手西去。
  而此时英媛还陪着儿子种痘,不在兆祥所中。兆祥所里,唯有鄂凝带着胡博容两个,眼睁睁看着永琪挣扎不过,终是阴阳两隔。
  鄂凝挽不回丈夫的性命,满腔的怒火和怨气又鞭长莫及无法发泄到英媛母子身上去,她嚎哭着,一扭头就看见了抱着大格格哭倒在地的胡博容。
  鄂凝一声尖叫,猛然一把就揪住了胡博容的头发去。
  “你我心知肚明,王爷的腿病是怎么起的!那年我和英媛都不在王爷身边儿,唯有你跟着王爷同去热河……就是你这卑贱的蹄子,惑引王爷,叫王爷贪欢过甚,这才伤了根基去!”
  头发瞬间被撕得散落下来,大格格吓得抱住额娘“哇”地就哭了出来。
  鄂凝反倒更恨,指着大格格便骂,“还敢抵赖么?你这孩子就是那么来的!你害了王爷,你怎么配生下王爷的骨血?!”
  胡博容狼狈不堪,一面悲恸夫君的薨逝,一边又心疼女儿要亲眼看着她这般被福晋磋磨……
  她伏地叩首,苦苦哀求,“福晋!求您准奴才叫嬷嬷来,将大格格抱走。福晋有什么恨,什么怨,等大格格出去,奴才全都受,不敢有半个不字。”
  鄂凝冷冷盯着胡博容,半晌,还是缓缓蹲下来,伸开手臂,柔声呼唤,“大格,来,到额娘这儿来。”
  大格格被吓着了,伏在母亲的怀里,不敢看鄂凝。
  鄂凝反倒更温柔地笑,“大格,额娘的乖孩子,来。在这个家里,唯有我才是你的额娘,其余的,他们都是奴才;而你,是亲王之女,是主子!”
  胡博容泪如雨下,不忍看自己的女儿夹在当间儿,又惊又怕,两面为难。
  胡博容狠下心来,这便轻轻推了女儿一下,“福晋叫你,快去。”
  大格格终于小心翼翼走向鄂凝,叫了声“额娘”。鄂凝一把将大格格给抱住,登时站了起来,叫大格格与胡博容距离远远的。
  “大格乖,从今往后,大格就跟额娘一起住了。额娘有什么好的,都给咱们大格。”
  胡博容如何听不懂鄂凝的意思!除了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已经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唯有,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少受些苦。
  胡博容便向孩子用力点头,“好格格,一切都听福晋的,啊~~”
  大格格只好软软伏进鄂凝的怀里,怯生生地说,“女儿谢额娘。”
  额娘满意地将大格格交给嬷嬷抱了出去。
  胡博容高高抬头,不舍地紧紧望住女儿的背影。那么小小的女儿,从坐下胎根基就弱,下生以后这几年身子也没养壮实了。看着女儿背影那般柔柔软软,她这个当娘的心啊,像是被尖刀给剜出来,又被乱刃给剁碎了一般。
  她多想再多陪女儿几年,至少能亲手将女儿给养得白白胖胖一些。不然这个人世这么多霜刀冰剑,女儿又该如何来扛过?
  可是……她怕自己当真已经没机会等到这一天了。
  阿哥爷薨逝了,从此他们这个家里,自然要由福晋来做主。唯一的盼望是等英媛的儿子长大了,承袭了爵位,才能成为荣王府的主人。
  可是那孩子今年才两岁大,终究太小。距离承袭爵位,怕是还有二十年去。
  二十年,那么漫长的岁月,难道要自己的女儿天天都夹在她和福晋的夹缝里,左右为难,受尽磋磨?
  。
  看着胡博容对大格格那不舍的眼神,鄂凝高高站着,目光越发冷了下来。
  她跟胡博容两人是在次间说话,而阿哥爷的尸首就在暖阁里呢。这次间啊,仿佛就是搁在阴阳之间的奈何桥。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别。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再为阿哥爷哀恸,她的赶紧想想,她以后那几十年的日子,该怎么过!

  ☆、第2576章 九卷14 天子岂是好惹的?

  如今情势明白地摆在她面前:虽说她是阿哥爷的嫡福晋,可是她却没孩子!
  反倒是英媛和胡博容这两个没有名分的“阿哥使女”,一个有儿子,一个有闺女!
  如今阿哥爷不在了,荣亲王这一脉、还有那宫外已经预备好的荣王府,注定要由孩子们来承继。她便是如今还占着荣亲王福晋的位子,可是……等孩子们陆续长大,自然都各尊自己的生母,谁还将她放在眼里啊?
  所以,她得抢下一个孩子,绑在自己身边儿!
  若依她的本意,她自然原本是想抢下英媛的儿子来的。终究儿子才能承袭爵位,才能在王府当家。
  可是说来也是不巧,偏这会子那孩子还在园子里种痘,英媛也在那陪着!
  种痘的规矩那样严格,她连边儿都挨不上去;况且她也不能不忌惮着英媛母家如今的地位去——终究英媛的阿玛观保,这会子是左副都御史;英媛的叔父德保此时就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啊!
  这会子能留给她的、唯一的机会,就剩下大格格了。
  虽说大格格只是个女孩儿,比不上英媛的儿子去,但是好歹那也是阿哥爷的血脉,将来自有份例,且皇上还会念在年幼丧父的份儿上有所怜惜。
  总归比她自己光杆儿一个寡妇,要好太多。
  更妙的是,胡博容母家低微,便是她夺了胡博容的孩子去,胡博容出了什么事,那胡家也不敢折腾出什么水花儿来。
  心意已定,下手自然要趁早,以免夜长梦多。
  她更要防备的是一旦英媛母子归来,英媛跟胡博容两人联起手来与她抗衡,到时候那两个奴才手里还有两个孩子,那她才是绝望了。
  。
  嬷嬷抱着大格格走远了,背影都瞧不见了。
  鄂凝满意地转过身来,蹲下来亲手扶起胡博容来。
  胡博容哪里敢起身,鄂凝却手上加了劲,由不得胡博容不起来。
  鄂凝几乎是将胡博容给拎起来的,摁坐在炕上。
  “阿哥爷就这么走了,将咱们孤儿寡妇的扔下,博容啊,你难受么?”鄂凝倒像是换了副嘴脸,柔声细语地与胡博容说话儿。
  胡博容却何尝敢相信福晋是转了心性儿了?她知道,福晋这会子其实是笑面虎,是笑里藏刀,心里只会打着更阴狠的算盘去!
  可是话问到眼前来,胡博容无可闪避。她只能垂首落泪,“奴才痛不欲生……怎么都想不到阿哥爷就这么去了……阿哥爷还这么年轻,这会子刚刚过完二十五生日啊!”
  鄂凝眼睛一亮,幽幽抬眸,“是么?阿哥爷薨逝,博容你痛不欲生?”
  胡博容心尖激灵一跳。
  鄂凝冷笑着道,“阿哥爷地下无人伺候,既然博容你重情重义如此,那你就跟着阿哥爷下去,伺候阿哥爷吧!”
  “福晋!”胡博容一声哀叫,从炕沿儿直接滑到在地,双膝跪倒,“奴才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是说,奴才是说……”
  鄂凝唇角冷意更深,眼中带了丝怜悯,盯着胡博容;可是她眼里,冷酷却比怜悯多了几十几百倍去!
  胡博容知道糟了,这便大哭着哀求,“奴才求福晋开恩!奴才还得陪着大格格……”
  鄂凝缓缓理了理袍袖,“就是为了大格儿啊。博容啊,你是大格儿的生母,我是大格儿的额娘。如今阿哥爷已经不在了,那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皇子使女,这名分是再没机会改了……若你活着,她就永远是皇子使女所出的庶女。”
  “可我说假如,你不在了,英媛自是只能顾着她自己的儿子,无暇分心来照顾大格儿。那大格儿就只能归到我身边儿,由我来亲自抚养着……博容啊,你瞧,那大格儿的身份就变了,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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