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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4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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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格垂首想想,“倒是听说,四阿哥这位嫡福晋跟大阿哥家那位侧福晋,因都出自伊尔根觉罗氏,倒仿佛是有些亲的。”
  “哦?”那拉氏便一眯眼,“若是如此,那倒也更值得听听永珹府里的热闹去了!总归不能叫永珹跟永璜府里那一脉联起手来!不管是绵德还是绵恩,就算再加上一个永珹,他们也都休想!”
  。
  这个晚上,魏珠可学聪明了。还不等那拉氏冲到养心殿去,魏珠自己就先到翊坤宫来求见那拉氏。
  “回皇后主子,这会子皇上还没回宫呢。只是打前站的回来,先给了奴才个话儿,奴才这便赶忙先给皇后主子回话来,也免得皇后主子干等着。”
  那拉氏瞟着魏珠,“嗯,你难得还有几分眼力见儿。说吧,什么话儿啊?”
  魏珠忙道,“回皇后主子,皇上因在四阿哥府上用膳,吃了些酒,说是皇上今儿颇为高兴,这便有了几分酒意……故此奴才还得斗胆劝皇后主子,怕是今晚上,皇上又未必能见皇后主子了。”
  那拉氏来不及生气,却是先被魏珠话里的字眼儿给惊住,眯起了眼来想了半晌。
  “皇上今儿,不但在老四府上用膳,还颇为高兴?”
  魏珠答,“正是。今儿总归是皇上先去雍和宫行礼,后到四阿哥府上……这便是先拜先帝爷,后见皇子爷,这岂不正是父父子子,天伦之乐去?故此皇上高兴,也自是有的。”
  那拉氏回头瞥一眼德格。
  德格忙上前道,“奴才想起来了,今年九月二十五,四阿哥刚得了一个皇孙去……”
  那拉氏有些心烦意乱,打发了魏珠走。
  夜色盈窗,倒显得窗内的灯孤苦伶仃。
  “果然是父父子子,天伦之乐。”那拉氏盯着那灯捻儿,“你说是不是因为永珹得了这个孩子去,叫皇上心软了去?皇上能在他府里留下来用膳,是不是也是因为喜欢那孩子的缘故?”
  德格轻咬嘴唇,“不说旁人,便是五阿哥也刚刚在今年八月中秋那日得了皇孙去啊。那还是一对双棒儿,便是当日便卒了一个,可还有一个活下来的……且还是八月十五的生辰,跟皇上的万寿离得这样近,也没听说皇上从木兰回来之后,亲去看望的;就更别说留下来用膳了。”
  那拉氏面色虽说不好看,可是听见这个,却缓缓笑了出来。
  “我倒明白皇上是因为什么。终究永琪的儿子,生下来的都没能保住;今年这一胎啊,便是生了双棒儿,可是生下来不就又没了?谁知道剩下的这个又能活多久去呢,皇上兴许都怕惹了晦气去,这便索性不去了。”
  德格点头,“故此奴才不由得猜想,原本五阿哥已是事实上的皇长子,可是就因为五阿哥子嗣上的福气太薄,倒叫皇上慢慢儿地越发看不上了他去;皇上这便回头又想起了四阿哥来……这便同样都是皇孙,皇上倒是在雍和宫行礼之后,直接就奔四阿哥府里去了,还留下来用膳,还喝多了……这才是真正的高兴吧?”
  那拉氏原本憋着好几天的气,这会子却终于笑了出来。
  “哎哟,咱们在这儿郁卒什么呢?今晚上这消息啊,够愉妃和永琪闹心去了!我可不闹心了,我乐得听着他们那边的信儿去。算了,今晚早早歇下就是。总归明儿我再去养心殿见皇上。”
  “我就不信,他明儿还能找见什么理由不见我去!”
  。
  那拉氏没猜错,今儿皇帝出去雍和宫行礼,永琪作为宫里的皇阿哥之长,也随皇帝一同去了。
  皇帝接下来驾临永珹府中,永琪虽未曾亲自跟随过去,可是心下却是知道的真真儿的。
  永琪回到兆祥所,从八月来,第一次没直接进英媛的房门儿,而是进了正房去。
  鄂凝自是喜出望外,亲自伺候永琪换下大衣裳来,又命银环赶紧去吩咐张罗酒膳。
  永琪坐下用膳,端起酒盅来便连饮数杯,手却下意识搓着腿去。
  鄂凝这便小心地问,“阿哥爷的腿……可是又疼了?那再多喝两杯,酒能疏通,好歹能舒坦些。”
  永琪不说话,只是闷闷喝酒。
  鄂凝这便望一眼三德去,银环会意,这便走过去悄悄儿派了三德一把,将三德给叫到门外,问清缘由。少顷进来,借着鄂凝去更衣的当儿,将前后缘由说了。
  鄂凝虽说有些担心,不过旋即却也笑了。
  “也好!叫东头儿八月得了儿子就欢喜成那样儿,这回可好,皇上摆明了更稀罕人家四阿哥的孩子去。”
  从八月十五英媛诞下双棒儿,虽说夭折了一个,可是终究还是留下来一个。永琪自是欢喜,这便连着几个月只要从外头回来,都先进英媛的门去,鄂凝心下早就不是滋味儿了。
  银环也道,“谁让这回那头儿生下来的孩子,当即就又夭折了一个去呢?终究福薄,便是亲孙儿,皇上也不待见了。”
  鄂凝瞟一眼银环,“今儿难得阿哥爷想喝几盅松泛松泛,你们便备得足些。今晚上啊,是必定要叫阿哥爷大醉一场才行!”
  银环会意,便也笑了,轻声道,“倒还有些更烈的酒,想来阿哥爷饮后,才更容易松泛。”
  鄂凝脸颊有些红,“也是,越是烈的酒,才能越帮得上阿哥爷疏通那腿的经脉去。去换吧,今晚儿……谁都不准拦着阿哥爷,叫他好好儿大醉一场才是。”
  这晚上,永琪喝得酩酊大醉。拉着鄂凝躺倒在帐子里,还捉着鄂凝的手唠叨,“……特地算着八月十五的日子,本以为皇阿玛必定会欢喜。皇阿玛属兔儿啊,八月十五兔儿爷才最高兴不是?可是怎么错了呢?怎么明明生在八月十五的孩子,却比不上九月的孩子去了?”
  鄂凝压住心底的苦涩,变着嗓音地道,“那咱们就也再生个九月的孩子呗……阿哥爷,今晚儿只要阿哥爷肯多卖力在妾身的身上,那阿哥爷的心愿,必定得偿了去。”
  这晚,永琪带着不甘,甚或是悲愤,果然是在鄂凝的身上用足了力去……
  月初的夜空,星月无踪。英媛抱着才满百天儿的儿子,呆呆坐在窗下。
  她怀里这个孩子,若论序齿,也是阿哥爷的第五个儿子。在兆祥所里,也可叫做“五阿哥”呢。
  只是,刚过百天儿,怎么阿哥爷便不喜欢这个孩子去了?
  难道是因为,皇上是四阿哥,而永珹也是四阿哥……所以阿哥爷今儿,便连这个孩子也要冷落去了?

  ☆、第2529章 八卷10 太生气了

  说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皇上故意躲着不见,那拉氏次日再去养心殿,便听说皇帝去给皇太后问安了。
  那拉氏立在养心门外,都止不住地想要冷笑。
  好,排在她这个正宫皇后前头的,上天是一个儿、先帝爷是一个儿,此外这不是还有个现成儿的皇太后么!
  以那拉氏的脾气,忍耐到此时,已近极限。
  不过好在这天下能排在她前头去的人是有数儿的,到了皇太后这儿了,想来后头皇上便也该再没旁的理由了。
  她跺脚转身,“行,本宫再等这一天就是!总归皇上晚上也该回来了!”
  孰料,待得傍晚那拉氏再来,却听闻皇帝从皇太后宫就直接去了瀛台,今晚上都宿在瀛台了。
  那拉氏的怒火终于有些儿按捺不住了,“又去瀛台?十一月三十那天不是刚去过?这才隔着三天,怎么又去了?”
  魏珠便也只能尴尬赔笑,“想来是,皇上喜欢瀛台呗。皇后主子如何忘了,皇上当年为皇子的时候儿,还亲自写过《瀛台记》呢。”
  这《瀛台记》既是皇帝还是皇子弘历之时所写,那瀛台自是留着皇帝少年时候儿的记忆。
  可是那时候儿的记忆对那拉氏来说,却不是珍贵的,甚至是她并不愿意时时记取的。
  终究那会子,前有皇帝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孩子的生母哲悯皇贵妃;后有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二人……皇帝对于那时候儿的记忆,更多是与这几个人相关的,倒是与她并无太多甜美的回忆去。
  况且一说到皇帝对瀛台的喜爱,就叫那拉氏止不住地想起补桐书屋来。这补桐书屋就在瀛台岛上,皇帝十五岁时就在这书屋里读书。书屋前原种一双梧桐,结果枯死一棵。皇帝为梧桐“续弦”,又补种一棵,故此书屋都改名为“补桐书屋”。
  乾隆十年,皇帝下旨,命造办处及苏州织造以瀛台补桐书屋枯死桐木为材料,斫琴四张,分别名之为“瀛蓬仙籁”、“湘江秋碧”、“皋禽霜唳”、“云海移情”。
  因梧桐有引凤的含义,且书屋是皇帝少年时读书之处,且皇帝有过为梧桐“续弦”的说法儿,再加上斫琴的事又发生在乾隆十年这个特殊的节骨眼儿上,故此后宫里也早有猜测,说皇上这些举动,自是与两个人有关:其一便是乾隆十年薨逝的慧贤皇贵妃,其二便是在慧贤皇贵妃薨逝的当月,便以刚刚进封贵人,就忽然直接晋位为嫔去的婉兮。
  况且二人同为内务府包衣出身,又同为汉姓女。这便叫人颇有“琴弦相续”的意味在。
  那拉氏本以为在自己前头,除了上天、先帝、皇太后之外,本也该再没旁的人了……可是这会子以皇上这么三天两头奔着瀛台去的劲头儿,又如何能不叫那拉氏冷不丁再想起慧贤皇贵妃,乃至自己此时的眼中钉令贵妃去?
  她是皇后,皇后啊!便慧贤是比她更早伺候皇上的,便慧贤在世之时位分在她之上,可是终究慧贤最后也只是皇贵妃,而她是皇后啊!
  况且还有这个令贵妃……慧贤好歹曾经位分在她之上过,那这个令贵妃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那拉氏气得已是浑身抖颤。
  这寒冬腊月里,皇上宁愿去瀛台守着两棵枯萎的梧桐,也不肯见她,是不是?
  “好,皇上既然驾临瀛台,那本宫就赴西苑求见皇上!”那拉氏咬牙切齿,她经不起这样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轻忽。她要去见皇上,她今晚儿就必须得见着皇上!
  一见那拉氏如此,德格和周德禄对视一眼,连忙都上前跪倒,苦苦哀求。
  “终究西苑也不近,主子这般折腾过去,夜风寒凉,又是何苦?况且时辰也已经不早了,这会子怕是西苑的门上都已经下钥了……”
  那拉氏哀伤闭上双眼,“是啊,是啊。就算本宫是正宫皇后,可是那西苑门上的人,却也不会听本宫节制,是不是?”
  德格心下何尝不替主子难受,这便哀哀道,“主子这些天都等过来了,就不差这一晚了。总归已是腊月,年下的节项,皇上还有许多必须要跟主子商量着一起办的。故此就算这几天皇上没能见主子,可是总归迟几日是必定要相见的。”
  “主子想啊,接下来过年怎么过,坤宁宫家宴如何安排,还有正月里就将启程的南巡呢……哪一桩哪一件,不得是皇上跟主子商量着来一起安排的?”
  还是周德禄,虽然不是囫囵男人,可是也还是要比女人家冷静些的。他翻了翻眼皮,上前赔笑道,“奴才斗胆猜主子这么急着见皇上,自是为了祥小主儿的事儿去。”
  那拉氏也未否认,眯着眼道,“我倒要问问皇上,他为何不准我来处置去?”
  周德禄便笑,“哎哟,主子啊……您为了一个小小的祥答应,自己动了这好几天的肝火已是不值当;若再为了她的事儿,与皇上当面失和,那又是何必了去?”
  夜风寒凉,带走那拉氏脑门儿上的燥热去。那拉氏也冷静了不少,眯眼打量周德禄,“……是啊,到了这会子,仿佛倒是我这个正宫皇后给一个答应当枪使去了?”
  周德禄忙点头,“奴才说的也正是这个理儿,主子明鉴!”
  那拉氏微微退开半步,侧过身儿去想了想。
  她这会子不是不明白,她真正的怒火不是为了祥答应,为的是皇上不尊重她这个正宫皇后的权柄。可是既然情形已经僵在了这个点儿上,倒是周德禄这个说法儿能叫她面子上更下得来。
  她便点点头,“也是。想来皇上也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答应的事儿,当面与我争执起来。我们夫妻情深,皇上这便宁肯先躲几日,叫我从气头儿上先平静下来,到时候儿自会与我再讲说。”
  周德禄眉开眼笑,“主子圣明,皇上必定就是此意。”
  那拉氏这才终于见了些笑模样儿,点点头,“好,那咱们就先回克。等皇上明儿忙完了,咱们再来就是。终归就是祥答应这么点子小事儿,又没什么要紧的。”
  。
  那拉氏能今晚给自己找着这样的台阶下,按着她的性子来说,已是难得。
  终究是岁月教会了人沉稳去。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拉氏虽说在养心殿门口儿当着外人能如此从容地下了台阶来,可是回到自己的翊坤宫里,这便又是越想越窝火,渐渐又钻进牛角尖儿里去了。
  “总归你们给我盯着去,就看皇上何时在养心殿里!这几日之内,我非得见皇上不可!要不,就连养心殿那帮奴才,都要看我的笑话儿了去!”
  养心殿一班人,最初见她发脾气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可是她却也看见,随着这一天一天的抻下来,养心殿的人再见着她发脾气,已经没有那么惧怕了。甚至,在灯影闪烁的某一角抬眼望去,仿佛还能看见他们眼底闪烁的笑意……
  周德禄抹着脑门子上的汗,遵旨出来,调动手下的小太监轮班去养心殿守着。
  次日,皇帝从瀛台又赴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还是不见。
  又次日,皇帝赴大高殿行祈雨之礼……这便又是大典,再次不见。
  再次日,结果皇帝又去给皇太后请安,之后又从寿康宫直接赴瀛台去了……
  第四天,皇帝又奔皇太后宫去请安……
  连着几日守着下来,别说那拉氏已经快要抓狂,连周德禄自己都要崩溃了。
  皇上这简直是故意折腾着,说是藏猫猫儿都不为过!
  周德禄硬着头皮也得将这话儿再回给那拉氏去。那拉氏终是按捺不住了,一伸手,将炕桌上的掐丝珐琅茶壶、茶碗,连同雕漆唾盒、水银妆镜,经书手卷、念珠……全都给划拉到地上去,稀里哗啦碎了个满地。
  “我不是不想忍,可是这还叫我怎么忍?!我知道他是天子,我不能以普通夫君来对他;可是他难道忘了我也不是普通的妻室,我还是大清的皇后啊!我肯忍他这些天,他何曾还对我有半点的敬重之意去?”
  “是,他是孝子,他是三天两头去给皇太后请安!可是按着规矩,也不过是三天一小安,五天一大安罢了,何至于他这会子恨不得天天过去了?”
  那拉氏怒极,脑子转得倒是也快。
  “……难道说,是皇太后跟前,有人勾着他呢?”
  皇太后跟前,福贵人已经死了,不过此时还有个永常在啊!
  永常在跟那令贵妃一样儿,可都是内务府包衣出身的汉姓女,况且老家还都是沈阳的呐!凭永常在这会子十几岁的年纪,操着一口沈阳的口音,难免不叫皇帝想起当年刚入宫时候儿的魏婉兮去!
  德格也同样是想到了永常在那儿去,不由得挑眸望住那拉氏,“这个永常在,出身跟令贵妃相同,可是她的家世却在令贵妃之上,她阿玛现在是都统,三品大员啊,同时还兼任内务府大臣,管的就是皇太后驻跸的畅春园、万寿山等事务……”
  那拉氏也是闭了闭眼。她明白,德格说的是永常在后头有皇太后这个最大的靠山。
  那拉氏狠狠吸一口气,“如此想来,倒是我自己引狼入室!当初不过是看着令贵妃不记汪氏的名儿,我便想与她来个反的;况且这汪氏虽说是汉姓女,可是性子倒是跟咱们满洲格格一样儿的直率,倒叫我有几分眼缘去……”
  “谁料想,她倒是个不识抬举的!如今靠着皇太后这棵大树,对我也不知尊敬了;更叫我失望的是,她竟然跟那令贵妃并没闹起来!真是,叫我失望!”
  德格垂下头去,“主子……您说是不是令贵妃当初不记永常在的名儿,其实不过是个激将法,是做好了套儿,就等着您往下跳呢?”
  那拉氏面色一变。
  “你这么说,叫我回想起来,倒果然是有些儿这般的眉目去。要不,她们两个怎么没闹腾起来?终究都是内务府出身的汉姓蹄子!”
  德格也是微微眯起眼来,“令贵妃厉害,自是宫里的棋子儿,一个都不放过。主子倒要多留心些儿,虽说永常在自己位分尚低,可是皇太后却是喜欢她。主子千万别叫她的存在,倒叫皇太后对主子生出什么误会去。”
  那拉氏越发坐不住,腾地便站起来,“你怎么今儿才想起要与我说这个话儿?都这么久了,她要是当真跟令贵妃一伙儿去,指不定早在皇太后跟前说了我多少坏话去了!”
  。
  因了对皇太后的担心,那拉氏次日一早,暂且顾不上去堵着皇帝,倒是天不亮就到寿康宫来,亲自伺候皇太后起身儿。
  十二月的大清早,尤其是天还没亮呢,便是紫禁城里也同样的天寒地冻。那拉氏便是裹着大毛的衣裳,手里揣着手炉,轿子里脚下又踩着脚炉,却也都像冻僵了的似的,且暖和不过来呢。
  这自是儿媳妇伺候婆婆的规矩,虽说辛苦些,可是也唯有那拉氏这正经的儿媳妇才有资格,换成其他嫔妃,还没有这个福分呢。
  可是皇太后今儿却叫人安寿去拦着那拉氏,没叫进暖阁去。
  那拉氏面色便有些不对,安寿瞧见了,低声地解释,“以皇后主子之尊,皇太后老主子哪儿舍得叫您亲自动手儿呢?别说皇后主子,便是奴才吧,因年岁大了,老主子就也不叫动手了。”
  “皇后主子安心候着吧,您的孝心啊,老主子心下自都记着呢。”
  虽说有安寿这么开导,可是那拉氏心下因存着昨晚德格那话的阴影,这便还是放不下心来。
  “那里头是谁动手伺候皇太后呢?”
  其实那拉氏心下早有答案。安寿、安颐两个最贴身儿的,都年岁大了。其余年轻些儿的官女子,却根本就没机会进内伺候。
  果然安寿笑笑道,“那自是托永常在小主儿的福。小主儿年轻,手脚又麻利,更难得是跟老主子对脾气,这便早晚伺候老主子起身和安置的事儿啊,老主子都只信得着永常在小主儿一个。”
  那拉氏心底咯噔了一声儿。
  那汪氏虽说是汉姓女,可是性子倒是直率泼辣,跟满洲格格似的;况且她阿玛四格多年来都是管着畅春园的,早在皇太后跟前伺候一二十年去了,只是对老太后的脾性儿都摸得透透儿的,故此这个汪氏上来就能全对着老太后的脾气来,那老太后能不稀罕这个小丫头片子去么?
  那拉氏强摁住心下的不快,垂首道,“既然皇太后喜欢,怕是皇上也同样儿喜欢吧?”
  安寿一怔,尴尬笑道,“这话儿便不是奴才们能说的了。”
  那拉氏哼了一声儿,“瞧皇上这几天简直是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比起前头多少年三天一小安、五天一大安的请安都勤,那便也不难猜到,皇上不仅是来给皇太后问安来了,怕是还是来看皇太后身边儿的人……”
  安寿有些为难,搓搓手道,“皇后主子与皇上多年夫妻,自是最了解皇上的性子。皇后主子说是如此,那奴才便也觉着是这么回事儿了。”
  那拉氏霍地仰头,面上拢起寒霜,“皇上怎么对她的呀?”
  安寿真恨不得找个道儿土遁了去。
  那拉氏颇有些不愿意了,“姑姑在本宫面前,这般支支吾吾么?姑姑虽说是皇太后跟前的人,本宫好歹也是正宫皇后,便是问姑姑几句话,姑姑也没的这么推三阻四的。”
  安寿垂首,闭了闭眼,这便也只能道,“……皇上说,皇太后跟前当真是一天儿都离不开永常在。那这回南巡,一走数月,皇太后跟前若没有永常在伺候着,可短了手去。皇上便说,这回南巡啊,便叫永常在也跟着同去。”
  那拉氏立在地下,已是忍不住笑起来,“好,好。果然是深得君心。”
  。
  少顷里头终于有了动静,隔扇门一开,永常在亲自端着皇太后的鎏金脸盆走出来。
  倒是不拿当小主儿的架子,连这倒洗脸水的活儿,她都亲自去干。
  那拉氏的目光扫过永常在的脸去,永常在因两手一起端着脸盆呢,不便行礼,这便只浅浅蹲了一下儿,道了声,“小妾请主子娘娘的安。”
  永常在的礼行得有些浅,在那拉氏眼里,这永常在便是有些不敬她的;不仅如此,那拉氏只觉永常在一礼一起的当儿,眼中仿佛是滑过一丝……隐隐的不屑去。
  那拉氏的心便是一沉。
  永常在也不想多说话,浅浅一礼之后便告退,“皇太后等着洗脸水净面呢,主子娘娘恕小妾先去忙了。”
  那拉氏立在原地回眸盯着永常在背影良久,安寿急忙趁机进内禀告。
  少顷暖阁里头便传来皇太后的声音,“皇后进来吧。大冷天儿的,外屋地下冷,进内来暖和暖和来。”
  那拉氏这便入内,走到妆奁镜子前,想如从前一般亲自帮皇太后选首饰。没想到,皇太后却抬手给拦住了,“搁着吧,叫凌之进来弄。你是皇后,不必亲自动手,这儿这么多人呢。”
  那拉氏不由得挑眉,“灵芝?”
  皇太后便笑了,“瞧,你也觉着是那灵芝仙草的灵芝,是不是?我就说那孩子的名儿讨喜,听起来就是跟那长寿草是一模一样儿的音儿。”
  那拉氏想说的哪里是这个!
  她是十分不满,皇太后竟然亲热到直呼永常在小名儿的地步!
  皇太后兀自欢喜道,“那孩子阿玛四格在我跟前伺候十几二十年了,他自己也是个长寿的老儿,如今也都七十了,身子骨儿依旧健朗,还能在我眼前儿当差呢!而他的女儿,便小名儿叫个‘灵芝’,哎哟,这父女两个,当真都是陪着我这老婆子一起长命百岁去呢。”
  那拉氏心下嫉妒得都要发狂。当年有个舒妃,凭祖母耿格格与皇太后的姐妹儿情谊,得了皇太后那些年的照拂去;后来又进宫来一个皇太后本家儿的兰贵人……如今这又来了个皇太后跟前老奴才的女儿去。
  她们一个个儿的,都有母家人的帮衬,叫皇太后如此喜欢;可是她呢,只有自己。
  当年若没有皇太后的坚持,便没有她的中宫之位,故此她实在是太明白皇太后对于她的重要来……可惜,她终究没有如此得力的母家,便是想讨皇太后的欢心,也只能凭着自己硬着头皮来赌。
  她嫉恨舒妃、兰贵人,还有眼前的这个永常在!
  那拉氏紧咬后槽牙地笑,“谁说不是呢?媳妇就知道四格的这个女儿必定能得皇太后的喜欢,故此当时内务府使令女子引见的时候儿啊,虽说令贵妃都没记永常在的名儿,可是妾身还是力排众议,坚持将永常在给记名儿了,留下来。”
  那拉氏自以为这延祸不着痕迹,皇太后却只是淡淡一笑,“哦,那件旧事啊。凌之都与我说了,人家令贵妃不记凌之的名儿,不是觉着凌之不好;其实是因为知道四格年岁大了,得了凌之这个老丫头的时候儿都年过五十了。令贵妃是忖着凌之放不下家人,想在阿玛膝下尽孝,这才想宽纵了凌之一回的。”
  那拉氏有些喘不上气儿来。
  果然她的担心没错,永常在果然是早就被令贵妃给收买了,早已经鸟悄儿地在皇太后跟前说令贵妃的好话去了!
  “媳妇倒不那么想!虽说四格年岁大了,永常在是他的老疙瘩,但是为父尽孝,如何比得上进宫尽忠?四格再要紧,又如何比得上皇太后您去?”
  皇太后听着却皱眉,“话是这个话,朝廷的规矩也是这个理儿,可是终究人情还是人情。便是凌之进我宫里来,我还要时不常安排四格跟她见上一面去,叙叙父女之情。”
  那拉氏忍不住笑起来,“总归是媳妇儿替皇太后留下的永常在去!怎地仿佛反倒变成了媳妇不对,那令贵妃倒成有理的去了?这话可是永常在在皇太后跟前说的?她们汉姓包衣,果然是同气连枝!”
  皇太后都有些吃惊,隔着镜子望着那拉氏。
  “皇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皇后,连这点子也要争,连这点子都在心里容不下去?”

  ☆、第2530章 八卷11 看谁掉沟儿里(加更)

  那拉氏怔怔盯住皇太后半晌,仿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太后竟然为了两个汉姓的包衣呵斥了她!
  她稳当了好一会子,甩甩头,“皇额娘……永常在跟令贵妃一样儿,都是汉姓女!便是她阿玛已经在都统高位,便是她一家子都改了满名儿,可她还是姓汪,她还是汉姓女啊!”
  皇太后不由得皱眉,何尝不明白那拉氏是在提醒她,她这些年过来,是极力在平衡后宫里的满汉两边儿,是不准汉女超过满蒙世家的名门闺秀去的。
  皇太后也缓了缓口气,尽量平和道,“凌之只是个常在,如今还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又有什么打紧?”
  那拉氏笑了,“没错,永常在是不打紧,可是令贵妃却已经在贵妃之位上,只在媳妇一人之下了!况且如今妃位上已经挤了这么多人去,可是皇上就是没想过再进封一个贵妃去!”
  皇太后也是无奈,“又翻这老皇历~~”
  皇太后当初何尝就愿意了?可是终究拗不过儿子去,况且如今小十五这个孙儿的确是叫她喜欢。故此这几年啊,她也不由得有些松了口儿去。
  贵妃就贵妃吧,总归还是妾室,又不是皇后。再说从前都有个慧贤为贵妃的旧例了,皇帝也不算太过分去。
  况且那拉氏在她眼前儿这翻起旧账,简直就跟直接指责她这个当母亲的控制不了自己儿子似的,皇太后心下便颇有些不乐意。
  年过七十的老人家,身为太后,自是吃穿不愁;这时候儿活的还能图个什么呀,还不是图个“耳顺”么。叫那拉氏说了这一起子话,老太太只觉今儿一大早起来就不顺当,这便不愿意对着那拉氏去了。
  “皇后来伺候我老太婆起身,有孝心了。这会子我衣裳也穿完了,你的规矩也站完了,我便不留你了。你是皇后,后宫里的年下的事儿还需要你操持。你这便回去吧,我也不留你在这儿了。”
  那拉氏尴尬地告退而出,回到自己的翊坤宫里,便摔了手炉,拧身儿坐在炕沿儿上,已是气得掉了眼泪疙瘩。
  “他们娘俩儿,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这个当儿媳妇的,有哪一点对不住他们娘俩儿去?到头来她向着她儿子也倒罢了,凭什么将一个一个儿的汉姓蹄子也都摆上台面儿上来,这不是诚心怄我呢么?当初是谁说的,这大清后宫唯有满蒙世家的闺秀才能当家的?她这是老糊涂了,还是不认账了?”
  。
  十二月初七是八公主舜英的生辰,今年尤其是舜英失去生母之后的第一个生辰,这个日子便有了些特别。
  虽说皇上已经罚祥答应带着舜英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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