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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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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忍不住叉一句嘴:“……姑姑,敢问行围可有风险?”
  献春歪头想了想:“以人设围,将猛兽圈在其内,又有八旗护军、大内侍卫、以及各宗室子弟环绕,皇上身周自然如铁桶一般。按说是不见得有风险的。”
  引春却道:“话儿是那样说,但是终究先帝雍正爷在位十几年都没举行过秋狝。这相隔十多年的规矩,难免这一茬护军、侍卫、宗室都不了解。若到时谁那边出了个纰漏,那兴许就有猛兽窜进来了呢?”
  “再说,这十多年不秋狝,这山林子里头又多了什么庞然的大物,也不可知呢!”
  皇后宫里一位妈妈里进来取伙计,听见三个女子说这个,便也跟着凑了句话儿:“姑娘们年纪都小,兴许都不知道老事儿。不瞒姑娘们说,咱们皇上十二岁的时候跟圣祖爷来秋狝,可不就险些出了大事?!”

  ☆、302、预感(3更)

  302、预感(3更)
  “妈妈,这是怎么说?”
  婉兮不由得扔下活计,站起了身问。
  那妈妈里上下瞧一眼婉兮:“哟,婉姑娘怎么还吓得站起来了?”
  婉兮忙一笑遮掩,端着小绣墩道:“我是请妈妈坐下说话儿呢。”
  在宫里,妈妈里的身份原比不上官女子,更别说是这些皇后身边出上差的头等、二等女子们了。她能在女子们面前捞着个座儿,也不容易。
  她道一声“谢坐”,在女子们面前斜着身儿坐下了。
  “姑娘们有所不知,只道是来这木兰围场哨鹿,便仿佛这山林子里头只有鹿啊、兔子啊这样温驯的畜生呢。实则不然,咱们皇上十二岁那年便遇到了一头大黑熊!”
  “啊?”婉兮和献春等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们的祖辈也都是从关外从龙入关而来的,故此也都听老辈儿人讲过关外的故事。她们都听说过,身在关外的老猎人都说,在山林里宁愿遇上老虎,也别遇见“熊瞎子”。这畜生最是难缠:它身量高,站起来跟人差不多;力气大,那大熊掌一巴掌就能将人拍出一两丈去;皮还厚,它们总在林子里蹭松树,本来就皮厚,再蹭上一身的松树油子,那皮就刀砍不进、箭射不透,叫人没有办法。
  那家伙还是个死心眼儿的,你要是敢射它一箭、砍它一刀,那只要它还没死,它就必定要报复回来。宁肯淌着血,也要追着猎人满山跑,直到把猎人都给活活累死,或者叫它给活抓了,一腚墩儿给坐死为止。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遇见它们,非但不能满载而归,反倒通常不死也得丢了半条命去。
  见姑娘们都被吓着了,那妈妈里便也认真地点点头:“是真事儿。那时候本是圣祖爷用火枪先打伤了熊,那熊倒地,以为已是快死了的。圣祖爷便试验试验咱们皇上的胆量,叫咱们皇上去再补一枪。”
  “咱们皇上那时候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啊,刚提马到跟前,那黑瞎子却冷不丁从地上爬起来,照着皇上就扑了过去!”
  “周围的护军和侍卫都吓傻了,护卫不及。圣祖爷急忙亲自发了火枪;咱们皇上纵然年纪小,却也临危不乱,就在大熊的眼前连发火枪,终究将那熊瞎子给打死。”
  妈妈里说着也是满面的神往:“听说啊,就是从那次之后,咱们圣祖爷算是彻底打定了主意,说着个孙儿有勇有谋,必定能继承他大业……”
  尽管都是多年前的事,尽管此时皇帝还好好的,可是这故事还是听得婉兮一身的冷汗。此时才敢长出一口气,脊梁上已然全是冷汗。
  献春瞧见了,便呵斥那妈妈里:“没的妈妈净是浑说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况且皇上行围在即,你说这些故事,多不吉利!有心的,便会以为你咒皇上这一回又遇见熊瞎子!这若是叫御前的人听见了,还不得治你的罪?!”
  那妈妈里也吓着了,不敢再多嘴,急忙起身告辞,抱了活计就走了。
  婉兮回到帐篷,忍不住跟两只鸟儿嘀咕:“……你们说,这山林子里不是每回都有熊瞎子的吧?他就算当年遇见过,这十几年过去了,定再不可能遇见的了,是吧?”

  ☆、303、相争(4更)

  303、相争(4更)
  龙帐那边的男人们都在摩拳擦掌,都想在行围之日,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一手。
  就连后宫这边也同样马声嘶鸣。
  因大清乃是马上得天下,后宫出自旗人家族的嫔妃们便也都会骑马、射箭。天子行围之日,亦准后宫上马同往。
  比之前朝那些男人们,后宫女子们竞比的心思实则更甚。
  皇后还在忙着缝她的燧囊,便连素春都要忍不住了劝:“主子,好歹您也上马试炼一番。纵然许久没上过马了,可是主子当年的骑艺之精,又岂是她们比得了的?”
  皇后倒是淡淡的:“不用练了,这一回终究谁都比不过嘉妃去的。”
  素春一怔:“主子何苦说这样的话来?”
  皇后停下针线,挑眸望向素春:“咱们这一路来,都跟着皇上道热河行宫驻跸,唯有嘉妃并未住进热河行宫,而是直接先来了围场。你道她不辞劳顿,是干嘛来了?”
  素春便也恍然大悟:“原来嘉妃是提前到围场这里来练习骑艺?!”
  皇后便轻轻一叹:“她阿玛原本就是上驷院卿,皇上的马场和马匹都由她母家掌管着。她从小就跟马一起长大,骑艺原本就比旁人更强。”
  “她这回说是要先到围场来,替皇上打前站,定好马匹。可是她想要的实则是什么,难道我还不明白么?”
  素春便也只能摇头,却无可奈何。
  皇后垂首继续细心绣花:“骑马竞技是好事儿,获得优胜自然能获得皇上垂青。可是这不过是一时的,等秋狝回宫了,热乎劲儿就也散了。那便叫她们去争好了;本宫不争这一项,本宫还是专心做这个燧囊。”
  素春便也笑了:“主子不争一时短长,主子想争的是皇上的心。”
  皇后轻哼一声放下针线:“本宫不过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罢了。若一国之母也跟她们一样,上马奔驰,又是嘶又是闹腾,那还成什么体统?”
  素春抬眼看了皇后一眼:“只是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瞧着叫嘉妃一骑绝尘?”
  皇后这才又停了针线,叹了口气:“就算没有嘉妃,也有纯妃。纯妃已经有了皇四阿哥,如今在行宫里又得了宠,难不成要让她再诞下个皇子来么?有嘉妃这样制衡一下,对于整个六宫来说,岂不是好事?”
  素春便忍不住提醒:“可是主子……您别忘了,嘉妃也有皇阿哥了;若是嘉妃得宠,岂不是咱们又要眼睁睁瞧着嘉妃有两个皇子去?”
  皇后这才狠狠一皱眉:“是啊,亏得有你提醒,我怎么忘了?她们两个都是已经有了皇子的人啊,若再得一个皇子去,下一步的位分,便都有可能是贵妃,甚至是皇贵妃了……”
  皇后想到这儿忽然抬眼瞟素春:“婉兮会骑马么?”
  素春便是一怔:“婉兮?奴才倒不知晓。因主子此次无意上马,于是咱们宫里的人就也都没演练。主子的意思,难道是……?”
  皇后轻哼一声:“传本宫的话,就说本宫以中宫之位不宜上马,但是宫里人照准练习。皇上行围之日,但凡能上马的,皆可随行同往。”

  ☆、304、摔下(5更)

  304、摔下(5更)
  “哎哟……”
  夜色草原,月朗星稀,婉兮已是又一次从马上掉下来。
  她觉着自己的那处已是摔成八瓣儿了,爬都爬不来了。
  “姑姑,我实在学不会了。”
  皇后宫里的女子们,包括献春、引春等人都一同趁着夜色出来练习骑马。婉兮也逃不过。
  献春也是无奈地笑,下马来忙亲自扶起婉兮:“旗人家的女儿,几个不会骑马啊?你本来也是会的,怎么今儿就一个劲儿往下掉了?”
  婉兮揉着后头,呲牙咧嘴地笑:“不瞒姑姑,我是会骑脚力……可是我会骑的是驴,不是马。”
  旗人重视马匹,再加上马匹本身价格也是金贵,凭婉兮她爹清泰的五品内管领官职,家里养不起很多马。家里有的那几匹还都可着爹爹和兄长办差事骑用呢,故此她从小儿学的是骑驴。
  偏她还淘气,学骑驴还非学个张果老,都是倒着骑的。
  马和驴终究是两回事,高度便不同了,更何况她还总想要倒着骑,马匹也是,极有自尊的,很是挑人,它不服气的人是绝没机会驾驭它的。故此婉兮便每回都被马给欺负,直接给蹶下来了。
  “马眼看人低!”婉兮还忍不住扭头去瞪那马匹一眼。
  。
  素春和挽春坐在马上远远瞧着,素春便有些压不住忧色。
  这可怎么办?主子原本还指望着这丫头挡住皇上的眼,不叫纯妃和嘉妃分去皇上的心呢……可是这丫头上马就直接掉下来,看样子也绝非装出来的,这便没有用了。
  挽春的身份不如素春,因此并不知皇后对于婉兮的太多心思,见素春这样藏不住忧色,便也只以为素春是替主子有心纯妃和嘉妃之事。
  挽春便道:“其实主子倒也不必太过忧心,总归纯妃是汉女出身,上不得马。”
  “这一趟来,真正从位分上能威胁到主子的,就是纯妃和嘉妃二人。纯妃的气数在行宫也当用尽了,围场上就是嘉妃的天下罢了。咱们只需小心防着嘉妃一个就够了。”
  素春便皱眉:“怎么防?她阿玛是上驷院卿,皇家所有的马匹和马场都归她母家掌管,咱们又能做什么去?”
  挽春倒笑了:“就因为这样,若咱们反其道而行,那便反倒有了法子去。”
  挽春说着又不由得看向那边婉兮的惨状。
  素春也瞧着,心下便猛然一亮。
  “对啊!既然这所有马匹都是她母家掌管着,倘若这后宫里谁的坐骑出了状况,那她便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总归旁人难免以为,是她为了争宠,故意为之。”
  挽春耸耸肩:“正是啊。所以由此事上来说,咱们主子不参与这回行围,反倒最是明哲保身。咱们只看着好了。”
  素春却不由得又望向婉兮去。
  婉兮屡屡从马上掉下来,是她只会倒骑驴的缘故。可是外人却不知道这个缘故,若只是看见她掉下来……必定以为是那马匹的错儿吧?
  而倘若这一幕恰好落进皇上眼里呢?
  素春愁眉顿解,伸手揽过挽春:“好妹妹,你可替主子想了个好主意出来!等着吧,俟后主子必定重重赏你!”

  ☆、305、发狠(6更)

  305、发狠(6更)
  夜晚,到了安榻的时辰,婉兮还是跟素春请了时辰,独自一个牵了马出来。
  这个时辰的草原好静,天上的星子变得密密麻麻,仰头看去,就好像不知是被谁抬手扬了一大把芝麻上去似的。
  尽管已是夜晚,御营内外数百座连营处,依旧灯火通明。灯火穿过夜色,一直照到她这边来。
  她侧耳倾听,实则趁着夜色出来练习的也不止是她一个人。远方看不见的地方,也隐约有人声、蹄声。
  行围就在眼前,大家伙儿谁还非跟睡觉过不去呢?
  婉兮叹口气,从腰带里翻出块晒干了的饴糖来喂给马儿。
  她从小学骑驴,骑不好马,这是实情;可是她事实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差。
  她是故意摔给众人看。
  虽然皇后不在,可是素春瞧见了,也等于是皇后瞧见了。
  她本想以此逃过这事儿的,可是却没想到素春却对她说,叫她再勤加练习。
  素春只说,皇上行围,后宫各主位都应该相随的。纯妃、语琴那样的汉女倒还罢了,皇后主子也是出身满洲大族,宫里自然不能一个人都不出。
  可是皇后主子忙着,素春等几个女子便不免要伺候在皇后身旁,“而婉兮你在这几个二等女子里年纪最小,手脚最伶俐,你不去又叫谁去呢?难道要我们几个老胳膊老腿的去么?”
  总归推搪不过,婉兮便也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这一回出来练习,是要用真格的了。
  。
  她深吸一口气,朝两手唾了口唾沫,然后振奋精神,踩镫上马。
  马还有些不耐烦,原地打着转转。婉兮也不管它,径自两膝夹稳;两手则紧紧攥住缰绳,借助那皮绳的力道,拢住马辔头。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正格骑过马,却也见过太多人家怎么骑了。
  见样儿学样儿就是。
  总归横下一条心,摔下来都不怕,又有什么学不会?
  。
  那马开始还仗着个头高、力气大,有些不服婉兮。婉兮朝哪边拽缰绳,它非得往相反的方向转。甚或不耐烦了还要回头露出大马牙来,作势要咬婉兮似的。
  婉兮便火了,扬起马鞭来便给了它几下子!
  马是该尊敬,可是不能纵着。不然人还发明马鞭子、马刺做什么?!
  那马仿佛有些被打服了,开始听从婉兮的命令。婉兮这便放开胆子,叫它跑两步。结果这马一撒开蹄子,便又露出本性来。
  它一径狂奔,完全将婉兮的命令声当成了耳旁风!
  夜色幽暗,马朝着没有灯光的地方跑,婉兮只觉眼前越来越暗,两耳旁都是狂风。她的喊声早被风声湮灭,不管她再怎么用力,那马却都已然失控。
  婉兮发了狠,忍不住一把死死抓住马鬃,冲它耳朵厉声喊:“你若停下,我发誓我今后必定好好待你;你若不听我的话,若我不死,我非把你给炖喽!”
  那马也不知是听懂了人言,还只是马鬃被拽疼了,冷不丁一个停顿,“兮溜溜”一声长嘶,便是前蹄朝天抬起,险些将婉兮又直接给出溜下去!
  婉兮也不管了,只死死贴住马背,就是不肯下去。
  就在此时,斜下里如箭般冲过一匹马来,眨眼的工夫已是到了眼前,那人还在马背上,便探身向前,不顾马匹高速疾驰,狠狠一把拢住了婉兮那匹马的辔头!

  ☆、306、甚好(7更)

  306、甚好(7更)
  电光石火之间,婉兮回眸看清了那张脸。
  随即腰已被那人手臂紧紧勾住,整个身子便脱离了马,落到了那人马背上去。
  婉兮愣了一刻,方放声哭了出来:“九爷——”
  来人正是傅恒。
  傅恒紧紧抱住婉兮,轻轻拍她后背:“没事了,别怕。”
  他甩镫离鞍,抱着婉兮下马,将婉兮稳当当放在地上,便抽了马鞭子冲上去,拢住婉兮那匹马的辔头,狠狠抽了下去。
  傅恒的力道远非婉兮能比,几鞭子下去,那马身上已是起了血道子。
  婉兮倒不忍心看下去,忙爬起来上前拢住傅恒手臂:“九爷,住了!也不全赖它……终是赖我心急。”
  傅恒这才停了鞭子,冷冷盯住那匹马:“算你命好,否则爷今晚儿就活活抽死你去!”
  傅恒将马系在树上,这才返身来检查婉兮身上可有伤处。
  婉兮只是有些后怕,泪珠子控制不住地自己往下掉,实则她自己的心情倒是已经定下来了。
  她用力抹着眼泪:“九爷怎么来了?”
  总是这样巧,便不免担心他是在时时关注着她。这终究是御营,人多眼杂,就算不怕被皇上看了去,总怕被其他嫔妃手下的人瞧见了,那到时候又不定编排出什么来。到时候若伤了九爷,还有兰佩福晋,以及那怀着身子的芸香,那她便不用活了。
  傅恒叹了口气:“我亲自去查看‘布围’情形,这个时候才回来。远远就听见有人惊叫,我听那声音像是你,这才拍马追过来。”
  傅恒一想之前那情形也是后怕,忍不住攥住她两臂摇晃:“你这是做什么,啊?倘若方才没有我来,你出了事可怎么好?你若想骑马,也不必如此拼命,你可以等我回来,我教你就是啊!”
  他摇疼了她。婉兮心下更泛起委屈,却又不能跟他说,只是用力摇着头:“九爷别问了。总之,九爷也别管。”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给我个说法,你以为我会这么就不问了?”
  婉兮努力平静下来,只说:“眼见就是行围之日,主子宫里总要有人上马。我就想出这个风头,故此我主动请命要去一起上马打猎……我却不知自己学艺不精,结果闹出这个动静来。”
  傅恒却眯起眼来:“你想出风头?九儿,你何时是爱出风头的人?”
  他忽地松了手,愣愣望着婉兮:“是姐姐逼你?姐姐她为何要逼你上马?你本不会骑马,充其量只能倒骑驴,她又何苦要逼你?”
  “没有!”婉兮连忙摇头否认:“主子怎么会逼我?是我自己高估自己罢了。”
  傅恒深深呼吸,两眼紧紧盯住她:“你不准唬弄我!”
  眼前这样的男子,他对着她,脸上眼中还藏不住怆然,她已没有本事帮他开解那些忧伤,此时便又何苦再给他多加一桩去?
  婉兮便用力地笑:“我为何要唬弄九爷?我又没真摔傻!”
  她放柔声音:“我当然知道九爷是主子娘娘最在乎的幼弟,所以我在皇后主子宫里,凡事只要去求九爷,皇后主子便没有不给情面的。所以啊,九爷就放下心好了。我在主子娘娘宫里好好的,主子待我可好了,没有再好的了。”

  ☆、307、心明(8更)

  307、心明(8更)
  傅恒牵着两匹马,护送婉兮走回去。
  “回头我会亲自挑一匹性子温驯的马送过去,”他一路絮絮地嘱咐:“若你非坚持上马,到时要紧跟着我。行围那日我不会争先,等众人驰马上前,我会借机落后下来。届时你便尽量向我靠拢。”
  婉兮不想叫他担心,便故意俏皮吐了吐舌,朝他竖起大拇哥:“九爷骑术真厉害!”
  “上回也只是在圆明园里,远远瞧着九爷骑射;因离着远,倒没有今日近处看着,这样惊心动魄。”
  傅恒轻轻叹息一声,转头望向遥远夜空。
  “说来……我的骑术,还是皇上亲授的。”
  傅恒的阿玛过身得早,因被皇后接进宫来教导,便不止骑术,还有许多都是皇上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
  婉兮也想到这一节,便垂下首不多说什么,只说了声:“噢。”
  两人一时静默,竟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皇帝此时没在,可是皇帝却又无时不刻不在。
  便如他们三人一同的初相遇,便刻印下三人一处的影子去。纵然此时旷野天地只有他们两个,可是分明一回首,皇帝的影子就在他们身旁。
  。
  到了御营最外头一道大门约有一箭地的距离,婉兮伸手接过马缰绳来。
  “九爷留步。我偷个懒儿,从这个门进了。劳烦九爷再上马,往那头再兜一圈,从西边儿的大门进吧。”
  虽然是行在,可因无宫墙阻隔,该小心之处反要更加小心才行。
  傅恒终忍不住,伸手攥住婉兮的手臂:“为何……是皇上?这后宫的情形你也该明白,你又何苦叫自己留在当中?”
  婉兮便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九爷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这世上,皇上有后宫;又有哪个爷们儿没有后宅呢?”
  傅恒微微一颤:“你是想说,我家里头同样有兰佩、芸香?”
  婉兮侧眸一笑:“我想说苏东坡。他纵然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诗句追悼爱妻,可是他终究还是续娶妻子堂妹,又纳有妾室朝云,从未曾真正寂寞过。”
  “还有大词人容若,虽也写‘一生一世一双人’,其实也同样续娶,且纳妾颜氏……那些美好的女子也同样滋养了他的文采。”
  傅恒怔住,无言以对。
  婉兮便轻笑:“我也明白,爷们儿各有苦衷。可是既然这些人的婚配尚且不得自由,四爷他又何尝自由了?先前他是皇子,他潜邸里的妻妾,皆为先帝指婚,由不得他不要,更不可不宠。”
  “后来他是天子,手握天子之权,可是他却也首先受着这天下最严格的规矩。他的婚娶、他的子嗣,都不只是他的私事,是要受祖宗规矩拘束着,受天下万民监督着,甚至要时时刻刻祭告天地……他不得不忍下的委屈,兴许更多。”
  “我不怨九爷,就也不怨四爷。”
  婉兮说着走出几步,映着月光,含笑回眸。
  “所以我啊,看的不是爷们儿的后宅有多少个女人,我看重的是爷们儿的心。”
  “若心里有我,女子们该承受的我便也一样能承受;若心里没有我,就算满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儿,那又有何意义去?”
  傅恒深深吸气:“你可确信,皇上心里有你?”
  婉兮翩然回身。
  “我知道……我在那儿。”

  ☆、308、大乐(1更)

  308、大乐(1更)
  八月十三一早,整个御营便是锣鼓喧天。皇帝三十一岁的万寿到了。
  整个御营内外,全都高搭彩楼;旌门上也全都披红悬彩,一派五彩隆庆。
  御营中所有人都换上了蟒袍花衣,就连平素只能穿一抹素色长衫的官女子们,今儿也准两鬓簪花、鞋口绣花。便连袖头子,如婉兮这样的二等女子,也准滚两道花边儿。
  早上刚洗完脸,献春就抓着婉兮到妆镜前,拿了半张胭脂给她,叫她用水匀了装饰脸颊和嘴唇。
  婉兮有些害羞,献春便笑:“今儿是皇上万寿,最爱看人面上红堂堂的,瞧着喜庆。若今日你还素着这张脸,反倒突兀了。”
  婉兮这才红着脸,对着镜子一点点匀上胭脂。
  献春便是一拍掌:“姑娘本就生得娇俏可人,这般约略妆扮些,便更是明艳照人。”
  婉兮更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去:“姑姑,这外头奏的叫什么乐?比之从前在宫里听见的中和韶乐,以及大驾卤簿这一路上所奏的,又不一样了。这回的更是喜庆堂皇。”
  献春便笑了:“这是南府专门进呈给皇上万寿的大乐!自然最是隆重辉煌不过!”
  “这回也是赶巧儿,皇上的万寿是在围场过了。这要是还在宫里,那得连着演大戏,到时候儿那些南府艺人们天上飞的、空中悬的、地上走的、地底下钻出来的……花样百出,那才叫好看!”
  “这回是在围场,不好带那么多艺人和道具来,这才换成大乐。这大乐也都是新做的,皇上还给特地定的名儿。”
  婉兮在胭脂上小小抿着樱唇。
  她没涂了满口,而是将胭脂抿成了花瓣儿的模样。尤其下唇,小小一颗,别显娇俏。
  献春要出去忙了,打帘子便要出门儿。婉兮忍不住问:“姑姑……皇上给这大乐新定的名儿是什么呀?”
  献春回眸一笑:“叫‘九’——‘九九大乐’!”
  。
  用过早膳,文武百官、蒙古各部王公到龙帐为皇帝贺寿。
  隔着小小山坳,婉兮也能听见那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声。这一天是普天同庆,所有臣子、后宫都精心为皇帝准备了贺礼。
  唯有她什么都没有。
  。
  又过半个时辰,前方由傅恒亲自回话,说“布围”已经完毕,请圣驾亲为“观围”。
  皇帝下旨,起驾观围。
  便整个御营都轰然行动了起来。各旗、各宫要随驾行围的人,都装备好了上马随行。
  婉兮到马厩里却没找见傅恒给她送来的那匹性情温驯的马。她能选的,依旧还是那匹跟她结了仇的马。
  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再去找傅恒,问宫里的人也都道不知。她只得横下心来,伸手拍了拍那马的鼻子。
  “我知道你也受了委屈。那晚上都赖我心急,让你还没信着我的时候,我就让你撒开蹄子跑……可是咱们旧怨可都撂下了,眼前才是正格的考验。咱们俩一起闯过去,你我互不相负,可好?”
  那马“突突儿”打着响鼻,前蹄刨地。
  婉兮虽不敢确定它的意思,不过它的回应已是“想要出发”。
  婉兮便笑了,上前搂住马脖子:“你是好样的!今儿,我也要当好样儿的!”

  ☆、309、英武(2更)

  309、英武(2更)
  万众欢腾,万马腾跃,只见当中一骑白马如玉光出匣,从一众侍卫簇拥之下,脱颖而出。
  正是当今天子、今儿的寿星老。
  只见他今儿亦换上了一身骑装,同样是明黄金绣,今儿又格外在要害处装了护甲。护甲如块块明镜,映着今儿格外艳丽的阳光,更将他烘托得华光绕身,如神人天降。
  婉兮远远躲在人丛中,瞧着这样的他,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嘴唇。
  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情愫,倏然抓住她的心。
  有一点疼,又有一丝痒。
  有一种明亮而盛大的骄傲,也有一点渺小而私己的窃喜。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心已然习惯了追随着他而跳。
  便所有人都在马上再度向皇帝三呼万岁。
  马儿们也都训练有素,踏前一步,躬下前膝去,一同行礼。
  一时之间,众人皆低,唯有他端坐白马上,高高宛若头顶着天。
  他便笑了,超众人点头:“众卿请起。”
  高台之上,傅恒跪奏:“启奏圣上,布围已毕,恭请陛下登台!”
  皇帝拍马,朗声一笑,便一人一骑华光潋滟着直冲到瞭望高台之下。
  皇帝亲自攀上高台,但见远远近近早有两千名铁甲八旗官兵围成数十道人墙,将各色兽类集中向内。百兽皆惊,各自仰头翘首,仿佛想寻得一线生机。
  皇帝微微一笑,忽然抬手:“西面,放!”
  只见西面人墙倏然一散,原本如铁桶一般的人墙忽然洞开,百兽正自绝望之际,忽然觅得一条生路,便都豁出命去奔向那处。
  婉兮虽不在高处,可是凭那半空升腾起来的烟尘,也知道这一放,便逃走了许多的兽类。
  她不由得眯眼望向那高台之上的皇帝。
  他来秋狝,自然是猎物越多越能彰显武功;可是他却又是天子,于是在巡狩天下之前,却要首先网开一面。
  她心下悄然叹息。与他相处越久,方能看见他越多侧面,方能一点点窥知他心中所想。
  放了良久,久到婉兮都担心兽类都要放干净了,皇帝才高声道:“收!”
  一时之间,布围的官兵再度聚拢,人墙合围。
  皇帝站在高台之上,伸手拿过自己的御弓。
  只见他将弓拉满,扳指儿勒紧了弓弦,瞄准当中一头公鹿,长眸微微一眯。
  扳指儿倏然一松,那弓弦铮嗡一声,白羽箭便疾射而出!
  从婉兮的位置瞧不见全貌,她急得恨不得能站到马背上去。
  不过随即周遭便传来万人齐呼:“万岁射中!万岁射中!”接着便又是欢呼声响彻草原,直达云霄!
  “射中了……”婉兮也忍不住欢喜地攥住了两手。
  别以为这样就好射,况且他搭箭的那一刻,是万人瞩目。他心下若有微微一个紧张,手指尖儿若稍微动那么一动,那便射不中了!
  天子秋狝,若首射便失准,那么轻则此次秋狝会不吉利,重则甚至影响到天子在臣民心中的威望。进而,会让人怀疑到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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