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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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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方才刚被皇上那般明里暗里指叱了一番,那拉氏本想小心翼翼,可是怎么冷不防听见这个消息,她还是有些按捺不住。
那拉氏还是舍了皇太后,绷着脸朝皇帝这边儿走过来,面上冷冷笑着,“方才倒听奴才们说了句错话儿,说什么‘瑞贵人’。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是永寿宫的瑞常在,什么时候儿成了贵人了?”
“若皇上有赐封,怎么都会知会我一声儿的。好歹我是中宫皇后,这后宫里的进封,一应份例、陈设、衣冠都得改,哪样儿不得我用了中宫的印宝之后,才能正式行文给内务府去?”
“故此我都不知道的,那便必定是他们听错了,说错了,压根儿就没有这么回事儿!”
。
那拉氏如此气急败坏,皇帝依旧轻笑吟吟,半垂眼帘,含笑认真听完。
“哎哟,皇后是来提醒朕,说错话了?”
那拉氏心口剧烈起伏——她最烦皇上这个样儿,尤其是对她这个样儿!
当着众人,她却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君无戏言,妾身自然不敢说皇上说错了;妾身只是提醒皇上一声儿,也免得瑞常在自己也给误会了。”
那拉氏说着,勉力朝玉蕤一笑,“瑞常在必定也能体谅皇上,必定不会误会的。瑞常在毕竟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了,对宫里的规矩早都明白——瑞常在是去年闰六月才赐封瑞常在的,到如今才刚一年,怎么就晋为贵人了呢?”
“按着宫里的规矩,便是后宫进封,必定也要有缘由。或者是遇喜了,或者是赶上皇太后圣寿、国之大喜。可是瑞常在一没遇喜,此时也才六月,距离皇上万寿节、皇太后圣寿节,还都远着呢。这便怎么都没有理由,刚一年就进封了。”
“瑞常在,你自己说,是不是啊?”
玉蕤倒是淡然一笑,深蹲行礼,“不管是官女子索绰罗氏,还是‘学规矩石女子’,又或者是瑞常在、瑞贵人……奴才都永远是皇上、皇后主子、令贵妃主子的奴才。奴才但凭皇上做主就是。”
皇帝含笑点头,“说得好。朕就喜欢瑞贵人你这样儿的澹泊之心。不愧是永寿宫里长大的,不愧在你令主子位下学的规矩。”
听见皇上还是一口一个的“瑞贵人”,那拉氏便不由得一声低吼,“皇上!”
皇帝却耸了耸肩,忽地歪头叫:“高云从。”
那“活的记事本儿”赶紧过来跪倒。皇帝也不说什么,高云从自己趴地下也没用多想,脑袋里立马灵光一闪,口齿伶俐地跪奏道,“回皇上、皇后主子,本月十八日,也就是十二天前,福建巡抚吴士功进鲜荔枝树五十八桶,共结二百二十个。本日吊下荔枝三十六个。十九日,御茶房将荔枝三十六个,新荔枝四个,共四十个随早膳毕呈皇上览过。”
“皇上进皇太后鲜荔枝二个;温惠皇贵妃、裕贵妃每位鲜荔枝一个;余下赐给皇后、令贵妃、舒妃、愉妃、庆妃、颖妃、婉嫔、忻嫔、豫嫔、林贵人、兰贵人、郭贵人、伊贵人、和贵人、瑞贵人,每位鲜荔枝一个。”
高云从说完,小心地抬眸望一眼那拉氏,“当日奴才奉旨记着数目,在写到‘瑞贵人’时,也曾跪奏,是否该写回‘瑞常在’。皇上口谕:‘就写瑞贵人罢’。”
高云从又奏道,“六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五天前,又交来荔枝二十个,随果品呈进。皇上览过,恭进皇太后一个,其余赐皇后、令贵妃、舒妃、庆妃、颖妃、婉嫔、忻嫔、豫嫔、郭贵人、伊贵人、和贵人、瑞贵人,每位鲜荔枝一个。”
“回皇上、皇后主子,当日奴才奉旨执笔记下来的,依旧是‘瑞贵人’字样儿……”
皇帝说话,再一之后再二,便已成定论。
那拉氏听着,也是面色一灰,狠狠闭上了眼睛。
皇帝含笑听完,抬眸瞟向那拉氏,“……皇后听见了?这事儿不是朕今儿才临时起意赐封瑞贵人,而是六月十九那天,朕已经叫他们这么记了。”
皇帝笑眯眯瞟着那拉氏,将那拉氏的神情一点点都收入眼底,依旧笑意吟吟道:“虽说没有皇后用宝,可是从那日起,这赏赐荔枝的数目已经过给内务府了;朕相信内务府大臣们都是有眼色的,他们见了一而再的这字样儿,必定已经明白朕的意思了。”
“皇后便是没来得及用宝呢,也不要紧。总归已经不耽误内务府按着朕的意思办事。皇后若哪天得了空儿,记得将中宫之宝补上也就是了。什么都不影响的。”
那拉氏讶然抬眸,只能怔怔望住皇帝,心底便是还有万语千言,这一刻却都已说不出来。
已然如此,已然如此啊。虽说她是六宫之主,后宫这一应大小事,都需要中宫用宝才行;可惜,却总有人能凌驾到她之上去。
皇上只需要一句话,根本不至于用宝,便能将她那枚象征中宫身份的皇后之宝,彻底否定了去啊!
。
婉兮在畔静静听着,唇角早已忍不住欢喜地勾起笑意来。
她忙走到玉蕤身边儿,轻轻握了握玉蕤的手。
婉兮自己带头儿给皇帝行礼,“瑞贵人是妾身永寿宫里的贵人,瑞贵人进封,便也是妾身的荣耀。妾身谢皇上,谢皇后娘娘恩典。”
玉蕤这便也赶紧再度行礼谢恩。
皇帝含笑点头,亲自扶起了婉兮,又伸手递给玉蕤去。
玉蕤一双眼登时欢喜含泪,有些胆怯,又有些羞涩地将手放在了皇帝手里。
皇帝拉起玉蕤,含笑点头,“去年闰六月二十二,你初封常在。七月朕就行围木兰去了。那会子你令主子怀着双身子,不得不留在京里。多亏有你在畔伺候,方能叫朕安心些。”
“……后来,你令主子失了孩子,今年又送走了你十四阿哥。朕心痛皇嗣之余,更是担心你令主子的身子。若论永寿宫里,用心用力陪着你令主子一路走过来的,你居功当为第一。”
“如今一年过来,你令主子能在连失二子的情形之下,并未就此倒下;甚至如今又已经再得孩子去——朕心下对你感念甚多,进你位分,自是应当。”
原来是这样……婉兮听得也早已是眼中含泪。
是啊,皇上说的没错,从去年到今年,这一年里她最艰难的时光,都是玉蕤陪着她走过去的。如果没有玉蕤,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会子的她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儿。
玉蕤也早已落泪,再度蹲礼,“奴才何敢?奴才所做的,全都是奴才心下所愿。奴才不敢因此居功,奴才也从未想过因此而居功。”
皇帝却是轻笑一声,“还‘奴才’什么!已是贵人,便已然位列内廷主位,不再只是小主儿,而是正正经经的‘瑞主子’了。”
婉兮含泪在畔提醒,“该在皇上、皇后娘娘面前,自称‘妾身’便可。”
玉蕤忙改口,“妾身谢皇上、皇后娘娘、令贵妃娘娘……”
皇帝一笑,“快起来吧。替朕扶好了你令主子。你令主子如今这一胎,还要你精心伺候着。”
玉蕤含泪点头,“妾身必定……肝脑涂地。”
。
皇帝一笑,轻轻按了按婉兮的手,眨了眨眼,这便转身走回皇太后身边儿去。
这后宫里进封的事儿,虽只是个贵人,还用不着册封礼,可是好歹是要与皇太后禀明的。
皇太后听了,便也点了点头,“不过一年,令贵妃就连失两个孩子。同为女人,都是当娘的,便连我都无法想象,令贵妃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是换了旁人,这颗心都蔫儿了;身子怕更是会一病不起……可是她竟然顺顺当当熬过来了,如今又更在你五十大寿的年头,再成为后宫里唯一怀着皇嗣的。这福气啊,是老天给的,是祖宗们庇佑;可是内里,又何尝没有宫里人伺候得宜的功劳?”
“故此啊,这个瑞贵人,自是当封。”
皇帝大喜,竟在皇太后面前跪倒谢恩。
皇太后不由得轻啐一声儿,无奈笑道,“快起来吧!堂堂天子,当着你这么多嫔妃,动不动就在我面前跪倒,这又算什么了?”
皇帝反倒故意多赖了一会儿不肯起来,“儿子就喜欢如此,她们谁爱笑就笑去。”
一时母子皆欢,倒没人再去看那拉氏脸上那份神情了。
。
皇帝站起身来,又走到和贵人面前儿。和贵人还抱着九公主呢,与她一起看那桥下的小红鱼。
皇帝含笑用了回部的话,“和贵人,随朕来。”
皇帝带着和贵人,和贵人怀里抱着九公主,两大一小当先跨过了西洋平桥,走上“方外观”的台阶去。一众后宫便也都跟上来。
待得走近“方外观”门口,这才又看出新的端倪来——原来那墙壁外贴面的白石头上,都刻着回文。
和贵人看得惊住,忍不住惊得望住皇帝,“……是《古兰经》?!”
皇帝含笑点头,“没错。”
和贵人身子便轻颤起来,虽然她极力克制,窝在她怀里的九公主还是感受到了。九公主便猛地抱紧了和贵人,伸手在她面上去,“……和娘娘,你别哭啊。怎么了?你告诉啾啾。”
九公主一着急,甚至与皇帝瞪眼,“皇阿玛,你别骂和娘娘!和娘娘都哭了~~”
还不满两周岁的小孩子,又听不懂皇帝与和贵人所用的回文,便直觉以为是皇阿玛骂哭了和贵人。皇帝无奈地笑,伸手从和贵人怀里将九公主给接过来,“你个小丫蛋儿,你哪只耳朵听见阿玛骂你和娘娘啦?”
和贵人也忙跟九公主解释,“没有没有。皇上,是对我很好很好。我哭了,是高兴的。”
九公主这才放心地转身抱住皇帝的脖颈,软软地道歉,“……皇阿玛是最好最好的人。”
皇帝“噗”地笑开,拍了九公主那小圆腚一记,“你个小丫蛋儿!~”
。
皇帝抱着九公主,带着和贵人又往里走。
随着脚步,整个“方外观”的内景在和贵人面前徐徐展开……她瞬间有些迷糊了,这走进的哪里是大清宫廷御园里的宫殿?这分明,是在她家乡的礼拜堂。
哦,又不是,家乡的礼拜堂也比不上这里的堂皇富丽。
——整个“方外观”的内里,已经全然按照天方国最高规制礼拜堂的模样改造过了!
那些纯净如天、如清泉的蓝色小瓷砖,从地面一直铺展向穹顶高天。和贵人不由得含泪跪倒在地毡之上,伏地落泪。
和贵人耳畔,只听得脚步声簌簌,竟然有人用她们的语言与她柔声说话!
和贵人惊喜抬眸,却见,眼前竟然是四位女阿訇!
阿訇者,彼时又称“阿珲”,乃和贵人信仰教派中学者、老师之意。平时躬身、修习,都需跟从阿訇们的引导。
和贵人便是怎么都没想到,皇上不但给了她一座礼拜堂,更给了她四位引导之师……从此她便是在此礼拜,便再也不是自己孤单一人,再不用担心无师长引导。
和贵人落泪,伏地谢恩。
原来令贵妃说的当真都成了真——她在这大清的后宫中,再也不是陌生疏离、孤苦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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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5章 25、无语只低眉,闲拈双荔枝(毕)
和贵人独留在“方外观”,做她来到京师、进宫以来的第一次礼拜。
众人便也不便打扰,皇帝这便叫散了。
皇帝亲自送皇太后回畅春园,婉兮拉着玉蕤的手,不慌不忙往回走。
一众后宫走过时,都来与玉蕤道喜。婉兮留玉蕤自己与她们寒暄,婉兮却先撵上了钟粹宫的霍硕特氏去。
“恭喜了,郭贵人。”
一年前的六月十九日,入宫不久、在纯惠皇贵妃的钟粹宫里学规矩的霍硕特氏,初封常在。以母家所在“郭尔罗斯部”为名号,称为“郭常在”。
便也同样是在方才高云从背诵的六月十九日、六月二十五日,前后两次赏赐后宫的鲜荔枝的记档里,婉兮留意到了“郭贵人”这个称呼。
这便也是说,皇上也与玉蕤一起,将郭常在赐封为贵人了。
。
郭贵人一愣,面色便是红了。
那会子终究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瑞贵人身上呢,况且那得了赏赐的内廷主位的名号一大串,旁人都未必留意到她的位分也变了。
只是,旁人再不留意,她自己却也留意到了。心下纵然暗暗欢喜,却终究是一场宛若衣锦夜行,无人留意,她便也自己无从欢喜得起来。
却没想到,婉兮竟然留意到了。
郭贵人急忙蹲身行礼,“妾身全然没想到,令贵妃娘娘竟然留意到了。实则妾身自己事先都并不知晓……”
郭贵人说着,反倒悲从中来,眼圈儿有些红了。
虽然郭贵人未曾明说,婉兮心下却也对郭贵人泫然欲泣的缘故,略有体会。
郭贵人是郭尔罗斯部台吉的女儿,台吉谐音汉语“太子”,可见其父亲在部落中的地位。可是郭贵人进宫来,初封却仅仅是常在,这的确是有些委屈了。而与她一同进宫的另外一位蒙古格格拜尔嘎斯氏,那位的父亲还只是一位“得木齐”,职位只相当于佐领罢了,远在郭贵人父亲台吉之下。
可就因为去年的年份特殊,那拜尔嘎斯氏出自厄鲁特蒙古,故此皇上对拜尔嘎斯氏更重视一些,便将拜尔嘎斯氏指到皇后位下学规矩,直接得以初封为贵人,便是伊贵人;而郭贵人则在当时的纯贵妃位下学规矩,初封只得常在位分。
出身高,初封却低;况且郭贵人是去年六月十九初封的,玉蕤还是闰六月的二十二才初封呢,郭贵人初封的日子比玉蕤也早,今儿说到都成了贵人的时候,众人的焦点又都在玉蕤那儿。
都是小姑娘,郭贵人今年也才不过十五岁,在母家部族里也是正正经经的公主,此时在宫里不得不甘居人下,这心下的委屈便可想而知。
况且她本是纯贵妃位下的常在,今年又赶上纯惠皇贵妃薨逝,她登时成了没有倚仗的人去。这心下怕是原本还担心,便是轮着旁人进封,也轮不到她去了呢。
婉兮含笑握住郭贵人的手,将她拉起来,“我怎么会留意不到呢?终究皇上那第一道旨意,是六月十九日发出来的;你又是去年六月十九日初封的,这不正正好好是一年了!由此可见,皇上在那天下的口谕,心下记挂的又何尝不是你去?”
“今儿虽说是皇上同日公布了晋位你和瑞贵人为贵人的好消息,虽说那会子皇上是就着瑞贵人的事儿才提起来的,可是相信你也留意到了,你们两个便是一同晋位的,可是你在赏赐上的排位,还是在瑞贵人前边儿的。”
那谕旨里,提到几位贵人的排位,原话是这样的:“……郭贵人、伊贵人、和贵人、瑞贵人,每位鲜荔枝一个。”
郭贵人不在排在瑞贵人前头,甚至都排在风头正盛的和贵人、曾经超过她去的伊贵人的前头。
郭贵人登时便红了脸,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婉兮便笑,“瞧,皇上何曾舍得叫你委屈了去?如今皇上这便不动声色地都给你找回来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郭贵人这便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又是蹲礼谢恩。
婉兮轻叹一声,再亲手将郭贵人给扶起来,抬手指了指天上,“相信,纯惠皇贵妃在天有灵,今儿见了你的好事儿,也必定替你高兴。”
婉兮轻轻拍了拍郭贵人的手,“纯姐姐虽然仙去,可是凭我与她的情分,四公主和六阿哥我会顾着;纯姐姐宫里的郭贵人你,我也一样不会忘记的。”
郭贵人登时一声哽咽,“若有令贵妃娘娘照拂,那妾身当真便又放心了。”
。
少顷,玉蕤跟上来,与郭贵人互相道喜。玉蕤留意到,这会子郭贵人神色便早已转黯然为欣喜了。
之后,婉兮也不急着坐轿,只叫玉蕤扶着,缓缓走回“天地一家春”去。
玉蕤轻声道,“姐方才开导了郭贵人吧?瞧她之前还一脸的落寞,我倒不知该如何与她说话去了。”
婉兮点点头,“她终究是钟粹宫的贵人,如今纯惠皇贵妃仙去,愉妃刚挪过去,她心下自是没底。”
玉蕤便轻啐了一声儿,“愉妃这会子自己还自身难保呢,自然顾不得自己位下的低位嫔妃去。更别说郭贵人原本是纯惠皇贵妃位下的人了。”
婉兮轻轻拍拍玉蕤的手,“好歹也是贵人了,已然是正正经经的内廷主位,便该矜持些儿啦~”
玉蕤面色一红,“总归有几个人我是怎么都不肯放过的。不管我到了什么位分,我也不想与她们和乐去。”
婉兮轻轻拍拍玉蕤的手,“听我的话,以后我与愉妃之间的过结,你便别管了。”
玉蕤便有些急了,“姐这是做什么?便是愉妃宫里还有白常在,如今又多了个郭贵人去,可是她们两个一个多年还在常在位分,一个又是个小丫头……”
婉兮摇头,“便不是为了你着想,也得为了英媛格格。若继续叫你针对愉妃去,最夹在当间儿的反倒是英媛格格。这样对你们姐妹俩都不好。”
玉蕤有些不甘心,“姐……”
婉兮拍拍玉蕤的手,“你啊,终究是贵人了,这会子许多事已经不便你再自己去办了。这总归是好事儿,你便听我的吧。”
玉蕤只得轻叹一声儿,“愉妃总归这会子暂且蹦跶不起什么来,我不管便不管。可是若姐心中对旁人的,便不能再不叫我管了!”
婉兮含笑点头,“自然。傻丫头,你我这十多年来相依为命,若没有你帮衬,我又什么事儿做的成去?”
。
两人挽着手臂,相偕缓缓往回走。
不用再多说什么,心下已是默契自生。
撇开方才玉蕤与郭贵人意外被赐封为贵人,以及和贵人得了那么高规格一座礼拜堂去,皇上那赏赐荔枝的谕旨,还能给两人带来更多的余韵回味去。
比如两次赏赐荔枝,便有人得了赏,有人没得着;便是得了的,也有人两次都得了,而另外一些人只有第一次得了,第二次便没得着。
不说嫔位以上的,只说如今这变数陡生的贵人位分去。没得着荔枝恩赏的便有慎贵人、祥贵人;而第一次得了,第二次没得的,便有林贵人和兰贵人。
这三位贵人里,多年不得宠的慎贵人、林贵人倒也罢了;兰贵人便有些特别了。
好歹是皇太后的本家儿啊,皇上竟然只给了一回去。待遇反倒赶不上郭贵人、伊贵人、和贵人、瑞贵人去。
“想来兰贵人怕又要不高兴,又不知在庆姐姐的宫里怎么闹呢。”玉蕤有些担心。
婉兮淡淡哼了一声儿,“皇上这样安排,何尝不是警告她一回。若她是聪明的,便赶紧安安分分下来,别再生事,倒也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她还要在景仁宫里闹,那也无妨。正好儿叫庆姐姐正经再立一回规矩。总归鄂常在还关在别院里,没跟慎刑司算清楚呢,那便也正好趁着兰贵人这回一闹,将她彻底撵出景仁宫去了。”
玉蕤便也是一扬眉,“可不!皇上赏与不赏,终究都是圣意。若她闹腾起来,正好拿捏她个结结实实的!便是皇太后,也帮不上她去!”
婉兮轻叹口气,“故此啊,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闹与不闹,都看她自己。”
。
那拉氏今儿惹了一肚子的气,仇恨都记在婉兮和玉蕤那呢,一时还没留意到那道谕旨里的道道儿去。可是待得回了“皇后下屋”,坐下来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忖出了不对劲儿。
她叫塔娜来,“你还能记住那两道谕旨不?”
幸好塔娜也算机灵的,这便大致背了一遍。
那拉氏终于发现了关窍:“郭贵人?!还排位在了伊贵人前面?!”
从前伊贵人和郭常在分别在那拉氏和纯贵妃宫里学规矩,贵人和常在的位分,体现的便是皇后与贵妃的身份高低。可是这才不过一年,皇上就给郭贵人也晋为了贵人;晋为倒还罢了,好歹是台吉的女儿,可是怎么排位都排到伊贵人前边儿去了?
那拉氏一拍桌子,“皇上这又是要说什么?他是想说,在他心里,纯惠的地位已经超过我这个中宫去了不成?”
可是最要命的,是皇上才不会对这事儿做任何解释;而后宫里其他人,全都能根据这赏赐里的排位,来推断出上述结论来……这便成为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暗下的又一次丢脸去!
“不能再这样儿了,不能再这样儿了!”那拉氏攥紧了拳头,“皇上这根本是在有意无意削弱我的中宫威仪去。若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便依旧还在中宫之位,却已经有旁人骑上了我的脖子来。”
“那我的永璂又该怎么办?”
塔娜心下也是感伤,小心道,“……上回忻嫔与主子说的那件事儿,或许是值得办了。”
“总归主子宫里如今三位贵人,林贵人早已指望不上,伊贵人这反倒落到了郭贵人后头去……就剩下一个和贵人了。”
“若和贵人得宠,也好歹是咱们宫里的喜信儿。至少叫外人看看,皇上依旧重视主子宫里……”
那拉氏垂下眼帘,深深吸气,“我知道了。”
。
七月,天际流火。
婉兮这回更要小心翼翼,这会子又是抛开旁事,不加理会了。只一心预备着孩子的出世。
却没想到宫外还是传来坏消息:三阿哥永璋病重了。
七月初九日,皇帝从园子回宫,去视三阿哥疾。
这一日九福晋兰佩便也递牌子进宫来请安。
婉兮明白,兰佩此来,怕也是要商量三阿哥的事儿。
兰佩进“天地一家春”来,说到永璋之事,也是有些要落泪,“我便是不心疼谁,却也没办法不心疼咱们四公主。如今纯惠皇贵妃已然去了,四公主还为纯惠皇贵妃戴着孝呢,这便怕是又要替三阿哥预备了……”
虽说皇子若薨逝,一应丧仪自然有内务府和三阿哥自己府里顾着呢,可是终究因为母亲刚故去,唯一的妹子便要顶半个母亲去。
“可是四公主自己今年才刚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啊……”九福晋摇头叹息,“刚成婚,就要接连操持这两件丧事去么?唉,这可怎么好,我真担心她小小的年纪,这便伤着了。那以后……她的小身子骨儿,可怎么好。”
婉兮心下也是难过,但是这般与九福晋相对流泪,也无济于事。
婉兮便故意反倒一笑。
九福晋一怔。
婉兮轻轻叹息一声儿,“我是忽然觉着啊,兰佩,咱们都老了。”
兰佩扬眉,便也是摇头苦笑了出来,“可不。奴才都是给人当婆母的人了,这便是替自己的儿媳妇儿难过呢。”
婉兮和兰佩,实则还都不到三十五岁呢,可是辈分终究已然摆在这儿了。
婉兮眨眨眼,“若从绵恩阿哥那边儿算,我也算是都有孙子辈的了。”
两人都是不由得唏嘘。回头只觉,时光曼妙,如蝶翼拂过。也有五彩斑斓,也有爱恨情仇,也有……岁月无声。
兰佩不由得抬眸望住了婉兮,“所幸,便是这么多年过来,奴才遇见什么为难的事儿,还能进宫来与令主子商量。令主子永远是我这心里啊,永远是主心骨儿。”
婉兮便也笑了,“其实在我心里,你何尝不是如此地位?我终究在宫里,不便出门,宫外的大事小情,也都唯有你来帮衬着我去。”
兰佩叹了口气,便又含了满眼的泪,“……令主子您说,奴才是不是该替四公主,提前预备着些儿了?”
“奴才还说呢,好容易纯惠皇贵妃的丧事快到百日了,四公主那孩子好歹能松一口气了;可是哪儿成想,三阿哥又……”
婉兮便也轻叹一声,“便预备下吧。只是这会子,兰佩你帮着多担待,便别多叫和嘉她再伤口上撒盐了去。”
兰佩便也点头,“那就奴才拿主意了。”
婉兮伸手握了握兰佩的手,“有你这样一位好婆母、好福晋,真是四公主和九爷的福气。他们啊,心里必定都有数儿的~”
。
七月十四那天,浙闽总督杨廷璋进蜜荔枝七十二瓶,福建巡抚吴士功进蜜荔枝四十八瓶,两处恭进蜜荔枝一百二十瓶。
皇帝下旨:进皇太后蜜荔枝八瓶,差首领张义公进讫。
给温惠皇贵太妃蜜荔枝二瓶,裕贵妃等位蜜荔枝四瓶。
剩下的赐皇后蜜荔枝三瓶,令贵妃蜜荔枝二瓶,舒妃、愉妃、庆妃、颖妃、婉嫔、忻嫔、豫嫔每位蜜荔枝一瓶。慎贵人、林贵人、兰贵人、祥贵人、伊贵人、郭贵人、瑞贵人、和贵人、鄂常在、白常在,十位蜜荔枝十五瓶。
盛夏啖荔枝,自是美事一桩。可是因为这赏赐荔枝的谕旨里,内廷主位的排位频频变动,便因此反倒叫人对这荔枝的美味本身,没有那么欢喜了。
婉兮带着玉蕤接旨谢恩,婉兮便也不由得笑笑,“不过好歹,这次是从岭南直接进贡的鲜荔枝,数量多;倒不似上回,是咱们宫里自己好容易种活的荔枝树上掉下来的,一共才那么几十颗。”
“这回啊,是怎么都够分了,每人尽可都尝尝鲜儿。”
玉蕤也道,“便连慎贵人、祥贵人两位贵人,还有两位常在也顾及上了,这也算皆大欢喜。”
婉兮却故意促狭地捅了玉蕤一记,“依我看,最欢喜的倒应该是你。”
玉蕤便脸红了起来,“姐又取笑我!本是皆大欢喜,为何偏我要高兴了去?”
婉兮眸光促狭二转,“……六月十九、六月二十五的时候儿,还是先说和贵人,后提到瑞贵人你呢;可是今儿啊,却变成了你排在和贵人前头啦!”
玉蕤彻底一张脸红得如火炭儿一般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婉兮故意胳肢玉蕤,“瞧瞧,如今和贵人风头正盛,谁都以为和贵人正是盛宠;可是皇上那儿啊,却已然悄悄儿地把你排在和贵人前头啦。”
玉蕤垂首忍不住笑意,却也缓缓平静下来,“我自然要谢皇上的恩典,不过我更明白皇上这样做的心意。若不是因为姐,还有咱们即将下生的小皇嗣,皇上怎么会这样连着给我殊恩去。”
婉兮含笑拍拍玉蕤的手,“傻丫头……将你留在宫里,这一辈子陪着我,我已经亏欠你太多去。皇上若此,倒也叫我心下舒坦些儿。”
。
这一日那拉氏接了荔枝,便传了和贵人来。
那拉氏将自己所得的荔枝里,辟出来一瓶,赏赐给和贵人。
和贵人吓了一跳,连忙行礼推辞,“这荔枝金贵,况且妾身已经得了赏赐,如何还敢再受皇后娘娘的赏赐?”
那拉氏轻笑一声儿,“你从西域来,荔枝却生于岭南。你便自然没吃过,也没见过。你得了那一瓶,怎么够你尝鲜儿去,怕是还没吃出来味儿,就都吃完了。”
“这便别跟我推辞,拿去吃吧。皇上赏给你的是恩赏,我给你的就更是咱们关起门儿来体己的亲热了。”
那拉氏说着还笑笑,抬眸望向窗外去。
“不过呢,虽然我是中宫,却也只得了三瓶去。我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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