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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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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妃倒是摇头,“无妨。总归我在宫里这些年,无宠,也没什么家世去。不过是上天眷顾,生下永琪,才得以晋位为妃。我这辈子能走到这一步,已然知足,便再没有旁的什么害怕了。”
  愉妃拉住婉兮的手,“我呢虽然是八旗蒙古的出身,与你和纯贵妃、庆嫔都是不同的;可是其实我的家世同样低微。你看我喂鹿,就是因为我阿玛原本就是在南苑海子,替皇上哨鹿、喂鹿的罢了。”
  “都是后来永琪出生,皇上这才赏了我阿玛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去。我这家世啊,是怎么都跟人家那些镶黄旗、或者是各部贝勒后裔出身的人,没办法相比去。从心里来说,我倒是与令妃你们更相似的。”
  婉兮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愉妃笑笑,按了按婉兮的手,“今日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啊哪里是在帮你,我不过是再帮我自己——终究庆嫔就住在我宫里呢,我与庆嫔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看在庆嫔的面儿上,我也自然该顾着你。”
  。
  皇上不在京里的这些天,外头又是搭设彩子、整砌宫墙的,人多又杂,婉兮便多加了小心,叫孩子们都关在宫里玩儿,没有她和婉嫔等人陪着,不准出门儿。
  小七和拉旺、福康安,白天也被接回永寿宫来玩儿。婉嫔和语琴她们便也每日都来一同坐着说话儿。
  小七还好,这会子渐渐大了,身边儿又有那两个阿哥、一只犬陪着,言行都有规矩了;九公主还小,只在怀抱里就是了。
  这会子嘴角婉兮伤神的,就是小十四永璐。
  终究是个小子,刚一岁半会走了,这便淘气得没边没沿儿了。一眼看不见,他就指不定自己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更是说不定浑抓着什么就往嘴里送。
  他倒是“口壮”,从小尝过墨汁儿了,这会子更是看着什么好的,就塞嘴里嚼嚼试试。
  都当了三回娘了,婉兮虽说也明白小十四那不是贪吃,那是小孩儿天性儿喜欢用嘴来认识这个世界,什么都放嘴里嚼一嚼才算认识了。这毛病得等小孩子们的手长利索了,习惯了用手去触碰之后,才能将嘴给腾出来。
  可是当娘的,看见儿子这样儿,便也总忍不住跟着着急上火不是。
  ——更何况,刚刚才发生过舜华那事儿啊。婉兮就怕小鹿儿抓了什么塞嘴里,她一眼没看见,这便卡住了去。
  故此这永寿宫里就变成了跑马场一般,婉兮跟婉嫔等人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完,便一会儿起身追着永璐跑到里间去了,一会儿又去盯着永璐嘴里含着什么呢。
  婉嫔都只能无奈地冲语琴苦笑,“瞧见了吧,这当了娘的人啊,便都成了这样儿去。你现在便紧着学学,说不定你再没两个月安闲的日子,马上就也要变成这样儿了。”
  语琴脸上有些红。
  也是,便如上回婉兮与她说的,若给永璐寻养母,婉兮便怎么都一定要她来照顾永璐的。
  又退一步说,即便皇子金贵,她在嫔位没有资格抚养皇子的,那将永璐留在婉兮身边儿就也是了;反倒是九公主就要寻一个养母了。
  她在嫔位,如婉嫔一样儿,抚养个公主,还是有资格的。
  语琴比婉兮还大三岁呢,这会子已经是奔着四十岁去了,这个年岁是看见孩子便眼睛发蓝的时候儿。若没有个孩子陪在身边儿,宫里的日子便更加寂寞难熬了。
  这样想来,语琴便也是藏不住地笑。她便起身,扯住婉兮,“瞧你跑得一头汗?你先坐下歇歇,我替你一会子。”
  语琴追了几个来回,这头上便也见汗了。她边擦汗边笑,“这‘小鹿儿’的名儿不是白叫的哈!瞧瞧咱们都快累残了,人家还一点儿都不累呢,小短腿儿倒腾得这个快!”
  。
  笑过了,婉兮垂下头来。婉嫔静静看着,伸手过来握住婉兮的手。
  “……经过舜华的事儿,你心焦又胆小了。”
  婉兮扬脸,努力一笑,“陈姐姐的眼一向最是通透,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去。”
  婉嫔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是——你这样焦虑,小心损伤了身子。”
  “终究你现在年岁也不小了,又连着三年生了三胎,身子虚损甚大;若再这样心焦气躁,恐怕对身子恢复不利。”
  “我们啊,是最怕这虚空里那个没有影子的敌人。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突然发起攻势,不知道它会寻到咱们哪一处软肋去,便忍不住时时提防、处处小心。可却就是这般的提防和小心,才最耗神去。”
  “所以我只劝你,不是不提防,可是总要适可而止。别总叫自己心里那根弦紧绷着啊。”
  婉兮眼珠儿一转,视野里已是微微模糊。
  是的,陈姐姐说得对。
  她连续这些白日里追着永璐跑,夜晚也跟着睡不好,不过几天下来,她已有身心交瘁之感。
  婉兮深吸一口气,“我只怕,忻嫔绝不会善罢甘休。她既然将舜华的账记在我这儿,我就怕她会以牙还牙,也设法来伤害我的孩子。”
  婉嫔点头,“还有我们呢。既然心下知道该防备谁,咱们便几个人这么多只眼睛,一起都盯着她好了。我就不信,她一个人一颗心,能逃得过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去。”
  婉兮心下涌起暖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下来。
  。
  “说些旁的吧。”婉嫔含笑岔开话题去,“刚得着信儿,皇上在盘山行宫下旨,授四额驸福隆安,为‘和硕额驸’。”
  虽则早早就将福隆安选为四额驸了,可是这具体的品级还是没定。这会子已是明确了“和硕额驸”,便是说与此对应着,四公主的身份便也是“和硕公主”了。
  婉兮点头,“倒也不意外。四公主是妃妾所出,自然是和硕公主。”
  婉嫔点点头,“唯有皇后所出,才能初封为固伦公主。这就是咱们大清的规矩,没人能改的。便是后来也有追封的,终究与初封,不是一回事。”
  语琴听见了,也过来叹口气道,“可是纯贵妃好歹是贵妃,且永璋和永瑢都被褫夺了继承权,我还以为皇上好歹能给四公主加恩——可是皇上还是小气了点儿。”
  “枉纯贵妃背了这么多年‘宠妃’的名号,皇上却对她的孩子这般。”

  ☆、第2307章 322、复位(1更)

  十一月初一,皇帝遣官祭先医之神。
  这一日,右哈萨克使臣卓兰等正式于盘山行宫觐见,皇帝赐宴。
  哈萨克汗国,在准噶尔统治时期,曾经分裂为大玉兹、中玉兹、小玉兹三个汗国。其中这日来朝的“右部哈萨克”,就是大玉兹。
  而先前来归附的可汗阿布赉,为中玉兹可汗。
  哈萨克因地理位置上与鄂罗斯接近,鄂罗斯染指的野心甚盛;此时小玉兹已然投靠鄂罗斯。
  在这个时候,右部哈萨克却选择派使臣前来大清觐见,其意义自然非同小可。故此皇帝连今年的冬至节祭天行礼都免了,在冬至节期间还要赴盘山行宫,赐宴召见。
  办完这件大事,十一月初五日,皇帝从盘山起銮,回京,赴南苑,大阅八旗士兵。
  大阅那日,皇帝命右部哈萨克使臣卓兰、布噜特使臣诺起等,一并观看,以扬大清国威,坚定他们反抗鄂罗斯、回归大清的决心。
  皇帝自行宫发驾。銮骑卤簿、陈于行宫门外。大炮响三声,铙歌大乐作。
  总理演兵王大臣、暨八旗领操都统等,率将校、军士、甲胄、出营成列。
  皇帝至晾鹰台帐殿。
  豹尾班、三旗侍卫、分翼列侍。帐殿后设黄龙大纛二。部院大臣,分左右两翼序立于黄幄前。
  皇帝身穿甲胄,乘马而出。拉弓试射,连发七箭,皆中靶心。
  一时间,台下蒙古画角先鸣。各旗分列之海螺,以次递鸣。角声螺音汇聚如滔滔海浪,大清国威于青空之下,奔涌宣远。
  旁观的右部哈萨克使臣、布噜特使臣等皆肃立而拍掌,心下回归之心,更加坚定。
  。
  十一月初六,大阅完结,皇帝从南苑回宫。
  那拉氏带领后宫到养心殿给皇帝请安,那拉氏絮絮将预备给皇太后圣寿庆贺礼之事说与皇帝。只在话尾,才轻描淡写地将那柳佳氏的事儿说与了皇帝。
  “终是大喜之日,柳佳氏的事也不宜宣扬。故此妾身将此事问明之后,只用她一命抵偿公主罢了。皇上看,这样办,可还妥当?”
  皇帝侧眸静静凝视那拉氏,便也徐徐点头,“皇后说得有理。”
  帝后二人说完了话,随驾去盘山的兰贵人、多常在、祥常在等人也上前给皇后见礼请安。
  那拉氏瞧着几人,点头笑笑,“旁人倒也罢了,我倒是心疼多常在。终究在木兰刚落了胎,回来将养不过一个月,这便又陪皇上至盘山去了。这一路虽说不远,却也终究车马劳顿,加之天寒地冻的。”
  多常在忙道,“多谢皇后囊囊惦念。”
  皇帝却笑,一双长眸温暖凝注多常在,“还是皇后有心了,你的辛苦她都没忘了。朕也同样觉着你辛苦,不如这样——多常在复位贵人,仍为多贵人。”
  。
  后宫之中,贵人、常在这些位分,本无定数,叫人心下也不格外在乎。可是多贵人毕竟几个月前刚刚因为隐瞒曾为哈萨克锡喇之事,被皇太后盛怒之下,险些要了命去。皇帝是用降位的方式,才平衡过来。
  那么大的罪名,却这么快就复位为贵人了,这便叫人不由得侧目。

  ☆、第2308章 323、挑事儿(2更)

  婉兮自是欣慰,在皇后、纯贵妃之后,第三个向多贵人道喜。
  可是此时并非所有人都心下欢喜——座中最惊愕,也最难堪的,自然便是祥常在。
  祥常在出首告发多贵人,结果两个厄鲁特的贵人,一同被皇帝降位为常在。
  祥常在虽说也一并降位,却终是在五月间她过生辰的时候儿,皇上顾及她出身厄鲁特,且七月秋狝还要见厄鲁特各部台吉扎萨克的缘故,便仍按照贵人位分给她恩赏。内务府一时不好掂对,便也还在底档上保留了“祥贵人”的称号去。
  明明在与多贵人之间比起来,仿佛祥常在才更高一头去,可是这会子皇帝给多贵人复了位,却并未提到她去!
  。
  众人散去,祥常在悻悻截住兰贵人,低声嘀咕,“你也不为我说一句话去!这会子能帮得上我的,也唯有皇太后老主子了。便是旁人说话没用,你说话又如何没用的?”
  兰贵人淡淡扬眉,“你急什么!这会子皇上刚回宫来,这刚下完旨意,我若立时就去找皇太后……皇上难道不嫌我多事?”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忻嫔的暖轿缓缓走了过来。
  兰贵人和祥常在便赶紧退至一边,福身行礼。
  忻嫔的暖轿到她们面前,便降了下来。忻嫔走出轿子,含笑望向两人,“两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呢?”
  兰贵人和祥常在都尴尬地没吱声儿。
  忻嫔轻叹一声,上前拉住祥常在的手,“方才那情势,我自然也都看见了,这心下自然也是替你委屈。”
  此时冬风凛冽,祥常在一颗心更是如堕冰窟,便是难得听上这样一句软和话,眼圈儿便已是不自禁地红了。
  “多谢忻嫔娘娘……”
  忻嫔轻叹一声,转眸望向兰贵人,“依我瞧着,这会子是祥常在委屈,可是过不了几天,怕就是兰贵人你委屈了。”
  兰贵人一愣,抬眸望向忻嫔,“忻姐姐这又是从何说起?”
  忻嫔轻叹一声儿,“我猜猜,皇上这刚从盘山回宫,便忙不迭给多贵人复位,怕是你们随驾这一路上,皇上都是独宠了多贵人一个儿吧?”
  兰贵人和祥常在对视一眼,面色都不好看。
  忻嫔便笑了,“我便没猜错……你们没瞧见么,如今令妃娘娘年过三十,皇上还能叫她一年一个儿地生。前一个刚落草三个月,下一个就来了,可见啊这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就是有些过人的手段,能勾得住皇上的心。”
  忻嫔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目光绕着祥常在和兰贵人打了个圈儿。
  “你们忘啦,多贵人也是这个年岁了。况且与令妃走得又近,生生将祥常在你给挤了出来——那,令妃能勾住皇上的法子,那多贵人自己说不定也会;”
  “又或者说,即便多贵人是从西域刚进宫来,还未必懂宫里这些花花道道儿,可是凭着她与令妃交好,令妃便也说不定会传授给她啊。”
  “若此一来啊,令妃能一年一个,说不定多贵人也能有同样的福气去。便是刚落了胎,说不定很快就又有了——这样一来,那多贵人不但将祥常在你死死压在脚下,便是那景仁宫……”
  忻嫔举袖掩了掩唇,“恕我说句实话:若多贵人这样得宠下去,将来再凭着个皇嗣,自然晋位有期。到时候儿这景仁宫啊,必定由她来当那个新主人了。”
  忻嫔说罢叹了口气,怜惜地望向二人,“祥常在还应努力复位,叫母家放心才是;而兰贵人,你得为了钮祜禄氏的荣耀,为了皇太后的期望,也得早早得宠,更得赶在多贵人前头得了皇嗣才好。”
  “否则啊,外人难免以为,高贵的钮祜禄氏家的格格,家里本出过康熙爷的皇后和贵妃去的,这会子却连一个入宫就三十岁了的、嫁过人的厄鲁特女人都比不过了。”
  兰贵人面上已是绷紧,一双眼黑不见底。
  她霍地回头,对祥常在道,“你不必急,十一月二十五就是皇太后圣寿的庆贺礼。从前也曾有过皇太后圣寿之际,皇上为了叫皇太后高兴而进封六宫的事儿。今年这不是还没到庆贺礼呢么,说不定到时候儿,只要皇太后过问一声儿‘多贵人都能复位,祥常在为何不能’,那你的位分就回来了。”
  忻嫔听了便笑,“可不。今日已是十一月初六,距离十一月二十五,满打满算还有二十天。祥常在便是再急,也不差这二十天了。”
  忻嫔抬眸望兰贵人,“此事有兰贵人在,你便不必着急上火就是。总之,此时你与兰贵人,已是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的形势了。只要你们两个互相帮衬着,还怕斗不过她一个厄鲁特的老女去?”
  。
  永寿宫里,婉兮等人也正给多贵人说着喜话儿。
  多贵人自己却并不欢喜,一径低着头。便是笑,也只是勉强着。
  婉兮等人如何能不明白,多贵人心下还是忌惮着皇太后呢。
  也多亏如今皇太后年纪大了,不喜欢住在宫里,一年到头几乎都是驻跸在畅春园里。再者皇上对皇太后身边儿的人,这几年看得尤其严。将不少老人儿都借口年纪大给撤换了,就是不准她们随便在皇太后面前嚼舌根子去。
  故此便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皇太后便是知道,也都会延迟一天或者数日。
  这便给了多贵人喘息之机去。
  婉兮将拉旺和阿斯兰叫进来,就着小孩儿和犬来说话:“拉旺、阿斯兰,还不去瞧瞧你们多姨娘?劝她放开心怀,别伤神了。就说不然拉旺和阿斯兰也跟着一处难过了。”
  拉旺听话,带着阿斯兰便凑到多贵人膝边去,一人一边儿,也不多说话,就是抬眸,四只澄澈的眼睛,一起望着多贵人。
  多贵人的骨子里也流淌着博尔济吉特的血,她也曾是喀尔喀部的人,看着这样血脉相连的孩子和蒙古獒,多贵人的一颗心终是柔软下来。
  她伸臂,将拉旺和阿斯兰都抱在怀里。

  ☆、第2309章 324、人苦不自知(3更毕)

  抱住柔软的孩子、温暖的獒犬,多贵人心下好受多了,抬眸望向婉兮,点头称谢。
  婉兮这才含笑坐过来,“……复位是好事。至于你的担心,在后宫里一日,这些担心便每日都在,便是不复位,又何尝就没有这些担心了?”
  “既然如此,便还是复位的好。至少也你能叫你的日用份例多些,叫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去。”
  多贵人凝视着婉兮,不由得轻轻道,“……真难想象,凭令妃囊囊你的家世,你在后宫里这十八年,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婉兮会意点头,淡淡笑笑,“是啊,你好歹还是蒙古格格,身子里流淌的是成吉思汗的血;你阿玛便不是台吉、扎萨克,也是大宰桑。我的,只是汉姓人,家祖还是因罪没入辛者库的,便怎么跟你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若你还要在这后宫里,背负着这样多的担心去,那我呢,就快成了驮着石碑的老龟了!”
  多贵人静静凝视着婉兮,“……囊囊你,有皇上。”
  婉兮含笑点头,凝住多贵人,“对,我有皇上。多贵人,你也要放心皇上,皇上今日既然给你复位,明日便是皇太后问起来,皇上也必定会有法子护你周全。”
  多贵人黯然垂下眼帘去,“……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年岁,故此入宫来没想过要得宠、晋位。只安安稳稳到老就够了。可却还是被卷入这些争斗里来,我不喜欢,我也没有你们内地人这么多的心眼儿。”
  “我好容易在木兰围场,借那一场坠马,将孩子的事儿给圆了过去。可是一回到这紫禁城里来,我就又不知道该如何安身立命了。可是皇上却还要在这个时候给我复位,叫我更不知道如何自处才好。”
  婉兮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何尝没有过你的想法,总以为在这后宫里,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不去算计人,便可以独善其身;可惜,那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在这后宫里,便是你不算计人,可是别人却还是会算计你;你不害人,却有人明里暗里非要给你一刀不可——这世上人太多,人心便杂,就更叵测。”
  “故此只要身在后宫,这一切便是避免不掉的。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却也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贵人黯然垂眸,“在我们蒙古,男人们也都有不止一个妻妾。可是我们的情形与朝廷的后宫不一样,我们蒙古的那些女人不在一起住。便如大汗的囊囊们,是每个人管一个‘斡鲁朵’,也就是‘万人户’。那斡鲁朵里的人口、牲口、钱财,都是女人们管着,女人们说了算。”
  “各自管着自己的斡鲁朵,叫自己的男人放心在外领兵打仗就是,女人之间也没那么多心思再去彼此争斗——可是在这后宫里,却这么多人都住在一起,便是分了宫,各宫的宫墙都是挨着的,还要每天早晚都在皇后那里碰头……真是想躲都躲不开。”
  婉兮点头,“我明白的。睡觉草原广阔,而这紫禁城,终究是四角宫墙围起的一小块天地。地方儿小了,人心便也跟着狭窄,看不见天下,只顾着各自眼前罢了。”
  多贵人叹口气,“若真刀真枪,我自然是谁都不怕!我这会子只是——哈萨克锡喇还没被朝廷擒获,那我就还要一直背着皇太后的怀疑。”
  “我现下心下也是矛盾极了,我都不知道我是应该向长生天祈祷,是该叫哈萨克锡喇早日落网;还是……叫他能带着我们的孩子,跑得越远越好。”
  婉兮心下也似恻然。
  她轻轻握了握多贵人的手,“你在我这宫里,怎么说都行;可是若出了我的永寿门,你便必定只能说希望哈萨克锡喇尽早落网……可记住了!”
  多贵人努力撑开一抹微笑,尽力点头。
  。
  随着皇太后圣寿庆贺礼之期越发近了,皇太后也终于从畅春园回到了宫中。
  十一月十六那天,皇帝率领后宫,赴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
  便在这日,六宫依班行礼,皇太后抬眼便看见多贵人站在贵人之列中。
  皇太后微微扬了扬眉,“多常在怎么站在贵人列中?她是常在,理应再退后一步,与祥常在等一列,才不失了规矩。”
  皇太后问起的,因是后宫之事,那拉氏瞟了皇帝一眼,便也含笑来答,“回皇额娘,多常在已经蒙皇上恩旨,复封为贵人了。”
  皇太后不由得放下紫铜鎏金的烟杆,眯眼朝皇帝望来,“哦?几时的事?皇帝怎也没与我说说?”
  皇帝没说话,那拉氏便思忖了下,缓缓道,“回皇额娘,皇上他并未瞒着您老。皇上只是口谕,还并未正式下旨,便算不得诏封。想来,皇上也是想等皇太后回宫之后,禀明了您,再下旨正式诏封呢。”
  那拉氏这是在娘俩之间做了个转圜。在皇帝的口谕、诏封中间儿寻了个空当,叫母子两人都有个余地去。可事实上,从皇帝口谕下了之日起,多贵人无论从称呼上,还是从日常份例上,便都已经是按照贵人的位份在执行了。
  皇太后自是明白那拉氏这份儿苦心,便点了点头,叫众人都起来,各自坐下说话儿。
  皇帝和皇后一左一右陪在皇太后身边儿。皇太后抬眼瞟儿子一眼,“……你给多贵人复位,难道是说西北来了好消息,那哈萨克锡喇已然擒获了?”
  皇帝黯然垂眸,“这么久没能擒获哈萨克锡喇,儿子是担心他已经逃入哈萨克去。故此儿子此番才用心招降哈萨克各部。”
  “不过便是目下还没能擒获哈萨克锡喇,也不要紧。终究准噶尔已经平定,如今不过哈萨克锡喇和部分‘玛哈沁’在逃罢了。儿子已经将在西北的重心,转向平定大小和卓之叛。儿子已经命兆惠南下,不必再管准噶尔之事,专心追缉那小和卓霍集占。”
  “说到底,儿子这会子早已经不将那哈萨克锡喇放在心上。终究只是个宰桑,又不是各部台吉、扎萨克,儿子当天子的,自不至于将他看得有多重。”
  皇太后听着,却是轻哼一声儿,“皇帝是不在乎哈萨克锡喇了,还是这话只为了多贵人说的?皇帝如今已年近五十,再不是小孩子,我这当娘的,也不该追问过紧。那便也罢,既然皇帝已经下了口谕,那多贵人复封贵人,封了便封了。”
  “只是,既然多贵人都复封贵人了,皇帝便也总该将祥常在也复位了吧?终究她们两人都是厄鲁特宰桑家的女儿,她们在宫里的荣宠,都干系到西北的平定去。厄鲁特各部上下,都看着她们两个呢。”
  皇帝却眸光淡淡,“厄鲁特都看着她们两个呢?厄涅怎忘了,是这全天下,都看着厄涅和儿子呢。”
  皇太后不由挑眉,“这话又是怎么说?”
  皇帝轻叹一声,“本月初一,日食至八分之多;昨晚十五,竟又月食。古人都说‘一月之间,双曜薄蚀,灾莫大焉’。儿子心下自省,也已下旨给大臣们,‘我君臣当动色相诫,侧席修省’。”
  皇太后便也被吓了一跳,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静静起身,婉兮等众人也都静静望住皇帝,没人再敢出声。
  皇帝在皇太后面前轻轻垂首,“儿子已经下旨令群臣上奏本,指出儿子过失之处。只是儿子心下坚定,这必定不是西北用兵所致。西北用兵,乃为平定准噶尔,复平定回部之乱。‘迩年来西陲底定,殊域来归,克奏肤功,皆仰赖上苍福佑,亦中外臣民所共知’。”
  皇太后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我老了,昨晚早早就睡下,故此不知月食。皇帝,上天明鉴,你这些年为了西北之事,清减若此、克己若此,如何会是因为此事?”
  皇帝轻轻一叹,“厄涅,为叫天下朝臣安心,儿子觉着是时候复位多贵人。儿子预备明日便正式下旨,复封多贵人为贵人。”
  皇太后轻轻一叹,“也是应该。”
  皇太后心下其实明白,便是日食月食,需要用多贵人的复位来平定朝野上下对于西北用兵的质疑,可是其实与祥常在复位并不矛盾——终究,祥常在也是来自厄鲁特的啊。
  只是这会子皇帝如此,皇太后这当娘的,便也不好再当着一众后宫的面儿,非要追着儿子去了。
  十一月十七日,皇帝正式下旨,复封多贵人为贵人;同日,封钮祜禄氏家的阿里衮,承袭公爵。
  这位阿里衮是策楞和讷亲的弟弟,与皇太后和兰贵人皆出一门。当年讷亲在大金川之战被赐自尽,策楞再在平定准噶尔时获罪;这个一等公爵便由兰贵人的伯祖父承继。却没成想,乾隆二十二年兰贵人的伯祖父再因未能擒获阿睦尔撒纳而获罪削爵,阿里衮也被降职……
  这一家世袭的这个一等公爵险些不保。如今这公爵终于由阿里衮承继下来,也能叫皇太后和兰贵人稍稍松了一口气下来。
  皇帝虽说没有复位祥常在,却封了钮祜禄家的公爵,皇太后念着儿子这个情分,便也不好再追着祥常在的事儿问了。

  ☆、第2310章 325、开心瓜子儿(六千字毕)

  皇帝直忍到十一月十七这日,下完了旨意,才到婉兮宫里,抓起茶碗好悬要砸。
  婉兮知道皇上这些天都不痛快,这便赶紧悄悄儿叫刘柱儿抬过来一个大酱缸;再叫玉蕤先预备好帕子和止血创药。
  皇帝见婉兮没拦着,却还预备这么些,倒不由得给气乐了。
  “你这又是做甚?”
  婉兮走过来,没急着回话,先自己推了推那大酱缸,确定了大酱缸下头垫着的三层毡子垫儿都稳妥,这才不慌不忙道,“皇上若觉着砸些杯盘碗盏解气,那便砸呗。皇上就往这大酱缸里砸吧,这儿还拢音,响声更大;还能免了那些碎瓷沫子迸溅开去,回头谁踩上再扎了脚去。”
  皇帝无奈地笑,“呸”了一声儿,“你倒是不怕糟践东西!”
  婉兮轻叹一声儿,“这天下什么不是皇上的?皇上爱砸自己家东西,谁管得着?”
  婉兮说着,却故意走过去拉窗帘儿,“单一宗,别叫上天瞧见就行。否则上天该以为皇上是对他老人家不满,这才摔盆摔碗儿的了。不过无妨,奴才将窗帘儿给拉严,头顶那位就看不着了。”
  皇帝心下一震,已是大步走过来,拉住婉兮的手肘,将她带回怀里。
  垂首,便狠狠亲在了她的嘴儿上。
  她的话,总能叫他既顺耳顺心,却也总绵里藏针,叫他心下自省。
  婉兮柔顺地伏在皇帝怀里,承接着他这个嘴儿。
  继而踮起脚尖儿,双手搭着他的肩,辗转着化为了主动。
  她知道,她的爷每日里都承受着那样大的压力,他在后宫女子这儿便首先需要的是柔顺、是软言,而不是刚烈,更不是不驯。
  便是有劝谏的话,也决不能逆着他的龙鳞说出来,而是得先“顺毛儿摩挲”。决不能给他火上浇油,得先帮着他把那火气都顺下来、消散了,再换个法子将那话给说出来。
  婉兮软软的承受,又软软地转守为攻,终究将皇帝带来的那一身的戾气都给化解掉了。
  只是,皇上身子里的另一把火气,又跟着起来了。
  婉兮知道怎么点火,也自然懂该如何灭火去——这会子九公主都四个月了,她的身子便没什么顾忌了。
  婉兮自己捉着皇帝的手,向床榻去。
  这般随着他去,皇帝哪儿还有什么不尽意去了……
  。
  今儿的婉兮,再不如从前刚生完小七、小鹿儿之后的扭捏,这回是她敞开儿了的,主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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