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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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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嫔倏然瞪住玉蕤,一时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
  月光之下,玉蕤缓缓抬眸,迎住忻嫔的眼睛。
  “倒不知忻主子此行有何安排?奴才也好早作准备。”
  忻嫔霍地转开头去,却是顾左右而言他,“玉蕤,我至今想不明白,令妃究竟是因何与你生分的。若说还是当初六阿哥福晋换了人的事儿,仿佛不至于到此时还不了结的吧?!”
  玉蕤垂首,秀眉淡淡挑了挑。
  “奴才自是每每午夜梦回,再睡不着时也还想着此事。奴才倒是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不满忻主子,七公主原本不该生在七月十五的。是令主子在临盆之前,出了意外。”
  忻嫔这才缓缓回头,眸子眯紧。
  “哦?什么意外?”

  ☆、第2063章 77、轻飘飘的三个字(5更)

  暗夜里,玉蕤在清月银辉中缓缓抬起眼,目光深幽,看不见底。
  “……令主子说过,宫里皇嗣夭折的多,除了种痘要担的风险之外,与寸子鞋也脱不开干系。终究内廷主位都穿高底的寸子鞋,最高有七八寸呢,谁还没有个踩不稳当的时候儿,这便摔了的?”
  “故此令主子从有了七公主开始,便弃了寸子鞋,只穿平底鞋。按说凭令主子对鞋这样小心,本不该再出意外才是——可是说来却巧,偏偏意外还是出在了鞋子上。”
  “七月十四那天,原本什么都好好的,可是令主子穿鞋,忽然被一根藏在鞋底里的针给惊吓着了!这便才在七月十五天不亮的时候,就诞下了七公主来。”
  忻嫔高高挑眉,“哟,还有这事儿?这必定是有人存心算计令妃去,可是怎么也不见她查啊?”
  “便是她顾不上查,她也该禀报给皇上,叫皇上彻查啊!她怎么能忍下了这个哑巴亏去?——令妃可从不是闷头吃亏的人啊。”
  玉蕤唇角勾了勾,眸光盯住忻嫔,一瞬不瞬。
  “其实这一招在宫里都不算新鲜了,令主子早年就见过。原本当年淑嘉皇贵妃接连诞育皇嗣,而且每一胎都是皇子,在宫里便早就遭了忌。故此啊,早在淑嘉皇贵妃诞育皇嗣的时候儿,就曾在枕头上见过莫名出现的针,也曾经将淑嘉皇贵妃惊吓过。”
  忻嫔倒是扬眉,“原来还有这回事?我进宫晚,倒没听人说起过呢。”
  玉蕤这才半垂眼帘,淡淡一笑,“故此这事儿虽说叫令主子受了惊吓,可实则令主子反倒没放在心上,甚至讥讽说,这人原来也就这么点招数~”
  忻嫔倒笑了,“她说得轻巧,可是她还不是受了惊吓,这才叫七公主出生在七月十五了?”
  玉蕤却耸了耸肩,“令主子说,孩子已是足月,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要紧?便是生在了七月十五,一来平安降世,半点缺陷都没有;二来又反倒博得皇上格外的怜惜,叫皇上那一天从天不亮一直拜佛到了晚上……这福分反倒是意外之喜了。”
  忻嫔霍地扭头,咬牙冷笑,“她倒看得开!”
  玉蕤缓缓道,“奴才等人倒也都忍不下这口气,都劝主子待得七公主满月之后,细查此事——可是令主子却说了三个字——”
  忻嫔又霍地转头回来,“哪三个字?”
  玉蕤淡淡垂下眼帘去,“令主子说——‘不上当’。”
  。
  玉蕤的语气清淡,但是隐约之间的确有模仿婉兮当日神态的模样。
  便是这么瞧着玉蕤,忻嫔都能朦胧之间,仿佛看见当日的令妃那轻描淡写、却带着十足嘲弄的神态去。
  她便忍不住笑了,“不上当?是她被旁人算计,是她上了当、吃了亏;她还说什么不上当?她这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吧!”
  玉蕤幽幽抬眸,却轻轻摇头。
  “忻主子有所不知,若要查鞋底的针,必定要查令主子位下的针线妇人。宫中主位,各自的穿用,都由位下的针线妇人负责。这些妇人都是每位专用的,又不混用。”

  ☆、第2064章 78、白瞎了一条妙计(6更)

  “而令主子位下的这些妇人,都是令主子位下内管领下的妇差。而令主子位下的承应内管领,不是旁人,正是清泰大人啊。”
  玉蕤说着,眸光在月色下淡淡一扬。
  “且不说一旦坐实了是内管领下妇差的罪过,那清泰大人还归属内务府管辖呢。这样追究下去,奴才的阿玛、甚至是傅公爷,也都难辞其咎去。这样一连串儿地拎起来,便是要将令主子这些年来好不容易培养的根基,连根拔除了!”
  忻嫔在夜色里,幽幽扬了扬眸。
  “令主子说,若非要迈不过这个坎儿,非要去追查一根针的话,查来查去,首先自然是要查到清泰大人头上。这自是骨肉相残,当然是亲者痛、仇者快。”
  “令主子说,那人故意选了这样一个手段,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故此她才不上当,一根针,反正也没伤了她和七公主分毫,便过去罢了。”
  忻嫔紧咬牙关,从玉蕤面上,仿佛隔着时空,看着几个月前婉兮脸上的淡然从容,还有那刻在眼角眉梢的嘲弄,她便觉着心口有些憋闷,喘不上气儿来。
  玉蕤说完了这一番话,也深吸了一口气,“令主子还说,这个道理不光她明白,实则宫里每个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
  “所以当年淑嘉皇贵妃也没追究过——因为淑嘉皇贵妃也同样是出自内务府,她的父兄、伯父堂兄弟也同样都还在内务府任职。若非要追查起来,自然也难免牵连到她母家去。”
  “令主子说,身在后宫,谁人不明白什么该查,什么该忍呢。只有那些没眼色的,才会将旁人的‘忍气吞声’看做是无能吧,实则这种忍耐,才是后宫中生存,最高的智慧。”
  “还有,令主子说,那人既然也用针这一招儿,何尝没有将祸水引向淑嘉皇贵妃的意思去?淑嘉皇贵妃去年十一月刚薨逝,算算日子恰是在令主子怀上七公主一个月的时候儿。若是追究了针的事儿,难免不被有心人利用,叫人以为淑嘉皇贵妃当年的针,是令主子叫人放的;所以轮到令主子临盆,那淑嘉皇贵妃的母家或者旧日的奴才,便报复回来。”
  “而淑嘉皇贵妃又已然薨逝,无法再为自己辩白一个字……到头来,伤了逝者不说,又离间了令主子与十一阿哥永瑆的情分去。终究,那会子十一阿哥还在令主子身边抚养呢。若一不小心,说不定便又是什么泼天的祸事去呢~”
  。
  忻嫔腾地站起身来,转身走了一圈儿。
  “好啊,好,最高的智慧,呵呵。可是照我看来,不过还是打掉牙齿和血吞罢了!”
  玉蕤想了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若只是令主子自己一个人忍了,倒也算是和血吞——可是若皇上也知道了,皇上心下也早替令主子做好了防备,那应该就没那么凄苦了吧?”
  忻嫔不由得眼睛又是一眯,“你说什么?皇上也早知道了?——皇上知道什么了?”

  ☆、第2065章 79、得遇良人(7更)

  玉蕤静静抬眸迎向忻嫔。
  “也多亏奴才的阿玛是内务府的总管大臣,这便内务府的奏案,奴才阿玛都经手,故此便是外人不知道的细节,奴才阿玛倒是都清楚的。“
  “去年十二月,皇上恩赏令主子的兄长德馨房产和地亩。因德馨本就是内务府下广储司缎库的人,这奏案便只是在内务府内部流传罢了,倒没必要惊动前朝,叫外官得知,故此知道的人不多。”
  “便是有人知道了,也只留意到这个时间:这会子正是令主子刚刚怀胎不久,自然便也认定是皇上高兴,这才赏给德馨房产和地亩罢了。”
  “可是奴才阿玛却给奴才说了另外一个细节:那道内务府的奏案,名为《奏为赏原任内管领清泰之子房屋地亩事》。”
  玉蕤听到这儿,略停,抬眸望住忻嫔。
  “忻主子可从这奏案的名称里,发现什么更为要紧的去了?”
  。
  忻嫔终究是忻嫔,脑筋也自不简单。
  更何况,此时玉蕤已是刻意停顿,前后提示了许多。
  忻嫔便眯起眼来,“其一,为何不直接是‘赏给库掌德馨房屋地亩事’,反倒要将德馨的身份换成‘原内管领清泰之子’?”
  “啊,我懂了。德馨的品级太低,原本没资格得这样的赏赐。他得了这赏赐,不是因为他本人的政绩,而是因为他是‘清泰之子’——亦即是说,他就是因为是令妃的兄长,才因为妹子怀胎,皇上高兴之下才得的这个赏赐!”
  玉蕤淡淡点头,“正是。令主子的母家,原本都没什么可依仗的。如今清泰大人和德馨大人能得皇上恩赐,自然全都是因为令主子的缘故。”
  忻嫔盯着玉蕤的神色,半晌才有缓缓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二,为何给清泰的称谓是‘原内管领’?难道是,那会子皇上已经叫内务府大臣,将清泰议叙,将有升转任用?!”
  。
  玉蕤终于在月色里,静静抬眸。
  “忻主子英明,正是如此。奴才阿玛说,内务府大臣已经议叙完毕,皇上已是有意升转清泰大人为‘包衣佐领’之职。”
  忻嫔不由得盯住了玉蕤,又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内管领是正五品,包衣佐领是从四品,从品级上来说,只属于正常的升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从内务府下官职和身份上来区分,却有很大的差异——若是内管领,家中的旗籍自然都是内管领下,也就是俗称的辛者库。家人世代为皇家的仆人,只能伺候皇家的衣食住行,子弟不能科举,不能披甲当兵,不能担任内务府职官之外的官职。
  可是若升为包衣佐领,便等同于家人出了辛者库,入了包衣佐领下。也就是说从此魏家的子弟,可以正常参加科举、当兵披甲,有了“正身旗人”的身份,已为“良人”,可以走上旗人们的正途去了。
  从前宫里都看不起婉兮的出身,不过就是因为她本是辛者库下。又有当年康熙爷责骂良妃那一句著名的“辛者库贝戋妇”之说……
  而这会子,这一切竟已悄然烟消云散了。

  ☆、第2066章 80、挖好了坑儿(8更毕)

  忻嫔忍不住沉沉冷笑,“去年十二月?令妃刚怀胎不到两个月吧。这中间儿还要避开十一月淑嘉皇贵妃的薨逝和追谥,十二月一到便早早给了她父兄这么大个脸面!”
  “那会子还不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呢,皇上竟然都已经高兴成了这个样儿!”
  月光之下,忻嫔面上、身子都是紧绷着的。便是她竭力不想高声,不想崩溃,可是这模样分明已是都在强撑着罢了。
  玉蕤便淡淡垂下眼帘去。
  “奴才想禀告忻主子的是:幸亏那放了针的人,事后没主动将这事儿挑出来。否则那会子清泰大人其实早就已经不是令主子位下的内管领了——那人若想利用此事来陷害清泰大人,注定终究只是给自己找个没脸罢了。”
  。
  忻嫔使劲笑着,盯住玉蕤半晌。
  “所以你才说,皇上早就知道了?皇上还早就设法防备了有人算计她母家人,只是皇上故意只将这消息压在内务府范围之内,没叫外人知晓,就是挖好了坑儿,等着那个人自己跳呢?”
  玉蕤点头,“故此奴才方才斗胆说,令主子并未打掉牙齿和血吞。她是在窗内看着皇上挖好了坑儿,等着拍手笑呢。”
  。
  忻嫔又是半晌说不出话来,伸手扶住身旁假山,撑住摇晃的身子。
  “皇上竟然做这样的事?”忻嫔缓缓道,“这哪里像是皇上的所为?”
  玉蕤轻叹一声,苦笑一下,“兴许是忻主子进宫晚的缘故,才不知道。实则奴才在令主子身边儿伺候这么多年,早看过太多皇上诸如此类的做法——皇上他,其实,很淘气的。”
  玉蕤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丝如梦如幻的笑来。
  “我倒不敢相信!”忻嫔不由得嘶声道。
  玉蕤赶紧收起神色,抬眸迎住忻嫔的目光,“忻主子怎么忘了,令主子临盆之前,连两名守月姥姥,几个妇差,全都是皇上亲手挑出来的——清一水儿的汉姓人,这自然只能是皇上自己敢做的主。”
  “皇上连妇差都能亲自替令主子挑了,又何况只是挖个坑儿呢?”
  。
  玉蕤的话,忻嫔越听越刺耳;听到此处,已然是扎心了。
  忻嫔眯起眼来,细细打量玉蕤,“……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却忘了回我方才的话: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令妃,叫她如今与你生分至此的?”
  玉蕤小心吞了一口气,垂首颤着声儿道,“其实也就是发现针前后那几天的事儿。那会子五妞还没走,有一天奴才在茶膳房里亲手给令主子预备清粥,结果五妞进来跟奴才找别扭。”
  “那会子奴才本应该分得清轻重,便不该搭理五妞才是。可是奴才没忍住脾气,这便与五妞拌嘴许久……奴才本是令主子信任的人,那几天本该不离令主子左右,结果奴才失职,这才叫旁人得了可乘之机。”
  “否则,那鞋里的针本该是怎么都不会出现的……”
  “令主子虽说不愿为了那根针而上了外人的当,却不能原谅奴才那会子的不分轻重。原本最信任的人,关键时刻却没能护着主子……主子说不定便是因为那事,对奴才存了不满,这才这么久都不肯原谅奴才。”

  ☆、第2067章 81(1更)

  玉蕤去了,这焰火都照不亮的幽暗之处,唯有忻嫔和乐容站在黑夜音乐下,满面的苍茫。
  玉蕤的背影都走得远了,忻嫔还没收回目光。乐容心下有些没底,这便轻声问,“……主子一直在追问,她究竟是怎么与令妃生分了的,莫非还是有些不信她?”
  忻嫔的指尖捋着手腕上碧玺十八子下垂下的穗子。
  “……她说话,总叫我刺耳、戳心。叫我不能不多防备一层,她的心其实还是向着令妃的。”
  乐容也是皱眉,“那主子何必还要用她?”
  忻嫔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缓缓朝自己行幄的方向走去。
  不是她想不想用玉蕤的问题,而是这会子,她能指望得上、能伤到令妃的,也唯有玉蕤这个人了。
  所以她心里虽然从始至终,对玉蕤都还存着一丝防备,她却也始终还都给玉蕤留着一线“生机”。
  “……只要她能给我一个叫我信服的理由,叫我相信她跟令妃之间,有更合理的缘由生分的,那我就还能用她。”
  她走在前面,声音寂寂。
  “终究这会子令妃身边儿,真正得力的,也就剩玉蕤一个了。想要剪除玉蕤,才能真正伤得着她;也唯有将来有朝一日揭开,是玉蕤背叛了她,这才比简单将玉蕤撵出宫去,叫她更疼。”
  乐容跟上来。
  “如此说来,玉蕤说是因为她当日没能伺候在令妃身边,才让放针的人得了机会……她这话,主子还不能放心?”
  忻嫔停下脚步,在月色底下回眸望来。
  “是有些道理。令妃不愿中计,故此没有追究;可是不等于令妃就不恼恨了身边儿人的疏忽。终究女人临盆,母子二人都不啻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任何的闪失都能叫人丢了性命去。虽说令妃那次侥幸,可是她心下存了计较,倒也合理。”
  忻嫔抬起头来,面对寂寂苍穹。
  “我只是觉着,仅仅是这样一点理由,还不够。”
  。
  玉蕤回到婉兮行幄,皇帝刚刚离开。
  玉函迎上来,不由得含笑问,“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耽搁了这么久?”
  玉蕤垂下头来,只向婉兮道,“……元宵佳节,奴才也有些想家。方才在大宴上正巧见到奴才阿玛,奴才这才私下里与阿玛说了几句话,问问家人是否都好。”
  玉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儿……想想也就玉蕤你最幸福,便是身在宫里,也总能与阿玛相见。若我等,已是早与父兄家人隔绝了去。”
  玉函说着含笑出门,给婉兮叫热水洗漱。
  行幄之内只剩下婉兮和玉蕤。
  婉兮的目光从玉蕤面上浅浅流过,“……今儿是元宵佳节,我瞧着你气色倒好,可见今儿过得倒是开心。”
  玉蕤垂了头,忍不住唇角轻挑,“是,奴才今儿可痛快了嘴,说得开心。”
  婉兮便轻轻扬了扬眉,“也没问问你阿玛,这会给我带的针线妇人,可敷使用?”
  婉兮不同旁人,这回是怀着身子出巡的。肚子会渐渐大起来,衣衫什么的都需要修改,故此她位下这回带着的针线妇人要比旁人都多。

  ☆、第2068章 82(2更)

  玉蕤眼底清光一闪,忙点头道,“主子放心,这回的带出来的针线妇人,是奴才阿玛请清泰大人和德馨大人,一个一个挑出来的。最后还有傅公爷亲自问话、定夺。”
  “总归这回是在路上,便万万不能再叫针线上出了事,惊了主子。主子放心就是。”
  婉兮含笑点头,“我瞧见了,她们这回但凡送上来什么,你竟都贴着面颊过一遍——若还有针,你岂不毁容了?”
  玉蕤小心回眸看一眼帐外,倒也垂首轻轻含笑,“奴才毁容又怕什么?总归主子会顾着奴才一辈子的。”
  婉兮这才抬起眸子来,静静望住玉蕤。
  良久才轻声道,“傻丫头……委屈你了。”
  虽说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玉蕤的眼中也一下子涌满了热泪。她极力忍着,垂下头去,“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一辈子都是。”
  。
  次日启程,按着规矩,五人先去给皇后请安,又由皇后带领之下,向皇太后请安。
  离了皇太后行幄,语琴上前含笑问婉兮,“……今儿忻嫔的脸,怎么是绿的?昨儿大正月十五的,谁给她气受了?”
  颖嫔也笑,“莫非是又瞧见皇上送令姐姐回行幄,她这便又拈酸了不成?”
  婉兮回眸,故意盯了玉蕤一眼,淡淡吩咐道,“你们先去看看车马都预备好了么?”
  玉蕤和玉函去了,婉兮这才淘气地眨眼一笑,“……她是被气着了。昨儿好歹是上元佳节,咱们也该好好乐乐。”
  语琴忙问,“竟是怎么气着她了?”
  婉兮眨眨眼,“从七月十五至今,已是七个月了。那根针在我心里扎了七个月……该忍的,我已经忍得够久,这会子也是时候该还给她,扎在她心上了!”
  语琴和颖嫔都惊喜地对视一眼,“是怎么叫她知道的?”
  两人也都是心眼儿通透的人,便都不由得抬眸望向远远在马车旁准备褥垫的玉函和玉蕤两人。
  婉兮便含笑点点头。
  尽管要小心着,可是眼前的两人是她的姐妹,是时候告诉她们,叫她们放心了。
  “我早说过,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若针对我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若是针对我孩子的,我早晚用她自己的巴掌,扇在她自己脸上去!”
  “咱们呐,”婉兮含笑眨眼,“就等着听个响儿!”
  。
  语琴终是松了口气,低声道,“阿弥陀佛……幸好是你的安排,不是你身边儿又真的出了事去。否则一个五妞刚走,若再有一个,可怎么好?”
  颖嫔也点头,“我这些日子也是隐隐约约瞧着,令姐姐跟玉蕤之间别别扭扭的。我这心底下可揪起来了,却也不便与姐姐当面说开……这会子心下有了底,这才放心了。”
  婉兮淡淡一笑,“五妞从来不是‘我的人’。可是她既然被人安到我身边儿来,便也别叫她白来。一来,叫她反倒让那个安排的人,自己闹心去一回;二来,也索性用她扮个障眼法,叫外人以为,我身边儿的人都是不稳定的,若再有一个存了异心的,她们便也容易相信些。”

  ☆、第2069章 83(3更)

  回眸往昔,语琴都忍不住冷笑,“有些人啊,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在宫里这十几年来,咱们什么没经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便如当年的念春,那与你才当真是情同姐妹过;后来又到了我身边儿,险些将咱们两个都给离间了……当年咱们的年岁还小,对人心世态还都没看得那么透彻,故此念春带给咱们的才更深刻些。”
  “与念春比起来,后头无论是五妞,还是眼前儿的事儿,反倒都不算什么了。”
  婉兮想起念春,想起宫里东筒子夹道那条著名的“阴阳路”,也是不由得叹息一声。
  便是七月十五诞下小七的时候,她还梦见了念春,回想起念春最后与她说过的那句话,“……令主子,便在地下,我也会为你祈福。”
  多年过来,恨已不在,反倒更愿意想着从前的好。
  若作恶的人,都能早一点幡然悔悟,自然回头是岸。
  可是这世上偏有人,非要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
  语琴轻哼一声,“也是那人进宫太晚,念春又死得太早,况且当年的事儿宫里瞒得严密,这才叫她都没能当个前车之鉴去。”
  婉兮默然点头,良久方缓缓说,“可是说到底,宫里的女子相斗,便总归绕不过这些法子去。”
  “若有人恨我,自然千方百计从我身边的女子、太监身上想主意去。我好容易护着毛团儿和玉叶安全出宫去了,这便故意留一个空当给她们罢了。叫她们自以为得了手,反倒叫我反倒能知道她们在安排什么,也好有的放矢,水来土掩。”
  颖嫔含笑点头,“怪不得令姐姐临行前一晚,才忽然定下叫玉蕤同行。这一招‘釜底抽薪’可真高!若此,南巡数月,小七有婉嫔姐姐照顾着,便更是万无一失了。”
  。
  二月,皇帝奉皇太后凤驾,渡过黄河,视察天妃闸。
  二月里又逢皇后那拉氏的千秋节。皇帝依旧下旨,停止行礼、筵宴。
  接着渡过长江,已打江浙地带。
  到了江浙地带,自是江南三织造负责接驾。皇太后的行宫多在寺院,如高旻寺、金山寺等,而皇帝的行宫则都选在三织造府。
  皇后那拉氏自是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儿,住皇太后行宫中;其余五人跟随皇帝,随住皇帝行宫。
  这会子婉兮的胎已是四个月,她已显怀。故此皇帝和身边的语琴、颖嫔等人便更加小心谨慎。
  而沿途接驾官员,便都瞧出来令妃娘娘竟然是怀着孩子随皇上同下江南来的……别说本朝,便是历代先帝也没见要出巡还非要带着怀胎的主位的。
  江南官员们私下里自是议论纷纷,“……由此可见,皇上当真是一天都离不开令妃娘娘。令妃娘娘之宠,只要不是眼瞎,便都瞧得真真儿的了!”
  。
  到了江南,因纯贵妃、语琴在苏州都有亲族,而婉兮的祖籍实则也在江苏。皇帝高兴,便开恩下旨,可叫苏家、陆家的本生家眷,于行在觐见。

  ☆、第2070章 84(4更)

  忻嫔虽说家不在江南,阿玛也早已溘逝,可是她在江苏还有个任职布政使的姐夫安宁。且因为安宁兼管苏州织造事,皇帝所在行宫,一应接驾都是由他打点,他这便更容易见到了忻嫔。
  而婉兮自己这会子倒是没什么家人可见了:她哥哥德馨已经调回京师去任职,族兄吉庆此时以钦差侍郎的身份正在天津河北等处视察……而她家虽说原本祖籍在江苏,可是她家因五代以前已经到了辽东,便是留在江苏本地的本家族人,都是五六代以前的了,早已都没有走动了。
  不过皇上陪着她,她还要亲手给肚子里的孩子做针线;皇上又每次都带来从京师随着奏案一起捎过来的、婉嫔的书信,她倒也不寂寞。
  这日皇上来,手里捧了一叠书。进来先凑过来看她手里的针线,不由得又是一脸的嫌弃。
  “……你这是做给咱们的孩子穿的?”
  婉兮本意是想做一套的虎头帽、虎头镇、虎头鞋、虎头袜。可知道自己是什么手艺,这才最终只决定亲手做一双虎头袜。
  ——袜子好歹是掖在鞋里的啊,便是绣得不好,好歹外人看不见不是?
  结果没想到还没绣完呢,这样早便被皇上给嘲笑了。
  婉兮故意绷起脸来问,“爷难道看不出奴才是绣的什么吗?”
  虎头袜,虎头袜哎——这便必定是绣给男孩子穿的。她是希望能给皇上再生下一个皇子来。不为了什么太子之位,只希望能儿女双全啊。
  皇帝挑起单边眉毛,开恩似的认真看了一眼,随即便认真点了头,“看出来了啊——猫儿啊。”
  。
  婉兮都给气乐了,扬手便将手里的袜子给撇到炕里去了。
  气死了,却又其实也不意外。
  不光不意外自己的手艺,的确是十几年没啥长进;也不意外她的四爷,总能给她说歪喽,气得她压根儿痒痒,却拿他没辙。
  皇帝瞟着她,伸手将那袜子给捡回来,“嘿,还真别说,你这‘照猫画虎’整得还挺像回事儿的——虽说爷明知道你是绣猫呢,不过绣出来的模样儿瞧着哈,还挺像老虎的。”
  婉兮盯着他,没辙了,只能又是扑哧儿一声笑出来。
  “爷这说到归齐,还是夸奖了奴才呗?”
  皇帝将一对袜子套在他指头上,并在一起,故意皱起眉头道,“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弄呢?这俩小老虎凑在一起,不成了‘二虎’了么?”
  婉兮又笑又恼,扬起拳头来去砸皇帝。
  “还有爷这样当阿玛的么?还要叫自己孩子将来二虎去呀?”
  皇帝便也笑了,认真凝视婉兮,“世人皆畏虎,皆谓敢打虎者,便是英雄。可是独满人不畏虎,见虎皆欢腾雀跃——满人三人为伍,皆执虎枪,见虎则毙。”
  “从前辽东边贸,满人出售之土产,皆有虎皮、虎骨者。”
  皇帝抬眸凝视婉兮,“……咱们的孩子,必定也是能打虎的勇士。将来等他长大了,爷会亲自带他到木兰打虎。爷必定教他,打下两头虎来!”

  ☆、第2071章 85(5更)

  婉兮被皇帝说得,一双眼便忍不住有些湿。原来不止她自己希望能给皇上添个皇子,皇上也同样希望她能这一胎得男啊。
  可是这会子终究月份还早,婉兮不想叫自己整日就想着生皇子——若到时候生下来的是公主,岂不是要失望,又愧对那新下生的女儿去了?
  故此在临盆之前,婉兮始终控制着自己,不叫自己整天总往这个方向去想;甚至都不准请脉的小归去特地摸她是男脉还是女脉。
  婉兮这便抽了抽鼻子,调开话题,“……奴才记着,如意馆呈进过郎世宁画的《刺虎图》,那就是皇上在木兰,亲自打虎的情形呢。”
  说到满人打虎,不是逞个人的威风,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满人打虎,实则体现的是满人古往今来协同打猎的传统——满人打虎,总是三人为一小队。三人之间分工明确:三人手执“虎枪”,呈犄角之势向前逼近。一人在正中,吸引老虎的注意力,其余二人便得以从肋部、尾部等防备较弱处动手。
  且虎枪是满人专门为打虎而发明的兵器:长柄,枪头呈菱形,这样枪杆能将人与老虎隔开足够的距离,枪头又能有效地刺伤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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