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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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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就来了!”
  “该!这就是活该!叫她当年看我的五公主薨逝,心里的乐呵,今儿全都给抵回来!”
  那拉氏说着长长松了一口气,“令妃这七公主生的好!皇上喜欢,我也喜欢!”
  塔娜和德格自然也是解气,都不由得含笑道,“令妃一向乖巧懂事,奴才们倒没想到,她连生孩子都这样会生。她既诞下公主,便怎么都威胁不到咱们两位小主子去,主子自然也乐得与她交好。”
  那拉氏唇角轻勾,“说的是。与她联手,总好过与她为敌。”
  “只是她临盆之前那会子,我总难免担心她生下皇子。如今一切担心便都没有了。”
  那拉氏欢欢喜喜吩咐,“那倒要给令妃和七公主备一份儿重礼去。你们去预备,至少要是当年赏赐给忻嫔和六公主的三倍之数才好。”
  塔娜和德格对视一眼,也都含笑去预备了。
  。
  七公主降生三天,正是七月十七,七公主“洗三”。
  而这一天,也恰好是忻嫔的六公主的周岁之日。
  宫中皇子和公主们下生之后的重要日子不断,各种礼数也都不断。洗三和周岁都是重要的日子,宫中按例都有赏赐,都要派人执行各种仪轨。
  按着宫里的规矩,周岁抓周,又称“晬盘”,公主要使用以下物品:玉陈设2事、玉扇坠2枚、金匙1件、银盒1盒、犀钟1棒、犀棒1双、文房1份、晬盘1具、果筵1席。
  除了这些用具之外,皇帝、皇后、皇太后也有恩赐;其余后宫也应有贺礼。
  忻嫔一大早就在望着门外。
  内务府终于送来了六公主抓周的用具,也派了姥姥来;只是皇上却没来。
  一直等到快晌午了,皇后、各宫嫔妃的赏赐才到了。
  竟然送来的都这样晚,便是不用问,忻嫔心下也自然都明白——人家是都先到令妃那边去,给令妃和七公主送“洗三”的礼去了。
  只因这时辰早晚的区分,忻嫔便已经有些意兴阑珊。待得翻看那些礼品,果然当真并无什么出挑的。不过就都是宫里送礼常用的荷包啊、小金银锞子之类。
  忻嫔终是忍不住迭声冷笑,“……果然是薄厚有别!”
  乐容和乐仪也只能小声劝说。
  乐容道:“好歹,令妃是妃位,主子在位分上的确是暂时低于她去。这后宫里又是尊讲究尊卑有序的地方儿,故此她们这样倒也情有可原。主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乐仪也说,“……再说主子是刚进宫就得了公主,令妃都进宫这么多年了才得了这么个公主。便是她们对那边儿的心意重些,也是可怜那令妃这么大年岁了才得孩子的缘故。”
  “主子这么年轻,以后的孩子还多着呢,主子又何必计较这一时去?”
  叫两个女子这么一劝,忻嫔的心这才宽了下来些。
  “你们说的也是。终归她生下的也是个公主……我诞育六公主,不得晋位;她这回总归也不能!那咱们,就还分不出高低伯仲来。”
  “来日方长,总归我比她可小着十岁呢。若论将来,我如何就超不过她去?!”
  。
  这一日一大早,“五福堂”门口便按着满人的习俗,在门口右边挂上了红布条(若是男孩儿,在门口左边挂弓箭)。满人习俗,生男称“大喜”,生女称“小喜”,故此从宫门早上一开,外头人进来送礼,人人嘴上都道,“贺令妃主子小喜。”
  皇后那拉氏的礼,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塔娜亲自将礼送来的时候儿,天还不亮。用那西洋钟表来看,才三点多钟。
  这个时辰正是寅时,是七公主“落草”的时辰,也是皇上每天起身的时辰。
  皇后赏赐:金银八宝四对、金银如意二对、金银花钱二对、头挡一个、枕头一对、棉被二件、棉褥二个、棉袄四件、夹袄四件、袜子四双、吗哪哈四个、兜肚四个、红绸带四条、抱抱帘四个、白布糖口袋二个、月白纺丝带四条……
  这样琳琅满目,叫婉兮也不由得看了愣住半晌。
  玉叶却嗤了一声,“送来好大个箱子,奴才还以为这要装多少金银奇宝,却原来多是这些针线活计!”
  “好歹也是皇后主子,就送这些来,是担心咱们宫里没给公主预备么?还是说自家小气,只用着凑堆儿来撑大个儿呢?!”
  婉兮倒笑,“也难为她。这些年都加起来,便都要数这回她赏赐的最多。”
  “虽是针线活计居多,可是各宫的针线活计也都是要内廷主位们自己花银子的。但凡布料、针线、裁片,都得叫内管领在外头采买进来。”
  婉兮拿起一个抱抱帘来,指尖儿擦过那上面彩蝶翩跹的绣花。
  “这绣法不同于苏绣、杭绣,是关外满人的老绣法。后宫里,怕也只有皇后自己会了。便是上回皇上那件错襟的马褂不合身,皇上都特为的叫人送回京师来,给皇后来缝,就是因为那马褂的襟口上头原都是这些老针法,便是四执库的针线妈妈里,都少人能接得上了。”
  玉叶这才微微一怔,“主子是说,这怕是皇后自己亲手绣的?”
  婉兮笑笑点头,“故此,这礼我收的也欢喜。倒比送咱们多少金子银子更好些。”
  玉蕤便也笑,“可不是么!主子一向都不是在意金子银子的人,主子最在乎的总是人的心意。”
  玉壶在旁抱着七公主,却含笑轻轻道,“……这抱抱帘儿的绣工当真精巧。既是皇后赐下的,主子少不得来日三不五时就得用它包着咱们七公主去。若皇上来看主子和七公主,必定也能一眼就瞧出来了。”
  玉叶和玉蕤这才对视一眼,心下恍然大悟。
  婉兮挑眼含笑望玉壶一眼,点点头,示意玉壶放心,她自己并非看不出这一点来。
  “……若在民间,她是正室,我为侍妾。便是孩子刚下地,便得抱到她房里去才是。这会子在宫里,我好歹不用再执这个礼数。若此,我心下倒也没有什么受不了的了。”
  玉函看气氛略有些沉了,这便笑道,“奴才倒不好奇皇后主子赐下了什么,奴才只想知道,皇上赐下了什么……”
  玉壶便也笑了,“可不,这句话才是正经!”
  玉叶和玉蕤一时也都笑了,便都等着。
  这个时辰皇上才起身儿,按着规矩是先去读先祖实录,然后才是早膳,早膳过后就要批折子……也总要忙过一气才能过来。
  “急什么,总归钦天监给出的洗三吉时还早着。”婉兮自己倒是恬淡一笑。
  其实她自己心里倒是已经不太在乎皇上还会赐下什么——总归皇上的赏赐,都有内府记录在《赏赐档》里呢。而嫔妃生育该赏赐什么,《大清会典》里都有明白的规定,故此皇上便是赏赐,也不能超出《会典》里的规矩去,否则只会落人口实去。
  皇上在七月十五那天从清晨三四点,一直到夜里九十点钟,那一连串的拈香拜佛、施放焰火,已经是给了她和女儿最好的贺礼。
  那一份心意,又是什么金银能比得上的呢?
  。
  天亮之后,内务府送来了洗三的物品。
  计有:挑脐簪子、围盆布、缸炉(一种点心)、小米儿、金银锞子;花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小镜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儿、青茶叶、新梳子、新笼子、胭脂粉、宫皂团、新手巾、铜茶盘、大葱、姜片、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棒槌等等。
  宫里伺候水上的妈妈里们,接了物品去,便立时开始熬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去,等着待会儿吉时到了所用。
  除了这些物品之外,内务府还送来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的神像,供在外间的香案上。
  香案上摆一对蜡扦,蜡扦上插一对羊油小红蜡,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而婉兮的暖阁内,西墙上供的案子上,也早备好了五碗花缸炉糕、五碗油糕……等上供的饽饽桌。
  婉兮知道,阿玛虽然没办法跟额娘一样进宫来陪她,可是这上供的饽饽桌,却一定是阿玛亲手备下的。
  。
  待到午时,内廷主位们的“添盆礼”都到了。
  皇帝、皇后、皇太后的礼,叫“恩赐”,而位分低于婉兮的,送来的礼就都是“添盆”了。
  纯贵妃本位分在婉兮之上,不必亲自来送礼,叫人送来就是。可是纯贵妃还是亲自来了,亲送来从细软表里布料。
  “这些都是我托家里人从江南采办来的。虽不及三织造承应的那么华丽,可是我却敢保证,若论这细软透气,倒是比三织造进贡来的还好。”
  婉兮自是承情,攥住纯贵妃的手便含笑道,“纯姐姐若肯将四公主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包一包拿来,小妹便已心满意足了。”
  纯贵妃扬眉,不由得眉眼之间也是溢出感动,“瞧你说的。拈花小时候的旧衣裳,我如何能拿来给七公主穿呢?”
  “我知道,你这是不忘旧情。便是有了七公主,你还肯记着与拈花这些年的母女情分……你便放心,你这份心我懂,拈花更懂。倒不必用旧衣裳来委屈咱们七公主了!”
  婉兮便笑,“其实是纯姐姐舍不得……说什么‘旧衣’呢,那些满满的实则都是纯姐姐与四公主的回忆。纯姐姐自然爱若珍宝的,我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一时说说笑笑,婉嫔和语琴、颖嫔也都到了。
  既是“添盆”,自然是都加贵重的物品。三人将各自的小包袱打开,抖搂进去,婉兮便惊呼出来。
  “陈姐姐、陆姐姐、高娃!你们这是做什么?!”
  便是她们三个添进去的金银物品,便已是满满登登的到了盆沿儿了都!
  婉嫔便笑,走过来在握住婉兮的手,“你啊,别瞧我们三个素日也不得宠的模样,皇上也仿佛没赏赐过什么格外的去……可是好歹我们三个在宫里都这些年了,这些金的银的,怎么也都攒下了些。”
  “我们三个呢,平素又都不是喜欢穿金戴银的人,这便索性都添给咱们七公主,叫她长大之后漂漂亮亮的去!”
  婉嫔终究是海宁陈氏所出,高娃的阿玛更是都统,语琴家则是江南大儒,三人的家世都殷实,拿出这些金银首饰来,皆不成困难。
  但是终究她们都是进宫了的女子,母家便是再帮衬,终究隔着宫墙。她们有这些金银首饰放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才好。她们却都给七公主“添盆”了,叫婉兮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起泪光来。
  语琴便上前抓过婉兮的帕子,替她擦了,“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咱们七公主添盆的。将来啊,我们这几个没孩子的,还指望咱们七公主叫我们也享受一回当额娘的欢喜去,我们与这孩子的情分,又如何需要你这个当娘的这般的?”
  婉嫔听见便也笑了,“再说,便是我们三个给了七公主多少添盆,不也都是得添进皇上赐下的这个洗三的盆子里去?我们三个的心意呀,终究还是比不上皇上的。”
  婉嫔的话叫婉兮不由得望住那盆子去。
  原本婉兮没格外注意这个盆子,终究这盆子是内务府送来的,婉兮以为只是宫里固定用来给皇嗣洗三用的罢了。
  见婉兮朝她望过来,婉嫔便笑了,“……若我没认错的话,这个盆啊就是咱们皇上刚下生三天,用来洗三的那个盆儿!”
  “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皇上当年为了纪念出生之地,这便将这洗三盆送回雍和宫收存了,那会子宫里还郑重其事,行了一番仪轨。我因是皇上潜邸的老人儿,这便跟着一起去过雍和宫,故此认得这个盆。”
  。
  婉兮便愣住了。
  别说婉兮,语琴、颖嫔等人也都瞪圆了眼,随即都是捂嘴笑开。
  玉壶在畔,便也忍不住笑出声儿来,“哎哟,还是婉嫔主子一语点醒梦中人。不然如奴才这样愚钝的,还一直好奇皇上怎么还没赏赐下什么来呢!”
  婉兮虽不想喜形于色,可是这会子当着的人都是自家的姐妹,她不必那么拘着,这便也终是唇角扬起,怎么都放不下来了。
  玉蕤也来凑趣儿,“方才奴才忘了回,内务府是送来皇上的恩赐了……不过也都是按着《宫中则例》和《会典》里的规矩,并未有什么格外的去。”
  “奴才可小心眼儿了,刚刚还私下里嘀咕,皇上怎么就这么点表示呢……原来是奴才有眼无珠,生生没瞧出来皇上这样隆重的心意去!”
  婉兮则抬眸凝注婉嫔,“……这宫里,还有谁能认得出来?”
  婉嫔垂首沉吟,“自然只有潜邸里的老人儿见过。皇后今儿不必亲自驾临,可是愉妃位次在你之下,她却是必定要亲自来送礼的……”
  婉兮点头,“愉妃倒也不要紧。终究我诞下的是公主,怎么都影响不到永琪去的。”
  玉蕤倒瞧瞧在婉兮耳边嘀咕一声儿,“只要忻嫔认不出来就够了……可是其实,奴才反倒想叫她认出来,好好解一回气呢!”
  婉兮却摇头,“今儿也是六公主周岁儿,她宫里还得给六公主办晬盘礼。两个吉时相撞,咱们小七洗三的时候儿,她未必过得来。”
  玉蕤便笑,“那就行了!”
  。
  午时一过,已是到了给七公主洗三的吉时。
  王氏和徐氏忙活着,将公主的头朝着钦天监算好的方向。一个给公主清洗,一个在盆边唱着喜歌儿。
  “左掖金,右掖银,花不了,赏下人”……
  就在这吉祥的喜歌儿声里,皇帝含笑挑帘而入。
  众人先前都将精神头儿放在七公主这儿,都没留神皇帝这样悄然而入。慌忙之间都要行礼,却被皇帝抬手拦住,“今儿是七公主洗三,朕怎能抢了小七的风头!免礼,都起来,今儿大家伙儿尽管哄着小七就是,不必与朕多礼。”
  婉嫔便含笑道,“皇上怎不早一步来啊?依妾身看,这给七公主洗三,谁的福气敌得过皇上呢?倒不如由皇上亲自给七公主洗才好~”
  婉兮赶紧扯住婉嫔,脸已是红透,低声哀求,“……陈姐姐。”
  哪儿有天子亲自动手洗三的规矩去呢?他是皇帝,终究不是平民百姓家的父亲。
  皇帝却没恼,只是立在盆边儿,瞧着女儿笑。
  洗三的仪式实在够繁琐,甚至那流水还会灌进孩子的眼睛、嘴里去,故此通常婴孩儿都会放声大哭……可是七公主并未。她只是静静地承受着这一切,用一双还不可能看清人的眼睛,耐心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去寻找熟悉的身影和声音。
  听见皇帝的声音,她的小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终于放心地朝那个方向伸了过去。

  ☆、第1981章 244、穿耳(六千毕)

  刚下生的小孩儿,眼睛还什么都看不见呢,自然分不清谁是自己阿玛。
  可是兴许是孩子在娘胎里便对这个声音有记忆,故此刚下生的时候还能带着这个记忆去;又或者是天生的血脉相连……皇帝伸手捏住七公主的小手,这一瞬眼已是湿了。
  这边厢守月姥姥已是跪奏,说洗三礼成了。
  皇帝含笑点头,“你们也都辛苦了。”
  说罢叫赏。
  守月姥姥为首,一众妇差全都叩头谢恩后起身,退出去。
  唯独守月姥姥王氏还没起来。
  因王氏在一众妇差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故此连皇帝都客气,便含笑问,“姥姥还有不放心的?”
  王氏含笑跪奏,“说礼成,是常规的说法儿。因令主子诞下的是公主,故此洗三之后还有一事。”
  王氏说着从早就预报好的喜篮子里,拿出一个小碗儿来。碗儿里是打鼻儿香的香油,香油里锦袍着一根穿好了红丝线的绣花针。
  王氏回道,“今儿,还该给咱们七公主扎耳朵眼儿~”
  。
  大清皇室因是来自关外,许多传统习俗上还是与游牧民族相近。便比如这扎耳朵眼儿的事儿,便比汉人更在意些,说法也更多些。
  便如女孩儿家都必定是一耳三钳,故此扎耳朵眼儿每一边儿都得扎三个。
  这习俗与满人传统信仰的萨满教有关:萨满教认为人有三魂,即命魂、真魂和游魂。
  其中游魂是最为活跃的,可以脱离人体而活动,而耳钳则能卫护住游魂,以保证人的神安志宁,所以满人先民视耳环为平安避邪的灵物。
  不仅女子一耳三钳,从前满人先民,便是男子也扎耳眼儿、戴耳钳的。只是入关之后,渐渐接受中原文化,这才改了。
  这习俗便只由女子来传承,小女孩儿下生之后扎耳眼,对于满人来说便成为了一项隆重的仪式。
  皇帝含笑点头,“……伺候着。”
  王氏便“嗻”了一声,起身儿又从喜篮子里取出两颗黄豆来,一前一后垫住七公主的耳垂儿。
  这是要用两颗黄豆将耳垂儿给捻薄了,尽量只剩两层皮的时候儿再下针,这样儿能叫孩子少疼些。
  可是即便如此,婉兮却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地闭上眼,扭过了头去。
  虽然自己也有耳眼儿,小时候在不记事儿的时候已是如此扎过耳眼儿了,可是这会子便只是听说要给闺女扎,她便也都不忍看了。
  她只是软声道,“……姥姥轻些。”
  王氏便笑了,“令主子放心就是,老奴怎么敢叫七公主疼了呢。”
  “不过待会子,七公主难免哭几声儿。令主子知道的,小孩儿便未必是疼,只是担心害怕了也是会哭,到时候还求令主子多宽宥奴才些。”
  王氏越是这样说,婉兮这心里越是难受。这便更使劲儿闭住了眼,只能用力点头,“……姥姥轻些就好。”
  王氏这便行了礼,便将黄豆一前一后垫到七公主耳垂上去,便要用劲儿。
  小小的婴孩儿,果然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小手还在皇帝掌心,这便委屈地扁起了小嘴儿,仿佛就等着那一疼,便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
  小婴孩儿尚且眼睛看不见,只能凭着本。能来恐惧;可是大人却是能看得真真儿的啊。
  婉兮尚且还能闭紧了眼,扭过头去,可是皇帝一个大男人,外加天子,又如何能闭上眼也避开去。
  况且,女儿的小手还在他掌心里,他得攥着。
  眼见王氏便要开始用劲儿,皇帝忽然一声低喝,“住手!”
  王氏被吓了一哆嗦,手上本拿捏好的手劲儿,被这么一吓,便提前用了。两粒黄豆捻疼了七公主,七公主毫不客气地便放声大哭。
  皇帝便有些急了,“大胆的奴才,你如何伺候的?!”
  王氏这便噗通跪倒,已是吓得身子直颤。
  婉兮不得不睁开眼,忍着自己的舍不得,反倒要轻声劝皇帝,“皇上……小七的耳朵眼儿,总归该扎。王姥姥已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姥姥,手上自然有准儿的。皇上不如暂且松开手,到外间坐一会子;又或者皇上先回‘九洲清晏’去忙,待得这边忙完了,奴才再叫人去请皇上来瞧。”
  皇帝却皱眉,问了问吉时,见时辰还未耽误过去,这便吩咐孙玉清,叫他立马跑回“九洲清晏”去。
  婉兮不知道皇上这是做什么,这会子见皇上脸上紧绷着,便也没敢问。
  纯贵妃、婉嫔等人也只能默默相陪。
  孙玉清腿脚倒麻利,跑去不多时便奔回来,手上多了个小小锦盒。
  待得跪倒将锦盒呈进给皇帝,孙玉清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倒了一口气出来,却是朝玉叶方向,讪讪笑着道,“……姑娘好歹赏我一碗凉水。”
  玉叶本不想搭理孙玉清,又恨他当着皇上和这么多内廷主位,谁不好请求,偏偏要单单跟她请求。
  可是玉叶再不乐意,这会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且又是在主子的寝宫里,孙玉清好歹也算是去替主子办事儿,若连一碗水都不给喝,也说不过去。
  玉叶便冷着脸子,到外间去倒了一碗残茶回来,眼珠儿都不朝下转,只望着棚顶的彩画道,“……主子刚诞育公主,这会子自是还不能吃茶。这一碗是我们吃了一半的,茶是好茶,只是冷了一半。你若嫌弃便暂且请等一等,我忙过这会子,再替你去烧一壶来。”
  这本是玉叶想冷一冷孙玉清的意思,孙玉清若觉得受冷落,自己说不吃了,这便也两清了。
  可是却没想到,孙玉清一把便如抢的一般接了过去,扬头就给吃尽了。吃罢了还用袖头子抹一抹嘴,笑嘻嘻道,“这还是七月呢,自然这晾凉了的茶最好吃。姑娘这不是委屈我,是心疼我。”
  玉叶的脸腾地就红了。
  幸好这会子主子们的注意力都在皇上手里的锦盒儿,与皇上接下来的动作上,这会子她和孙玉清身边儿站着的,也唯有玉蕤等几个女子、太监罢了。
  玉叶便恼得一跺脚,低声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皇上和各宫主子都在呢,你不想活了,我还想留着我这个脑袋呢!”
  孙玉清面上从一脸的笑意,终是灰暗落寞下去。
  他垂首,苦涩地笑,用唯有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道,“……毛团儿哥哥出宫了,你也要出宫了。从此在宫墙之外,你们俩说不定还有机会相见。”
  “你如今怕死,想要留着脑袋,就是为了去见我毛团儿哥哥的吧?”
  玉叶一听他一口一声的“毛团儿哥哥”,这便恼了,低低斥道,“你甭在我眼前儿再提他!”
  这时候儿正好忻嫔从外头进来,瞧见他们几个,便边走边笑道,“……我来晚了。七公主的洗三礼可已成了?”
  玉蕤忙一把捏住玉叶的手腕。
  玉叶深吸一口气,带领一众女子和太监给忻嫔请安。
  “洗三礼已是成了。忻主子请在此稍等,奴才这便去通禀一声。”
  忻嫔却笑,瞟着孙玉清,“孙太监也来了?如此说来,皇上还在殿内未走?”
  孙玉清这便也跪着回话,“回忻主子的话,正是。”
  忻嫔便含笑点头,目光却是瞟着玉叶,“这么说,便是洗三礼还没完。我便是来晚了一步,也不算晚。想来皇上和令姐姐,必定都不会见怪。”
  听见忻嫔又一口一个的“令姐姐”,玉叶本就心里还窝着孙玉清那半把火呢,这便更是压不住,腾地就全起来了。
  她含笑盯住忻嫔,“忻主子是以为奴才故意挡驾?那就是忻主子想多了。洗三洗三,这清洗的仪轨本就完成了,是姥姥们亲口说的!”
  “至于皇上还没离去,那难道皇上来就只是为了洗三之礼来的?忻主子是觉着皇上就不能为了旁的来我们主子的宫里了?”
  玉蕤急忙扯住玉叶,可是玉叶口快,这一连串话已是都说出去了。
  忻嫔盯着玉叶,便笑了,“玉叶姐姐真是伶牙俐齿,从我第一眼见到姐姐的时候儿就是如此,这些年了都未曾改。我啊,真是喜欢极了呢~”
  玉叶冷笑着福身,“奴才岂敢。”
  忻嫔抬手抚了抚鬓角,“既然皇上还在,那就不用额外惊动了。我这便直接进去请安就是。”
  不等玉叶说话,忻嫔便直接跨进门槛来。
  映入忻嫔眼帘的是——皇帝亲手用两粒黄豆大小的碧玉球儿,正在给七公主捻耳垂儿。
  虽说这动作跟之前王氏所用的是一样儿的,可是皇帝的手法和态度与王氏自是不同。
  皇帝是俯下了身去,眼睛对着七公主的眼睛,一边微笑着,一边柔声与女儿说话;手上的劲道也是极力轻柔。
  况且玉质原本清凉,待得染了体温,越发温润;不似黄豆那般涩,叫七公主不再那般紧张。
  皇帝耐心地与七公主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便借这机会悄然地将七公主的耳垂儿都给捻薄了,这才用那修长的手指,从香油碗里拈出那根拴了红丝线的绣花针来——
  即便是皇帝亲自动手,婉兮还是心疼得急忙扶住婉嫔的手,用力别开头去。
  皇帝擅长弓箭,手指便极有准头。这便趁着七公主不备,陡然出手——针尖儿刺破耳垂儿,七公主委屈地哇地又哭出来。
  皇帝丢了针,忙自己亲手挖了“碧玉生肌膏”来给七公主抹上,然后伸手便将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地哄着。
  身子有父亲的怀抱圈着,耳边有父亲轻柔的语声,七公主虽说哭得委屈,不过倒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了。
  看见这一幕,婉兮和语琴等人都不由得红了眼圈儿。
  纯贵妃不由得叹息一声,与婉兮耳语道,“若不是四公主已是待嫁的年纪,且从小被令妹妹你待若亲生……那我今儿都要忍不住嫉妒了呢。”
  “这样的皇上啊,我都从未见到过。”
  婉嫔和语琴等人便都含笑,朝婉兮点头。
  ——谁说生下公主,皇上就不欢喜了呢?皇上能给予女儿的柔情,分明比儿子更多才是。
  便也由此可见,皇上虽至尊九五,可是内心里却是个温柔的人呢。
  可是这一幕落进呆立在门边儿的忻嫔眼中,却宛若万箭穿心。
  同样是公主,今儿也是她的六公主的周岁啊!她们母女苦等皇上,等得钦天监算出来的吉时都要过了,不得不仓促之间行完那晬盘之礼,也没等来皇上……
  原来皇上在这儿,在给七公主当这样柔情款款的皇阿玛!
  同样是公主,将来同样都是封和硕公主的名号,本来不该有什么区别的——却在这一刻,因为相比,而分出了不同!
  因皇帝在,玉叶和玉蕤等人都不敢扬声禀报,好在婉兮心有灵犀,一抬眼,还是瞧见了立在门口的忻嫔。
  婉兮便忙招呼,“忻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门口?快请进来。”
  忻嫔这才尴尬地笑笑,上前先给皇帝行礼请安,再给纯贵妃、婉兮、愉妃等人行礼。
  倒是舒妃笑笑,“难为忻嫔今儿怎么还过来了?今儿也是六公主的周岁儿啊,我刚还说着,等咱们七公主的洗三礼成了,我还得过去忻嫔那边儿,给六公主贺喜呢。”
  婉兮给玉壶递了个眼色,玉壶忙起身走到皇帝身边儿来,躬身将七公主接过去,递给奶口嬷嬷去。
  婉兮便也向忻嫔一笑,“一转眼,六公主都周岁了。我这会子无法亲往,却也备下了一份儿心意……”
  忻嫔便笑,“令姐姐何苦这样客气?六公主与七公主本是亲姐妹,小妹与令姐姐也是亲如手足,今儿小姐俩赶在一天的吉时,这便是上天赐下的佳缘呢。小妹高兴还来不及,令姐姐心下千万别有什么。”
  忻嫔说着又朝皇帝一礼,“皇上放心,六公主的抓周礼,妾身已经与内务府下的福晋们办得妥妥当当的了。令姐姐刚临盆三天,最是需要皇上陪伴的时候;七公主又刚洗三,最是需要亲昵的时候……还请皇上多陪伴令姐姐和七公主就是,倒不必去看六公主了。”
  皇帝便也扬扬眉,“朕待会儿自然会去瞧六公主。”
  忻嫔含笑再道,“妾身替六公主谢皇阿玛……只是,皇上国务繁忙,能抽空来后宫不容易,还是请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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