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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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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自也是红着眼圈儿含笑。
  “……爷以为,今年是爷不顺之年。可是哪里成想,原来一切的一切,都等在今天。”
  “这样想来,便今年所有的一切,全都值得了!”
  皇帝挨着婉兮坐下来,两人肩膀碰着肩膀。
  “……是你给了爷这样大一个惊喜,爷对那西北用兵之事,便更有信心!”
  。
  婉兮哭了一阵,又笑了一阵,却还是伸手推皇帝。
  “皇上别光顾着我,还有嘉姐姐的事呢……顺姬她们说,明明早就去请皇上了,可是皇上为何迟迟没来?”
  皇帝轻叹一声,伸手攥住婉兮,“那会子爷在寿康宫陪皇额涅说话,听得嘉贵妃的信儿,爷便也急忙出了寿康宫。”
  “只是说来也巧,爷刚出寿康宫,便收着军机大臣和理藩院尚书纳延泰的奏报,说达瓦齐禀称,‘我系俘囚,蒙恩不加诛。捐糜顶踵,不足报效。闻阿睦尔撒纳逃窜,恨不能身擒,拟寄信杜尔伯特台吉伯什阿噶什、库本诺雅特台吉诺尔布等,令协力擒献’等语。”
  “爷不得不立时回养心殿,与军机大臣研判此事……故此才耽搁了。”
  婉兮含泪点头,“奴才已经替皇上在嘉姐姐面前解释,说这个月来皇上忙于西北军务,这才来晚了……幸好奴才没有说错,皇上果然是为了西北用兵之事,才没来得及送嘉姐姐一程。”
  “奴才在嘉姐姐临去之时,曾斗胆说,嘉姐姐这次没能等到皇上来……可是皇上终归会给嘉姐姐一个交待。将来地下,皇上必定不会再叫嘉姐姐空等一回。”
  皇帝也红了眼圈儿,用力点头,“你说得对……是朕对不起她。来日地下相会,朕一定会与她道歉。”
  。
  十一月十六日,也即嘉贵妃薨逝次日,皇帝下旨,“钦奉皇太后懿旨,嘉贵妃患病薨逝,着追封皇贵妃,钦此。一切丧仪,该衙门察例敬谨举行。”
  十一月十七日,册谥嘉贵妃,为淑嘉皇贵妃。
  册谥当日,皇帝下旨之后,便为冬至寰丘祭天,而赴斋宫斋戒三日。
  。
  “嘉贵妃追封皇贵妃,自然是能葬入皇上将来的地宫的……以她高丽旗鼓的出身,能追封皇贵妃,这一生也算足矣。”说起淑嘉皇贵妃的薨逝,纯贵妃的感慨最深。
  “只是可惜,再追封皇贵妃,再与皇上百年之后地下同眠……可是终究在册谥当日,皇上便为了祭天去斋戒了,倒没能在最后的时刻,多陪淑嘉皇贵妃一会子。”
  纯贵妃与嘉贵妃都是潜邸老人儿,唏嘘对方,便也是为自己唏嘘。
  倒是语琴眸光一转,凝注婉兮。
  “……只是这样一来,贵妃的位分倒空出来一个了。就不知将来妃位之上,谁有这个福分了。”

  ☆、第1965章 228、衣锦夜行(六千字毕)

  “这个贵妃之位,若从妃位之中晋位,便也应当是愉妃吧?”
  婉兮自己倒是淡淡的,“如今妃位之中几人,唯有愉妃身边还是有皇子的。况且她是潜邸老人儿,便论循序渐进,也是愉妃晋位。”
  婉兮抬眸凝注语琴,“更何况咱们都瞧得出,皇上对五阿哥永琪有多器重。这便若论母以子贵,也是愉妃晋位。”
  语琴瞟着婉兮,轻叹一声,也无奈笑笑。
  “你说的自然有理。只是我终归忍不住遗憾,若你有了皇子,那这贵妃之位便必定是你的。”
  。
  语琴等人言者无心,不过都是循着这十五年来婉兮始终无所出的前提来说话。
  婉兮亲自送走语琴等人,回身便撞上玉蕤疑问的眼。
  回到寝殿坐下,婉兮垂首轻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是打算暂时连陆姐姐也瞒着。”
  “不止陆姐姐,这会子我连玉叶也要瞒了……我自不是不信任她们,只是我进宫十五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陆姐姐和玉叶一心系着我,若一知道消息,便必定藏不住,至少也要眉飞色舞的。”
  在宫里十五年,看过了太多女子在得宠与失宠之间沉浮,也直接或者间接地触碰到那些位皇嗣的夭折。当她意外之中,终于得了孩子,她心臆间便涌起从未有过的谨慎小心来。
  这个孩子比她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她愿意为了护着这个孩子而拼上一切去。
  她便也决定学学愉妃,在孩子显怀之前,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来了。
  待得孩子显怀,便也过了最初几个月的危险期去。
  。
  见主子坚定若此,玉蕤便也明白了过来。她忙在婉兮面前跪倒,“……奴才这才明白,便是咱们永寿宫的女子里,主子是只告诉了奴才。这是主子对奴才莫大的信任,奴才顶不辜负主子。”
  婉兮含笑点头,“我也告诉毛团儿了。宫里的事,女子主内,太监主外,里头外头有你们两个知道,咱们这宫里才能稳稳妥妥的,不乱了头绪去。”
  玉蕤抬眸凝视婉兮,心里已是明白,这是主子在含蓄与她说明,待得玉叶出宫之后,将要由她掌事儿。
  玉蕤眼圈儿有些热,“……主子不想叫玉叶知道,也是不想耽误她出宫的事儿吧?主子放心就是,奴才一定将这张嘴管得严严的。”
  婉兮点头,“这会子我身子这样了,这宫里宫外便有许多劳心劳力的事儿,不得不放下,交给你和毛团儿去。要瞒着玉叶,对你和毛团儿来说,也都不容易。”
  玉蕤含笑摇头,“主子不必担心,尽管都交给奴才和毛团儿就是。主子接下来这几个月啊,最要紧的差事便是养着咱们小主子了!”
  “奴才真希望主子能一举得男!那主子便自然晋位贵妃,皇上也得高兴死了!”
  。
  婉兮眸光扬起。
  是啊,在这后宫里,哪个嫔妃的心愿,不是一举就能生下皇子呢?
  可她却不想。
  前头已经有了皇上器重的永琪。更要紧的是,更是已经有了皇后的嫡长子永璂。
  自古以来,江山传承,不是立嫡,就是立长,皇上现在嫡子、长子都不缺,从皇嗣的数量上来说,皇上不缺皇子——皇上只缺女儿。
  便如同她当年曾经与皇上呢哝过的那般,她愿意为皇上生一个小女儿。如她与皇上亲昵时的称呼那般,在她年华老去之后,能取代她的角色,为皇上解语,受尽皇上的宠爱。
  那画面只是想想,便美好得叫她想要微笑。
  婉兮心意更定,便垂首微笑,“……我倒想生个小女儿。”
  带着这样的心意,她便连悄悄给孩子预备的小衣裳都是女孩儿的;便连自己的首饰里偶有掉个珠子之类的,她也不想送到内造办处去修理,只想将那些零零碎碎的给留下来,然后留着给自己的小女儿重新攒成一个什么来戴。
  玉蕤便瞟着婉兮笑,也是明白婉兮心下的计较,这便点头道,“不管怎样,主子终于有喜了,这就是天大的好事。至于究竟诞下皇子还是公主,终究凭上天决定罢了!总归,奴才们可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一体都是欢喜的!”
  。
  这个十一月里,曾被皇帝夺爵、责打过的三额驸,“遵旨带二十余人,驰赴军营”,甚有将功折罪之心。皇帝心下欢喜,下旨:“色布腾自投诚以来……急公任事,诚可嘉予。着赏给郡王品级。”
  曾于乾隆十七年袭封达尔罕亲王的色布腾,在这乾隆二十年,先被夺爵,再被赐予郡王品级。虽说品级降了一等,终究聊以为慰。
  “所以你们瞧,生下公主,谁说就不好了呢?皇上能对那色布腾这样眷顾,革了亲王赐给郡王,还不是看在和敬公主的份儿上?”忻嫔抱着自己的六公主,心下更是平静下来。
  如今嘉贵妃薨了,贵妃的位分便空下来一个。原以为能晋位为妃便是顶天,如今的情势便叫人心下更是生起更高一层的心愿来。
  乐容见状便笑,“……总归明年便又是八旗秀女挑选之年,皇上必定还得挑新人进宫。到时候宫里现有这些人的位分,便难免跟着一并晋一晋。主子今年诞下六公主,便怎么都该晋位的。”
  忻嫔含笑垂首,“妃位本就还缺少一人,嫔位里除了我有孩子之外,旁人都是多年无所出。便是为了这六宫和睦,妃位也不该空缺这样久,否则总归叫人心不安。”
  “更何况,这会子贵妃位分又空下来一个……后宫上下谁人不盯着呢?与其叫后宫里人人猜测,皇上必定不能将那位分空着太久。”
  忻嫔笃定地伸手捏了捏六公主的面颊。
  ……皇上今年没给她晋位,怕也就是赶上了用兵准噶尔的事。
  待得明年,若平定阿睦尔撒纳的用兵顺利,皇上便怎么都该给她晋位了。
  她不知道旁人还会有谁能得晋位,总之她有孩子,她便是最有资格的那一个。
  。
  幸好这个十一月里,前朝后宫都有这样多的事;待到十二月,除了筹备过年之外,皇后那拉氏便也临盆了。
  前朝后宫的眼睛都各自有聚焦之处,便没人留意到婉兮的身子。
  便连语琴、纯贵妃等本与婉兮亲近的姐妹,竟然也都没发现。
  十二月二十一日,皇后那拉氏临盆,诞下皇十三子。
  至此,皇后那拉氏已是有两个皇子在膝下,储君争夺之事,至少从表面看起来,已经渐渐失去了悬念。
  有了这样的底气,后宫诸人,再难有人撄其锋芒。那拉氏无论是在后宫的地位,还是她的性情,都进到一个最为雍容大度的时期。
  “这会子说到底,我只需要担心愉妃的永琪,还有纯贵妃的永瑢罢了……”那拉氏含笑望住新生的十三阿哥,五公主夭折的疼痛,早已抛到脑后去了。
  “主子说的是,这会子六阿哥终究还小,主子主要该防范的人,便只是一个五阿哥。”塔娜道,“终究皇上这次派皇子谒陵,五阿哥就莫名排到了四阿哥之前去……尤其是皇上在有了咱们的两位嫡子阿哥之后,还这样看重五阿哥,主子便不能不防备着些。”
  。
  那拉氏诞下皇十三子的那个晚上,储秀宫里愉妃彻夜未眠。
  女子三丹在隔扇门外上夜,听得主子几乎整个晚上都在翻身,那锦缎被褥的摩擦声本不高,可是在这个晚上却细碎地磨着耳朵,叫心都成了磨盘,宛若被磨出印痕来。
  天隐约亮的时分,愉妃便吩咐起身。三丹进去先给愉妃请安,然后伺候愉妃穿衣。
  三丹小心看主子,果然发现主子的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
  三丹便没叫外头等着进来伺候的女子进来,还是自己留在寝殿内,亲手拧了凉水的手巾,给愉妃敷了敷眼睛。
  三丹小心地道,“……奴才斗胆启主子,今儿若外头没什么要紧的事,主子不妨就别出宫门了。待会儿奴才就去请太医来,好歹给主子开个方子,咱们简单抓药吃几服,这便就不落人猜疑去了。”
  愉妃抬眸从镜子里望着三丹,“你担心我?”
  三丹不敢看愉妃的眼睛,只垂首小心答,“奴才是猜想,这会子皇后又诞下皇子来,便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盯着主子的反应看。主子便没有什么,怕都要被她们编排出故事来;这若是瞧见主子眼睛是红的,猜到主子昨晚没睡……那又不定要给说成什么样儿呢。”
  愉妃淡淡抬手,自己亲手从鬓边拔下一根白发。
  三丹惊了,这便急忙跪下。
  方才只顾着提醒主子,便都没留意主子鬓边新生的白发。
  愉妃自己倒是平静。
  “……无妨,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根白发了。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别说鬓生白发,便是满头华发,也没什么奇怪。”
  三丹没敢轻易说话,愉妃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良久,笑笑。
  “再说我这些年在宫里,便从不是以色侍奉皇上……我有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有了永琪而已。”
  她家出身低微,原本不过是南苑海子人,她家里世代都是南苑海子替皇上看着围场、负责打牲的披甲人而已。故此皇上登基,旁人封后封妃的,便是包衣出身的高云思都封了贵妃;她却只是封了个贵人。
  与婉嫔一样,她们两个是整个潜邸里初封最低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永琪,她这辈子怕是也无望封妃。就更不用说她阿玛还能因为永琪而成为司部里的从五品员外郎了。
  “我的这一生,都是因为永琪而改变。对我来说,这辈子便没什么能跟永琪相提并论。为了永琪,我便什么都豁得出去,什么都肯做。”
  她的目光有些疲惫地从妆镜上滑开,望向窗外去。
  ……皇后已经有了永璂,这便又诞下十三阿哥。前头摆着两个嫡子,那她的永琪岂不是要一退再退?
  皇上是喜欢永琪的,这前朝后宫谁看不出来?便是有了嫡子永璂,皇上今年不也是在派皇子祭陵之事上,将永琪摆在四阿哥的前头去?
  皇上对永琪的器重,如此明白。
  可是这会子,若要永琪还不被落下,唯一的可能——便是皇后的嫡子,一个一个地,不在了。
  。
  皇后的十三阿哥刚出世十天,便是过年。
  皇帝于乾清宫赐宴宗室王公,原本按例皇后便该在坤宁宫赐宴皇家女眷。今年因皇后月子未满,这坤宁宫家宴便要以纯贵妃为首的名义举办。
  纯贵妃只是抓住婉兮不放,连声说。“……这差事我知道责无旁贷,可是我终究是江南的出身,对这些满洲家宴的规矩,这些年还没有尽懂。今年自然还要令妹妹你帮我操持。”
  这若是往年,婉兮便也不谦辞了,只是今年,她终究要小心顾着自己的身子。
  婉兮这便含笑道,“那我倒给纯姐姐举荐个好人——纯姐姐何不请愉妃帮衬着?”
  为免叫纯贵妃起疑心,婉兮忙解释道,“今年是皇上二度平定准噶尔之年,此时朝廷最要紧的是安抚蒙古各部。愉妃出自蒙古八旗,且又诞育皇子,那此时由她出面,便是最合适的。”
  纯贵妃想了想,倒也点头,“你说的自然有理。”
  “可是婉兮啊,我便是知道今年这个年头特殊,我却也还是更敢信得着你呢!愉妃终究这些年,在宫里也没主持过什么去,若将我跟她两个凑在一起去,怕是都比不上你一个人来操持更得力!”
  婉兮便含笑道,“那我便再给姐姐举荐两个人——庆嫔和颖嫔。她们两个虽说是在嫔位上,不方便出来独当大任,可是给纯姐姐和愉妃当副手,还是当得的!”
  “况且陆姐姐也是出自江南世家,与纯姐姐如出一辙;颖嫔则也是出自八旗蒙古,与愉妃本就亲近。再说陆姐姐还是愉妃那储秀宫里的人,平素有什么商量的,倒也方便……”
  婉兮说着上前抱住纯贵妃的手臂,宛若撒娇一般轻轻摇着。
  “再说纯姐姐怎会忘了,今年皇上便给了陆姐姐好几回试炼的机会去。纯姐姐又如何看不出皇上的心思来呢?那纯姐姐何不顺水推舟,干脆将这件事也带陆姐姐一起试炼了去呢?”
  纯贵妃无奈,含笑望住婉兮。
  “我不敢说自己明不明白皇上的心,但是我好歹多少还能懂一点你的心思——你在宫里这些年,与庆嫔最是相互扶持。你自是最想给庆嫔机会试炼的!”
  婉兮便也含笑垂首,“那纯姐姐是答应小妹,还是不答应啊?”
  纯贵妃无奈一笑,“你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如何还能不答应?”
  “再说我这些年与庆嫔也是越发亲厚,你有心扶持她,我如何就没有这样的心呢?便如你说,我们两个都是出自江南的汉女,便这一点已是足够。”
  婉兮这才欢呼一声,“那我代我自己和陆姐姐,都要谢谢纯姐姐!”
  。
  好容易躲过了此事,婉兮接下来便为坤宁宫家宴上的装扮,颇为费了一番踌躇。
  坤宁宫家宴这样的场合,六宫嫔妃自然都要费心装扮,以求明丽动人,在众人面前不输了阵仗去。
  可是婉兮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她该如何小心,才能不叫自己身子的事儿,在坤宁宫家宴上便叫人看出来。
  她今年虽说已三十了,可是终究还是第一次遇喜,便是想藏着有喜的事儿去,怕有些细节也还是会下意识表现出来。
  而坤宁宫家宴,是所有嫔妃、宗室福晋们济济一堂,人多眼杂,更是许许多多人都有过生育的经验,这便倘若她有半点的不小心,便不定多少人都能给看穿了呢。
  衣裳倒是好选,她索性选了宽大的氅衣。反正这样的元旦家宴也是郑重的场合,穿着氅衣也不为过。
  “说起这氅衣,还得感谢咱们皇后娘娘……”
  婉兮立在穿衣镜前,将新上身儿的氅衣前后左右都照个清楚,以免露出痕迹来。
  “从前便是咱们宫里的旗装,穿的都是窄幅小袖的款式。是皇后主子正位中宫之后,开始改良咱们宫里的旗装。更将氅衣放上大雅之堂,如今倒是不少宗室福晋也学着穿了起来。
  女子旗装里的氅衣,左右皆有大开气儿,只能套在外头穿;氅衣前后幅片上皆有华丽反复的刺绣。这衣裳不甚符合大清肇始之处的简朴、拘谨的模样。
  也是因为那拉氏在人到中年之后,有些发福,喜欢穿大开气儿、腰身松快的衣裳;
  再者是因为皇帝登基二十年来,国力日渐强盛,便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王公贵族们都开始喜欢起华丽之风来。
  那拉氏本为满洲老姓的格格,对旗装自是最有研究。便是对满洲闺阁的“针绣”、“扎花”等满洲式样的刺绣也颇为擅长,于是那拉氏身为中宫皇后,便引领起了福晋们穿着氅衣的风气来。
  既然是皇后引领起来的风气,婉兮便于坤宁宫家宴穿着,必定不会引人猜疑。
  婉兮真正悬心的,其实是鞋。
  。
  便是在宫里,日常燕居的时候可以穿着平底鞋,可是坤宁宫家宴这样正式的场合,便怎么都得与氅衣搭配,穿花盆底或者马蹄底的高底旗鞋去。
  以她现在这个月份,穿那样的七八寸高的旗鞋去,即便一个小磕碰便都是致命的。
  婉兮左思右想,还是叫玉函准备平底鞋来。
  家宴这天,她小心扶着玉蕤的手,踏进坤宁宫来,便想寻到座位上去老老实实坐着,什么也不管。
  却不想刚迈进坤宁宫的门槛,忻嫔便含笑迎上来,屈膝行礼,便一眼瞄在婉兮脚上。
  忻嫔便天真无邪地一笑,“姐姐今儿的头发梳得真好看,这妃子红的氅衣更是花绣隆重……可是令姐姐今儿怎么没穿旗鞋呀?”
  婉兮便是悄然吸一口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凝住忻嫔。
  微凉。
  忻嫔却早早就避开了婉兮,眸光流转而笑,“小妹倒记着,小妹刚怀六公主那会子,也是这样的坤宁宫家宴。小妹便没穿旗鞋,旁人都没留意,却被令姐姐给发现了……”
  “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小妹今儿冷不丁瞧见令姐姐没穿旗鞋来,这便是忍不住诧异了。”
  忻嫔含笑垂首,用帕子掩了口。
  “……难不成,令姐姐也跟小妹上回一样的缘故,竟是有了喜不成?”
  。
  婉兮悄然吸一口气,静静望住忻嫔。
  忻嫔的神情里,分明带着讥诮;忻嫔方才说的那句话,倒不像是试探,更多的是讽刺。
  婉兮反倒犯下心来,淡淡一笑。
  “忻嫔妹妹就是年轻,记性可真好。都一年前的事儿了,我都忘了,忻嫔妹妹却原来将这样一个小细节还记得清清楚楚。”
  婉兮说着含笑握住忻嫔的手,拉着她起身。
  “……难不成忻嫔妹妹是记我的仇,这才念念不肯忘的不成?”
  忻嫔面色一赧,连忙道,“令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令姐姐方才也说了,小妹年轻。凭小妹这年纪,哪儿学得会把什么都往心里藏呢?”
  忻嫔说着主动上前,就势挽住婉兮的手臂。
  “便如小妹说喜欢令姐姐,从一进宫就喜欢跟令姐姐在一处……小妹便这一年多来,时时处处都尽数表现出来了呢。”
  “甚至,便连令姐姐有时候不胜其扰,都有些不耐烦了,我竟然也没瞧出来,更没往心里去,依旧一门心思往令姐姐这儿来呢~”
  婉兮便忍不住一声轻笑,“这么说来,忻嫔妹妹原来不是记我的仇,反倒是要提醒我,要记着忻嫔妹妹这么些主动的心意呢!”
  忻嫔倒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小妹其实也没这么想,总归咱们姐妹在后宫里年年岁岁地共处着,谁忘了点什么,本不要紧。终究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咱们以后注定要永远生活在一处,每日都得相见呢。”
  “姐姐便是不欢喜我从前每日去永寿宫里腻歪着姐姐,可也终究每日在皇后娘娘那请安也得碰见。”
  忻嫔目光不着痕迹滑下,又落在婉兮的腹上,然后是脚上。
  “以我与令姐姐的亲厚,便最知道令姐姐是循规蹈矩之人。今儿竟然不穿旗鞋,便总觉不可思议了呢。姐姐心底必定藏着秘密,可否与小妹说说?”

  ☆、第1966章 229、姻缘(六千字毕)

  “秘密?”婉兮妙眸一转,“有啊。”
  婉兮向忻嫔招手,唤她附耳过来。
  忻嫔微微一怔,便也迈步上前,凑近婉兮。
  婉兮轻声一笑,“……本不想叫人知道的,可是忻嫔妹妹既然这样想知道,我若不说,倒叫忻嫔妹妹寝食不安不是?”
  忻嫔面色便是微微一变,抬手掩住口,尴尬地笑,“姐姐言重了。小妹虽说关心姐姐,可是姐姐又不是病了,小妹还不至于寝食难安。”
  婉兮垂首笑笑,“忻嫔妹妹这样说,难不成是遗憾我今儿不是病了,也没什么大事儿?”
  忻嫔尴尬不已,只得摆出天真无邪的模样,推着婉兮的手臂笑,“小妹一向笨嘴拙腮,在令姐姐的伶牙俐齿前唯有甘拜下风的份儿,令姐姐爷知道小妹只是关心姐姐……令姐姐便别欺负小妹啦!”
  “我欺负你?”婉兮不由得举了帕子掩住嘴笑起来,“我一个内管领下出身的包衣,便在妃位爷还无子,我敢欺负妹妹这出身于镶黄旗的、且已诞下公主的高贵格格去?”
  “这话也就忻嫔妹妹你敢说。只可惜,别说这后宫里,便是世上的人,都没敢相信的呢~”
  忻嫔讪讪地咬住嘴唇,“……令姐姐不是承认是有秘密的么?令姐姐怎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没说?”
  婉兮便又笑得弯下了腰去。
  “忻嫔妹妹可真有趣儿。明明我方才已经要说了,是妹妹你兜了个圈子否认‘寝食难安’一说去,这会子怎地又怪在我头上了?”
  “话又说回来,我说不想告诉你,我方才又何必叫你附耳过来?”
  婉兮认真打量忻嫔的耳朵。
  “难不成忻嫔妹妹以为,我方才叫妹妹附耳过来,是为了咬妹妹的耳朵不成?”
  忻嫔抬眸凝注婉兮,面上有些讪讪的,却并不服输。
  “……若令姐姐要这样说,我倒觉着这话也没错啊。咬耳朵、咬耳朵,原本说悄悄话,就可以叫做‘咬耳朵’的嘛!”
  忻嫔说着,亲热地推了婉兮两把。
  “令姐姐就是想咬小妹的耳朵呢,小妹也等着令姐姐来咬!”
  忻嫔的小动作,只是女子之间为表亲热而轻轻推搡。可是婉兮却笑不出来,忙小心地站稳住,玉蕤也上前用足了力气扶住了婉兮。
  婉兮一双眸子便忍不住生起些凉意,盯住忻嫔去。
  这动作在外人眼里必定是亲热,便是她摔倒了,人也只说忻嫔不小心罢了。
  可是她自己清楚,方才这两把,虽然每一把的力道都不大,可是两把力气连在一处,若她穿了七八寸的旗鞋,这力道便足以把她推倒!
  ——刺探一个女子是否有喜,还有什么动作比这样的推搡更有效呢?
  婉兮望住忻嫔,反倒笑容涌起,心下也更平静。
  便从这一刻确认,忻嫔是一定对她的孩子怀有敌意的。在肚子显怀之前,将那些半明半暗里的敌人给挑明了,戳在阳光下,这总比要明里暗里防备的好。
  便从忻嫔身上,她也越发确信自己暂时保密的决定,是对的。
  。
  婉兮便小心扶住玉蕤的手腕,含笑再招手。
  忻嫔凑过来,婉兮便悄声道,“……大过年的,我们家乡有个习俗,叫‘踩小人’。忻嫔妹妹想啊,若穿着那‘寸子鞋”,踩小人怎么能踩得实诚?还是穿这样的平底鞋,才一脚一个准儿!”
  婉兮含笑凝视忻嫔,“我原本还犹豫着,这宫里哪儿有小人啊,我到底要不要穿平底鞋来踩呢?可是今晚上瞧,我倒是穿对了!”
  。
  忻嫔眸子里便又是一片幽暗。
  “令姐姐这又是说什么呢?”忻嫔抬眸静静望住婉兮的眼,“令姐姐终究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是令姐姐其实还是不想告诉我,这便搪塞小妹呢吧?”
  婉兮耸肩,“怎么,忻嫔妹妹家里没有过年穿新鞋新袜,以便‘踩小人”的习俗去?”
  八旗又分京旗和驻防八旗。如婉兮和忻嫔他们都是京旗的,这生活习俗都是将满洲在关外的习俗,与京师本地的习俗结合而成的。不论是镶黄旗的正身,还是内务府旗下的,在这生活的习俗上,实则都相差不了多少。
  忻嫔便讪讪地笑,“过年是有这个说法儿。只是,若小妹没记错,去年坤宁宫家宴,却没见令姐姐穿平底鞋啊。”
  “那会子令姐姐不是还直说小妹没穿旗鞋,于礼数不合,云云。怎么令姐姐往年不踩小人,单赶上今年踩小人了?难不成令姐姐的意思是,今年宫里出了小人?”
  忻嫔说着回眸瞟向众人。
  “倒不知道令姐姐所认为的那个小人是谁?小妹忖着,这会子宫里多出来的‘小人儿’,便也只有皇后诞下的十三阿哥吧?!”
  忻嫔说着笑起来,“难道令姐姐要踩的,是皇后娘娘诞下的第二位嫡子?”
  。
  玉蕤实在听不下去,生怕主子动气。
  虽说玉蕤相信主子若论这些口舌之争,绝不会输给忻嫔。
  只是主子这会子刚有孩子,这头三个月是最不该动气的时候儿。
  玉蕤便忍不住笑了,朝忻嫔屈膝一礼,“奴才倒是记着,忻嫔主子的六公主也是与十三阿哥同一年下生,只早了五个月而已呢。”
  “忻嫔主子若说‘小人儿’啊,那倒是六公主该排在十三阿哥前头。终究序齿如此,忻嫔主子说呢?”
  。
  忻嫔抬眸睨着玉蕤,便笑了。
  “玉蕤姑娘如今越发有几分令姐姐的模样儿了。便连这会子说话的神态都像……只是玉蕤姑娘比令姐姐小了六七岁去呢。若令姐姐也能回到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去,怕是要与玉蕤你更为相像。”
  玉蕤一震,便要说话。
  手却被婉兮紧紧攥住。
  婉兮一边捏着玉蕤的手,一边含笑道,“人这一辈子,谁都年轻过,也谁都必定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人啊,谁也别着急长大,同样地,谁也别奢望回到年轻的那会子去。”
  婉兮静静盯住忻嫔。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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