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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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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四拢,心里的光也跟着一点一点被摁灭。傅恒嗓子已然沙哑,缓缓说:“弟弟想见九儿。在谢恩之前,要先见见她。”
“不必了。”皇后立在脚踏上未及坐下,便就那么高高地站着,却不再看向弟弟:“我方才说了,时辰不早了,你这个时候不宜再见宫中任何女子。回去吧,来日有合适的机缘,我自会安排你们相见。”
“姐姐!”傅恒身子跪直,仰头定定望住皇后:“……皇后主子,奴才求主子个恩典!”
皇后却背转过身去:“本宫为中宫皇后,主内治,本宫便不会为了自己的弟弟也擅开违例。你去吧,别叫我为难。”
。
长春宫终于下钥了,献春直到熄灭灯火时才回来。进了门目光便有些闪烁,婉兮瞧出来了。
两人在一间房里,分睡南北炕。灯火熄灭,周遭陷入一片黑暗,婉兮在黑暗里张着一双眼。
“姑姑……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吧?”
献春在黑暗里轻叹口气,翻了个身:“没有。”
婉兮笑笑:“姑姑惯不是扯谎的人,姑姑瞒不过我。”
献春在黑暗里紧紧闭了闭眼,只得叹气:“那你先猜。猜中了,我才告诉你。”
婉兮轻轻叹了口气:“我猜……是九爷进宫来了吧?”
献春只得望着窗子,幽幽说:“是啊,难得你虽年纪小,心里却是个有数的。”
婉兮娇俏一笑:“九爷来说了什么?只可惜九爷今儿来得晚,没得机会来跟我说说话。”
献春便已然酸了鼻尖:“婉姑娘……实则在这宫里,人人都要遵守宫规,有些话我本来是不该说给你听的。否则……我自己倒罢了,却会连累到宫外的家人。”
婉兮心下一跳,忙说:“那姑姑便不必说了!姑姑的心意,我已领了。”
。
因此前凤格之事,宫中禁止传递消息的规矩再度被重提,于是就连傅恒被指婚一事,婉兮却还都不知道。
献春又不是普通的官女子,她是当年随同皇后嫁入重华宫潜邸的家下女子,献春等人与皇后的情分,非旁人能比。所以献春是当真为难。
婉兮次日寻了个由头,绕到位于东六宫的永和宫去。
那是前头故去的仪嫔黄氏所居的宫苑,陈贵人也随住其中。因位置在东六宫最东面,距离养心殿极为遥远,便也难得安静,也被认为是最不得宠之人所住的寒宫罢了。
因此婉兮绕过来,竟未被人注意。
婉兮上前叫门,腋门一开,陈贵人贴身的官女子白果含笑迎出门来:“魏姑娘来了~快请进吧,我们主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婉兮一怔,随即垂眸浅笑,进门前左右又看了看,这才随白果悄然没入门内去。
永和宫里浓荫匝地,虽然还只是三月,北方的树木花草尚未至盛期,可是因为永和宫里栽种的多是常情的松柏之属,于是此时也有树荫遮蔽。
若是夏日来,想必极好。只是这早春的三月立在这样的浓荫之下,未免觉得凄冷了些。
☆、173、御贡
173、御贡
陈贵人住在永和宫东配殿。
婉兮进了东配殿的门便忙请安。陈贵人亲自走过来,含笑扶起:“来得正巧,我一壶茶刚泡出颜色来。茶香都替我迎客呢。”
陈贵人非叫婉兮坐下,婉兮自然是怎么都不肯的,终究身份主仆有别。
陈贵人便笑:“说句实在的,虽然我担着个贵人的位分,你只是官女子;可是在这宫里,你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女子,那实际上的地位倒比我这个贵人高了许多。”
婉兮也红了脸,赶紧推脱:“那也都是宫里人敬重主子娘娘罢了,奴才哪儿敢自抬身价。”
陈贵人含笑凝视婉兮片刻,“你的身价不是皇后抬起来的~”
皇后这张脸便更红了:“陈主子再这么说,奴才唯有羞愧得赶紧夺门就跑了!”
陈贵人朗笑出声,吩咐白果:“赶紧把门儿关上,别叫魏姑娘跑了!”
一时说笑,倒叫婉兮初来的拘谨都散去了。陈贵人便也不管那么多,径自抓着婉兮坐下来,亲自给婉兮倒茶。
婉兮喝了一口品品,紧接着再又多喝几口,忍不住抬眸望住陈贵人:“这般清香优雅,鲜爽持久……当是御贡的珠兰茶。”
每年各地向宫里的贡茶分为两种:御贡和岁贡。“岁贡”者是宫里的主位们都能品尝到的,而“御贡”只专供皇帝饮用。
一个不得宠的贵人,竟然能享用到御贡,这若说出去,都没人肯信。
陈贵人便笑:“姑娘这舌头真刁!”
婉兮红了脸:“……奴才闻说这珠兰是四月才到花期,此时方三月,陈主子便喝上了;可见这是头茬,刚送进宫来,皇上就赏给主子了。”
陈贵人抿嘴微笑,“姑娘说中了我的秘密,可是殊不知,姑娘也泄了自己的底呢~”
婉兮扬眉,唇角有些不服气地微微扬起。
陈贵人垂首不急不忙喝了口茶:“姑娘家里世代在内务府为官,但凡皇上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姑娘家里都见过,也是有的;可是我却听说姑娘的阿玛任职内管领,却是主管饽饽承应的。所以姑娘倒不该对这御贡的茶叶这么了解,更何况这珠兰茶本是来自江南,由江宁织造进贡,跟姑娘家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可是姑娘喝一口就认出来了,足见姑娘不只见过,而且喝过……这宫里,除了皇上的养心殿,姑娘还能有机会在别处哪儿喝过呢?”
陈贵人说着含笑瞟了婉兮一眼:“所以啊,姑娘说,是不是将咱们两个的秘密,一同都揭翻了?”
婉兮这张脸便红透了。她赶紧只顾着喝茶,不敢看向陈贵人的眼睛。
喝完了才深吸口气说:“原来陈主子不是无宠,反倒是大大的得宠呢!”
陈贵人却不慌不忙嗑着瓜子儿:“无宠?得宠?那依姑娘看,在这宫里,什么才是宠?”
婉兮略被问住,静静思忖。
陈贵人也不急,只含笑道:“在皇上的宫里,得宠的人甚多,无宠的才少。你瞧上自皇后,下至新进宫的二嫔,皇上对谁不宠,哪个不在皇上跟前如沐春风呢?就是外人,也都道皇上乃是雨露均沾。”
☆、174、谓宠
174、谓宠
舒嫔和怡嫔进宫以来那么大的阵仗,婉兮就算没费心打听,可是两耳却已都塞满了。
对照二嫔的春风得意,语琴就更是黯然神伤。婉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也难免跟着迷惘,略有些看不透皇上的心。
上回她替语琴去求过皇上了,皇上还没给个准话,这接下来却又这样对舒嫔和怡嫔,倒叫婉兮也有些忍不住以为,皇上便将她的话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听得陈贵人这么说,婉兮忍不住垂下头去:“陈主子说的是。”
陈贵人搁下瓜子儿,就着茶托里的残茶,在炕几上写下个“宠”字:“你瞧这个字啊,就是屋顶盖下一条龙;龙啊,便为天子。”
婉兮便会意点头:“既见君子,为龙为光;言天子恩泽,光耀被及己也。”
陈贵人点头而笑:“姑娘好学识。”
婉兮面上微红:“陈主子谬赞。”
陈贵人却笑容一收,正色望过来:“故此姑娘便该明白,不管‘宠’在民间有多意味着私宠,可是对于天子来说,宠之一字却必定是广被遍及之事。天子之宠,是天子代表上天抚恤万民的职责,如阳光繁盛,播撒四海;却无关乎他私心的。”
“姑娘别忘了,这后宫里的女人们,除了是皇上的嫔妃之外,也同样是皇上的臣民。皇上既然身为天子,便该宠及万民,所以他才努力叫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恩泽。”
“皇上给我的宠,便是赐给我这御贡的珠兰茶;皇上给舒嫔和怡嫔的宠,便是位分上的超拔;皇上给皇后的宠,是时时处处敬重她正室的身份;皇上给贵妃的宠,是亲调药方的怜惜……”
陈贵人顿了顿,轻轻握住婉兮的手:“可是天子之宠,不等于天子之爱。天子之宠,泽被万民;天子之爱,才是他一心之私。”
婉兮心头怦通一撞,抬眼迎上陈贵人的眼。
“奴才明白陈主子的意思……奴才谢陈主子开解。”
陈贵人便笑了:“早知姑娘冰雪聪明,哪里用我多这些话。只是我跟姑娘投缘,又眼见着姑娘年纪小,担心姑娘一时心下郁结罢了。”
。
跟陈贵人说了这一会子的话,婉兮心下果然敞亮许多。大口喝了几碗茶,又陪着陈贵人嗑了一大盘的瓜子儿,说说笑笑,倒也觉得时光有趣了许多。
及至茶已淡去,婉兮将要起身告辞时,陈贵人方垂下眼帘说:“还有一事,我既听说了,便也想告诉你。”
婉兮微微一怔,抬眼望向陈贵人去。
心下愀然,缓缓垂下头去:“陈主子洞若明烛,那奴才便都斗胆一猜——陈主子是要告诉奴才,有关傅九爷的事么?”
陈贵人轻轻叹口气:“皇上昨儿已下了旨意,为傅九爷指婚。许配的人便是舒嫔的亲妹兰佩。”
陈贵人幽幽凝视着婉兮:“听闻原本兰襟、兰佩这一对姐妹花同在选看之中被留了牌子。只是皇上不知是何缘故唯赐封了舒嫔一人,转将兰佩指婚给傅九爷了。”
☆、175、悬心
175、悬心
婉兮从永和宫告辞出来,走进无人的宫墙夹道里,想着九爷有了福晋,一时欢喜得笑,一时却不知怎地,靠住红墙,怔怔落下一行清泪来。
舒嫔的家世这几日间早已灌满了两耳,于是既然九爷的福晋是舒嫔的亲妹,那么家世便是一般无二的了。想想那样的家世,九爷能娶到这样的福晋,对于九爷来日的前程来说,自然是大有助益。
所以她是真心实意替九爷欢喜呢。这回九爷就再也不用荷包缺了都没人缝,还找她这样笨手笨脚的缝了……想来她那荷包必定是缝得太丑了,于是九爷即便欢欢喜喜要了去,却再未见戴出来。
以后便好了,她自可放放心心地看九爷腰带上换了妥帖好看的荷包,再不用寻思自己那荷包了。
可是……却又为何要掉眼泪呢。
她抹了一把脸,赶紧扬起头来,好叫泪花没办法再流下来。
兴许是夹道里的风大吧,又或许是……她想起他送她进长春宫那日,也是走在这样的夹道里,他促狭地捉过她的包袱,含笑说,她就像个小媳妇出门子……
那些玩笑话,虽不曾当真,可是此时想来,却刮得心有些疼。
她是悬心他。
因隔着宫墙,她完全无法得知,他接到指婚的旨意那时,该是何样的反应。
他会平平静静地接旨么?若肯的话,她这颗心便也可稍稍放下了。
若他不肯……她又见不着他,没办法开解一二,只放着他一个人扛着那重重的大山,她的泪珠子就又止不住地往下直掉。
她是心疼他,心疼那个痴心之人。
她不是不懂他的心,虽然不得不装作不懂,可是总归舍不得他为了她而伤心、为难……
她靠着宫墙根儿坐下来。
实则昨晚献春那般的欲言又止,她便隐约猜到了。
她只是不明白皇后为什么不将她叫了去,当面将这件事告诉她。如果这话是皇后亲口说出,她至少还能从皇后口中知道九爷的情形。
可是整个长春宫里的人,没人肯给她漏一句风。如此想来,便也是皇后下了严令,就是不准叫她知道的吧?
皇后……是怕她会闹?还是担心她会如何?
可是这样的答案,皇后当然不会亲口告诉她,她自己心下一时却又想不清楚。唯有坐在这寂寂的夹道中,叹息一时,落泪一时。
待得叹息都吐尽,泪也流干了,便爬起来,重新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回去。
便再多疑问,可是她也还是要寄居在那一片屋檐之下。
如陈贵人所说,她是皇后身边的人,这宫里人尽皆知,所以她也唯有长春宫一处可以寄居。除了那里,没有其他任何宫苑敢收留她。
在这宫里,她一日是皇后的人,便要永永远用都是皇后的人。无处可去。
惟愿,九爷能与福晋相见恨晚,琴瑟和鸣。
。
这日刚过了未时,赵进忠便来报,说皇帝正往长春宫这边来,叫皇后预备接驾。
皇后听了淡淡一笑,吩咐素春帮她更衣。
素春一边给皇后更衣,一边忍不住小声问:“……可叫婉兮来伺候?”
☆、176、鲜妍
176、鲜妍
素春来叫婉兮,叫去皇后跟前伺候。说着还递给婉兮一个锦匣。
婉兮接过来打开来瞧,见里面竟是一对堆纱的鬓头花。两簇粉红的海棠,栩栩如生,娇艳若滴。
婉兮便愣了:“姑姑这是?”
素春别开目光:“官女子是不准花枝招展,都得素着头脸,只可编一根大辫子。可你现在已是二等女子,纵还不上旗头,却也可以鬓边各簪一朵花了。这是主子特别赐下的,你谢恩,戴上就是。”
瞧婉兮面上还有犹豫,素春便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自己就有制通草花的手艺。可是你制的不过多是关外特有的花木,造办处里江南来的工匠没见过、造不出来罢了,方显得你手艺新鲜些。可其实若论这宫花的精致、逼真,你是怎么都比不上扬州工匠的手艺的。”
婉兮便也躬身:“姑姑教训得是。”
素春转身向外:“戴上吧,主子还等着呢。”
。
当窗理云鬓,婉兮望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
进宫半年以来,她穿着打扮皆极尽素淡,今儿冷不丁在鬓边簪了花,又是这样的粉红鲜妍,便映衬得她眉眼越发清丽灵动了起来。
便如这春天,也终于停落在她发间。
纵然官女子还只能用铜镜,没有主子们的玻璃水银镜那么光亮,不过身为女儿家,她也还是忍不住对镜中的自己含羞而笑。
。
因来不及准备别的饽饽,婉兮便大着胆子抓了几个自己刚做好,本想自己和姐妹分享的,装进捧盒,小心带到正殿去。
刚踏上月台,她便已经瞧见了李玉立在门槛内。
婉兮小心吸一口气……她已想到是皇上来了。
随着素春的叫进,她捧着适合迈进暖阁。
不敢抬头,就觉暖阁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她垂首请安。
皇后在上温婉地笑:“婉兮今儿簪了花……叫本宫瞧瞧,真是好看,当真是人比花娇。”
婉兮咬住嘴唇,只能谢恩。
皇后又笑:“婉兮今儿又进了什么好饽饽来?快呈上来,叫皇上尝尝。”
婉兮这才起身,悄然抬头,目光瞥向皇帝去。
只是阳光那样盛,从他背后的南窗照进来,在她眼前便形成了一堵金灿灿的光墙壁,叫她只能影绰绰看见他蓝色的常服褂,却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婉兮小心将捧盒放在炕几上,打开盖子。
皇后也是好奇:“嗯?这是什么?”
皇帝却手快,抓过来一个便咬了一口,却随即就丢回捧盒里。没说话,却是皱了皱眉。
皇后便不由得小心提了一口气:“婉兮,这做的是什么?本宫从未见过。”
婉兮红了红脸:“是榆钱儿饽饽。”
皇后小心打量皇帝,却见皇帝长眉微微一皱。皇后只得小心地连忙说:“怎如此大意?这榆钱儿……又如何是能进给皇上用的?”
婉兮窘得脸红,急忙蹲身:“奴才是瞧着树上结了榆钱儿,最是新鲜不过,极有早春意头。奴才便又合了些新碾的棒子面儿,做成这饽饽。虽不好看,可是吃起来却有春的滋味。”
皇帝半晌才道:“……皇后,朕想念你亲手做的酸奶饽饽了。”
皇后忙起身一福:“皇上稍坐,妾身这便去亲手做来。”
☆、177、哼哼
177、哼哼
皇后带着素春等人出去了,暖阁里只剩下皇帝和婉兮两个人。
婉兮便有些忍不住恼了,抬眸去瞪皇帝。
饽饽就算再粗糙些,可也不至于难吃到只被他咬一口就扔到一边去吧!
更何况,那榆钱儿鲜甜可口,棒子面也是她用细网小箩筛了三遍筛出来的细面儿,又细又香,一点都不刮嗓子眼儿!
眼前光影氤氲散去,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点点看清了他的眉眼。
他眼中夹了一丝莫名的不快,迎住她的目光,轻哼一声:“我猜,这种饽饽你在家里吃剩下的,都喂猪了吧?”
。
婉兮呛住,强自忍住:“……皇上说得对。”
皇帝这才长眉微微抖动:“你这……芯子里都是冷的,咬一口就知道是你早上吃剩的。所以你是把我——当成——哼哼!”
婉兮脸上腾地一红,已是忍不住笑了。
“奴才……这就送去喂哼哼。”
他瞪圆了眼,却只是哼了一声:“罚你下回现做。榆钱儿,我是喜欢的;你做出来的饽饽,我便更喜欢。”
婉兮无法不轻轻阖上眼睛,方能抵御住从他那边汩汩而来的柔软。
原本……也是想绷起些脸色来的。舒嫔和怡嫔那么大的阵仗,她如何能给他好脸子看?饽饽——何尝不是故意?
她咬唇嘴硬:“饽饽倒罢了,皇上养心殿里什么饽饽没有,又何必非要到长春宫里来用?奴才制头花的手艺总归是比不上扬州工匠,奴才做饽饽的手艺更比不上御厨,皇上就算头三五回吃个新鲜倒也罢了,吃多了定是厌了的,奴才也做不出那么多花样儿来了!”
“瞧这一张利嘴!”
他忽地伸手,将她一把抓到眼前,指尖捏住她下颌。再缓缓,滑上她春瓣儿……
他的眸光微微幽暗下来,呢喃道:“又何必簪花?最好的花瓣儿,已在这了。”
婉兮心慌不已,忙向后躲开。一不小心又差点被炕边的脚踏给绊倒了。
他瞧着她面上无法掩饰的、青涩的慌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原说的倒也没错。我来,的确不是为了来吃饽饽的。”
他将话就说到这儿,便不说了,只一双黑瞳染满了耀眼的眼光,定定凝着她看。
。
她一颗心,便慌成了无路可逃的小兔。
她只能半扭了身儿。
“那皇上是来干嘛的?哦,奴才省得了,皇上自然是来看皇后主子的。”
皇帝轻笑出声,没说话,只忽地扬手,用个物件儿砸在她身上。
婉兮一瞧,是个小包儿。
婉兮脸便又红:“这又是什么?”
“自己看。”皇帝却矜持着喝茶,看都不看她。
婉兮只得蹲身捡起那小包儿,打开一瞧,心头便忽悠被暖意湮没。
竟然是那个……曾经错送给了富文的白玉葫芦坠儿。
“皇上给要回来了?”她仰头望他。
他轻哼:“注定不是傅家的,朕不用要,也自会回到朕的身边。”
。
婉兮将葫芦攥紧,心下又因“傅”字,生起漫漫泱泱的心疼。
“皇上……可见过九爷?”
皇帝微微眯眼:“你,想见他?”
☆、178、又见
178、又见
婉兮凝视着皇帝,虽则心下紧张,却也还是坚定地缓缓点头。
“……兄弟一场,奴才至少也应当面向九爷道一声恭喜。”
皇帝阖上眼,却倏地起身走向门外去,扬声叫:“李玉!”
婉兮不知这是怎么了,自己是应当留在原地,还是应该跟着皇帝一块儿出去。可是眼瞧着皇帝竟然直接出了殿门,下了台阶而去,她从南窗里只来得及看见皇帝的背影。
他怎了?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九儿。”
婉兮狠狠一怔,霍地转过头去,却见门口正站着个石青色服色的男子。
那不是傅恒,又是谁?
“九爷!”
婉兮奔过去。
李玉在门外,朝傅恒和婉兮含笑躬身:“奴才在门外伺候。”说罢替二人将暖阁的大红门关上。
婉兮愣怔看着傅恒,可是心内翻涌得更多的却是皇帝的此举。
他明明不愿意让她见九爷的,可是今儿这却是怎么……?
就连九爷的亲姐姐都不想叫他们见面,皇上他怎么却?
万千的问题一时找不见答案,她只抬头用力凝望傅恒。
他瘦了,憔悴了。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家公子,仿佛一晚便长大了。此时站在她眼前的他,双腮微塌,目光枯槁;唇边颌下生出了青黢黢的胡茬。
婉兮还特别瞧见,他腰带上竟然摘得干干净净,竟然连一个荷包都不肯戴了。
婉兮想笑,可是眼内却模糊了。她咧开唇角,上前扶住傅恒的手肘:“九爷,昨晚儿可是跟人打马吊打了整晚?”
傅恒阖上眼:“九儿……你还打趣我。你,可——听说了?”
他的声音都是颤的,仿佛既不想叫她知道,却又想叫她知道。
她明白,他不想叫她知道,是怕她如他一般的难过;可是想叫她知道,便是想豁出个鱼死网破,索性将所有话都说开,以此来问她的心意。
她垂下头,眨掉泪花,浅浅地笑:“九爷,肯听听我在宫里的琐碎么?”
傅恒能在长春宫里见到婉兮,本就时辰有限,他此刻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哪里有时辰可以耗费在琐碎上?可是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拉住婉兮的手:“你说,我听。”
婉兮心底便又涌起轰然的潮头,它们都袭上来,险些从她眼中倾泻而下。
她避开他的目光,歪头娇俏一笑:“九爷还记得陆姐姐吧?她此时已是皇上的后宫。我在宫里与陆姐姐相依为命,陆姐姐舍不得我离开,每次都说真希望我能留下来。”
“然后……别人也问我,问我会不会为了那样情同姐妹的陆姐姐而留下来。九爷猜,我怎么答?”
傅恒深深吸气,凝视住婉兮的眼:“九儿的聪慧,无人能擅为揣度。九儿告诉我,好不好?”
婉兮按住他袖口,仰头深深看他的眼睛。
“我说,我不会。九爷可会觉得我绝情?”
傅恒何等聪明,便温柔地笑,轻轻摇头:“怎会?我明白你的用意:陆女子留在宫中,这已是她自己的命。她若惯了倚赖你,就永远没办法在这宫里独立生活下来。你唯有断了她这个念想,才会叫她学会自己生存。”
☆、179、放下
179、放下
婉兮扬眸一笑,“我不会为了陆姐姐就改变自己初衷,九爷就也不该为了我就忘了自己是谁。”
“九爷是富察家的九爷,是皇后主子的亲弟弟,是被皇上器重的臣子……这些,在多年以前就已注定。我更听说,九爷十四岁时已行走民间,立志建一番宏业,九爷给自己的人生,早已画就图景。”
“而九爷认得我,不过才半年。怎可因为我,就将自己苦心经营的那一切,又都贸然亲手打碎了。”
傅恒心下一震,眼睛都红了,可是却不能不被婉兮这番话震慑住。
婉兮含笑点点头:“九爷从不是只会声色犬马的富家公子,九爷是注定要为这大清江山创一番功业的重臣。所以不用我劝,九爷本来就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傅恒一把攥住婉兮的手,那眼中似乎已要滴下血泪来。
“可是……你要我怎么放得下你?!”
婉兮扬眸迎住他的目光,努力明亮地笑:“那就让我放下九爷——九爷,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朋友,是可同生共死的哥哥。我心中对九爷并无其它,九爷可明白了?”
傅恒连退数步。
“九儿,你说什么?我不信,你是故意叫我死了心!”
婉兮走上前,高高抬头,迎上他破碎的目光:“可是我为什么要骗九爷?如果我当真对九爷有情,九爷大婚在即,我又怎么会甘心留在这宫里,徒劳地看着这一切?我凭什么要将九爷拱手让给别人,我怎么可能不绞尽脑汁想法子把你的婚事给搅了?!”
傅恒说不出话来。
婉兮闭上眼,轻轻摇头:“我不是那样好性儿的人,我更从来都不会闷头受着别人欺负。我若想要,我必定设法去争。而我若不去争的,便只是……我不想要的。”
便如这宫里的新人来旧人去,她看着心痛,却不去争,就如皇帝所说,她是因为还揣着想要出宫的心啊。
她走上前,伸出手来握住傅恒的手:“九哥哥,你会不会因为小妹说了实话,就从此不想再要我这个妹妹了?”
傅恒垂眸,深深、心痛地凝注她:“九儿……我还是,不愿信。我只怨这宫墙隔住了你我,如果你肯多给我些时光与你相处,我不信你会不对我动心。”
婉兮便笑了,认真点头:“九哥哥说得对,我也相信有可能会是那样。可是九哥哥,你总该明白,事已至此,所有的假设便已毫无意义。小妹不希望你以那些虚幻的假设,反倒绊住了眼前。九哥哥,我要你睁开了眼,看清你眼前的天、脚下的路,去做出你该做的事。”
“可是我对那兰佩……丝毫无意。”傅恒绝望地凝视着九儿,“我无时无刻,想的都只是你。”
婉兮轻柔地笑:“就如九哥哥方才对我所说的:纵使无意,可若朝夕相处,说不定亦可情投意合。九哥哥不试,又如何知道不成?”
。
长春宫的膳房,皇后正亲手忙碌。
皇帝却闪身而入,惊得皇后险些被蒸汽嘘了手。
皇帝上前扶住,淡淡笑笑:“……朕带个人来见你。”
皇后一怔,外头一个人随着毛团儿走进来,却是凤格。
☆、180、薄惩
180、薄惩
膳房里白雾笼罩,皇后眯起眼来,一点一点看清走进来的凤格。
多日未见,凤格并未见憔悴。到了帝后跟前,依旧亭亭地行礼,并不狼狈。
皇后便笑了,转眸望向皇帝,柔声道:“秀贵人快起来吧。多日未见,本宫也着实想念。只希望你在内务府,跟大臣们说明了在宫闱间私传消息的嫌疑,本宫相信以皇上对你的钟爱,定然不会严惩于你。”
皇帝闻言便也点了点头:“那天的消息传得很广,不独她们承乾宫,朕知道这后宫里实则都传遍了。朕如果只治她一个人的罪,倒有失偏颇。”
皇帝转头看一眼凤格:“不过既然有错,朕又不能当不知道。所以朕一下旨,贬秀贵人为秀常在。”
皇后淡淡一笑:“皇上的处置自是得当,妾身也以为这样最好。”
皇帝瞟向凤格:“还不向主子娘娘请罪?”
凤格又想皇后行抚鬓礼请罪。皇后便也轻叹口气:“本宫以皇后之位,也不能不做适当惩处。便罚两个月的份例吧。”
。
凤格谢恩,垂首暗暗笑着远去了。凤格虽然将那笑小心掩饰,可是如何能瞒得过皇后的眼。
那笑……分明还带着一丝不屑。
皇后立在白雾里定了一刻,然后才含笑问皇帝:“凤格私传消息,那消息必定有来源。妾身担心是内务府里的人多嘴……不知皇上可追本溯源?”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这后宫里家人在内务府当差的,人数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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