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10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婉兮这一刻盈了满心的清风明月,不由得真诚朝皇帝一拜,行下大礼去。
多谢四爷……救我不仅一命,更有这一刻已经快要被仇恨染黑了的心。
。
皇帝眯眼凝视着眼前清丽的容颜,不由得唇角轻轻一挑。
“嗯哼,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起克,站着说话吧。”
皇帝叫婉兮起身说话,可是皇后却还跪在地上。
一个嫔位可以站着回话,可是就在她面前,堂堂正宫皇后却还跪着。
婉兮却也还顾着礼数,即便是站着,也退后一步,站在皇后的身后去。
皇后虽排位在前,可终究还是跪着,不由得回头瞟向婉兮:“令嫔,你方才说能审蜂子。本宫倒要问你,如何审得?”
皇后朝皇后福身,“回主子娘娘的话,蜂子虽不懂人言,却有固定的生活习性。那日晚间,蜂子既然蜂拥而至,便必定有两个原因:一是光,二是香。”
“若有光,便自然一路上有灯光指引蜂子,这便细查那晚究竟何处有异常灯光。”
“若是香,便要查那晚嘉妃在宫里焚过什么香,身畔的纸帐凉棚里可掺入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去。”
皇后便一眯眼。
婉兮迎上皇后的目光,淡淡一笑:“这世上的事总归有来龙去脉,只要有人做,便自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皇帝便笑了:“说得好。”
皇帝扬声道:“李玉,传旨宫殿监,命宫殿监总管太监胡世杰亲自来查宫墙内的事;宫墙外,便交给内务府傅恒去查!”
☆、二卷386、落泪(10更)
二卷386、落泪(10更)
皇后不由得一凛。
敬事房有总管三名,不过品级不同。
赵进忠为五品,而这个胡世杰年纪虽轻,却已是正四品的敬事房总管!
这个胡世杰当年在重华宫里,是如毛团儿一般每日都要在皇帝身边伺候的随从“哈哈珠子太监”。待得皇帝登基,胡世杰也成熟了起来,故此皇帝直接将胡世杰任命为品级最高的敬事房总管。
故此,胡世杰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却一向只听皇帝一个的。便是皇后、皇太后的话,若与皇帝的话有所违拗,他便也有胆子一律不听。
皇上这件事既然将宫墙内的交给胡世杰去查,皇后便已是明白,她便再难从中加入影响去。
只是这一会子,皇后更担心的倒不是胡世杰,而是……小九啊。
她不由得扭头望向重华门外去——
若是小九将令嫔带回来的,那他这会子置身何处?会不会就在宫门口,正看着她这样跪倒在皇帝面前?
。
婉兮就站在皇后身后,皇后扭身望过来,婉兮便也瞧见了。
婉兮轻叹一声,垂首道:“回主子娘娘,已是夜深人静,九爷终究是外臣,不宜再入大内。妾身已是劝了九爷回去了。”
。
在傅恒一脚踹开慎刑司内院的大门,不顾一切冲进来的时候,婉兮便知道是皇上已经知道了。
九爷从不是鲁莽的人,况且他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绝不会这样;可是既然九爷能这样近坚决地踹开了门,便必定是有底气的。
九爷的底气,同样是皇上。
那一刻婉兮是自己推开房门,含笑而出,立在九爷面前。
那一刻的九爷竟是瞪大了眼睛望住她,倒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婉兮无法忘记,那一刻的九爷唇上已经蓄了青青的唇髭,越发成熟俊朗,可是那一刻盯着她看的眼神,却依旧还是从前那个十九岁年轻公子的模样。
婉兮故意俏皮,在暗夜银月之中,拉长了嗓音学鬼叫:“……九爷,你,怎么才来呀。今晚,鬼门大开……我,才能留下来,多看你一眼~~不过这会子,天快亮了,我~~必须得回去了~~”
婉兮本是说笑,不想叫九爷担惊受怕。可是她也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九爷竟然清眸一闪,一对清泪便顺着面颊直堕而下!
他为她落泪……不再是当年那个年少公子的眼泪,而是如今的军机大臣、封疆大吏,当了阿玛的成熟男子的眼泪。
婉兮也不由得动容,上前轻轻碰了碰九爷的手腕。
“九爷别傻!你瞧,我是有形儿的,不是魂儿,也是温热的。”
傅恒翻腕,一把便紧紧攥住了她手肘。
那一刻……婉兮知道,若不是忌惮着身在慎刑司,九爷是险些就要将她一把拥入怀里的。
婉兮不由得连忙向后退开一步,将手肘送他掌心闪开。
却也忍不住含了泪,映着银月,向他点头而笑:“……九爷,我没事。九爷没来晚,是我累得九爷忧心。”
傅恒明白婉兮那一退步的用意。
如今他与她之间,这样一步的距离便是永远都跨越不过了。纵然还能斗胆这样面面相对,却也再也不能碰触她半点,哪怕只是发梢衣角。
☆、二卷387、难追(1更)
二卷387、难追(1更)
皇帝安排完了一切,亲自拥了婉兮而去。皇后撑着跪麻了的腿,勉强站起身来,在夜色里目送皇帝与婉兮背影的离去,忍不住悲从中来,伸手扶住门框,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回到长春宫,东方天色已经隐隐发白。
挽春上前劝说:“主子不如再躺一会子吧。”
皇后哀哀垂下眼帘,任凭挽春和念春帮她卸下扁方,垂下乌丝。
玻璃水银妆镜里,发丝如瀑倾泻下来的瞬间,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在那如瀑的乌丝里,终究还是夹缠了那么多的白发……
平时挽春她们给梳头都极尽小心,将白发都给缠进黑发中去,这便绕上扁方和发架子之后,从外表便看不出来。可是每天却终究都要面对卸下钗环的这一瞬间。
便什么都藏不住了。
便如同她这个人啊,如果卸去皇后的身份,如果卸去这些年她自己小心经营起来的贤后形象,她便所有的光鲜全都枯萎凋零去,只剩下这样一副衰老疲惫的模样。
她轻轻攥紧手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宁肯死,也绝不可以失去那些苦心经营的一切。
不过幸好,上天待她不薄,她不但得到了先帝的青眼,更还有嫡子永琮,还有她争气的兄弟!
便如皇上所说,她就不会失去一切!
除了……皇上的心。
。
她垂落满肩的双色头发,寂寂躺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她眼前又是皇帝那似笑非笑的眼睛。
当她说到他们的孩子、她的永琮时,皇帝忽然又是这样似笑非笑地望住她。
“永琮是朕的嫡子,是朕登基以来便心心念念的、可以承继大统的孩子,是永琏夭折之后咱们失而复得的孩子……我对他的疼爱,自不用说。”
“皇后啊,我们的永琮当真是佛缘深厚,是不是?八年那一回秋狝,便有蒙古王公带黄帽僧人来与朕说,须有嫡子,才能解了那一年的旱情去,纯贵妃的六阿哥出世也没用。”
“接下来便是你在佛寺暂代的行宫里与朕要了这个孩子……而我们的永琮又正好出生在佛诞之日……”
即便是这一刻回想起来,即便是这一刻置身在温暖的被窝里,皇后还是忍不住浑身一寒,悄然攥紧了手指。
皇帝那一刻轻笑道:“还记得朕与你说过么?皇后,你曾经面若观音,慈眉善目……你生下这般佛缘深厚的孩子,是这样的顺理成章、宛若天意。皇后,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孩儿。”
皇后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来,打湿了枕头。
那一刻无论她怎么向皇帝解释,说那黄帽僧人与她无关,可是皇帝那幽黑眼瞳里的似笑非笑,却已经让她明白,皇帝此时已是不肯相信她的话了。
就因为她是故意在佛寺里要了这个孩子,就是因为永琮当真就是出生在佛诞之日的……后头的这些“巧合”,便将前头那次黄帽僧人的出现,显成了“刻意”。
便从这一件小事之中,她便已明白,皇上对她的话再无信任;甚至皇上对她的怀疑,从四年前的乾隆八年便已经开始了……
所有昔日,再不可追了。
☆、二卷388、绝情(2更)
二卷388、绝情(2更)
“皇后,”皇帝又在皇后面前那样黑瞳幽深、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知道为什么纯贵妃生下四公主之后,朕却再也不翻纯贵妃的牌子了么?”
“朕知道,你们以为朕是因为四公主那手……实则你们都错了。四公主是朕的女儿,她既今生投胎作朕的女儿,朕便会宠爱她一生,也护佑她一生。朕先时少去看四公主,不是嫌弃那孩子的手;朕是心疼,是不忍心看见一个无辜的孩子,被大人给算计成了这样儿。”
“朕每每面对那孩子,总觉心下有愧,无颜相见罢了。”
皇帝顿了顿,这才又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皇后必定知道朕为何不再翻纯贵妃的牌子了……因为皇后同样明白,纯贵妃的四公主是纯贵妃那会子借了六阿哥种痘,设计了求来的这个孩子。“
“朕明白你们在做什么,了结你们的心愿。可是从此……朕的情分便也到此处了。”
皇帝那会子拍了拍她的手,站起身来。
“为了永琏、和敬、永琮,朕不会废了你……可是朕与你的情分,便到此处了。永琮是咱们最后一个嫡子。再不会有了。”
。
直到这会子,皇后攥紧被角,还是忍不住滴下泪来。
这样绝情的皇帝,她见过,不过都是皇帝对着旁人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却有这样一天,皇帝也将这样的神情对着了她。
她的永琮,她的嫡子……从此以后,她所有的一切都将只为了永琮而活。
可是……她当真就甘心在三十五岁这个年纪,便要从此失去自己夫君的宠爱了么?
更要紧的是,难道当真自己就失去了宠爱,却还要眼睁睁看着夫君去宠幸令嫔么?!
不!
她可以不要夫君的宠爱,可是她却不可以是输给别人!
因为她是皇后,在这后宫里,她不可以输给任何人!
她翻了个身,朝隔扇门外叫:“念春。”
外头悉悉索索了一阵,却是挽春回话:“……回主子,今晚是奴才给主子上夜。”
皇后懒得再管挽春的心情,只道:“叫念春来!”
。
念春来时,天际从她背后终于放出黎明之色来。
这一会子殿内却反倒显得更加幽暗下来。
念春在皇后卧榻前请安,皇后叫她坐在脚踏上,一双眼紧紧盯住念春的眼:“蜂子的事,皇上叫胡世杰去查。你觉着,他可会查出什么来?”
念春垂首道:“主子放心,奴才自己也不想死,更不想连累家人;便更不敢辜负主子的吩咐……那些事奴才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不管谁来查,都查不出实证的。”
“可是你瞧令嫔却是十分了解蜂子习性的啊!她明明白白指出两条路线去,或者查光,或者查香……我倒怕她是心有成竹的!”
念春又是淡淡一笑:“主子担心什么呢?就算令嫔再了解蜂子的习性,可这世上难道就她一个了解么?奴才既然使得出这样的法子,自然也明白这些的。”
皇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抓住念春:“这件事能遮掩过去自然最好。可是仅仅遮掩下去这一件事,却也不是本宫的心意。”
“皇上要查令嫔没孩子的事了,本宫唯有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才能挽回皇上的心。”
☆、二卷389、无异(3更)
二卷389、无异(3更)
养心殿,胡世杰向皇帝奏报这些日子的调查结果。
“回皇上,若以光论,嘉妃出事那晚正逢中元,西苑海子里别设花灯,海子上也有船灯……灯光较之平日为亮,又因船灯随波而去,飘忽不定,故此惊扰了原宿在西苑里的蜂子,也是有的。”
“若以香论,奴才彻查了当日景仁宫中所焚香料,请了嘉主子身边伺候的几位姑娘到敬事房问话;内务府傅九爷也查了内务府的底档,将景仁宫所领香料按样儿核对,都并未发现异常。嘉主子宫里那晚用的香、焚香用的博山炉,纸帐凉棚等都是素日就用过的。”
“奴才甚至斗胆查问了嘉主子那些日子前后沐浴所用的水、宫皂,甚至胭脂水粉。因嘉主子临盆在即,嘉主子自己用的那些东西都极其谨慎,胭脂水粉更是摒弃不用,故此也未发现异常。”
皇帝便眯起眼来:“胡世杰,朕将此事交给你去查,可不是等你回来跟朕说这些‘并无异常’的!”
胡世杰跪倒在地:“奴才愚钝,果然是没查出什么异常来,故此不敢欺瞒主子才是。只是……依奴才看,没有异常,这反倒是异常。”
皇帝睨着他:“说。”
胡世杰伏地道:“……看似并无异常,便更可能是有人早就想到这些,故此在设局的时候,已是提前训练过了那些蜂子。”
皇帝听了点头,便也幽幽一笑:“可不。嘉妃用的香是素日所用的香料,可是那会子整个后宫的人都挪进了西苑去,东西六宫里只有嘉妃在。故此那蜂子只需对嘉妃自己用的香料熟悉,便会循了灯光和那香飞过去。”
胡世杰便是叩头:“奴才正是此意。既然是有心人早就提前做好的安排,便于此时的一年之后再楔入去查,已是极难查到去年的来龙去脉。”
婉兮坐在旁静静听着,没有抬眸也没说话。
午后皇帝继续召见大臣,婉兮告退出来,却没回自己的永寿宫。
献春轻声问:“主子这是……”
婉兮轻轻眯了眯眼:“咱们去西苑走走。我倒想念西苑那山水之间自由自在的蜂子了。”
献春微微一怔,却也点头:“也好。这样大七月的,这后宫里也是憋闷。西苑里有林子有海子,确实凉快。”
。
婉兮又走向“静谷”去,一路远远望着瀛台的方向。
“献春,又是七月了,虽然皇上旨意还是未下,不过今年兴许还是要去秋狝的。”
献春也道:“是啊,自从乾隆六年初次秋狝,皇上已是定下了隔年秋狝的规矩。如今正是秋狝的年份。”
婉兮仰头望向天空:“每次秋狝,都是七月出行。若今年皇上也还是要定下秋狝的话,说不定便在这几日间。你记着回去要先预备下,别等皇上忽然下旨,咱们再仓促预备,便来不及了。”
献春悄然望住婉兮:“主子……兴致不高。”
婉兮轻叹一声:“每次秋狝,我去或不去,身边仿佛总会有些事。这回我怕是要伴驾去的,只是皇后未必会去了。咱们宫里留下的人,你便务必要小心安排。”
☆、二卷390、坑兔(4更)
二卷390、坑兔(4更)
献春也是微微一震,“……那,奴才留下来。”
婉兮不由得抬眸望住献春。
她身为嫔位,宫里是有六名女子,可是外出却只能带两名。
“若以老成持重,献春,我自是最放心你留下来的。可是这一回我既已与皇后撕破了脸去,留下来的难免会受皇后的拿伏,便免不得受委屈。”
献春便笑了:“奴才当然明白。更何况,奴才终究从前是长春宫里的人,如今名字里还带着‘春’字呢,皇后主子便也难免将奴才这些年与主子的情分,视为对她的背叛,在心里便连奴才一柄记恨了去。”
婉兮点头,伸手握住献春的手:“我若在,好歹还能护住你去;我若不在,你终究是个女子,又敢与她争辩什么呢?况你本就是她陪嫁带进来的人,其余主位也只是旁观看戏罢了,谁能帮得上你来。”
婉兮越想越是不妥帖:“不行,你还是跟我走。”
献春在婉兮面前蹲身行礼:“主子爱护奴才,奴才如何不明白?只是宫里这样多人,除了奴才和玉函之外,又都是年纪小的。这几个月间免不得谁手脚不仔细,落入了旁人的陷阱去。待得主子十月回来,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还是奴才亲眼看着些,才能叫主子在外头,后顾无忧。”
婉兮一时难过,忙背过身儿去。
献春却努力笑着,柔声劝着:“主子这回能带两个女子去,依奴才看,便带了玉函和玉叶去吧。玉函沉稳持中,玉叶活泼开朗,一个能替主子照看一应物件儿,一个能逗主子开心……”
婉兮使劲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这是帮我护着玉叶呢。那丫头进宫以来就没遇见过什么难事儿,难免言行不小心了些。若是皇后知道了我跟她从小的情谊,难免不故意拿伏她去……”
献春含笑点头:“玉叶姑娘年纪小,言语活泼些也没什么的。最难得是她跟主子这么多年的情谊,那片忠心才是最要紧的。”
婉兮含泪点头:“好……献春,只是你记着我的话,凡事必定能忍便忍,什么事都没有便最好;若有事,你万万等我回来。”
。
说得伤感,婉兮便不敢再在静谷里静坐,索性拉了献春出了静谷,远远去瞧瀛台。
遥遥可见瀛台里外正有人忙碌。
献春便道:“果然是要秋狝了。按着往年的规矩,皇上秋狝出京之前,该在瀛台赐宴群臣的。”
婉兮眯眼远远打量着:“我想来也是如此。既然是瀛台赐宴,便必定是九爷带着内务府的人前来布置一应用度。”
献春便也道:“奴才想来也是。”
婉兮轻轻勾起唇角:“若有人知道这会子九爷在瀛台呢,而我偏偏又今儿来了西苑……你说会不会有人偷偷跟着过来。想再看一出我与九爷私会的大戏呢?”
献春也是一挑眉:“主子说的是……?”
婉兮轻哼一声:“噤声,咱们从这小山绕一圈过去。”
婉兮原本从小就是在山野间长大的,爬小山钻林子什么的都是好手。这会子在山下叫献春瞄着,先扒掉碍事的旗鞋,抬步便窜上小山去。
☆、二卷391、巴掌(5更)
二卷391、巴掌(5更)
献春身法比不上婉兮,又兼要拎着婉兮的旗鞋,并要四处观望着动静,这便慢了一步。
待得也绕着台阶上了小山去,已是听见婉兮在前面开了腔。
献春一惊,忙小跑着追上去。
却见一面耸峙的山壁前,婉兮只踩着袜子,却是伸手拽住了一个人。只是官女子的服饰都是相同的,献春只能从那服饰上辨认出是个头等女子来,却一时看不清脸,也不知是哪个宫里出来的。
树影摇曳,献春转过去,才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献春心下都是微微一晃。
正是念春。
献春忙跑上前,瞟一眼婉兮的面色,说句合拢话:“哟,是念春啊。今儿可真巧。”
婉兮却已不客气,扬手便朝念春一个嘴巴抽了过去!
念春被打得一怔,随即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跪倒在婉兮面前。
“令主子这是怎么说的?奴才哪里得罪了令主子?”
这一巴掌打下去,献春心下也跟着咯噔惊跳。可是已然覆水难收,便赶紧上前帮婉兮穿好了旗鞋去。
踩着旗鞋,婉兮站得更高,脚步迈得更稳。
“哪里得罪了本宫?呵,念春,别说你当真得罪了本宫;即便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没得罪过本宫,可是以本宫嫔位,便也自然打得你一个奴才巴掌!”
回忆过往种种,又想到即将到来的秋狝,婉兮正一腔忧虑无处宣泄。偏偏就又是念春这丫头撞上来,婉兮自饶不了她!
念春登时泪如雨下:“令主子是主子,奴才怎么敢忘。主子打奴才自然不需要什么的……只是奴才好歹是官女子,又是皇后主子身边的头等女子,若以宫规论,便是令主子也不能擅自处罚奴才,更何况还是要打奴才的脸!”
婉兮忍不住咯咯冷笑:“好你个伶牙俐齿,若不扇在你脸上,当真还打不着你这张嘴!”
“你是皇后身边的女子,宫规是不准打女子的脸……可是本宫今儿就是打你了!怎么着,你回去向皇后主子诉苦,叫你家主子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状去啊!”
念春登时更是泪珠儿止不住地滑落。
“令主子如今正得宠,皇后主子自然不会为了奴才皇上面前去说令主子的不是……可是令主子好歹给奴才个缘由。奴才自问没得罪令主子,令主子又何苦如此?”
“你还敢说没得罪本宫?”婉兮冷笑,弯腰来盯住念春的眼睛:“那你倒盯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嘉妃临聘那个晚上,那些蜂子是从哪儿来的?”
。
念春惊住,半晌才道:“……不都说是令主子宫里飞来的么?便是皇上派了胡总管去查,不是也没查出什么异常来?”
婉兮抿嘴而笑:“我刚从养心殿出来没多一会子,方才胡世杰才刚刚向皇上禀报说没查出什么异常来……可是这一会子你就知道了。”
“我不信你有那个胆子敢探听养心殿的动静,算算时辰也不至于是皇后告诉你的,说来说去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心知肚明,胡世杰就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婉兮反手就又是一个嘴巴,抽在了念春另外那边面颊上。
“可惜你唬不了我……我没忘了你家里都是在花房当差。哪个花房不用人来引蜜蜂来传粉的?你也与我同样了解蜂子,甚至比我懂得还多!”
☆、二卷392、恨意(6更)
二卷392、恨意(6更)
“胡世杰查不出异常来,是因为那晚上赶上西苑里中元的灯火,再兼嘉妃所用香料皆与往日相同……看似没有异常,可若是早就知道西苑每年中元皆有灯火,并且也知道嘉妃素日用的什么香料的呢,那便叫蜂子熟悉了那香气,设定好了路线,蜂子大晚间的便也只能听人这般摆布了!”
婉兮眯眼凝视着念春冷笑:“念春,我说的对不对?”
念春愣了一下,随即却又道:“令主子说的自然有理,只是花房里并未只有我父兄当差。这宫里若细细筛查下来,家里有人在花房当差的不下数十吧?令主子怎地就抓准了我?”
婉兮笑了,笑得眉眼秋水盈盈:“你别得意,我迟早请胡世杰去查。就算宫里兴许是有不少人的父兄都在花房当差,但是这大内里、能在主子身边儿伺候,能知道嘉妃用什么香的,必定没几个。甚或,根本就你一个而已!”
“再有,就算不止你一个……可是念春啊,你怎么忘了,我进宫以来能说过心里话的没有几个。你却曾经是一个。我告诉过你我当日被蜂子咬过的旧事……这样的人,宫里一共也没有几个啊。”
念春黯然垂下眸子:“看样子令主子是认定了是我了。这会子奴才便是如何与令主子辩白,令主子怕是也不肯相信的了吧……如今这会子令主子与皇后主子翻了脸,这便看长春宫里的人都不顺眼了是么?”
念春含泪摇头:“可是令主子怎么会忘了,令主子自己也曾经是长春宫里的人……还与奴才同睡过一铺炕呢……”
。
婉兮也轻叹一声:“回想当年的旧事,念春,你当我便不唏嘘么?想我刚进宫那些天,在宫里本就懵懂、孤单,能一同说话的人本就不多,那时候我与你多亲近?我如何能想到,终有一天,你却成了站出来害我的人!”
念春面上还挂着泪,却笑了:“奴才害令主子?令主子是忘了,你自己是先对奴才做过什么吗?”
婉兮不由得眯起眼来。
阳光透不进这小山林子里来,可是远处海子上潋滟的波光却点点穿过了林子的缝儿,映照进来,落进婉兮的眼底。它们那样一晃一晃的,叫婉兮觉得眼里很酸,很痛。
“我对你做过什么?念春,你果然是在怨恨我没有履行诺言,将你要进永寿宫里来么?当年是我先说嘴,没办到,是我的错……可是我有我的不得已,我不求你体谅,可是便值当你如此害我?”
念春淡淡挑眸望了望头顶的天。
本来是那样一整块碧蓝碧蓝的天啊,却被这些林木枝叶给割得七零八落、看上去乱绪纷纷。
“原来令主子觉着,答应我的事不做到,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是,兴许从一开始,我在令主子的心里便不算什么。我以为是姐妹,我以为可以同甘共苦,我以为我遇到困苦的时候儿,令主子便必定能拉我一把……“
“是我错了,原来令主子从来就是与我虚情假意。在我需要的时候儿,令主子保护的,永远是令主子自己。”
☆、二卷393、翻船(7更)
二卷393、翻船(7更)
婉兮忍住叹息,点点头,“我懂了,原来我还以为不至于,可事实上你早因那事恨我入骨。”
念春面上的泪早已被从海子上吹来的风吹干。
“令主子觉着那样一件小事,奴才却记恨了令主子,当真是奴才小肚鸡肠……呵呵,也是啊,令主子如今这样高高在上,定然是觉着自己什么做的都是对的;而我这样的人,活该受令主子猜疑,被令主子尽毁前言去。”
“令主子……奴才倒要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以为奴才愿意这样对你么?都是你逼得奴才不得不如此啊。”
“奴才要一点点掐断了对令主子的情分,要禁绝了想要求助于令主子的心,实则是有多不容易啊。”
献春从旁瞧着,不由得也是摇头叹息:“念春姑娘这话,连我都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说句托大的话,这些年但凡是令主子与念春姑娘有交集的场合,我或者在场,或者也是知根知底的。怎么就不知道令主子究竟有哪里这样彻彻底底得罪过姑娘去,叫姑娘寒心成了这样儿呢?”
念春霍地仰头朝献春看过来:“姑姑如今越发分得清谁才是自己的主子了!姑姑倒是忘了,你曾经也是傅家的家生奴才,是与皇后主子陪嫁才进得宫来的!”
献春便也点头含笑:“念春姑娘这才多少日子没见,也当真是长进了。虽然嘴上还叫我一声‘姑姑’,实则教训起我来,连个迟锛儿都不打。可见如今在长春宫里,姑娘是有多得脸,必定是掌事儿的,管教起下头来才能这样毫不迟疑。”
念春微微眯眼:“那也要谢过姑姑谦让。当年若姑姑没有离开长春宫,便怎么都轮不到我掌事儿。”
献春点点头:“我谦让姑娘的,还不是这一件。姑娘方才说到我是皇后主子的陪嫁家下女子,那句句讥讽我都是听懂了的。可是姑娘可别忘了,我陪皇后主子嫁进宫来的那一年,姑娘还不满周岁吧?凭姑娘这个年纪,还轮不到姑娘因为当年的事来教训我。”
献春难得如此当面与人论说起来。不过一旦说起来,却当真是叫人无言反驳。
献春轻轻叹了口气:“如今我倒觉着离开长春宫,将那个窝儿留给姑娘你,是对的。否则若我今日还在长春宫里,怕也要这样被姑娘动辄叱责吧?”
“姑娘如今在长春宫掌事儿,在皇后主子跟前得脸,我恭喜姑娘;可姑娘若是想要在我眼前摆出这副架子来,那我还是劝姑娘,省省吧。”
三人之间越说越僵,婉兮看了,心下都是难过。
想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