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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复仇计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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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一咬牙,向着独孤伤说道:“你此次若能杀了他,我便……我便任你怎么样!”
独孤伤吓了一大跳,拔剑上前的时候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他略有些尴尬的定住身形,又冲着崔伯言笑了笑,方向我说道:“属下已知主人之意。只是闻说崔伯言自幼得高人传授剑术,身手不凡,贸然杀之,恐不容易。主人放心,属下自当全力以赴。”
我又道:“我虽是女子,于剑术之道也略通一二。若是你有意容让,我定不轻恕!”
独孤伤挺直了身子,洒然一笑道:“主人放心。”
他又微微低了声音,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暧昧:“独孤伤从来都是惜花之人。”
他的话音刚落,崔伯言已经仗剑刺了过来,他剑势凌厉,招招都是狠辣的招式。看起来,本公主方才向独孤伤说的话,给他刺激很大,过招之时,竟是连君子风度也不讲了。
反观独孤伤,却是形如鬼魅,游走飘忽,一副大家气象。本公主看了几眼,便已放下心来,独孤伤已然占据了上风。
然而崔伯言的卑鄙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仗着手中子母离魂剑之锋利,趁独孤伤不备之时,削断了他的剑,然后便一副胜利的样子,退后几步,拱手说道:“在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还请先生遵守诺言,不再纠缠。”
独孤伤好歹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自然也只好自重身份,不再说什么,向我躬身道:“属下无能。”便作礼而退。
本公主快要气坏了,指着崔伯言的鼻子大骂:“你不要脸!你私自拿我的宝剑!你连比试都玩阴的!”
崔伯言微笑道:“你我夫妻一体,你的宝剑便是我的宝剑,又有什么不妥?”遂不顾我挣扎,当众将我抱起,放在马上,对我低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有气。待到无人之时,要打要骂,随你出气。只是,我这些朋友颇为直肠子,不解风情,见你刁难我时,难免会……你……你权当在朋友面前给我个面子。”
他这般低低切切的哀求,倒让本公主心中一阵恍惚,不明白哪个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崔伯言便趁着这一阵恍惚,策马回到周子夫身边,向着他言道:“周兄,夕月已经答应,同我一起去南山定居。还望周兄遣家丁护送一程。”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周家安排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南山那个地方,对本公主来说,固然是个伤心的所在,记载着本公主不愿轻易言及的失败往事,然而崔伯言都不怕,本公主怕什么?横竖最失败的人,应该是他。
☆、南山(一)
南山自然在南边,距离京城足足三四十里地。周子夫派遣了足足三十名周家私兵,与我们同行。
我坐在马车里,不言不语。崔伯言却颇为兴奋,就仿佛只要本公主和他一起去南山隐居,日子就可以回到从前似的。
本公主最后悔的就是在结缡七年的头五年里对他太好,以至于让他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无论如何摆脸子他都不肯罢手。
崔伯言颇为细心,准备了两辆马车,头一辆自然是我和浅薇半夏三人安坐,后面一辆上却装着许多米面油盐诸物,这架势竟是打算在南山住上几年不出来似的。
“夕月,你放心,这些东西不是朋友们平白送的。这些都是我这些天里帮人抄书得来的……”崔伯言百忙之中还不忘掀开马车帘子,朝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摆摆手,示意他滚开。谁要听他絮絮叨叨解释这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我这里正训丫鬟呢!
马车帘子严严实实的合上了,将车里车外隔成两个世界。
马车缓缓而动,行走间颇为稳健,只有马车夫大声呵斥牲口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车中。
浅薇半夏两个人老老实实跪在我面前,听本公主的训斥,面上服服帖帖,心中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道:“本宫做事,讲究以德服人。你们虽在明面上是我的丫鬟,实则我待你们如同姐妹一般亲。这自然不是我矫情——只因为本宫觉得,你们从小识文断字,明辨事理,为本宫办事之时,也常命你们机宜行事。你们的见识应该高出普通闺中小姐不少。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便可胆大妄为,仗着本宫的宠爱,违了我的命令,自作主张。半夏上次暗中知会楚少铭,已是不妥,想不到如今浅薇你竟有样学样,为本宫闯下这般祸端!”
浅薇争辩道:“公主,你扪心自问,你心中可是真想杀了他?这些年他对公主无微不至,呵护有加,便是最不待见他的半夏,想来也不好否认。你若杀了他,心中难道真不会难过?他毫无过错却死在公主手中,这等消息传出,奴婢几个自然仍会为公主效死力,但其他人等,难保没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便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弊端了。非得师出有名,做好战前总动员工作,才能调动起部下最高的积极性。然而若论讲道理,本公主却也不怕,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浅薇,你当我要他死,便是待他不好吗?你可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注定要比死更难熬。我要让他死,实际上却是我的恻隐之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岂不知他是掏心掏肺的待我?可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注定要和他的亲朋好友为难,若他夹在中间,岂不更难做人?再者,我是打定主意要进皇宫的,事成之后也已答允楚少铭一起归隐,身边岂有他的位置?这等煎熬,要他日日领受,你倒说说看,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平心而论,本公主这话里自然有诡辩的成分。但是用来忽悠丫鬟,却是尽够了。
浅薇一时之间竟然迷茫了,迟疑着说:“只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便笑了:“你可知你一时的不忍,会带来什么后果?如今他好巧不巧,非要拖着我们去南山不可。这可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不自在吗?”
半夏犹自不解:“南山到底有什么?”
浅薇却已经明白过来:“公主的意思是……”
我点点头:“南山向来少人烟。你想想看,他一向眼高于顶,只怕他能看中的房舍,并且断言本宫也会喜欢的,除了那处宅子,还有哪处?”
浅薇脸色发白:“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笑了:“张云澈却与楚少铭不同。和楚少铭争时,他仗着先来后到、明媒正娶、崔家嫡孙占尽了道义上的便宜,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不如楚少铭的。只是张云澈……待到他看到那处宅子,真正安顿下来,自然会看到我和张郎先前留下的记号。那时候他自然会知道,他这许多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笑话,堂堂第一才子,崔家嫡孙,竟不过是人家的一个替身。你说说看,以他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忍?他若自怨自艾,从此发疯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他若朝着咱们发火,本宫倒有自保之法,只是可怜了你和半夏。种种事体,可不就是你这丫头的一念之仁、不遵号令引发的?”
浅薇听了,身子不由得瑟瑟发抖,和半夏一起连连认错:“婢子知错了!再不敢了!”
我又叹了一口气:“这都怪我。平素里太宠你们几个,没成想在关键时候却捅出这等篓子。其实也不是你们不够谨慎细心,而是人站的位置不同,想事情自然也有差异。为保护你们几个,很多秘密你们都不知道。本宫却一向是纵览全局。所以只管乖乖听我号令就好,切莫再自作主张。”
浅薇眼中含泪,点头道:“是!若有来世……”
我笑了:“浅薇你莫慌。事情真到那个份上,咱们就死道友不死贫道,教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也就完了。他若一定要杀人泄愤,本宫便先挡住他,你和半夏先走。只是以后,且记住要听我的话,若再捅下什么篓子,大家便只有一起等死了。”
浅薇和半夏心中皆露出感激之色。我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们对本宫的忠诚更深一步,只怕能乖乖听话很久。
本公主知道,很多人私下里看不惯本宫教训奴婢的方式,认为太过纵容,给他们太多的自主权,却不知道,本宫自有道理:
若论一丝不苟、毫无差错完成指令、奴婢们再怎么乖巧听话,又怎么比得上机器?可是机器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人比机器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人有灵性。若是一味拘着,命令她们亦步亦趋,毫无思想,毫无自主权,也就把万物之灵的灵性给磨光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本宫有了什么疏漏之时,刻板效忠的机器是不会跳出来弥补的,这些奴婢却可见机行事,在关键时候发挥出常人难以相见的作用来。
世上本没有双全法,要想保持奴婢们身上的灵性,就得给她们一定的自主权,并且承担因此可能造成的后果,时时鞭策提点,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车声辚辚,马鸣萧萧。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下了官道,前方的路越发崎岖难走起来。
“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得弃车而行了。”我对浅薇说道,“如今最稳妥的法子,便是你随便寻个什么办法,阻止崔伯言在南山定居。”
半夏出主意道:“既然山路崎岖难行,公主娇贵之体,自然是不堪颠簸的。”
浅薇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
可是崔伯言却甚是细心,不给本公主推托的机会。
又行了一段路,马车缓缓停下来,他便亲自掀开帘子,抱我下车,又送我坐到一座两人抬的滑竿上。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却眉毛弯弯,眼中满是笑意,就仿佛幸福生活正在向他招手那般。
他凑到我跟前,俯身低声说道:“夕月,山路崎岖,你须忍着点。不许哭闹。你纵哭闹时,我也绝不理会,就让这么多人一起看京城第一美人哭鼻子。便是你哭到喉咙哑掉,我也绝不心软。我知道你心中不情愿,私下你怎么出气都行,若是此时哭闹,丢的可是自己的面子。你可要想好了!”
瞧瞧这副德性!本公主倒要看看,将来哭鼻子的人是哪个?
我颇为不屑的扭转过头去,见崔伯言借口山间风大,将我牢牢绑在滑竿上,又趁人不备,凑到我面颊上偷亲了一下。见我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便像个孩子似的得意的笑起来。
那抬着滑竿的两个周府私兵都道:“崔相公和夫人感情真好。”
崔伯言这才脸上微红,哈哈一笑道:“她脸皮薄,你们休得取笑,否则晚上罚跪床头,不是闹着玩的。”又吩咐道:“她身子骨弱,你们走的稳当些!仔细别颠到她了!”
那两个兵士连声应了,他便意气风发,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开始爬山。
有了他的关照,两个兵士抬滑竿时,颇为小心。只是他们不是积年的轿夫,抬人之时,难免摇晃。本公主的身子又的确不争气,刚刚被晃了两下,只觉得眼花耳鸣,腹中酸水直往上冒,偏偏什么也呕不出来。
一阵山风吹来,我只觉得手脚发冷,忙大叫道:“浅薇!浅薇!”
滑竿这才停了下来。
那两个兵士都皱眉道:“夫人你这般体弱,莫不是装出来的,好叫我们受崔相公责罚?”
又道:“若像你这般,风一吹就倒了,如何主持中馈,生养孩儿?”
他们都是周府的人,自然和周子夫一气,对本公主甚不待见,每每把人往恶意里揣测。
本公主此时状态不佳,哪里顾得上和他们计较,等浅薇给我披上一件披风,又俯在滑竿上喘了好半天的气,才慢慢缓了过来。
崔伯言听到这边动静,从前面回转,抓起我的手摸了一把,惊道:“手怎的凉成这般模样?”
我恨不得当众扇他一个耳光,偏偏浑身提不起力气,狠狠瞪他一眼道:“都是你害的!你就是恨不得我死!”
崔伯言望了那两个兵士一眼,人家是周家的人,自然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长叹一声道:“我背你走。”
“谁要你背?要抱!”爬山的时候,抱可比背难多了,我不假思索,连忙喊道。
崔伯言不欲同我再争辩,真个拦腰抱起我,又调整了一个让我舒服些的姿势,向着山上走去。
我用手抱着他的脖子,他的气息还是那么好闻,自有一股安定人心的温暖。
我阻止不了他,浅薇更是在一边干着急。
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向着那对他而言颇为残酷的真相,一步一步走去。
☆、南山(二)
被崔伯言抱在怀里,如是又行进了约莫一里山路,我心中越发不安,问他道:“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崔伯言却全然没有领悟到我话里阻止的意思,面上带笑,悄声向我说道:“你夫君身体好得很,你难道今日才知?有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怀,满心欢喜还来不及,便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怎会嫌累?”
他眼中满是晶亮的光彩,想是自觉望见了曙光,骨头便又开始轻起来。他不知道这等轻狂的话,在恩爱之时说起,宛如蜜里调油,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说起,却如同一把刀割在人心上似的。便是本公主这等心肠冷硬之人,想起他平日的好来,也颇不忍心。
“我不是什么好人。求你,放了我,也权当放自己一条生路,成吗?”我向他恳求道。
崔伯言眼中的光黯淡了一下子,他沉默片刻,笑了:“夕月,你还是这般孩子气。我知你心中有别人,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我也不瞒你,先前说会成全你和楚少铭之类的话,全是哄你的,我做不到。不过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转意。先前没有楚少铭时,我们过的日子,便是神仙看了也羡慕,你总有一天会回头的。”
“回头回头,你就知道痴心妄想!那时候我是公主。现下什么都不是了,你也出族了。这能比吗?”我朝他吼道。
崔伯言道:“谁说你什么也不是?你是我崔伯言的爱妻。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便纵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为你摘下来!”
简直是鸡同鸭讲。本公主颇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山路开始上行,逐渐陡峭。
又过了片刻,我试探着对他说:“这个地方好生熟悉,仿佛什么时候来过似的。”
崔伯言不假思索道:“可见老天注定我们该在此安居。”
我摇头:“不。我在梦里来过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场景,心中就只觉得酸涩无比。我……我好怕!”
崔伯言眼睛里略微有些疑惑和迟疑。
然而走在前面的周府私兵已经叫了起来:“望见屋舍了!快到了!”
崔伯言柔声劝我道:“你须忍着些。不要总是找理由折腾。”
他不信我。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横竖他经受了本公主那么多折腾,屹立不倒,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其实,本公主和浅薇半夏提起此事时,为了要丫鬟听话的缘故,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夸大其词。
事实上,陈文昊既然知道本公主和张云澈的旧事,崔伯言又怎会一无所知?当日崔伯言尚主之时,崔家各种不愿意,还不是因为他们听到了风声?我就不信他们半句话也没告诉崔伯言的。
只是当日我俩正打的火热,如漆似胶。莫说本公主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便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只怕崔伯言也能毫不犹豫的认下,只为图谋将来,长相厮守。
如今……如今却是激情冷却多日,全凭旧时温存维系情分,若是崔伯言发现什么端倪,难保他不会一并算账。
想到一向温和谦逊、百依百顺的男人有可能会因为旧事向本公主发火,我就有几分不情愿。
“你……你若气不过时,索性一纸休书,大家散了,倒也干净。”我禁不住开口说道。
崔伯言不明所以。他看了我一眼:“你倒是想。我偏不上当。”
此时已近黄昏,一重竹林里,隐隐露出一排屋舍的檐角。
众人见状精神大振,连步伐都快了几分。崔伯言也不例外。
不过转了一个弯,又走了几步路,便到了那处宅院前。只见是前后左右一共五六间竹屋,整洁别致。又有半高的一排竹竿围成栅栏。栅栏的旁边长着几株不知名的小黄花,正在黄昏的微风里招展。栅栏的里侧,却是一方碧油油的菜畦,种的是一种说不上名的青菜,观其形状,已差不多能吃了。
“这……这菜是谁种的?”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崔伯言却一无所觉,只是颇为得意的向我表功:“自是为夫亲自种的。如何?想不到吧?早在一个月前,其实我便在谋划此事了。倒叫你一场火,逼着下定了决心。”
原来是他种的。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不知道为何,却有一丝难以道明的情绪自心底悄悄生出。是失望?还是愤怒?根本分辨不清楚。
“我……我头晕的厉害……”我终于向他说道。
崔伯言叹了口气,自行李中取出一个垫子来,又用披风将我裹紧,扶我在院子里石桌前坐下来,道:“此处荒郊野外,四处有蛇虫出没,你莫要乱跑。我将铺盖搬进你屋中,安置妥当,你才好进屋休息。”说罢,自顾自从浅薇手中接过本公主的铺盖,朝着竹屋走去。
我慌忙将浅薇召到身边,交待道:“无论如何,你想个办法,叫崔伯言搬离此地!”
浅薇为难的看着我:“急切之间,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再者,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等到明日,我斟酌妥当,再开口,这样可好?”
“浅薇、半夏,你们在磨蹭什么?还不过来帮忙?”崔伯言走出老远后,突然扭头叫了一声。两个丫鬟都答应着,赶过去帮忙了。
剩下本公主一个人坐在石桌前,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思绪起伏不定。十年前,我以为离了此处,便是永诀。想不到兜兜转转,又被逼迫着住进了这里。
此时暮色苍茫,山风甚凉。我却觉得心思混乱至极,身子也是一阵热,一阵冷,便下意识的伸出手臂,覆在石桌之上,想借助石桌的凉意定一定神。
猛然间我感到石桌上凹凸不平,似乎有些石刻的字迹。这是从前我未曾留意到的。于是好奇心起,借着入夜前的微光去分辨那字迹,却不知道怎的了,越是想知道,越是看不清楚。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崔伯言的怒喝声,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继而便有两个周府的人跑来向我报信道:“夫人,了不得了,你快过去看看吧!崔相公不知道怎么中了邪,竟然发狂了!竟然不住拿头撞向墙壁!我们几个人都拉他不住!”
我终于看清了石桌上的那两行字迹,果然是用刀子刻在石桌上的,只是一时分辨不出是何年何月所留了。那只不过是十四个字:“卿非蒲草韧如丝,何必事事怨磐石?”
那一刹那,往事便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不这样做,就会窒息似的。身边那两个下人分明在大声说些什么,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半夏一脸焦急的扑了过来,将那两个下人推开,扶着我替我顺气。如是好半天,我耳朵里才重新有了声音。这时候浅薇也早出来了。
“怎么回事?”我定了定神,问浅薇道。
浅薇吞吞吐吐,旁边那几个下人却七嘴八舌说道:“崔相公在房中发现了几件男子衣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成这副模样了!”
“胡说八道,崔相公分明是看了一封信,就中了邪!我亲眼看见他面色铁青,将那封信读完之后,撕成碎片,然后就开始撞墙!”
“你忘了那个荷包!他撕完信的时候,神智尚清。可拿起那个荷包,不过看了一眼,便如丢了魂魄一般……”
“说起来,那个荷包的针法真是粗鄙极了。我敢说我七岁大的女儿都绣的比它好!”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苗疆的女巫下了蛊的。便是那几件男子的长衫,样子虽是脏兮兮的,可是崔相公只看了几眼就发了狂,必然有怪异之处!”
这些人七嘴八舌八卦完了,便纷纷拿眼睛望着我:“夫人,如今小的们虽将崔相公绑了起来,但是他不言不语,形同痴呆,倒也不是办法。还请夫人示下。”
我疲倦的一摆手:“你们先下去,我须好好想一想,该如何是好。”
待耳根清净之后,我才向半夏浅薇两个人盘问究竟,问她们道:“那几件长衫,是不是白色的丝绸料子,被洗的泛了黄,抽了丝?那只荷包,是不是绣的大片的云朵遮住一轮明月?”
浅薇开始还支吾道:“奴婢眼拙,看不出究竟绣的是什么……”待到看我眼神不对,终于惊呼道:“莫非……莫非是……”
我点了点头:“纵然你不识得本宫的绣法,荷包上那个‘澈’字总看到了吧?除了他还会有谁?当年之事,分明是他有错在先。如今还敢阴魂不散的纠缠!”
浅薇迟疑道:“那驸马……”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本公主同张云澈的往事之中,崔伯言不过是一个无辜的炮灰,却因为他是本宫名正言顺的夫君,被牵扯在内,被张云澈如此算计。
原本我只防着崔伯言发现这是本公主昔日私奔时筑就的爱巢,却想不到张云澈如此过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弄来些昔年的信物来刺激他。以他的词锋锐利,还不知道在信上如何骂崔伯言,引着他发了这么大的火。
“罢了,我去看看他。”我终于说道。
☆、南山(三)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文下出现了一些质疑的声音,我觉得有必要总体回复一下:
1、女主绝非从一而终,结局是无cp,中间有和不同的男人好过,但是每次都是1v1;
2、我写每个人物,都不是为了虐而虐,也不是为了伤害无辜,每个人物都有他存在的意义;
3、针对有没有大boss的问题,我想说:这篇文的主题其实是男尊社会和女尊社会的对抗。双方都有在布局。文下一些觉得女主伤害无辜、不够正义、只会欺骗感情什么的,都是他们没有看到最后的片面说法。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走进屋子的时候,见崔伯言正被用布条绑成了一只粽子,发髻散乱,灰头土脸,斜斜靠着墙壁,昔日形象全无。
“你们都下去吧。”我吩咐道。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他和我两个人时,我便将他身上的布条解开,扶他起来。
这屋子的格局我自是熟稔无比,不过转了一圈,便变戏法似的寻到一把梳子来,为他梳头绾发。
崔伯言轻轻一推,便挣扎开来,直着眼睛,沉声问道:“你怎知梳子在哪里?”
我颇为无辜的望着他:“不知道。但就好像梦里这般演练了很多遍一样,想梳头时,自然便寻了出来。”
崔伯言将我手中的梳子夺下,恨恨掷在地上,继续盯着我看,颇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这种眼神,和当日跟楚少铭在一起被他当场捉住时一模一样。
我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竟敢这般待我?”
这下却是捅了马蜂窝,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你……好不知自重!张云澈连娶你都不肯,你还肯为他洗衣服煮饭……你本是公主之尊,何等娇贵,怎能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事情!他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劳你伺候!我……你我是结发夫妻,你拿我当什么人?你……你眼睛瞎了!”
我颤声道:“张云澈是谁?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提他的名字?你……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只是你这般反复提别人,又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写休书还是和离,随你乐意!”
我一边说,一边从屋中寻出笔墨纸砚来,正要磨墨之时,却被他一把抓住,将墨条远远掷了出去。
他十分凶狠的盯着我的眼睛:“你倒是想!你早有预谋是不是?你又想起他来了?他又来找你了,是不是?你忘记他从前是怎么待你的了?你跟他私奔三次,还有了他的孩子,后来连你父皇都松口了,他却心心念着当下一任国师,不肯娶你!”
看吧,本公主就说,崔伯言对我的从前,知道的不比陈文昊少。所以说对他用尽心思才缔结的婚姻,本公主就不应该有半点骗婚的心理负担。
可是一向温柔的他突然间转了画风,作为懵懂无知、理应遗忘了旧事的本公主,自然应该做出一些反应来。当我正在犹豫是冲着他反吼回去,还是哭闹一场的时候,他已经扑了过来,用手托住我的头,狠狠的吻住我的唇,仿佛想证明些什么,就如同溺水将死的人那般穷凶极恶,竟有几分不管不顾的架势。
我挣脱了几下子,好容易才挣脱开来,怔怔望着他,流下泪来。
有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踉跄而去。我猜想是有人撞破了这一幕,吓坏了。
崔伯言仿佛是真生气了,本公主分明哭得楚楚可怜,他却看都不看,整了整衣服,冲到门口,大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都收拾收拾,我们走!这地方最晦气不过,不宜久留!”
崔伯言一贯谦和,待人接物甚是妥帖,这些周府的下人们只见到过他和煦如春风的一面,哪里见过他如此严厉、不留情面的时候?只是他说话之时自有一种凛然的气势,无人敢不听从。是以明明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天色又已近黄昏,心中诸多不愿,众人还是沉默着整好队伍,预备上路。
崔伯言此时才迟疑着走到我面前,看那架势竟是预备抱起我似的。我这才想起来的时候是被他抱了一路,可是此时……
以本公主平素的脾气,若是这般轻易原谅了他,想来就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吧。
“休想!”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脸倔强。
崔伯言垂下眼睛,仿佛要掩饰目光中的失落苦楚那般。然而片刻之后他便抬起头来:“吴家兄弟,劳驾你们抬夫人下山!”
先前曾用滑竿抬我上山的那两人答应一声,走上前来,向我行过了礼。
我装作没看见,迟迟不肯动身,崔伯言便又发起狠来,将我拖拽到滑竿里,用带子缚紧了。
“我们走!”他大声叫道,头也不回,大踏步在前面走着,不知道怎的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不过片刻工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夜幕降临,周府这帮人自是训练有素,不待吩咐,早已燃起火把。一队火龙,走在深山竹林之中,分外诡异。
气氛甚是沉闷压抑,只是那滑竿却比来时安稳许多,想是抬滑竿的吴家兄弟格外小心翼翼的缘故。
又走过了一段山路,吴家兄弟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劝我:
“夫人,你也要看开些。以夫人的美若天仙,世间男子见了,无有不心动神摇的。崔相公抱了你一路,怎能把持得住?他又是你夫君,名正言顺。纵然仓促间唐突了夫人,却也是情不自禁,岂能因为这个就反目成仇的?”
“少时夫妻老来伴。以小的看,崔相公实在是爱煞了夫人。似这等的夫婿,可不是几辈子修来的?还望夫人打开心结,同他好好过日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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