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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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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砺璁和傅柔都是心思缜密之人,要怎样抢夺或者煽动人心,必是他们争斗的另一种方式。
忽然,西北方再一次扬起雪尘,又是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中。仍旧是一身皮裘,身背弓箭。
“帮手。”乔真轻声说道,人便要站起,准备进城帮忙。
沈弄璋拉住她,悄声道:“别急,先看看情况。”
城中仍旧没有人出来,显然厮杀得相当激烈。他们这边四女一男,秋雨,董心卿和乔真都是功夫平平,自己打得过一两个步卒,却打不过骑兵,贸然上去没有任何好处。
那群人很快到了城门前,人数比之前少了一半,大概有五十人左右。
沈弄璋透过草丛间隙努力探望,赫然发现,骑马在最前面的领队人竟然是葛静敷,而他旁边的,则是吴悠!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金柔商队的人,这也意味着,这些人,都是傅柔的亲信。
看着葛静敷勒住马头对后面的人嘱咐了什么之后,众人齐齐点头,这才又驱马快速进了城门。
沈弄璋眉头越越皱越紧,悄声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董心卿拉住她的手,乔真和秋雨也不停摇头,不肯让她再去涉险。
那侍卫似乎知道沈弄璋的身份,自知拦不住她,一直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悄悄进去。”
沈弄璋浅浅一笑,扯开董心卿颤抖的手指,蹑手蹑脚地出了草丛,小心翼翼地靠近城门。
这座小县城不大,从城门探头进去,便能从声音上判断厮杀的位置,听起来已经不在粥棚处,离这里很近。
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沈弄璋一点点接近战团。
没有百姓参战,交手的是义军和蛮人,蛮人大部分已经落马,双方贴身肉搏,不少染血的马匹躺在雪地上哀鸣,似乎受了伤。
更多的是受伤和死去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倒在地上,从眼前直到远处。
交战的义军人数和蛮人数相当,半数人手中执得长戟长矛,掩护短兵器的同伴,配合默契。
再远处还有零落的箭矢,显然是一路打到这里。
听穆砺琛说过,步卒与骑兵之间战力相差悬殊,如果没有辅助的兵器,是绝难战胜骑兵的。
如此说来,义军早已准备了对付蛮人的办法,可见,双方不是第一次交手。
再靠近一些,沈弄璋才看清,这是一场不止两方的乱斗!
方烈与九个侍卫不仅要对付蛮人,还要对付义军,俨然自成一伙。看他们的架势,似是要从战团中脱身,只是义军凶猛,一时还无法成功。
葛静敷带着的那五十人正在与其他的蛮人交手,同时还要应对义军的攻击,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用荼芺语说:“马上停手!返回营地!”
这么说,第一拨蛮人确实是荼芺人,也确实是来打劫穆国百姓的。
傅柔远在临西县,离这里几百里地,蛮人不可能在这寒冷的冬日骑马这么远来打劫,所以,他们的营地就在这附近!
如果蛮人在这里有营地,怎么不见穆国的军队,却只有义军?
从葛静敷的应对来看,他也不想伤害义军,所以最无所顾忌的反而是义军和第一拨蛮人。
“既然无法沟通,我们退出,你们省些力气对付敌人吧。”方烈等人始终摆脱不掉义军的纠缠,只得出声说道。
“呸!假惺惺。你们就是蛮子假扮的,想继续混进我们的地盘,做梦!”一个义军大声反驳。
“不识好歹。”一个侍卫一刀挥来,刚逼退义军,背后蛮人的大刀便砍过来。
另一个侍卫急忙帮忙格住刀锋,自己又不幸被另一个义军砍伤。
“兄弟们,面子给够了,不用留情!”侍卫队长一声令下,原本收着本事的侍卫们即刻展现出全部的战力。
他们是穆砺璁的侍卫,当初八个人就能拦住穆砺琛这样的沙场虎将,若不是碍于答应方烈来帮忙,早就选定一方将另一方杀光——蛮人和叛军都是他们的敌人,杀哪一方都不亏。
既然义军不领情,他们也不再客气,立即浑水摸鱼。
方烈虽然身手比以前好了很多,但他到底没有杀人之心,更想援手义军,是以应付义军和蛮人已经手忙脚乱,现在侍卫们被不明真相的义军激怒,他还要拼命去阻拦侍卫,越发忙乱,稍一分心,后背便中了一刀。
葛静敷刚开始以为义军心不齐,但留神听他们的对话,再细心观察后发现他们的气色和气质不一样,是两路人。
心中一动,突然对正在互相角力的荼芺人命令道:“合力杀掉叛军,那十个厉害的不要动。”
第一拨荼芺人露出得意的神色,再不受任何约束,与葛静敷的第二拨人一起,快速围住义军,奋力厮杀。
穆砺璁的侍卫也只挑义军动手,即便有方烈极力阻止,仍无法扭转急转直下的颓败。
一百多人的义军队伍,不过片刻,便只剩下零星十几个人。
见大势已去,义军失去士气,转身便逃。
“剩下的十个!”葛静敷手中染血的腰刀指着逃走的义军,但口中的命令却是对付方烈和九个侍卫。
霎时,葛静敷的骑兵便将方烈等十人团团围住,另有二十个荼芺人骑马去追逃跑的义军。
众人都已经激战半天,葛静敷又占据骑兵之利,方烈等人即刻便陷入险境,尤其方烈本就受了伤,更是险象环生!
沈弄璋自荼芺人联手后便发觉事态的走向越发危险,但那时她出去无济于事。
此时见葛静敷的杀心完全显露,而那些侍卫和义军也没有活路,马上冲了出去,用荼芺话对葛静敷喊道:“那个重伤的救过傅姐姐,不要伤他!”
葛静敷转头认出沈弄璋,犹豫一瞬,才下令道:“那个重伤的留活口!”
九个侍卫见沈弄璋突然冲出来,竟然能与荼芺人搭话,都有些吃惊。立即便提醒同伴不要恋战,迅速突围。
葛静敷骑马冲进战团,将已经坚持不住的方烈拖出来,送到沈弄璋身边,平静而说道:“请等在这里。”
看到沈弄璋郑重地点头后,重新冲进战团,下令:“一个都不要放走!”
“你认识……他们?”方烈浑身是血,虚弱地问道。
沈弄璋用匕首割下身上的皮裘,为方烈做简单的止血包扎,轻声答道:“说来话长。”
“他们是傅柔的人?”方烈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心绪恢复平稳。
“嗯。”
果然。
沈弄璋认识的蛮人不少,但能听她说话且服从的,必然是傅柔的人。
猜出这些并不困难,但方烈生出了与沈弄璋同样的疑问,荼芺大军驻扎在临西县,不可能轻易出现在这里。
而且,因为有傅柔的关系,荼芺人现在不可能和义军翻脸,那么,这些荼芺人为什么要袭击义军?
他与穆砺琛相伴时间很长,又是共同保命的年少时期,很多事情两人有商有量,虽然最后是穆砺琛定夺,但方烈可不是摆设,无论是勾心斗角还是运筹帷幄,他都了然,只是不如穆砺琛那般精通罢了。
整理刚才发生的一切,方烈忽然了然。
傅柔瞒住了穆军,在这里藏了秘密的军队。第一拨蛮人是偷偷出来,想要抢夺义军和百姓,这后一拨人是来阻止的。
但因为看出穆砺璁的侍卫与义军反目,所以干脆借侍卫的手先杀掉义军,再杀掉这些侍卫,造成穆砺璁派人假扮蛮人偷袭义军的假象。
好一招嫁祸之计。
“傅柔……”
“有另外的心思”,这几个未等出口,沈弄璋已暗暗捏了捏方烈的手臂。
方烈会意,这些蛮人能听懂穆语。
扭头看到九个侍卫只剩下三个,方烈眼中浮起一片悲悯,瞑目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已然坚毅起来,假意担心地说道:“城外还有一个……”
声音不高不低,确保葛静敷可以听到。
沈弄璋沉默,没有回答。
在心里,她和方烈都知道,既然要嫁祸,自然就要做到底。而且,荼芺部若是当真在这里有秘密军队驻扎,更不能让那个侍卫活着。
他只要将他看到的说与穆砺璁,以穆砺璁的心机,一定会猜出这里有了变故。这不止破坏了傅柔的计划,更是帮了穆砺璁的大忙。
这里既然是荼芺部巡视的地盘,他们藏不住那个侍卫。一旦被葛静敷发现,自己和方烈与傅柔有旧,不会有事,其他人却难活命。为此,方烈才不得不“出卖”那个侍卫。
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沈弄璋心底突然很是疲惫。
她知道跟着方是时和傅柔报仇会有腥风血雨,会有百姓流离失所。
即便自己不参与,方是时的义军也不会罢手,百姓一样免不了痛苦。
原本以为参与进来,只要拖住穆砺璁,破坏他的计划,为义军保证粮食供给,此消彼长,义军便会推翻穆氏王族,完成她的复仇计划。
然而,战争漫长又残酷,其中并非是直来直去的刀光剑影,还有这样难以预料的偷袭和暗算。
沈弄璋甚至不敢深入地去想荼芺部的蛮人为什么敢于在与义军合作的情况下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偷袭义军和百姓。
她不喜欢这样背后暗算,然而,现在骑虎难下。在傅柔和穆国之间,她只会选择傅柔。
与方烈相对无言,直到葛静敷带人杀掉了九个侍卫,围住了他们,沈弄璋才说道:“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葛静敷下了马,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
沈弄璋担心这些蛮人反悔,扶起方烈,跟在葛静敷后面,慢慢走着。
“你们最后杀的是穆砺璁的侍卫。”沈弄璋淡淡地说道。
不用说太多,她知道聪明如葛静敷,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次是意外。荼芺人野蛮惯了,背着恪尊偷溜出来,没想到会来这么远的地方抢劫行凶。局势难控,静敷只能出此下策。”
一句话,将他们杀掉友军的罪过抹杀得干干净净,仿佛为此嫁祸给穆砺璁的侍卫很理所当然。
沈弄璋素知葛静敷沉稳、冷静,却没想到不止冷静,现在已有些冷血。
若不是自己与傅柔关系特殊,今日那些冰冷的尸体之中,必然也有自己和方烈一份。
“嗯,看得出来那些人与你们有些争执。”局势如此,沈弄璋不得不顺着葛静敷的意思说下去。
“你们怎么和穆砺璁的侍卫在一起?”葛静敷平静地询问。
“被他们钳制了,想要送我们去宏穆关,挑拨我与方将军的关系。”沈弄璋也平静地回答。
葛静敷还像几年前一样,微微垂下眼皮,示意自己已了解,又问道:“你们本来要去哪里?”
看不出葛静敷对方是时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沈弄璋答道:“回启部。”
“这位先生伤势太重,能赶路么?”
“可以。”方烈硬撑着身体回答。
半晌,葛静敷问道:“孩子,好么?”
“很好,长这么高了。”沈弄璋在大腿上比了比,难得在这样惨烈的战场上温柔地笑道:“很懂事,长得像傅姐姐。”
葛静敷眼神倏地一暗,转瞬即逝,说道:“多谢沈当家。”
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城外那个,需要我们动手么?”
沈弄璋有些犹豫,方烈已答道:“不用,我们自己来。”
第132章 决定
沈弄璋扶着血淋淋的方烈从城门匆匆返回荒草丛,在最后一个侍卫诧异为什么只有他们二人返回时,方烈果断出手,一匕首便刺中对方心脏,引得其他三人均是一抖,不相信眼前发生之事。
董心卿只看了一眼略有些不忍的沈弄璋,伸手便按在方烈的手上,再次用力,将匕首彻底刺进那侍卫的胸膛深处,结束他的痛苦。
方烈强撑的精神自此涣散,昏倒在董心卿怀里。
身体一直在摇晃,像是跌进了深水之中,载沉载浮。忽觉得一道白光闪过,穆砺琛的身影自那白光中一闪而过,只剩一抹血红。
方烈倏地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车厢之中,是他们被义军抢走的那辆。董心卿握着他的手,正坐在旁边昏睡。看她眼睫下的明显黑影,该是很久没睡了。
身体很疲惫,喉咙像着了火。方烈自出生到现在,还没有经历过那样一场精疲力尽的大战。
在北固关,他虽然跟随穆砺琛出征,却只留在军队后方,随时医治伤兵,不上战场。
想到刚才那个梦,方烈皱了皱眉头。他不经常做梦,除了小时候在王宫那段时间。但即便是那段时间,他也没有梦到过穆砺琛与血红色有关联。
心里有些不舒服,侧躺得半身有一点发麻,稍微动一动身体,董心卿便被惊醒,朦胧的双眸看到方烈睁开眼睛正看着自己,心头不由得涌上惊喜,眼神也亮了起来。
“你醒了,感觉还好么?”用力搓了搓方烈有些发凉的手掌,柔声问道。
“无大碍,失了不少血,有些渴。”方烈淡笑着回答,声音喑哑。
“有水。”
董心卿立即转身,伸手取过被包裹在几层皮裘中的水囊,扶着方烈起身,用皮裘裹好他的身体,免得他受凉,这才一点一点将温水喂给他喝。
“我们到哪儿了,弄璋她们呢?”
“正在去西平县,璋儿她们在另外一驾车上。”
西平县,是傅柔半个月前新占领的地盘。入了冬,穆国军队以为荼芺蛮人绝不适应冬战,却没有料到傅柔突发偷袭,继续向南攻占了西平县。
见董心卿眼波微动,没有正视自己,方烈费力地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果然从密密麻麻的马蹄声中听到了另一驾马车的辚辚声。片刻,才问道:“我睡了多久?”
“五天半,现在是晚上。”
太久了。方烈自己便是医者,知道自己这种伤势会昏睡多久。没有露出疑惑,只是淡淡问道:“为什么要去西平县?”
“傅柔在那里,璋儿说想去见见她。”董心卿平淡地回答。
“卿儿,你不太会撒谎。”方烈无奈般淡笑一声,轻轻一叹,说道:“我们是被软禁了么?”
董心卿眼神一晃,嘴唇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答道:“蛮人在这里的将领叫葛静敷,是邛州人,与璋儿认识,没有为难我们,只说要带我们去他们的营地,璋儿说我们可能是去见傅柔。”
葛静敷确实想过放沈弄璋等人走掉,但发现他们一共有五人时,改变了主意。
方是时始终不信任沈弄璋,葛静敷在宏穆关便知道,现在是荼芺部和义军共同对付穆国军队的重要时刻,所以,他相信以沈弄璋的机敏,也不会将他们屠杀义军之事泄露给方是时,引起两军对立。
但葛静敷随后猜到了方烈的身份。自傅柔被发配去北固关后,救过傅柔的除了蛮族的铁奴,就只有方烈勉强算得上。
方烈与穆砺琛是什么关系,他早从傅柔口中得知。穆砺琛和沈弄璋之间不像平常一体同心的夫妻,碍于真正的身份,他们虽然深爱彼此,却也是战争的对头人。
葛静敷担心方烈会将他看到的告诉穆砺琛,穆砺琛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穿傅柔和自己的布置。
沈弄璋养育着傅柔的孩子,葛静敷不会伤害她,自然也会卖她面子,不伤害方烈等人,但条件是,跟他回军营,适当时间之后,会放他们离去。
听董心卿讲完这半天之事,方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他看出了荼芺部另有阴谋,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穆砺琛。现在被荼芺人带走,身不由己,心中纠结的矛盾也就没了意义,听天由命吧。
只是,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对不起穆砺琛。
车身一震,方烈跟着重心不稳,向前方一头栽下车座。
董心卿眼疾手快,一挺身将他接住,重新抱着虚弱的他坐回到车座板上。
方烈苍白的俊脸霎时一片通红,挣扎着要起身。
董心卿却突然手臂用力,紧紧地拥抱住他,温软的嘴唇贴在他耳边,柔柔地说道:“听璋儿说,朔北地广人稀,虽然冬季难熬,但春夏秋三季都舒适宜人,我们去朔北吧。”
方烈心头一震。
同样的话,穆砺琛也和自己说过。在他抢下关门山山寨后,穆砺琛便说明了他的打算。他不想连累自己,希望自己离开,只不过落脚地点不在企朔北,而是启部。
方烈没有同意。穆砺琛是他最好的朋友、兄弟,也是亲人,他不能留下他一人涉险。
在山寨长久无事,他才会偷偷返回曙城看望恩师,没想到竟会与董心卿相识。
想到穆砺琛和沈弄璋两人的甜蜜与痛苦,方烈其实也已做好了准备,更是与穆砺琛促膝相谈过,一旦到了开战的时候,两人要如何相处。
此时回忆起穆砺琛当时的回答,方烈突然心门打开,如万缕阳光照射进来,忽地豁然开朗,竟轻轻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董心卿不解,正要拉开距离看一看方烈的表情,方烈却勉强抬起手臂用力回抱住董心卿,温声说道:“你知道么,瀚云曾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和璋儿刀兵相向,要我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董心卿的心突地一跳,问道:“为什么?他猜到我会逃避?”
方烈微微摇头,“他说,夫妻才能相互扶持,兄弟不能总在一起,会讨不到媳妇。”
“这是什么歪理?”董心卿蹙眉,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像是穆砺琛说的话。
“你们都是习惯为身边人考虑的人,瀚云是,璋儿是,你也是,如果我一个男人需要你们来照顾感受,岂非活得很失败。”
董心卿身子一颤,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始终想着报仇,是我的存在让你顾虑重重,深怕会影响到我和瀚云的感情。但是,就在刚才,我突然想通了——”
“我在意瀚云的感受,想帮他,全因他是与我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兄弟,所以他要做什么,我就要帮他做什么,全然没了自己的想法。但实际上,我自己也是恨着穆砺璁的。”
“我差一点间接死在穆砺璁手中,是桑叔和瀚云救了我。瀚云是个天南地北随遇而安的性子,本就不喜王权约束,但是,碍于身份,他只能去做他不喜欢的事。不论我为自己考虑,还是为真正的瀚云考虑,我都是恨穆砺璁的,虽然这恨意与你和璋儿的相比微不足道,但足够让我选定立场。”
“你无需为我委屈自己,逃避仇恨从来不是你的本性。这场战争不是我们几人便能左右局势,而是我们要选择顺势或逆势。即便是瀚云,也没有完全选择逆势,我们本就该是一心同体的,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谁跟你一心同体……”董心卿嫌弃似地小声嘀咕一句,却又趴在方烈肩头偷偷地抿嘴微笑。
方烈对她的心口不一宠溺一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如果你喜欢朔北,等与你一起了了仇恨,我陪你去。”
董心卿的两行热泪无声滚落,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方烈,仿佛要将自己挤进方烈的身体里,来报答方烈对自己的理解、包容和支持。
方烈是个没什么要求的人,粗茶淡饭,败席破屋,他都当做是正常,毫无怨言。
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秋雨和乔真,他重新学武,认真又刻苦。
董心卿将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直到今日,看他一身鲜血、几乎是被沈弄璋背回来,还勉力刺杀掉穆砺璁的侍卫,董心卿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方烈不是个嗜杀的人,更不会随便践踏别人的性命。但刺向侍卫的那一匕首,快而准,是带着决绝的杀意的。
董心卿知道,方烈是为自己才做了这么多,才能如此干脆,甚至于几乎送掉性命,却毫无怨言。所以,她也干脆地帮助方烈完成刺杀!
但之后,看着方烈重伤晕倒在自己怀里,董心卿还是慌了。
在方烈昏迷的这几天里,董心卿想了很多。
如果报仇需要再搭上自己最爱的人的性命,这样的复仇是否有意义?
她已经过了九年痛苦的日子,方烈是她痛苦生活中的一洌甘甜溪流,一抹温暖阳光,她不想失去他。
如果,要保住方烈就要放弃报仇,那么,她……愿意!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就在她选择退一步的时候,方烈速度快速迈了一步。
有一点恍惚,有些诧异,更有些酸楚,董心卿讷讷地问道:“真的……不觉得勉强?”
“真的。”方烈平静地答道,“我是医者,诊病从来都是严肃又严谨,最忌拿捏不定。”
方烈嗓音本就低沉,语气又温柔,听得董心卿仿佛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之中。两人的体温熨帖着彼此,几乎忘了车厢外面便是寒冬,而这车厢里也极是冰冷。
“谢谢。”
“吁——”一声长长的吆喝,马车停了下来。
“吴大人回来了。”
有人声传来,是荼芺语,方烈与董心卿听不懂。但另一辆车内的沈弄璋却听懂了,是荼芺战士在与吴悠见礼。
吴悠本是商队当家,竟然在军中也有重要的身份,令沈弄璋有些惊讶。
吴悠道:“遇到了恪尊的朋友,一并请了过来做客。”
“葛将军已经说过,恪尊下令先带客人进后营休息。”战士回答。
“走吧。”吴悠示意马车前进。
董心卿掀开车窗皮帘一角,与方烈一同打量外面。
漆黑的夜里,火把的光亮分外惹眼。
只从这一角张望出去,便能感觉到这军营大得超乎他们的想象,此时,热闹得也超乎他们的想象。
一排排全副皮甲的战士们列着队,望向围着熊熊火焰的一座高台。高台上,正有人在用荼芺话说着什么。
方烈看着仿佛被火焰簇拥的那个戎装的身影,淡淡地说道:“傅柔。”
董心卿的目光也正落在飒爽的女子的英姿上,听闻是傅柔,竟有些骄傲。
同样是女子,千军万马都臣服在她脚下!
沈弄璋掀开皮帘,凝神细听着傅柔的声音。
“酒足饭饱,客人到来,该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荼芺大部的勇士们,今夜,我们就在铁甲军的军营里,点起第一垛胜利的狼烟!”
“好!”
“好!”
“好!”
山呼海啸一般的附和声,震耳欲聋。
“取战马,出发!”
“出发!”
第133章 现实残酷
沈弄璋在傅柔率军出征前与她匆匆见了一面,在军营里等了一日,便听到留守军营的战士兴奋地指着东南方的一片浓烟,大喊“成功了”。
那就是狼烟!
狼烟升起,代表傅柔已经占领了铁甲军的军营,西朔州,荼芺部已经抢下一半!
一连等了六日,不见傅柔回来,沈弄璋等人却被带到马车上,向东南而行。
不同的是,这一次,乔真和秋雨一驾车,沈弄璋则和方烈,董心卿一驾车。
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少一些,经过大量战马的踩踏,已经出现了一条尚可马车通行的路来,但走得相当缓慢。
走了一天半,马车驶进一片狼藉的战场。
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完整的、折断的箭矢或插或躺在地面上,尸体横七竖八地陈着,无主的断臂残肢零零散散,甚至一些一团模糊的内脏也暴露在外面,令人不忍卒睹。
傍晚,马车驶进一处军营。
没有散尽的烟火遮住了血腥味,僵硬的尸体堆在军营外,等着被马车拉走,埋掉。
这场景,比之最后的穆阳县城更加凄惨,不由得又激起了沈弄璋和董心卿的仇恨。
下得车来,沈弄璋才发现乔真和秋雨的车被带去了其他地方,正要询问,一旁的战士已经解释道:“恪尊与三位故人叙旧,另两位客人先带去后营安歇。”
沈弄璋虽然有些担心乔真和秋雨,但想到傅柔应该不会在自己面前乱来,便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乔真与秋雨都是我的亲人,有劳勇士费心照顾。”
“沈当家的商队与我们有良好的交易,沈当家本人更是我们恪尊的姐妹,自会用心照顾,请沈当家放心。”那战士听到沈弄璋用“勇士”称呼自己,很是受用,笑着说道。
方烈与董心卿不知道沈弄璋与他说了什么,但看沈弄璋的神色,也猜出了大概,这里到底还是沈弄璋更熟悉,两人识相地闭口不言。
三人很快被带进傅柔的帐中,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傅柔靠坐在床头,披着厚实的皮裘,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尚好。见到三人,目光从陌生的董心卿脸上扫过,落在方烈脸上,眼波闪了闪,主动打招呼:“方先生,好久不见。”
“傅姑娘,好久不见。”方烈淡淡地打招呼。
傅柔将帐中其他人支走,微笑着说道:“都坐吧。在荼芺待久了,难得见到这么多故人,也难得一起说一说家乡话。”
这话听起来很有些落寞和伤感,尤其董心卿也经历过孤苦无依的煎熬日子,非常能体会傅柔的感受,不觉生出一丝同情。
“你受伤了?”沈弄璋见没了外人,关切地询问。
傅柔眼睛转了转,捂着左臂答道:“没大事。”
转头又看向董心卿,说道:“心卿是吧,璋儿之前总念叨你的名字,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傅姑娘好。”董心卿随着方烈的称呼,礼貌地与傅柔打个招呼。虽然对傅柔的经历心有戚戚,也见过傅柔在军前的飒爽英姿,心中羡慕不已,却仍难掩疏离之气。
傅柔与沈弄璋都是自身带有强大气势之人,但沈弄璋很亲切,让人放心靠近,傅柔却仿佛周身有道坚硬的屏障,令人难以靠近,也不敢靠近。
“快三十的人,可不是什么姑娘了。”傅柔忽然感叹一句,伸手抚了抚鬓角。
与沈弄璋和方烈相识,已经九年。
九年,世事变幻超乎每个人的预料,想一想确实有些唏嘘。
“日子没白过,年纪也就没白长。”沈弄璋笑道。
“方先生受了伤,本来不该奔波,不过这里是铁甲军驻地,粮草药材都多一些,对方先生养伤有利,所以才让先生遭了这一番罪。”傅柔笑一笑,转了话题。
“皮肉伤罢了,有劳恪尊上心。”脸色依旧苍白的方烈适时地更改了称呼。
“应该的。”傅柔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笑容越发明显,但眼神里的骄傲之下,还带着一抹惆怅和寂寥。
只是一瞬,傅柔眼底复杂的情绪便消失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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